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軍
(韶關學院 商學院,廣東 韶關 512005)
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高端化必須以新興企業大幅提升全要素生產率(TFP)為基礎,以促進產業轉型升級與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珠三角作為我國經濟三大引擎之一,擁有深厚的產業基礎和豐富的創新資源,新興產業日益成為區域經濟增長的重要拉動力量。在高質量發展背景下,珠三角能否通過環境規制來激發新興企業技術創新并提高TFP,實現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高端演進,就顯得尤為重要。
關于環境規制影響企業生產率的文獻,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第一,“制約假說”,企業遵循環境管制的成本擠占企業技術改造升級的資源,若其他條件保持不變,則這種“遵循成本”會妨礙企業生產效率的提高[1]。Gray,Shadbegian 的實證研究表明,環境規制與企業生產率之間有負相關性[2];柳劍平、鄭光鳳研究發現,環境規制對我國工業企業技術創新積極性存在抑制效應[3]。第二,“雙贏假說”,即引發廣泛爭議的“波特假說”,認為環境規制是激勵企業開展研發創新的有效倒逼機制,創新補償效應帶來的收益超出遵循成本,促進環境規制與企業生產率的“雙贏”[4]。Berman 和Hamamoto都發現環境規制對TFP 具有顯著的正向推動作用[5-6];黃德春和劉志彪研究發現,環境規制能激發創新而使部分企業受益[7];張成、陸旸、郭路等發現,我國工業部門可以實現環境規制和技術進步的“雙贏”[8];張三峰、卜茂亮基于企業問卷調查數據研究發現,環境規制強度對企業生產率存在穩定、顯著的正向影響[9]。第三,“不確定性假說”,認為環境規制與生產率之間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環境規制的“遵循成本效應”和“創新補償效應”取決于具體情況。Boyd,McClellan 研究發現,由于技術創新時滯而導致環境規制通常在當期產生負效應,正效應滯后[10];蔣伏心、王竹君、白俊江研究論證了環境規制強度與技術創新間的“U”型關系[11];王杰、劉斌認為環境規制強度與企業TFP 間存在“倒N 型”關系[12];陳艷瑩、張潤宇、李鵬開發現,環境規制對生產率的影響與行業污染程度密切相關[13];王文寅、劉佳發現環境規制與TFP 之間具有門檻關系且具有地域異質性[14];范丹、付嘉為發現環境信息披露有助于提升企業的TFP[15]。關于戰略性新興產業高端化問題的研究,國內學者主要從提高戰略性新興產業運行效率和產業鏈向高端環節攀升兩個維度展開。從產業運行效率視角,任保全、王亮亮基于上市公司TFP 變化率測度的研究結論表明,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存在顯著的低端化發展趨勢[16];王向華、王明海、李小靜研究發現,我國新興產業總體創新效率不高[17]。國內學者嘗試探討了影響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相關因素,陸國慶認為,政府創新補貼有效扶持了新興產業的發展[18];于津平、吳小康認為,區域競爭與地方政府補貼是新興產業粗放擴張的主要推動因素[19];楊源源、于津平、楊棟旭發現,融資約束和固定資產增長過快是制約我國新興產業高端化發展的重要因素[20];王歡芳認為,提升戰略性新興產業的TFP 需要政府加大扶持力度、加強專利保護意識、提升企業人力資本[21];任優生、任保全發現,環境規制總體上促進了新興產業上市公司的研發創新[22]。
通過梳理文獻,學界有關環境規制影響企業生產率的研究尚未形成統一結論,有關環境規制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生產率影響的研究尤其匱乏,亟待進一步展開更加豐富的研究以深刻把握戰略性新興產業高端化發展的路徑。本文基于珠三角地區上市公司數據研究環境規制影響新興企業TFP 的作用機制,具有重要理論和現實意義。
為深刻認識珠三角新興產業發展情況,本文首先基于LP 半參數方法測度珠三角新興行業內上市公司TFP。
目前測算TFP 的方法主要有非參數法、參數法和半參數法,本文借鑒Levinsohn 和Pertrin 的LP半參數方法[23]進行測算,其主要原理如下:
由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取自然對數后可得:

