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小學英語課程改革的守正與創新

周詩杰

《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2022年版）》（以下簡稱“新課標”）的頒布，標志著小學英語課程正式邁入培養核心素養的新階段。新課標總結、繼承和發展《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2011年版）》（以下簡稱“2011年版課標”）的正確理念、規定和要求，堅持英語課程的工具性和人文性統一，體現了英語課程改革的守正篤實。同時，新課標梳理和分析了2011年版課標存在的問題和不足，按照新時期的新要求對該版課標進行了改革和創新。本文從課程標準要回答的“為何學”“學什么”“如何學”“學到什么程度”等基本問題入手，探索新課標的目標、內容、方法和學業標準等內容，提煉當前新課標中小學階段的相關內容和落實重點，為小學英語教師在研讀學習和初步實施新課標時提供參考。

一、小學英語課程改革的新方向

（一）為何學？回歸本質的新課程目標

隨著2017年高中各學科課程標準的頒布，我國已經進入了課程改革的“核心素養時代”。從“知識本位”走向“素養本位”，是新時代學校教育目標的必然訴求。新課標明確指出核心素養是英語課程育人價值的集中體現，要圍繞核心素養確立英語課程目標，修正了2011年版課標培養綜合語言運用能力的學科本位表達。從培養綜合語言運用能力到培養英語學科核心素養，是英語課程目標的本質回歸。

以育人為本的新課程目標。“為誰培養人、培養什么人、怎樣培養人”是任何一門學校課程必須回答的首要問題。《義務教育課程方案（2022年版）》確定的義務教育培養目標是“有理想、有本領、有擔當的時代新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新課標基于義務教育培養目標，將黨的教育方針具體化細化為本課程應著力培養的核心素養，發展語言能力、培育文化意識、提升思維品質、提高學習能力，幫助學生成為具有家國情懷、國際視野和一定跨文化溝通與交流能力的時代新人。新的英語課程目標從以能力為中心的學科本位轉向以素養為中心的育人本位，體現了課程的價值追求，也呼應了新時期育人方式變革的時代要求。

新課程目標的主要特點。英語課程目標的核心素養，呈現出基礎性、整體性和漸進性三大特點，把握這三大特點是理解新課程目標的關鍵。

基礎性。基礎性是指英語課程要培養的核心素養，均指向“適應個人終身發展和社會發展需要的正確價值觀、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而且英語課程尤其強調通過發展語言能力、培育文化意識、提升思維品質、提高學習能力形成正確的價值觀和良好品格。同時，英語課程的內容也具備“百科全書”式的特點，幾乎可以和任何學科融合學習。因此，英語課程目標具備基礎性的特征。

整體性。整體性是指英語課程四個方面的核心素養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語言能力是核心素養的基礎要素，文化意識體現核心素養的價值取向，思維品質反映核心素養的心智特征，學習能力是核心素養發展的關鍵要素。核心素養的四個方面相互滲透、融合互動、協同發展。要正確理解核心素養，必須對其進行整體性把握，在制訂常規教學目標時要注意整合融通，凸顯基礎教育的綜合性特點。

漸進性。英語課程目標由總目標和學段目標組成，各學段之間循序漸進、螺旋上升。例如，一級語言能力目標為“能在教師指導和幫助下……實現簡單的溝通與交流”，二級為“能在教師引導和啟發下……實現基本的溝通與交流”，目標表述的變化是一個動態優化過程，體現了學生發展的連續性、階段性和層次性。

（二）學什么？整合升級的新課程內容

課程內容是課程的核心要素之一。英語課程內容主要規定學生在英語課程中需要學習的相關知識、技能、方法，以及知識所承載的內涵和價值觀，課程內容的選擇和組織要體現課程的價值觀和課程目標要求。2011年版課標的課程內容由語言技能、語言知識、情感態度、學習策略和文化意識五個要素構成，指向培養學生綜合語言運用能力的目標，但五個要素平行排列，缺乏有機關聯。一線教師在實際教學中難以整合課程內容，教學內容碎片化，學生學習動機不強、效率不高。指向核心素養的課程目標呼喚新的課程內容選擇和組織思路，新課標在2011年版課標的基礎上對課程內容進行了迭代升級。

