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最壯美的回響（組詩）

大地上最壯美的回響

春風浩蕩。雨水打在軌枕和鋼鐵上

明月將鋼鐵和信號燈照得錚亮

從惠州北站一直延伸到和平北站

站與站肌膚相連，經脈錯落有致

聯調聯試已經開始。比如剖開信號

剪輯接觸網

比如打開轉轍機和信號燈

讓紅綠信號收放自如

讓粵東的雨水和臺風收走

每一朵浮云、驚雷，甚至閃電

每一寸鋼鐵都用雙腳丈量

凝心聚力，給整條贛深高鐵提氣塑形

皮掉了一層換一層，鋼鐵與鋼鐵對話

有時在龍川西有時在惠州北

鐵的氣息滾燙

站名是高鐵最鮮活的幾滴思念

沿著惠州北、博羅北一直向北前行

再往前就是河源北站

坐落在山頂的高鐵站

給我捎來春天的信息以及聯調聯試后

用一江春水把人間的情愛渲染

鋼鐵厚重。春分厚重

粵東的雨水越來越厚重

鋼鐵開始轟鳴

帶動風笛不時傳遞一個好消息

在贛深高鐵

無論從哪個維度和高度看去

都像是歲月翻開的經卷。每打開一頁

每一個站名

有怡美風景也有霞光萬道

建設精品贛深線

便是凈土里開出向陽之花

在鋼鐵中綻放

在橋梁隧道、藍天白云里綻放

“一線穿南北，巨龍舞贛深”

一日千里，朝發(fā)夕至

贛江和東江時空發(fā)生位移

鋼鐵和鋼鐵發(fā)生位移

打通了山河的脈絡

有時內斂有時激昂

從山巒田野飛馳而過

從炊煙的屋頂上掠過

從你的心頭飛過

完成了城鄉(xiāng)與時代的嬗變

春光盛宴

小滿剛過，最好的時辰

動車組帶著明亮的色彩

風景總是先于我們抵達遠方

風在動，南來北往的每一列

都有幸福快樂的理由

雨水敲打鋼鐵最堅硬的部分

它們在動車組的身體上跳躍、飛翔

更多的水花，衍生更多的觸碰

有的敲著車身和玻璃，有的閃著光

透明的身體里藏著火種。你看

鋼軌上那些觸碰也是有籍貫的

它們來自光明和希冀

你看，鋼鐵正被激活

軌枕是大地的肋骨

疾馳的動車組，能夠摸到鏗鏘的心跳

萬物謙卑，正趕赴一場春光盛宴

老虎嶺的天空

虎踞龍盤。嶺上野菊金黃

鐵馬穿過新村。老虎嶺用血和骨骼

支撐互相斑駁的黑與白

每日往返。置身其中

已五年。丈量朝陽和落日

贊美的事物

比如長一聲短一聲的牛鈴

比如轟鳴的風笛

以及體內忽遠忽近的鐵器

這是老虎嶺。曾經野獸出入

我們也是野獸的鄰居

每天經過老虎嶺的人

他知道，一匹匹銀色鐵馬裸露著身子

靜臥。也是大氣象

河山壯美。鐵器轟鳴，兒女如花

請推開雜音。沿著遠方的道路前來

不會改變行程。一路向陽

置身于老虎嶺的天空

一條金黃色帶子的奔襲而來

快節(jié)奏的鐵。銀色的白馬

為陽光、油料和整備、檢修

就在原地不動，以落日為背景

江北，鐵路穿城而過

惠州北站、大樹嶺和老虎嶺

包括小金口，到處是靜臥的馬群

像是鐵馬過境

沿著向陽的軌道趟過人間

植物蔥蘢。鳥鳴鮮嫩

沿著老虎嶺街道，一直往前走

蘆葦、芭蕉和牛群使狹窄的道路豐碩

銀色鐵馬靜臥在樓宇

池塘、道路、芭蕉林

甚至荔枝和龍眼樹間

像是靜臥在大地神秘的心臟

譬如在火中淬煉鋼鐵

分明聽到鋼鐵的心跳

有時又獨立存在。它的表面和張力

雪白冗長纖細的爪子，沿著動車所

沿著老虎嶺觸摸著鋼鐵和激情

雄渾、冷峻、博大而情感充沛

譬如冶煉。打造、檢修、整備

鋼鐵在血管里涌動

時間久了，鋼鐵更有靈性

此刻，銀色的動車組在夕光里靜臥

有時劃破空氣，線條明快而新鮮

更多時候

我們擁有相同的質地和屬性

鋼鐵的外殼，柔軟的內心

天高地闊，朝發(fā)夕至

老虎嶺就是遠方

讓每個人的內心變得澄澈、悠遠

曾寫過老虎嶺是天然牧場

一匹匹白馬

他們堅韌。他們頑強。他們幸福

他們被太陽曬出鐵的味道

仿佛又有清脆明快的天籟之音

在老虎嶺的天空涌動

風笛越來越厚重

發(fā)出金屬質地的聲響

老虎嶺的天空

一列列動車組在整備在靜臥

夕陽西下，我和老虎嶺都被鍍上金色

還有穿著防護服的兄弟，像一幅油畫

鋼鐵的河流

鋼鐵像條河流，在大地上延伸

最美的律動。如同一穗拔節(jié)的稻子

散發(fā)著樸實的香味

被土地接納

我是與鋼鐵有緣的人，在粵東

鋼鐵飛馳。蓬勃成時代的符號

用鋼鐵和激情丈量祖國的大好河山

成為與時間對話的強者

土地里青了、黃了、熟了

每一聲拔節(jié)都和季節(jié)呼應

立秋以后。花草逐步隱退

糧食打開了土地的光芒

截取一段鋼鐵和時間

置換。莊稼和人群互動

它們彼此依存，相互關照

跟一群旅人上車或者下車

塵世間也多了一份念想一份繁華

粵東的鋼鐵，聲音還在回旋

有時徜徉在杭深，有時吟誦在京九

從高鐵到普鐵。鏗鏘之聲

從風調雨順的詞匯里發(fā)出

又在站與站之間落下

成為文字的激昂陳述

和語言的抑揚頓挫

逐漸成為習慣。比如鋼鐵豐盈

而不是奢侈。比如抵達

風笛有時在臨近一個站點駐足

在一雙望眼欲穿的眼里

表達最深切的情感

如此盛大而迫切

就像稻谷鐘情于土地

鋼鐵跋山涉水

在惠州、河源、龍川駐足

也可以在杭深線任何一個站點

他們聽得懂彼此的語言

有時黃馬褂一個手勢

紅綠信號燈的一種變幻

便打開了高速、安全和快捷的話題

投射在軌面上的陽光

光鮮而亮麗。不是為了炫耀

那些夜半開天窗、穿黃馬褂的人

正用智慧激情和汗水

塑造和他們有關的安全幸福

每一個動作，都將點燃暗夜里的火種

每晚鋼鐵的翅膀就會飛入我的河流

有時是彩虹，有時是鄉(xiāng)愁

作者簡介：程向陽，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現供職于廣州局集團公司惠州電務段。有詩歌散見于《中國鐵路文藝》《南方日報》《解放軍文藝》《草堂》《星星》《詩刊》《人民日報（海外版）》《人民鐵道》報等報刊。出版詩集《風從鐵路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