綠色創新研究熱點與趨勢
——基于WOS 的文獻計量分析

俞會新，邊明英，2

（1.河北工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天津 300401；2.天津商業大學 寶德學院，天津 300384）

創新被普遍認為是提高生產力和參與世界市場競爭的主要工具，成為推動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1]。然而人類對于自然與經濟發展關系的認知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隨著全球變暖、頻繁的自然災害以及能源短缺等現象的出現迫使人們開始關注資源和環境問題。20 世紀60 年代歐美一些發達國家制定了環境法規推動了末端治理技術的發展。70 年代中期發達國家提出了針對工業生產全過程污染控制的清潔生產。80 年代發達國家開始探索預防為主的環境戰略。90 年代歐洲各國相繼開展清潔生產活動，可持續發展成為大家的共識。1994 年中國將清潔生產納入可持續發展戰略。21 世紀以來生態經濟逐步興起，通過控制污染物源頭、構建綠色供應鏈體系從而推動循環經濟模式發展。綠色創新被視為一個潛在的增長領域，它通常定位于環境友好型和可持續發展型[2]，不僅能夠提高能源利用率，還能有效減少環境污染和資源使用過程中的負面影響，是實現低碳排放和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3-4]。近年來“綠色創新”越來越多地出現在科學出版物上，除了針對工業領域的相關研究，農業、服務業等各大領域均有涉及。這也反映出當今社會創新領域關注動態的發展。現有文獻從不同視角對綠色創新進行了研究，但從文獻計量學視角開展研究的較少，因此，為了全面展示綠色創新研究進展和熱點問題，本文采用文獻計量學方法，將Web of Science 數據庫作為資料來源，并借助CiteSpace 可視化分析軟件對特定知識領域進行分析，為今后綠色創新領域開展學術研究提供借鑒和參考。

一、數據來源和研究方法

（一） 數據來源

本文所有數據來源于WOS 中的WOS 核心合集，為減少文獻遺漏本研究將“綠色創新”和“綠色技術創新”均作為檢索范圍，在主題框內輸入“green innovation”or“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時間跨度為1965 年至2020 年，選取SCI-EXPANDED 和SSCI 兩個數據庫，文獻類型為“Article”，共檢索出3884 篇文獻，最早的一篇文獻出現在1971 年，經統計在20 世紀70—80 年代只有4篇文獻，主要基于誘發創新理論分析農業領域的綠色創新，研究領域具有一定局限性。20 世紀90 年代關于綠色創新的文獻有所增加，研究領域不斷擴大，除了涉及農業領域更多的是將其應用到商業經濟學、環境科學、生態學和公共管理等領域，但發文量占現有文獻比重不足2%。大量研究始于2000年以后，說明近年來綠色創新成為學術界關注的一個焦點。因此，本文最終選取2000—2020 年的3 820 篇文獻為研究對象，考察綠色創新研究進展及熱點問題。首先將數據庫中的3 820 條記錄以“全紀錄與引用的參考文獻”為記錄內容，并選取“純文本”文件格式導入CiteSpace 軟件進行去重處理，得到3 768 條記錄。以下分析均按照相關選項進行設置，時間跨度為1 年。閾值選用默認設置，依據所分析的內容選擇不同的節點。

（二）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文獻計量法，利用CiteSpaceⅤ對收錄在SCI 和SSCI 數據庫中綠色創新文獻的研究進展及熱點問題進行深入分析。其中分析綠色創新研究進展時，采用數理統計方法從發文量、國家（地區） 和科研機構、核心作者、期刊等方面進行描述。分析綠色創新研究熱點和趨勢時，采用關鍵詞聚類分析法和戰略坐標法以顯示出該領域的聚焦熱點和未來研究方向。關鍵詞是文獻研究重點的高度凝練，共現分析中出現頻次越高代表學者對該主題越關注，從而體現研究焦點[5]。聚類分析是根據關鍵詞之間的關系強度進行分類，將關系緊密的關鍵詞聚成一類，體現研究熱點聚類類別[6]。戰略坐標能夠描述某一熱點領域的內在結構和變化趨勢[7]。