其中,yit、kit、lit和mit分別表示企業i在時期t取自然對數后的產出、資本投入、勞動投入和中間投入品,ωit為企業的TFP;εit為誤差項。
給定kit并假定mit是關于ωit的單調增函數,則ωit=ht(kit,mit),代入式(1)可得:

借鑒任曙明、孫飛測算TFP 的做法,產出指標用公司的企業增加值度量,yit=固定資產折舊+應付職工薪酬+營業利潤+應交稅費-生產補貼,勞動投入指標(lit)用公司職工人數度量,資本存量指標(kit)為固定資產凈值,中間投入品(mit)=營業總收入+應交增值稅-企業增加值[24]。以上數據均來自于上市公司年報。
對照《戰略性新興產業分類(2018)》,根據珠三角A 股上市公司的主營業務篩選出新興上市公司,基礎樣本區間為2012-2018 年,剔除指標缺失和異常的公司,最終得到珠三角135 家新興企業7年共945 個“公司一年”觀測值和269 家傳統企業共1 883 個“公司一年”觀測值。
根據測算結果,依次列出2013-2018 年珠三角戰略性新興產業和傳統產業上市公司整體TFP 均值,見表1;兩類上市公司TFP 水平及增長率情況,見圖1。

圖1 珠三角新興產業與傳統產業TFP 及動態演變

表1 珠三角戰略新興產業與傳統產業上市公司TFP 對比(2012-2018 年)
可以發現:自2012 年以來,珠三角戰略性新興產業上市公司整體TFP 水平相對較高,高出傳統產業約16 個百分點以上;無論傳統企業還是新興企業,上市公司TFP 整體上均實現了正增長,2012-2018 年間新興產業TFP 年均增長1.14%,傳統產業TFP 年均增長0.99%,新興產業增長相對略快,正逐漸向高端化演進,但整體表現并不突出,與國家對新興產業發揮引領帶動作用的期待存在較大差距。
從2013-2018 年間細分行業TFP 累計增長幅度來看,各子產業TFP 增長率在4.01%-10.84%之間,均呈現一定程度高端化發展趨勢,但新材料(4.01%)和高端裝備制造(6.26%)的高端化發展相對緩慢,拉低了整個新興產業TFP 增長率。
此外,從歷年實現TFP 提升的公司數量及比例來看,2013 年以來平均每年約有79%的上市公司實現了TFP 改善,但各子產業內部每年均有少部分公司未能實現TFP 的提升,說明新興產業內部存在著明顯的優勝劣汰效應,見表2。

表2 歷年實現TFP 改善的上市公司數量及占比(2013-2018 年)
現有文獻側重于環境規制對新興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影響,而忽視了環境規制對新興企業TFP的影響,本文基于環境規制視角研究珠三角新興產業TFP 提升的原因。
環境規制影響新興企業TFP 的作用包括兩個方面。一方面,相對于傳統企業而言,新興企業具有技術含量較高的特征,TFP 的提高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技術水平的提升,其研發創新產生的補償效應通常大于抵消效應,研發創新使企業能通過升級現有工藝、開發新產品或者使用先進設備提升技術水平,對提升新興企業生產率產生顯著促進作用,這是環境規制影響新興企業TFP 的“研發創新效應”;另一方面,環境規制將新興企業負外部性內部化,利潤的下降激勵企業進行資源配置的優化以降低生產成本,即使在技術水平未能提升的情況下,新興企業也可能通過提升內部管理效率、提高生產要素的利用效率、調整生產規模等途徑改善技術效率,促進TFP 提升,這是環境規制影響新興企業TFP 的“資源配置效應”。
因此,環境規制的現實存在,將對戰略性新興產業TFP 產生雙重影響效應,具體作用機制,見圖2。

圖2 環境規制影響戰略性新興企業TFP 的作用機制
根據以上環境規制影響新興企業TFP 的機制分析,構建基準模型以考察二者之間的關系:

其中,i和t分別為企業和時期,TFP_LPit為利用LP 半參數法測算的企業TFP,ERit為環境規制強度,Controls為控制變量,λi和λt為個體和時間的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誤差項。各變量的含義、測度方法及數據來源,見表3。

