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飛
讀小學時,八十多歲的鄰居老爺爺給我講了個故事,他說我們縣城有座牡丹亭,亭內后花園的梅樹下,曾經埋葬著一位十八歲的妙齡少女,后被一上京趕考的后生發現畫像。有一天,后生追隨畫中人來到后花園梅樹下,與美女約會。后生中狀元回來,挖出了梅樹下的少女,少女在后生的叫喚下神奇的復活了,并與之結為良緣。
那時的我對這個故事朦朦朧朧,只當老爺爺講的是鬼故事。后來,我到縣城讀書,找家住縣城的同班同學寒梅詢問,寒梅告訴我,的確有這么個地方,就在西華山招待所內。于是,星期六下午寒梅便帶我急匆匆找到西華山招待所,去尋覓牡丹亭。然而興奮而去,敗興而回。在里面我倆什么也沒看到,卻被招待所的工作人員誤會我們兩個高中生偷偷談戀愛,被臭罵了一頓,說我“白日里說夢話,不好好讀書,偷偷跑到這里談什么情說什么愛”,訓一番話后便叫我們離開。他們說者無意,我是聽者有心。寒梅生活在縣城,而我生活在山旮旯的農村,即使我有心,人家也不一定有意,畢竟那時城鄉差別還很大,可以說,城市就是天,我們鄉下就是地,天與地怎么可能結合在一起呢!
于是,我就把寒梅的容顏相貌和這“牡丹亭”故事鎖在了心底。
隨著自己人生路的不斷變遷,從校園步入軍營,再從軍營回到貧窮落后的山旮旯里,我也陷入了迷茫。雖然如此,但我一直沒放棄過閱讀與寫作。隨著知識面的擴展,這時我才從書中得知所謂的“還魂記”“牡丹亭”,也才知道原來作者是湯顯祖,也才了解到《牡丹亭》里的男女主人公原來是柳夢梅和杜麗娘。清楚這些后,1983年我以《牡丹亭》為主題思路,寫了一篇對大余縣經濟發展的規劃文章,文章中我提到了以“牡丹亭”為品牌,做活做細推動大余食品業、旅游業的發展等想法,我把文章投向了《人民日報》《江西日報》,誰知一個月后稿件卻被退了回來,編輯留言說:“牡丹亭只是傳說,根本不存在,你這是子虛烏有。”看到退稿和留言,我的心已經全涼了。難道自己一直生活在夢中?
這次,我把“柳夢梅與杜麗娘”的愛情故事再次鎖在了心里。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這時,我想起了高中時的同學寒梅,想起她微笑中露出水晶般的牙齒,想起她夏天穿著海軍藍的裙子,想起她在西華山招待所被工作人員訓話時臉上的紅暈……我們畢業后再沒有聯系過,也許寒梅早已為人妻、為人母,即使我有情,人家也不一定有意,城鄉差距相差太遠,認知思維也不在一個頻道,生活習性也很難相一致。所以,不一定能走在一起,如果是真走在一起,婚姻也不一定長久。久而久之,這事我想想也就煙消云散了,慢慢地,記憶也就變得朦朧、模糊了。
那會兒,我突發奇想,要是自己什么時候也能像柳夢梅一樣,娶來鬼老婆,或許也是極好的。當時的娶親文化里娶個老婆需要四五千塊,這對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山里娃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對于娶親這件事情,很多小伙子也是望而卻步。好在隨著時代的變遷,百姓的思維也在發生變化,而《牡丹亭》的故事與發展也有了新的色彩。
章江東去幾千里,迎來騰飛又一春。2017年9月,大余縣委、縣政府真正挖掘出了《牡丹亭》的潛在文化價值,著力打造全球愛情旅游勝地“牡丹亭”,筑在東山之麓,章水之濱,魁星塔下。七夕節這天,這里見證了中外上百對佳偶。
2017年10月4日,中國傳統節日中秋節,再次向全球展示了新筑牡丹亭的形象風貌。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你憑空是難以想象它的壯麗與輝煌的。這次的經驗,讓我如夢初醒,塵封已久的記憶悄然而至。是啊,這不是夢幻,我一直鎖在心里的“柳夢梅與杜麗娘”的愛情故事確實存在,牡丹亭也真實地展現在了我們的面前,而且,此刻,牡丹亭還有著世界旅游愛情圣地的美譽,鎖在心里的夢已經向世人開放。
恍惚中,我來到魁星塔下,牡丹亭圣潔的百年梅樹旁,在梅枝上已經捆上了許多象征愛情的紅繩子。無論你愛有多深,情有多濃;無論你在天涯海角,還是大洋彼岸;無論你官多大,多有錢;無論你是在城鎮居住也好,還是深山百姓也罷,只要有情有愛,面對魁星塔、牡丹亭這些愛情圣地,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平凡人。鎢都牡丹亭平臺搭上千里姻緣一線牽的紅線,是有情人終將成眷屬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