二、綠色創新研究進展

（一） 文獻年度分布統計

發文量是衡量一個學科領域知識量變化的重要指標，對樣本文獻進行統計，可發現其呈逐年遞增趨勢（見圖1）。可劃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2000—2007 年起步階段，發文量年均21.6 篇，年均增速16.5%。聯合國環境規劃署2000 年在馬爾默召開首屆全球部長級環境論壇，呼吁國際社會進行環境管理，并將可持續性環境發展列為千禧年發展計劃之一。2002 年在南非約翰內斯堡召開可持續發展世界首腦會議并通過了關于世界可持續發展的《執行計劃》。由此推動了綠色創新研究的起步，但總體來看該階段發文量并不多，研究不夠深入。第二階段：2008—2015 年發展階段。發文量年均123.9 篇，年均增速29.4%。2008 年隨著金融危機的爆發，各國政府開始探索新的發展模式，聯合國環境規劃署2008 年10 月提出了“全球綠色新政”和“發展綠色經濟”的發展觀，并于2009 年4 月出臺了《全球綠色新政政策概要》，得到各主要國家和集團的大力支持。2009 年6 月中國政府首次將發展綠色經濟作為治國理政的新理念。在各國政府的積極倡導下，綠色創新領域的研究出現了熱潮，發文量迅速增長，研究領域逐步擴大。第三階段：2016—2020 年深化階段。發文量年均531.2 篇，年均增速33.2%。2016 年11 月4 日《巴黎協定》正式生效，該協定將世界各國納入呵護地球生態的人類命運共同體中，推動所有締約方減緩氣候變化，共同履行減排貢獻。中國政府在十八屆五中全會上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五大發展理念，特別是將綠色發展、生態文明首次列入發展目標。該階段綠色創新研究發文量激增，研究主題和范圍不斷深化，反映出學術界和社會對該領域研究的重視程度越來越高。

圖1 2000—2020 年綠色創新文獻年度分布情況

（二） 國家（地區）、科研機構及合作網絡分析

綠色創新發文量位居世界前20 位的國家（地區） 如表1 所示，中國和美國的發文量最高，均為565 篇，位列前五位的國家（地區） 發文總和占發文總量的50.35%，成為該領域研究的主要國家（地區）。除了發文量還可以用“節點中心性”來測度節點在網絡中的重要性，通常中心性大于0.1 時認為該節點在網絡結構中占有較重要地位，更容易在整個網絡中發揮重大作用成為關鍵節點。美國、英國、德國、西班牙、法國、瑞典和丹麥的節點中心性均大于0.1，說明這幾個國家在綠色創新領域的影響力較大。中國的發文量雖然較高，但由于研究起步較晚目前在國際上的影響力還有待提高。

表1 綠色創新發文量前20 的國家（地區）

利用CiteSpace 繪制國家（地區） 知識圖譜（見圖2），節點越大代表發文量越多，連線越粗代表合作越密切。可見，中國和歐美等國家成為該領域研究主體并開展了跨國合作。國外有關綠色創新的研究起步較早并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但近年來中國在該領域的研究成果也逐步接軌世界并與多國開展合作。2000 年至2010 年中國在綠色創新領域的國際合作剛起步，如大連理工大學與美國克拉克大學、紐約州立大學布洛克波特分校和香港理工大學等均有合作，主要研究了制造業綠色供應鏈管理實踐問題；上海交通大學與香港理工大學主要研究了建筑業綠色創新的影響因素。2011 年至2020 年在該領域我國開展國際合作的研究機構逐漸增加，除上述研究機構外，中國科學院、清華大學、西安交通大學等紛紛開展跨國合作。隨著研究的深入中國與歐美等國家成為綠色創新領域研究的重要成員國。