表3 基準模型中各變量說明
1.被解釋變量。基準模型被解釋變量為企業TFP 水平,如前所述,我們基于LP 半參數法測得珠三角135 家新興產業上市公司2012-2018 年間的TFP_LP,并取自然對數。
2.核心解釋變量。核心解釋變量為珠三角9 個地級市的環境規制強度,本文借鑒朱平芳、張征宇、姜國麟的方法,采用工業污染排放強度作為替代指標,選取各城市實際工業生產總值、工業廢水、工業SO2和工業煙(粉)塵的排放量指標[26],計算珠三角各市3 種污染物相對排放強度的加權平均值,構建地級城市層面環境規制強度,并取自然對數,具體計算方法詳見相關文獻,本文限于篇幅不再贅述。
3.其他控制變量。主要包括政府補貼、企業融資約束、凈資產收益率、市場化指數、流動比率、凈資產收益率、企業投資增長率。此外分產權性質(民營、國有)設置虛擬變量作為分類估計使用。控制變量選取基于以下考慮:
第一,企業融資約束。本文借鑒劉莉亞等的做法,以企業SA 指數衡量企業融資約束程度[27]。具體計算公式為sa=-0.737*Lnsize+0.043*(Lnsize)2-0.04*Lnage,其中size為企業總資產,age=當年年份-公司成立年份+1。企業受到融資約束時,難以從外部獲取資金進行投資擴張或者研發投入,可能影響新興企業TFP 提升。
第二,政府補貼。已有研究顯示,政府補貼對新興企業TFP 的影響具有不確定性,一方面可能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促進企業研發投入,提高新興企業TFP,但另一方面也可能加劇新興企業的尋租行為,降低企業資源配置效率,對TFP 的增長產生消極影響[18]。
第三,凈資產收益率。凈資產收益率增長,為企業投資擴張或加大研發投入提供了內部資金來源,可能對上市公司TFP 變化產生影響。
第四,流動比率。流動比率越高表明短期償債能力越強,同樣有助于企業投資擴大或加大研發投入,可能影響新興企業TFP 的變化。
第五,企業投資增長率。技術進步引發的投資擴張可以有效促進企業TFP 提升,但如果僅僅是為追求“產能擴張”而投資,則可能抑制企業TFP 的增長。
第六,市場化指數。市場化程度的提高,有利于企業優化資源配置效率,可能對新興企業TFP 提升產生促進作用。
首先基于全樣本初步考察環境規制對新興企業TFP 的影響效應,然后分產權性質考察新興企業TFP 對環境規制敏感的異質性。
1.全樣本估計
利用Stata 15.0 軟件,根據Hausman 檢驗,選擇固定效應面板模型進行回歸,同時控制時間和個體固定效應,回歸估計的結果,見表4。

表4 基準模型新興產業整體估計結果
第(1)列中沒有添加控制變量,只考慮了環境規制和企業生產率之間的實證關系,結果顯示環境規制的回歸系數為正值,且在1%水平上顯著,說明環境規制對新興企業的TFP 提升具有促進效應。第(2)~(7)列中將控制變量逐一加入模型,估計結果顯示環境規制強度的回歸系數的符號和顯著性水平都沒有變化,充分表明環境規制對新興企業TFP 促進效應的穩健性,環境規制與新興產業高端化演進在珠三角呈現了“共贏”局面。其他控制變量的估計系數表明:市場化指數和凈資產收益率對企業TFP 影響顯著為正,企業融資約束、政府補貼和流動比率對企業TFP 影響顯著為負,投資增長率影響為負但并不顯著。
2.分產權性質估計
由于國有與民營企業在政策支持力度、管理模式及委托代理成本等方面有所差別,兩類企業的TFP 可能存在較大差異[28],接下來通過分產權性質的回歸估計進一步考察,回歸結果見表5。

