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柳如醇酒（外一篇）

陳劍鈞

我醉了，醉倒在斑馬湖南湖的新柳中。在一個久雨之后的春日陽光里，城市里的柏油路還留著濕潤的水跡，讓柏油中的小石弱弱帶著些許寒意;路旁花蕊上還沾著顆顆珍珠、晶瑩透亮;風，如少女羞澀的唇，輕輕地吻了你，卻又飄開……

有一絲暗香來，不經意間，花的、葉的、草的？抑或叢間游道上初起的青苔散發出來的？忍不住游目四顧，想尋找香的來處。然不知道從哪里來，而今已滿滿的都是。有清涼滴在臉頰，稍一抬頭，一條柳枝，輕輕地向你揮來……

我輕輕地將柳枝拂開，又拈著她，不讓她隨便動，我想數一數枝條上綴了多少綠苞，有幾多小苞還在合著，幾多已經散開;我想看一看這綠苞是不是真的，為什么是綠的，又帶了些淡淡的黃。我將枝條輕撩在鼻翼和唇間，想咬就咬，想噏就噏，想嘗一下這新柳的滋味。但我還是放開了柳枝兒，因我不忍，我怕手重了，折斷了她。

柳枝輕輕地彈回，依然垂落，有風來，在湖中輕點，一下兩下，湖水蕩漾起了一層微波。好多柳枝都在點水，水波也多了起來，波上起了淡淡的煙，使本來稀疏的柳變得有些迷蒙。迷蒙中，傳來幾聲清脆的鶯啼，引得叢中還有很多不知名的鳥也跟著鬧了起來，不曉得這柳林中，藏了多少報春的鳥兒，也不知道是柳在爭春還是鳥在報春。

還有幾只水鴨，也不知道她們在柳下的湖中待了多久了，好像終于等到了這新柳如絲的時節。水鴨們很忙，圍著這柳叢和柳蔭，這里鉆進去，那里鉆出來，似在湖里尋找什么，而它們從水里伸出頭來，嘴里也不見有一魚半蝦，唯有那水鴨們入水后的出水，讓人有些等待。

湖岸的柳叢，有數處供人休憩的長凳，兩位老人相依而坐，坐于一棵綻發新枝的老柳樹下的凳上，靜靜地坐著，不知道是在數著柳的年輪還是體念湖的寧靜。匆匆而行的路人借著柳下道，似顧不上道旁的暗柳晴蔭，偶爾望一下湖中鴨或有所思。唯有一對少男少女，淺笑著坐在湖邊的草坪上，望著湖面，任柳枝像綠色的小鞭輕輕地打在他們身上。

而這一切，仿佛就是春姑娘用新柳的苞兒釀成的一壺美酒，讓你醉著，不愿醒來。

沿河看柳

家住運河邊，兩岸柳成行。天天沿河看柳，既愜意又富有詩意。

柳樹很平凡，但古往今來，為她賦詞吟詩的文人墨客不勝枚舉。像“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等等，無不述說著人們對她的美的贊同。

柳是美的精靈，美由季節而生。秋冬，樹葉落盡，枝干皸裂，她是鄉間的老嫗;春天來了，她脫胎換骨，在風中吐露出鴨舌般的新芽，一夜間變成嫵媚的少女;盛夏，柳枝依依，婀娜多姿，她是風情萬種的少婦……她，增添的是年輪，不變的是美麗！

近幾年，河中蓄水造景，她的身姿，引來鶯歌燕舞，招來水禽游弋，這些生靈與河邊養鳥者籠中的鳥兒，時不時來一番大合唱。樂曲中，有晨練之人款款游動，構成了人與樹、樹與水、水與鳥共生共存的醉人美景。

天天沿河觀柳，感謝她時常用手指般溫柔的樹梢撫摸，讓我疲憊的身心得以慰藉。觀賞她在四季中的變化，更讓人感悟出世事艱辛，學會應對風雨雪霜，從容屹立！對柳的敬與愛，可能概出于此吧！

“楊柳東風樹，青青夾御河。”因她而生的也有期盼：大運河何日碧水長涌，槳聲欸乃，帆船點點。那時，絲絲入水的柳樹更加嫵媚多姿，運河美景更加動人，兩岸會更加富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