圖2 國家（地區） 共現知識圖譜

發文量較高的科研機構代表了該領域的權威機構。表2 中列出了發文量前20 位的科研機構，發文量最高的是中國科學院（30 篇）。從節點中心性來看，中國科學院、英國薩塞克斯大學、上海交通大學、天津大學、荷蘭代爾夫特理工大學、廈門大學在該領域的研究具有較強的影響力。利用CiteSpace 繪制科研機構知識圖譜，如圖3 所示顯示了各科研機構之間展開了密切合作。例如近年來中國科學院與南方科技大學、哈爾濱工業大學（深圳） 和美國華盛頓大學合作研究了對外直接投資對一國綠色發展的反向溢出效應。大連理工大學與電子科技大學和英國的樸茨茅斯大學合作研究如何評估和選擇可持續的供應商。清華大學與同濟大學、牛津大學和諾歐商學院合作探索共享經濟中的社會生態創新與城市系統的可持續發展之間的協同作用。西安交通大學與廈門大學和美國哈佛大學研究了綠色創新對不同收入經濟體碳生產率的影響，并鼓勵全球綠色技術合作。可見，高等院校因為擁有強勁的學術實力成為綠色創新領域的中堅力量。

圖3 科研機構共現知識圖譜

（三） 核心作者分析

在該領域眾多研究學者中，核心作者因擁有較高的發文量和較大影響力，被視為推動該學科領域發展的中堅力量。由于學者們通常會合作研究，因此核心作者并不是指一個人，而是一個群體或集合[8]。根據美國學者Price 提出的核心作者的計算方法來確定綠色創新領域的核心作者群體，其中M 表示核心作者最低發文量，Nmax表示該階段內發文量最高的作者所發文的數量。表3 統計結果顯示，YUSHAN CHEN 的發文量最高為19 篇，因此Nmax為19，根據取整原則M=4，因此發文量4篇及以上的作者為該領域的核心作者，共計37 位，共發表223 篇論文，占被考察文獻總量的5.92%，與Price 定律中所規定的核心作者群體發文量占比50%的標準差距較大，說明雖然從2000 年開始各國在該領域開展了大量研究，但尚未形成穩定的核心作者群體，且該領域內發文量高的作者較少。

表2 綠色創新發文量前20 的機構

表3 核心作者發文量

利用CiteSpace 繪制作者合作網絡圖譜，如圖4所示。主要研究者之間已經形成了以MASSIMILIANO MAZZANTI 為核心的大型研究網絡，研究內容涉及生態創新、環境創新政策與影響、綠色技術與環境生產力等方面。其他合作網絡以2~3 人居多，如YUSHAN CHEN 與CHINGHSUN CHANG 的研究內容涉及企業的綠色創新績效、綠色創新的驅動因素、綠色創新的中介作用等方面；JOSEPH SARKIS 與QINGHUA ZHU 和SIMONOV KUSISARPONG 的研究內容涉及綠色供應鏈管理實踐和綠色供應鏈管理評估等方面；TOBIAS STUCKI 與MARTIN WOERTER 和CHRISTIAN RAMMER 的研究內容涉及綠色能源技術的使用、內部擴散、經濟績效和政策手段等方面。總體來看，節點之間的連線并不密集，說明開展獨立研究的學者較多，因此學者之間的合作有待加強。

圖4 作者共現知識圖譜

（四） 期刊及研究領域分析

通過對綠色創新文獻分布期刊情況和研究領域的考察，可以深入了解綠色創新研究的進展情況。通過對樣本文獻的來源期刊進行統計，發現載文期刊較為分散，共計917 種。如表4 所示，載文量最大的期刊是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309 篇），其次分別為SUSTAINABILITY（240 篇）和BUSINESS STRATEGY AND THE ENVIRONMENT（105 篇），以上三種期刊的發文量均超過100 篇，而載文量2 篇及以下的期刊有719 種。為了科學描述樣本文獻在期刊中的集中與分散規律，本文根據布拉德福核心區數量計算法確定該領域的核心區期刊，即r0=2ln（eE*Y），其中r0為核心區期刊數量，E 為歐拉系數，Y 為綠色創新研究領域發文量最多期刊的載文量[8]。本研究中r0=2ln（1.781×309）≈12，即排名前12 位的期刊位于核心區域，如表4 所示，這12 種期刊雖然僅占綠色創新期刊總數的1.31%，但其載文量共計989 篇，占文獻總量的26.25%。從影響因子來看，這些期刊均具有較大的影響力。這些期刊涉及多個學科領域，其中環境科學生態學類文獻1 301 篇，占比最高為34.53%，此外還包括商業經濟學、科學技術、工程、公共行政、能源燃料、化學和社會科學等領域。

