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妍榮,岳俊楠
(新疆醫科大學附屬中醫醫院,烏魯木齊 830000)
阻塞性睡眠暫停呼吸暫停低通氣(obstructive sleep apnea-hypopnea, OSAHS)患者越來越多,占成年人口的 4%~8%,其特征是睡眠期間上呼吸道完全或部分塌陷,導致間歇性缺氧和被動從睡眠中喚醒,以重新建立呼吸道通暢性[1]。OSAHS的嚴重程度主要通過呼吸暫停低通氣指數來衡量[2]。長期患有 OSAHS的人可能會導致多個器官和系統受損,并且與代謝綜合征相關的疾病(例如高血壓、2型糖尿病和高脂血癥)密切相關[3]。本病目前西醫治療多以無創呼吸機持續氣道通氣及手術治療為主[4-5]。近年來,通過中藥方劑[6-8]、針刺治療[9-10]等中醫療法在改善 OSAHS患者臨床癥狀上取得不錯的臨床療效。本研究采用針刺喉三針治療OSAHS患者,并觀察其對血清miR-233表達的影響。
納入2017年9月至2020年9月于新疆醫科大學附屬中醫醫院就診的OSAHS患者98例,按照隨機數字表法分為對照組和治療組,每組49例。兩組各有1例脫落,最終納入的對照組48例和治療組48例。對照組中男25例,女23例;年齡35~64歲,平均(49±7)歲;病程 4~10年,平均(6.58±1.83)年;身體質量指數(body mass index, BMI)為 23.78~33.61 kg/m2,平均(27.24±3.12)kg/m2;輕度14例,中度27例,重度7例。治療組中男 24例,女 24例;年齡 35~65歲,平均(50±8)歲;病程 5~10 年,平均(6.85±1.47)年;BMI為 23.92~34.15 kg/m2,平均(26.97±3.44)kg/m2;輕度11例,中度31例,重度6例。兩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經新疆醫科大學附屬中醫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倫理批號2021XE0162-1)。
西醫診斷標準參照《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診治指南(2011年修訂版)》[11]中的相關標準制定。中醫證型診斷標準參照《鼾癥中醫診療專家共識意見》[12]中痰瘀互結證的相關標準制定。睡眠中出現鼾聲伴有氣息堵塞不暢,嚴重者伴有呼吸停止,面色晦暗且咽中有堵塞感,舌體多胖大,舌苔白膩伴有瘀點,脈多濡滑。
①符合上述診斷標準;②入組前未接受其他外治治療;③患者簽署知情同意書。
①嚴重心、肝、腎功能不全者;②有其他呼吸系統疾病如呼吸衰竭、呼吸道梗阻等者;③有惡性腫瘤及其嚴重并發癥者;④有精神障礙或智力障礙者;⑤呼吸道存在解剖結構異常者。
①因自身因素主動退出治療者;②出現嚴重暈針等不良反應者。
采用西醫常規治療。對患者進行宣教,戒煙酒,積極鍛煉減輕體質量,改變睡眠體位,禁止使用鎮靜類藥物并糾正引發 OSAHS的基礎病;予持續氣道正壓通氣治療,選用S10 Autoset無創呼吸機(澳大利亞瑞思邁牌),根據患者耐受情況在4~20 cmH2O調整壓力,調整范圍以0.2 cmH2O進行調整,使患者的血氧飽和度維持在90%以上,每晚維持7 h。共治療3個月。
在對照組西醫常規治療基礎上予喉三針針刺治療。主穴取喉三針(廉泉、上廉泉和旁廉泉穴);配穴取啞門、豐隆(雙)、陰陵泉(雙)、列缺(雙)、照海(雙)、血海(雙)、天樞(雙)和中脘穴。用0.25 mm×25 mm針灸針,穴位局部皮膚常規消毒,廉泉、上廉泉及旁廉泉穴向舌根方向斜刺約 15~20 mm,針感擴散到舌根部,啞門穴向下頜和喉嚨方向斜刺 15 mm,針感擴散到喉部,豐隆、陰陵泉、血海、天樞、中脘直刺20 mm,照海直刺15 mm,列缺平刺10 mm。所有穴位行提插瀉法,以局部酸麻脹感為宜,留針 30 min。每日治療 1次,每周治療 5 d,共治療3個月。
3.1.1 多導睡眠監測(polysomnography, PSG)指標
包括呼吸暫停低通氣指數(apnea-hypopnea index, AHI)、呼吸暫停指數(apnea index, AI),低通氣指數(hypopnea index, HI)。
3.1.2 血清miR-233水平、炎性因子水平、氧化應激指標和血管內皮功能相關指標的水平
