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福
看到弟弟發來的一段視頻,是和本家幾位叔叔一起喝酒的場面,心中立即升騰起一種沒有參加的遺憾。
前幾天弟弟打電話,說中午給滿叔暖房。我是真想回去,可實在脫不開身。今年因為特殊情況,沒有回老家拜年,沒有和長輩們見一面,我就好像一株沒有根的浮萍,總感覺心里缺少了什么。
我出生在冀南一個小農村,如今五十多年過去了,卻怎么也體會不到鄉愁的滋味。后來我在想,人家是“少小離家老大回”,我則是離家太近了,一直沒有脫離故鄉的牽絆,想生分也生分不起來。
視頻中,建生叔用夾著一支煙的手搓臉,應該是酒過三巡,已經進入狀態了;騾叔話音還是不疾不徐,估計因為身體原因,但我想絕對也一杯酒下肚了;東興叔笑容滿面,看不出一點醉態,倒是出乎意料;海軍叔臉色發黑,離開座位晃悠,站都站不穩;象叔還是像一尊彌勒佛,一邊撥弄著短袖衫,一邊笑著,仿佛天底下的任何事,都在肚皮里面裝著。
滿叔在視頻的最后出場,和往常一樣,滿面春風,雖然還是睿智從容,但明顯是喝了兩杯酒,一點也沒有話頭被騾叔搶去了的焦躁,臉上反而由內到外寫滿了微笑。
按說我不應該評論叔叔們喝酒,可看到這個溫馨的視頻,兒時的一幕幕開始浮現在眼前。
也許我名字里的“福”字給我帶來了好運,讓我這一生順風順水,但我知道,在那些年的貧困日子里,沒有這些叔叔們的幫襯,可能就是另外一種光景了。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生活的改善,和叔叔們聚會的次數越來越多,漸漸沒有了代溝,尤其是一起醉過幾次后,更是少了輩分感。
滿叔在市石油公司當了多年的領導,滿嬸也在市醫院工作了一輩子,現在兩個女兒都已成家,正是標準的市民。隨著家中長輩的故去,按說滿叔應該淡出老家鄉親們的視線,但滿叔依然對家里的任何事都很熱心。因此,我總為回家的次數太少而汗顏。
上次回家看到滿叔住的還是毛坯的二層小樓,理解了滿叔葉落歸根的鄉愁,這次諸位叔叔又在建好的小別墅暖房,一時間說不出的情愫涌上心頭。
其實,人這一生,在滿足了衣食住行之后,最需要的就是情感的溝通。現在想起來,小時候的農村,就是個大雜院,你的事別人都知道,別人的事你也知道。大家沒有秘密,溝通起來毫無障礙,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有人說,人都有訴說的需求。我很贊同,就像給滿叔暖房,大家幾杯酒過后,眉飛色舞地聊著年少時的趣事,實在是一種享受。0755BD3A-2DDE-40FB-9894-31C0222E5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