新課標課程內容的選擇和組織理念。新課標采用先進的課程內容組織理念，認為課程內容不僅應當包括學生要學習的關于本課程的基本事實、基礎知識和基本方法等具體內容，還應當包括對這些基本事實、知識和方法的組織與實施方式。課程內容與要素與其相應的教學組織方式具有內在的統一性，兩者構成了落實課程目標的重要保障。

基于上述理念，語言學習不再僅僅圍繞學習語言本身展開，而要特別關注語言背后所承載的主題意義、情感態度和價值觀，并同步發展思維品質，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體現文化自信，發展終身學習必備的學習能力。新的課程內容觀是對基礎英語教學領域長期存在的為了語言而學習語言、為了應試而學習語言等誤區的有力糾偏。

新課標課程內容的特點。新課標的課程內容由主題、語篇、語言知識、文化知識、語言技能和學習策略等要素構成。圍繞這些要素，通過學習理解、應用實踐、遷移創新等活動，推動學生核心素養在義務教育全程中的持續發展（見圖1）。對比2011年版課標，新課標課程內容呈現出以下三個方面的特點。

第一，更新了課程內容的名稱和內涵。新課標的課程內容保留了2011年版的語言知識、語言技能、學習策略的提法，將文化意識更改為文化知識，刪除了情感態度，增加了主題和語篇。六要素的新提法更為準確，更能反映英語學習的本質。

第二，強調課程內容要素的有機融合。在課程內容六要素中，主題以語篇為載體，統領整合各要素發揮作用。語言知識和文化知識是課程的本體知識，二者相互包含與轉化，不可分割。語言技能和學習策略是課程的方法知識，既是提高學習者理解和表達能力的主要途徑，也是激活和促進語言知識及文化知識的學習和習得、加深學生對主題意義的理解和對語篇背后所傳遞的價值取向認識的主要手段。課程內容的六要素是一個相互關聯的有機整體，共同構成學生核心素養發展的基礎內容。

第三，增加了課程內容的組織方法。課程內容的學習要通過精心設計、深度融合六要素的活動，才能最大程度達成培養核心素養的目標。學生首先圍繞主題，通過學習理解類活動，獲取和梳理語篇內容，形成結構化知識;其次，通過應用實踐類活動，逐步內化所學知識，加深對所學語言形式和文化意義的理解;最后，通過遷移創新類活動，嘗試在新情境和新任務中運用所學知識，解決真實生活中的真問題。增加課程內容的組織凸顯了課程內容與教學方式的關聯互動是持續推動學生核心素養發展的關鍵。

（三）如何學？特色鮮明的新實施方案

自2001年小學開設英語起，小學英語課程教學目標經歷了兩次大的轉向，即以2011年版課標為標志的從注重“雙基”轉向培養學生的綜合語言運用能力，和以新課標為標志的從綜合語言運用能力轉向英語課程要培養的核心素養。教學目標的轉變，必須尋求與目標相適應的新教學范式。如果說2011年版課標倡導的教學范式是以任務型語言教學途徑為代表的各種強調過程與結果并重的教學途徑和方法，那么新課標推出的教學范式就是英語學習活動觀。英語學習活動觀發軔于《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為落實英語課程總目標提供了有力保障，也為變革學生的學習方式、提升英語教與學的效果提供了可操作的方法，是基礎英語教育的中國主張與實踐方案。

英語學習活動觀的內涵與架構。英語學習活動觀是一種組織和實施英語教學的理念和方式。在理念上，活動觀強調促進學生在語言、文化、思維和學習能力等方面的融合發展，重視在體驗中學習、在實踐中運用、在遷移中創新;在方式上，活動觀倡導采用一系列相互關聯、循環遞進的活動來組織英語課堂教學。英語學習活動觀的核心是以培養核心素養為目標，以學生為主體，通過師生共同參與一系列相互關聯、循環遞進的活動，達成學科育人的目標。這一系列的活動由學習理解、應用實踐和遷移創新三大類型構成。