表4 綠色創新研究核心區期刊

（五） 文獻共被引分析

1973 年Small 和Marshakova 提出了共被引分析，它是指兩個作者的兩篇文獻同時被第三個作者的文獻引用，則這兩個作者存在共被引關系，共被引頻次越高，越能體現它在該研究領域的基礎地位，影響力越大[9]。利用CiteSpace 軟件對共被引文獻進行聚類分析結果如圖5 所示，結合文獻內容，綠色創新領域研究主要包含以下主題：第一，環境規制對綠色創新的影響被廣泛關注。環境規制一直被認為是推動綠色發展的重要舉措，但學者們研究發現不同的環境規制對不同的綠色創新影響各異。如Ahmed[10]指出嚴格的環境規制對綠色創新起到激勵作用，是一國可持續發展的動力。Qiu 等[11]和Ren等[12]發現不同類型綠色創新的驅動因素各異，且不同的環境規制以不同的方式影響企業的綠色發展。第二，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的影響成為一個高被引主題。如Chen 等[13]研究發現綠色產品創新和綠色工藝創新能夠提高企業環境績效，進而對其競爭優勢產生積極影響。Li 等[14]研究發現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產生積極影響。Singjai 等[15]以發展中國家為研究對象，指出綠色創新在廢物管理和環境風險管理等方面會產生積極的環境績效，并通過差異化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第三，綠色供應鏈管理。如Al-Sheyadi 等[16]和Seman 等[17]發現綠色供應鏈管理對企業綠色創新和環境績效有顯著影響并間接節省了環境成本。Asif 等[18]研究了發展中國家的綠色供應鏈管理實踐，并指出發展中國家可以通過技術合作和創新擴散來減少環境退化。這些文獻在研究方法上主要采用了問卷調查法、多案例研究、訪談、結構方程、回歸分析等。

圖5 綠色創新共被引文獻聚類圖譜

三、綠色創新研究熱點與趨勢

（一） 研究熱點分析

研究綠色創新領域熱點問題就要考察文獻中的一個重要指標——關鍵詞，它的發展和變化在一定程度上體現該領域前沿知識的演化，引領該領域的研究方向。在關鍵詞共現基礎上進行聚類分析能夠高度概括該領域的研究熱點（見圖6）。由于僅從聚類名稱很難看出這些關鍵詞所包含的信息，為了深入研究其包含的內容需要結合子聚類進行分析，現按照輪廓值大小排序，輪廓值大小與輪廓內部節點的密集程度相關（見表5），分析如下。

表5 綠色創新研究關鍵詞聚類表

圖6 綠色創新研究關鍵詞聚類圖譜

聚類#5 的標題是“多層面視角”，包含“技術轉型”等子聚類。近年來許多文獻主張從多層面視角分析技術轉型[19]。Rotmans 等[20]提出了分析社會技術系統變化的多層次方法[21]。隨著人們對可持續發展關注范圍的擴大，對創新的需求也變得更加普遍。多層面視角分析主張通過“正常”創新模式重現廣泛的社會技術制度。它經常被用于在當前解決方案或技術具有強路徑依賴性、穩定性和優勢的條件下展示某種環保技術或實踐的發展[22]。如Walrave 等[23]從多層次的視角考察了創新生態系統的發展，整合了內部一致性和外部可行性，以提高生態系統的社會技術可行性。Geels[24]從多層次視角調查了解決可持續性問題所需的根本變化。未來可以系統性應用多層次視角來分析問題，并考慮不同群體對社會技術轉型或穩定性的貢獻和相互作用。

聚類#1 的標題是“新技術”，包含“公共政策挑戰”等子聚類。隨著能源消耗的急劇增長以及對能源全球競爭需求的增加，能源消耗已經成為全球環境和經濟的核心問題。可持續發展不但能夠控制企業成本，還能減少環境責任并產生經濟效益[25]。限制可持續能源消耗的市場體系包含政策和規制、產品可獲得性和可用性、價格和顧客知識四個方面，而從規范角度來說，市場體系應該響應消費者的需求，以使其達到理想的生活水平[26]，現有研究結果強調了公共政策的作用，通過補貼和退稅可以刺激消費者對綠色產品的需求[27]。Lee 等[28]指出需求層政策能夠顯著影響新技術的開發和傳播，從而促進綠色創新的發展。Caravella 和Crespi[29]發現公共政策在刺激綠色創新實踐中的關鍵作用，并指出為了提高政策效率應根據具體的環境目標制定不同的政策。可見，公共政策刺激了綠色技術的傳播，帶動了可持續經濟增長，但僅靠公共政策不足以實現預期目標，政策組合應包含支持性合作戰略[30]。