治療前后分別采集患者清晨空腹靜脈血10 mL,以3 000 r/min的速度離心15 min,留取血清待測。用酶聯免疫吸附法測定炎性因子指標[腫瘤壞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 TNF)-α和白細胞介素(interleukin, IL)-8]、氧化應激指標[超氧化物歧化酶(superoxide dismutase, SOD]和血管內皮功能指標[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 VEGF)]水平,用硝酸還原法測定血管內皮功能指標[一氧化氮(NO)]水平,用熒光定量聚合酶鏈反應檢測血清miR-223表達水平。
采用SPSS26.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處理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組間比較用獨立樣本t檢驗,組內比較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比較采用非參數秩和檢驗。以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3.3.1 兩組治療前后PSG指標比較
治療前,兩組 PSG指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PSG指標較同組治療前均顯著降低(P<0.05);且治療組治療后PSG指標低于對照組(P<0.05)。詳見表1。

表1 兩組治療前后PSG指標比較 (x ±s,次/h)
3.3.2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miR-233表達水平比較
治療前,兩組血清miR-233表達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血清miR-233表達水平均較同組治療前升高(P<0.05),且治療組高于對照組(P<0.05)。詳見表2。
表2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miR-233表達水平比較 (±s)

表2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miR-233表達水平比較 (±s)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對照組比較2)P<0.05
組別 例數 時間 miR-233相對表達量治療后 1.67±0.521)2)對照組 48 治療前 0.46±0.13治療組 48 治療前 0.42±0.17治療后 0.88±0.291)
3.3.3 兩組治療前后氧化應激及血管內皮功能水平比較
治療前,兩組血清SOD、NO、VEGF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治療前比較,兩組治療后血清SOD、NO、VEGF水平明顯升高(P<0.05),且治療組治療后優于對照組(P<0.05)。詳見表3。
表3 兩組治療前后氧化應激及血管內皮功能水平比較 (±s)

表3 兩組治療前后氧化應激及血管內皮功能水平比較 (±s)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對照組比較2)P<0.05
組別 例數 時間 SOD(μmol/mL) NO(μmol/L) VEFG(pg/mL)治療組 48 治療前 98.72±9.42 62.93±11.78 279.37±38.39治療后 124.58±13.661)2) 94.69±14.231)2) 473.04±31.541)2)對照組 48 治療前 99.15±10.41 63.27±11.43 282.44±36.58治療后 111.92±12.751) 83.87±14.781) 407.59±29.461)
3.3.4 兩組治療前后炎性因子水平比較
治療前,兩組血清炎性因子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血清炎性因子水平明顯降低(P<0.05),治療組低于對照組(P<0.05)。詳見表4。
表4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炎性因子水平比較(±s, ng/L)