表5 分產權性質的估計結果
第(1)列和第(4)列顯示了無其他控制變量的情況下環境規制強度的回歸系數,估計值顯著為正,表明無論是民營還是國有性質的新興企業,環境規制對其TFP 均存在顯著促進效應,這與全樣本整體估計的結論完全一致。為增強結論穩健性,分別針對民營和國有新興企業逐步加入多個控制變量進行回歸估計。
民營新興企業回歸結果見第(2)、(3)列,可以看出,控制變量的添加沒有改變環境規制強度回歸系數的符號和顯著性水平;政府補貼、融資約束和流動比率對民營新興企業TFP 存在顯著負效應,凈資產收益率、市場化指數對民營新興企業存在顯著正效應,資本投資增速對民營新興企業TFP 影響為負但不顯著,這依然與對全樣本的回歸估計結果一致。國有新興企業回歸結果見第(5)、(6)列,環境規制對國有新興企業TFP 影響均顯著為正,流動比率和融資約束對國有新興企業TFP 的影響均顯著為負,市場化指數對國有新興企業存在顯著正效應,同樣與全樣本回歸估計結果一致。
第(1)至第(6)列的回歸分析再次驗證了基準模型關于環境規制影響TFP 的全樣本分析結論具有穩健性,環境規制強度是促進新興企業TFP 提升的重要因素。
進一步比較(1)~(3)和(4)~(6)列的結果,可以發現不同產權性質企業TFP 對環境規制和其他控制變量敏感程度的異質性。民營新興企業在面臨同等環境規制程度下生命力更強,其TFP 提升幅度明顯大于國有新興企業;政府補貼對民營新興企業影響一直顯著為負,對國有新興企業TFP 影響為負但不顯著,可見對新興企業的財政補貼并未達到預期效果;投資增速對民營企業TFP 影響不顯著,但對國有企業TFP 影響顯著為負,這意味著現階珠三角國有新興企業投資效率不高;融資約束對國有企業TFP 影響不顯著,但對民營新興企業TFP 有顯著的抑制效應,說明珠三角民營新興企業較國有企業更易受到金融約束的制約。
環境規制是否存在“研發創新效應”促進新興企業研發活動?其研發活動是否會影響生產效率?環境規制是否還通過“資源配置效應”促進新興企業提升TFP?基準模型證實了珠三角環境規制促進了新興企業TFP 的提高,但并未揭示其內在機理,為此本文利用中介效應模型[29],將研發力度作為中介變量,通過分步檢驗探討環境規制影響新興產業TFP 的作用機制。
為探討環境規制對新興企業研發創新投入的影響,本文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式中RD為企業研發力度,用企業研發費用與全部投入資本的比率衡量,并取自然對數,數據來自Wind 數據庫,其他變量與模型(6)一致。
新興企業全樣本與分產權性質子樣本條件下環境規制對新興企業研發活動影響的回歸估計結果,見表6。

表6 環境規制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
可以看出,第(1)至(7)列中,環境規制強度的回歸系數一致顯著為正,表明環境規制激勵新興企業加大了研發創新投入,且對民營新興企業研發活動的促進效應更顯著;市場化指數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表明提高市場化程度有利于促進新興企業研發投入。從第(7)列可以進一步發現,其他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均不顯著,政府補貼、金融約束、投資增長率、流動比率、凈資產收益率等因素對新興企業研發投入影響并不顯著。
為探討環境規制經由促進研發活動進而提升新興企業TFP 的“研發創新效應”的作用機制是否成立,需要進一步考察珠三角新興企業的研發效率,因此設計如下計量模型:

模型(7)已經實證了環境規制能顯著促進新興企業研發活動,如果模型(8)能證實研發活動能顯著促進新興企業TFP 提升,則可認為環境規制通過激勵企業研發進而促進TFP 改善。回歸結果,見表7。

表7 新興企業研發活動對TFP 的影響

續表7
表7 的回歸結果顯示:無論是否添加控制變量,企業研發活動對民營和國有新興企業TFP 的影響一致顯著為正。
我們進一步將環境規制作為控制變量加入回歸模型,根據(2)、(5)和(7)的結果,在控制企業研發水平不變的條件下,環境規制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珠三角環境規制不僅激勵了新興企業增加研發創新,還通過優化企業內部資源配置促進了TFP 的提高,證實了環境規制影響TFP 的“資源配置效應”。此外,市場化指數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表明提高市場化程度有利于促進新興企業通過研發活動實現TFP 的改善。
值得注意的是,模型(7)中對于新興企業研發投入影響不顯著的其他控制變量,在模型(8)顯著促進或抑制了TFP 的提升。投資增長率對研發活動影響不顯著,但對TFP 產生顯著的負向影響,這反映了珠三角部分新興企業存在盲目擴張的現狀,其“輕創新重規模”的發展路線抑制了TFP 提升。從第(3)、(6)和(7)列可以看出,其他政府補貼、企業金融約束、流動比率、凈資產收益率等控制變量的系數與基準模型回歸結果(表4)大體一致。
本文模型(6)、模型(7)和模型(8)的回歸結果,檢驗了環境規制影響珠三角新興企業高端化發展的作用機制——環境規制的現實存在促進了新興企業研發活動,新興企業研發活動增加會顯著提高企業TFP,環境規制還有利于促進新興企業優化配置,進一步促進新興企業TFP 提高,環境規制通過“研發創新效應”和“資源配置效應”的雙重影響促進了新興企業TFP 的提升。
為避免基準模型(6)各變量之間以及變量與殘差之間的內生性問題,本文采用兩步系統廣義矩估計(Two-step System GMM)方法[30],重新進行面板回歸,以消除內生性影響保證研究結論的穩健性,估計結果,見表8。