聚類#3 的標題是“企業社會績效”，包括“高社會效益”等子聚類。企業社會績效指企業對環境和社會責任的響應過程，以及與企業社會關系相關的政策、計劃和結果[31]。近年來，企業的環境和社會問題受到利益相關者廣泛關注[32]。隨著競爭壓力的加大，要求企業社會績效和財務績效最大化。因此許多研究考察了企業社會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但觀點卻不一致。有觀點認為企業社會績效與財務績效之間沒有關系或關系不確定[33-34]。還有一些觀點認為企業通過社會和環境活動滿足利益相關者的期望和需求，從而增加銷售量和收入，降低財務風險并提高了聲譽，最終將提高企業財務業績[35-36]。當然多數觀點還是肯定企業社會績效的積極影響，環境管理和企業社會責任活動可以帶來創新，從而產生積極的經濟績效[37]。未來可以重點考察企業社會績效對不同類型創新的影響、對行業差異化的影響以及企業社會績效不同要素可能對財務績效產生的影響。

聚類#0 的標題是“建筑行業”，包括“綠色發展”等子聚類。從生命周期的角度來看，建筑業對全球變暖、臭氧層消耗等都會產生重要影響[38]。建筑業占全球碳排放的30%，占原材料和能源消耗的40%[39-40]。因此減少建筑物的碳排放是應對氣候變化的一個重要舉措，也成為一個熱點問題。企業對綠色創新的重視不僅會提高建筑項目的質量，還會提高企業在市場上競爭地位并優化參與者之間的合作[41]。但建筑行業主要是在價格上競爭，導致其綠色創新動力不足，難以通過市場機制達到理想目標，必須配套相應的能源政策。政府通過規范和標準進行監管是激勵綠色創新的因素之一。如Chegut等[42]指出能源效率在減少建筑物碳外部性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Yadegaridehkordi 等[43]發現能源效率和室內環境質量是評估綠色建筑的重要標準。可見，未來還應該進一步制定有效的能源政策來促進該行業的綠色創新。但政策制定者必須意識到能源績效政策的影響是有限的，如果標準不是非常嚴格的話，不會導致真正的創新[44]。

聚類#2 的標題是“綠色創新”，包括“綠色滿意度”等子聚類。先前的研究非常注重探索顧客滿意度和顧客忠誠度的相關問題，很少涉及綠色或環境問題。隨著20 世紀90 年代企業環保主義和綠色管理的興起，不僅顧客更愿意購買環保產品，社會也越來越關注環境問題，更多的公司愿意承擔環境責任[13]，而綠色營銷也成為企業的發展必然趨勢。在此背景下，學者們提出了“綠色消費者滿意度”，Chen 等[45]將其定義為“與滿足顧客環境愿望、可持續期望和綠色需求相關的消費滿足程度”。Vafaei等[46]認為消費者感知價值和滿意度對促進綠色創新的傳播具有重要意義，從而對營銷戰略和公共政策產生影響。Supriadi 等[47]發現綠色產品質量可以提高綠色顧客滿意度和綠色顧客忠誠度。未來企業要通過綠色創新提高產品質量進而提高顧客綠色滿意度，才有利于推動綠色營銷。