表4 兩組治療前后血清炎性因子水平比較(±s, ng/L)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對照組比較2)P<0.05
組別 例數 時間 IL-8 TNF-α治療組 48 治療前 7.84±2.45 57.47±7.98治療后 3.79±1.821)2) 29.69±5.871)2)對照組 48 治療前 7.92±2.33 59.81±7.39治療后 5.84±1.761) 38.44±5.691)
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OSAHS)被認為是容易誘發多疾病的獨立危險因素,其潛在發病機制與血管內皮功能損傷,血壓和壓力反射敏感性增加,炎癥反應增加,腦血流減少引發缺氧反應以及腦自動調節受損有關[13]。OSAHS患者因氣道受阻最易誘發缺氧狀態,長期間斷性缺氧狀態會引發機體出現氧化應激反應,體內氧化與抗氧化反應失衡,引發中性粒細胞浸潤進而產生炎癥反應,而 SOD是作用于超氧陰離子自由基的專一歧化反應催化劑,有較強的抗氧化反應,可抑制炎癥反應的發生[14]。OSAHS患者不及時治療,引發長期氧化應激與炎癥反應,導致血管內皮功能受損,NO可引發血管平滑肌的松弛,增加回腦血流量,改善機體的缺氧狀態,同時可修復血管內皮保持血管彈性[15],VEGF作為內皮細胞生長因子,可以增加血管通透性,促進血管內皮增生,促進血管再生[16]。本研究結果發現,針刺可改善 OSAHS患者氧化應激狀態,提高SOD活性,降低炎癥反應,恢復血管內皮功能。
多導睡眠檢測最為主要的指標為AI、HI和AHI。AI代表每小時睡眠呼吸暫停的次數,HI則為每小時低通氣量次數,AHI是AI與HI的總和,在睡眠呼吸暫停綜合征的診斷中起到重要作用。AHI指數越低則病越輕。本研究結果顯示,在西醫常規治療基礎上聯合喉三針針刺治療可顯著降低患者的AI、HI、AHI指數。
miR-223是一種抗血管生成和缺氧相關的miRNA,靶向影響血管重塑和缺氧誘導的 PH的多種成分。miR-223的表達升高抑制了牽張應力增強的增殖,并阻止了血管平滑肌細胞中胰島素樣生長因子1受體功能和下游 PI3K-AKT信號的激活,進一步降低 IL-8、TNF-α炎癥因子,促進VEGF表達[17]。miR-223在OSAHS患者中表達上調以直接抑制聚合酶-1(PARP-1),改善炎癥及氧化應激反應,miR-223表達的上調可能促進細胞增殖與凋亡過程,減輕炎癥反應[18]。研究[19-20]發現,miR-233可通過抑制LRP3等多個信號通路活性,參與 OSAHS炎性疾病的發生和進展,OSAHS的發生與miR-223水平的降低密切相關。加強miR-223表達可下調 Irak1等信號通路,進一步減輕巨噬細胞的炎癥反應[21]。本研究結果顯示,針刺治療可顯著提高患者血清miR-233表達水平,進一步減輕機體炎癥反應。
中醫學認為本病病位在咽喉,因痰瘀互結引發氣道不利,故針刺選穴以咽喉局部取穴為主,遵循循經取穴、對癥取穴的原則進行治療。咽喉處取穴以廉泉、上廉泉及旁廉泉的喉三針為主,解剖位置處于舌下神經分支,通過針刺可通利咽喉、通達氣機、減輕癥狀,同時針刺舌下神經可支配頦舌肌收縮完成舌外伸動作,可開放氣道,減輕缺氧狀態。脾經連舌本、散舌下,腎經連咽喉、夾舌本,選取脾經的陰陵泉和血海穴及腎經的照海穴,發揮循經取穴的作用。依據對癥取穴原則,取天樞、中脘可健脾化濕,加之豐隆可祛痰濕。列缺穴為治療頭項諸疾的要穴,可調暢氣機。周洪波等[22]通過針刺廉泉、迎香等可改善患者的夜間氧飽和度及呼吸低通氣指數,改善患者睡眠情況。余平波等[23]通過針藥并用治療 OSAHS,選穴以迎香、印堂、廉泉為主,可改善患者的夜間氧飽和度及AHI指數,療效顯著。梁瑞瓏等[24]研究針刺對 OSAHS患者睡眠呼吸的調節作用,發現針刺廉泉、風府等穴位可改善多導睡眠檢測指標,減輕鼾聲及嗜睡癥狀,提高睡眠質量及生存質量。本研究結果發現,通過針刺喉三針治療可降低呼吸暫停低通氣指數、呼吸低通氣指數及呼吸暫停指數,療效顯著;其作用機制可能與增加血清 miR-233表達,降低炎癥反應,進一步改善氧化應激及血管內皮功能有關。
綜上,在西醫常規治療基礎上,喉三針可有效改善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患者的睡眠質量,可能與提高血清miR-233表達,改善氧化應激狀態,降低炎癥反應,進而恢復血管內皮功能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