表8 基準模型的兩步系統GMM 估計結果

續表8
如表8 所示,逐一添加控制變量后的環境規制強度回歸系數一致顯著為正值,表明環境規制顯著促進了珠三角新興企業,促進TFP 提升,其他解釋變量中,凈資產收益率提高有利于促進TFP提升,流動比率對TFP 的改善產生顯著抑制作用。Arellano-Bond 檢驗的結果顯示模型設定合理,誤差項不存在一階與二階序列相關性,Sargan 檢驗顯示工具變量選擇有效。由此可見,在考慮內生性問題后,核心解釋變量和關鍵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在符號與顯著水平上與前文基本接近,關于環境規制顯著促進珠三角新興企業高端化發展的結論具有較好的穩健性。
本文以2012-2018 年間珠三角戰略性新興產業上市公司數據為樣本,在測算TFP 的基礎上,考察了環境規制對珠三角新興企業TFP 的影響及作用機理。綜合全文,主要得到如下幾點結論與政策建議:
環境規制強度與新興企業TFP 之間存在著穩定而顯著的正相關關系,部分證實了珠三角戰略性新興產業“波特假說”的存在,說明珠三角新興企業并沒有因為環境規制帶來的成本上升而受到嚴重的影響,珠三角新興企業能有積極的姿態應對政府的環境規制措施,有能力承受更高的環境標準。據此,本文認為廣東省應持續貫徹落實環境規制政策,甚至可以適度提高對珠三角新興產業環境規制強度,倒逼新興企業進行更高標準的治污技術和生產技術創新研發,最終實現降低企業排污和提升生產率的雙贏效應,以實現經濟的綠色低碳和循環發展,推進廣東省生態環境保護工作走在全國前列。
一是環境規制促進了企業研發活動,而研發活動也顯著促進了企業TFP 的提高;二是環境規制“倒逼”新興企業優化其內部資源配置,在保持技術水平不變的條件下進一步促進了TFP 提升。市場化程度對兩種效應均有促進作用,政府補貼、融資約束程度和投資增速則是通過影響企業資源配置效率進而抑制TFP 提高。據此,本文認為廣東對于新興企業除了出口退稅等財政支持以外,其他補貼的重點在于支持研發活動,要避免企業因高額補貼而產生的尋租行為和粗放擴張生產規模的行為;要進一步優化市場環境,提高金融市場資源配置效率,為企業研發投入提供必要的信貸支持和信貸擔保,有效降低企業金融約束;加快深化產權、要素等市場化改革,利用高度發育的產品市場加快過剩產能出清,利用完善的知識產權市場降低企業創新成本,從而強化環境規制的“倒逼機制”,有效提升創新水平。
廣東省應注重推動新興企業提升資源配置水平,在技術創新的同時重視企業內部管理和制度變革,采取科學合理的內部管理機制,提升管理人員素質,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不斷發揮TFP 提升的追趕效應,有效提升企業競爭力。
廣東省應致力于消除金融機構對企業信貸的所有制歧視,逐漸減少國有新興企業與民營新興企業在政策支持力度上的差別,既可減少國有新興企業對政府財政補貼的依賴,也可進一步促進地區市場競爭;加強國有和民營企業之間在管理經驗和技術研發等方面的交流與合作,促進新興企業均衡發展,從整體上實現戰略性新興產業高端化演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