聚類#6 的標題是“社區能源”，包括“草根創新”等子聚類。可持續發展要求技術系統的根本變革和轉型。社區能源作為支持可持續能源轉型的潛在創新資源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它提供了基于組織和價值的“草根創新”。關于“草根創新”的研究認為，民間社會是一個對可持續性創新充滿希望但研究不足的場所。Seyfang 和Smith[48]將草根創新定義為：活動者和組織的創新網絡，為可持續發展提供自下而上的解決方案；解決當地情況以及相關社區的利益和價值觀的問題。草根倡議往往在民間社會領域開展活動，他們使用更環保的技術嘗試社會創新并有積極的參與者。Hargreaves 等[49]應用利基理論研究了中介機構如何參與英國社區資源領域內各種形式的草根創新。Seyfang 和Haxeltine[50]發現草根創新不同于傳統創新，它以不同的方式發展和傳播，并在可持續發展基礎上尋求建立新的供給體系。因此，未來對草根創新的研究應該明確其復雜性，并應用理論方法來解決。

聚類#4 的標題是“工業生態學”，包括“生產者責任”等子聚類。工業生態學是將工業和商業企業視為類似于生物生態系統的一門生態系統的學科。它認為工業系統應該仿效生物生態系統的特征，減少能源消耗、廢物排放和對環境的破壞，增加自然資源和人類活動的可持續性[51]。Sullivan 等[52]指出工業生態學與可持續發展目標高度相關，通過將工業生態學與戰略管理結合，企業可以在建立競爭優勢的同時為可持續發展做出積極貢獻。工業生態學已經在不同國家和地區成功應用，包括金屬回收以及解決氣候變化問題等[53]。有些學者指出這也是中國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有效途徑[54]。但是，工業生態學的研究和實踐在一定程度上缺乏經濟分析。Manderson 和Considine[55]指出，經濟學家在工業生態學研究中的代表性不足。目前有些人把工業生態學的研究看作可持續發展的保護傘，但需要注意的是可持續發展不局限于制造系統周期，它涵蓋了人類所有活動。關于工業生態學的研究學術界比較活躍，但工業界開展的比較少，因此未來需要實用主義行動起來，使它產生積極效應。

（二） 研究趨勢分析

1988 年Law 等[7]提出用二維“戰略坐標”描述某一領域熱點問題的內在聯系和變化趨勢。本研究采用戰略坐標深入挖掘前沿問題，以可視化方式較為直觀地預測未來綠色創新領域的發展趨勢。表6顯示了頻次50 次及以上的高頻關鍵詞，圖7 以關鍵詞出現的頻次為X 軸，中心度為Y 軸，原點為頻次和中心度的中值形成戰略坐標。

表6 綠色創新高頻關鍵詞

圖7 綠色創新關鍵詞戰略坐標

根據戰略坐標將綠色創新領域的高頻關鍵詞劃分為四個象限，對四個象限不同位置的關鍵詞分析如下：

第一象限：主流領域。該象限關鍵詞的頻次和中心度均較高，是該領域的核心內容。包括“1 創新”、“2 績效”、“3 可持續性”、“4 管理”、“5 綠色”、“6 影響”、“7 政策”、“9 決定因素”、“10 戰略”等，學者們針對這些熱點問題已經開展了大量深入研究，它們不僅在該象限內部產生密切關聯，同時還與其他象限的關鍵詞也產生密切關聯。如部分學者采用模型考察企業綠色創新的決定因素、部分學者研究創新戰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部分學者研究企業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的影響等。這些關鍵詞作為主流議題應該進一步增加研究的廣度和深度。

第二象限：高潛熱點。該象限關鍵詞具有低頻次和高中心度的特征。說明這些關鍵詞代表的研究主題發展還不夠成熟，目前還未引起廣泛關注，但具有潛在研究價值，隨著研究的推進，可能部分主題會引起學者的更多關注。如“21 能源”、“23 基于資源視角”、“24 環境管理等”，部分學者關注環境管理對企業績效的影響，部分學者研究綠色創新對能源效率的影響。

第三象限：孤島領域。該象限關鍵詞的頻次和中心度均較低，與其他主題的關聯也不密切。在綠色創新熱點問題中被關注不多，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有些主題出現的時間較早，缺乏時效性導致近年來淡出核心領域，如“29 增長”代表的主題可能會減少；另一方面可能是有些主題被學者們關注得較晚，因此有可能會發展成該領域的研究熱點。如“22 供應鏈管理”、“31 環境規制”、“32 企業社會責任”等代表的主題可進一步深入研究與綠色創新的聯系。

