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宣博

說實話,菜市場的環境總是惹人嫌棄。你會聯想到又臭又臟的地面,處處充斥的魚腥味和爛菜葉味,以及耳畔不時回響著土狗的吠叫和大媽們的討價還價……于是,人們在內心默默打分:到底還是寬敞衛生的超市好!
然而,花花綠綠的菜棚里,充滿了我遙遠的回憶。
那時我才上小學二年級。放學后,我牽著媽媽的手,從“里岙人包子店”的門口走過,并向正在蒸包子的叔叔笑著打招呼。走過包子鋪,邊上是一家炸醬面館,撲面而來的是花生的純正油香味。油香味里面自然摻雜著客人吃面時的“呼嚕呼嚕”的聲音。走過面館,我便與媽媽一起走進菜市場,迎面而來的喧鬧聲讓人覺得安心。
一直往前走,在魚鋪的邊上有幾個提著籃子的大媽。每一個周末,她們總會來買幾條鮮魚、幾斤大蝦。她們還總是一邊挑魚一邊嘮嗑,聊的總是那點事情。比如自家孫兒的期末考試成績,誰家做的魚最好吃,哪里的菜最物美價廉等等,別人會覺得索然無味,但她們卻聊得有滋有味的。看見了好魚,她們便會開始和攤主討價還價。“這魚鮮不鮮啊?”“上一次我來的時候都是兩塊錢一斤,怎么現在又漲價了?”大媽們嚴肅而不失風趣的語調總是讓人忍俊不禁。每個周末,菜市場一角的一家小賣部總是半價優惠,而那時也總是人滿為患。地面上的積水被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起來,“啪嗒啪嗒”濺得到處都是。在陽光的照射下,積水略浮了一層油的水面上,會折射出彩虹的顏色來。“小彩虹”映照在人們的身上和各處,倒比演唱會的霓虹燈光更多了一種意味。
這五彩的光芒、處處的喧鬧,點綴著我的少年時代。然而,在后來的幾年里,小賣部被拆遷了,大媽們也搬走了,菜市場倒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大超市。
這里干凈、寬敞、明亮,卻似乎又太安靜了。人們面無表情地挑選著商品,匆匆忙忙地排隊結賬。“滴——”,條形碼掃過的機器聲急促而冰冷,人們不會關心太陽、糧食和蔬菜,不會談論大海和春暖花開。在隊伍中,人人都只關注明碼標價的商品,明明隔得這么近,心卻那么遠。
侯孝賢在《最好的時光》里說:“所有的時光都是被辜負、被浪費后,才能從記憶里將某一段拎出,拍拍上面沉積的微塵,感嘆它是最好的時光。”
作為一代記憶的菜市場,正在被現代社會一點點剝離。不知道在這所謂的“進步”當中,是否還有人記得最原始的市井況味呢?
‖浙江省樂清市蒲岐中學‖指導教師:王潔
吉吉工作室
菜市場和超市相比,的確差異明顯,一個逼仄臟亂,一個寬敞整潔;一個喧鬧無序,一個安靜井然;一個“處處充斥的魚腥味和爛菜葉味”,一個“衛生明亮疏離”……然而,在這些冷冰冰的硬件比較下,菜市場和超市背后的“人情味”也是截然不同的。菜市場的熱鬧喧囂里包裹著商家熱情的招呼,包裹著大爺大媽們有滋有味的家常,撲面而來的油香、討價還價聲、吃面時的“呼嚕呼嚕”聲,這里的每一個畫面、每一處色彩、每一聲笑語,都是真實生活的折射,讓人在市井煙火中過得無比安心。比起不時響起急促而冰冷的機器掃碼聲的大超市,菜市場里人與人之間顯得更親近、更熱絡、更溫暖。
淡去的美好不僅在菜市場,還在我們生活中的很多領域,只有珍惜每一個當下,才能體會美好,留住美好。
【適用文題】美好的舊時光;風景就在身邊;消逝的記憶……(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