第四象限：邊緣地帶。該象限關鍵詞具有高頻詞和低中心度的特征。說明學術界對以這些關鍵詞為代表的研究主題較為關注，但這些主題與其他研究主題關聯性不高，將來可能被逐步邊緣化。也可能是學術界對這些主題進行了深入探討并形成了相對獨立的研究主題，有可能成為該領域的研究基礎。如：“14 研究開發”、“18 實證”等。因此這些研究主題要想有長足發展必須尋求與其他主題的聯系。

四、結論與展望

本研究以SCI 和SSCI 數據庫為來源，利用文獻計量與知識圖譜相結合的方法研究了2000 年到2020 年綠色創新領域研究進展、熱點問題及發展趨勢，得到如下結論：

第一，從研究進展來看，①綠色創新研究處于上升階段，該研究時段可以劃分為起步階段（2000—2007 年）、發展階段（2008—2015 年） 和深化階段（2016—2020 年），目前該領域的研究逐步走向跨學科多元化發展，研究主題不斷豐富，發文量出現爆發式增長。②中國與歐美等國家成為綠色創新領域研究的重要成員國，雖然中國在該領域的研究起步較晚，但目前已經涌現出一批具有影響力的科研機構，如中國科學院、上海交通大學、天津大學和廈門大學，此外英國薩塞克斯大學、荷蘭代爾夫特理工大學在該領域的研究也具有較強的影響力。眾多科研機構已經形成跨區域合作網絡。③該領域的核心作者群尚未形成，且高發文量作者較少。缺乏大規模的科研團隊，獨立開展研究的學者較多，科研合作不夠密切。④綠色創新研究領域的核心區期刊共12 種，均具有較高的影響因子，涉及環境科學生態學、商業經濟學、科學技術、工程、公共行政、能源燃料、化學和社會科學等領域。⑤共被引文獻聚類分析結果顯示，該領域研究中環境規制對綠色創新的影響、綠色創新對企業競爭優勢的影響和綠色供應鏈管理成為高被引主題。

第二，從研究熱點來看，綠色創新研究熱點主要集中在七個方面。通過對高頻關鍵詞聚類分析，確定綠色創新的研究熱點，主要包括多層面視角、新技術、企業社會績效、建筑行業、綠色創新、社區能源和工業生態學，每個熱點問題都涉及不同子聚類，通過對熱點問題包含的子聚類深入分析可以進一步探索新內容。例如可以利用“多層次視角”分析技術轉型問題；研究政策和規制對“新技術”的作用；考察“企業社會績效”對不同類型創新和行業差異化的影響；制定有效的能源政策來促進“建筑行業”綠色創新；企業如何通過“綠色創新”提高顧客綠色滿意度；關注“社區能源”在可持續能源轉型中的潛在作用；在工業界積極開展“工業生態學”研究，使其發展成一門成熟的學科。

第三，從研究的發展趨勢來看，綠色創新研究呈現出的新動向可以通過“戰略坐標”直觀地展現出來。通過分析主流區域、高潛熱點、孤島領域和邊緣地帶四個象限中高頻關鍵詞所代表的主題，發現第一象限研究主題比較成熟，且無論是內部結構還是與外部聯系都比較緊密，應進一步增加研究廣度和深度。第二和第三象限的研究主題頻次較低，但部分主題研究還不成熟或被關注的較晚，因此需要學者們進一步關注以發掘其潛在的研究價值。第四象限的研究主題中心度較低，需要提高與其他主題的關聯性，否則可能面臨被邊緣化的風險。

隨著各學科的進一步發展和融合，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重視綠色創新研究，因此，未來研究還有進一步拓展的空間：①增加研究主體。目前開展綠色創新研究的團隊以科研院校為主，而其應用主要針對工業企業，因此未來需要更多的企業參與合作才能研發出更具價值的成果，才能提高其實用性。②拓展研究方向。大多數的綠色創新針對的都是工業企業，而服務業在各國經濟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目前針對服務業綠色創新的研究不多，未來可以作為一個研究方向。③豐富研究對象。現有研究針對發達國家的較多，由于各國國情不同，未來可針對發展中國家開展研究以提供不同的理論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