具體而言，學生通過學習理解類活動，獲取和梳理語言和文化知識，形成基于主題的知識間的關聯，建立結構化知識;通過應用實踐類活動，如描述闡釋、分析判斷和內化運用等活動，內化所學語言和文化知識，加深對主題的理解，并能初步應用所學語言和知識;通過遷移創新類活動，圍繞主題和內容開展推理論證和批判評價等活動，形成個人的認知和觀點，繼而聯系實際，嘗試在新的情境中運用所學語言、知識、思想和方法，解決真實生活中的問題，用英語表達對所學主題的新的認知態度和價值判斷。

學習理解、應用實踐和遷移創新類活動分別由相互關聯的子活動構成。學習理解類活動包括感知與注意、獲取與梳理、概括與整合等基于語篇的學習活動;應用實踐類活動包括描述與闡釋、分析與判斷、內化與運用等深入學習語篇的學習活動;遷移創新類活動包括推理與論證、批判與評價、想象與創造等超越語篇的學習活動。它們為教師培養學生不同的英語學科能力提供具體的教學支持。在活動觀的活動架構中，三類活動并不是線性的串聯，而是在互動中循環上升的三個層次。

英語學習活動觀的主要特征。有效運用英語學習活動觀，要把握其整合性、關聯性、層次性、融合性、實踐性五個主要特征。整合性指圍繞語言主題意義，將語言知識和文化知識有機融為一體展開學習;關聯性指將所學的內容和已有的知識和經驗建立關聯，并將零散的知識建立關聯、形成結構化知識;層次性是指從學習理解、應用實踐到遷移創新，活動層次逐步遞進;融合性指語言學習中知識與技能的融合、形式與意義的融合、學習過程有機融入語篇、語境和語用;實踐性強調以活動為中心，以學生為主體，通過學生的主動參與來發展語言能力、文化意識、思維品質和學習能力。作為一種教學主張和解決方案，活動觀為教師提供了原則性的指導，同時也給出了可操作的實踐方案，對促進學生核心素養發展具有重大意義。

（四）應學到什么程度？指向核心素養的新學業標準

相對于2011年版課標，學業質量標準是新課標新增的內容，用來界定和描述學生在完成各學段教學內容時，應該具備的各種基本素養以及應該達到的具體水平。新課標中的學業質量標準依據核心素養發展水平，結合課程內容，整體刻畫不同學段學生學業成就的具體表現，形成學業質量標準，目的是引導和幫助教師把握教學深度與廣度，為教材編寫、教學實施、考試評價等提供依據。理解新課標學業質量標準，需要重點厘清兩個問題：一是學業水平是如何劃分的？二是學業質量標準與核心素養水平是什么關系？

學業質量標準的核心是學業質量水平要求。學業質量水平主要是指學生在不同復雜程度的問題情境中運用知識、技能以及各種重要概念、方法和觀念解決問題的關鍵特征。新課標對義務教育小學階段的學業質量水平的綜合描述，主要從語境、相關內容、運用水平和具體的運用程度等幾個方面進行劃分，詳細分析如表1所示。

值得注意的是，新課標正文部分有專門的學業質量標準，并在附錄1列舉了核心素養的學段特征，這兩方面既有聯系，也有明顯的區別。在核心素養的學段特征中，核心素養對學生在各個學段應具備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進行了高度凝練，學業質量標準可以看作是核心素養及其水平劃分在實際操作中的具體化。學業質量標準主要用來檢驗英語課程的學習情況，檢驗的結果可以用來判斷學生學習的課程內容是否促進其形成了學科核心素養以及素養發展的水平。兩者互為支持，但各有側重。

二、小學英語新課程實施的建議

針對新課標在課程目標、課程內容等方面的變化，我們需要在研讀課標課程實施建議的基礎上，結合本地實際，邊實踐、邊反思，將新課標的先進理念轉化為有效的教學實踐。目前，尤其需要在以下四個方面下功夫。

在教學目標制定上下功夫。不管是單元整體設計還是分課時教學設計，教學目標的制定是第一要務。目標不清，方向不明，就有可能“誤入歧途”。教學目標的制定要把握目標的整合性、多維性和層次性。整合性是指在目標制定時，避免長期以來從語言知識、語言技能、情感態度、文化意識和學習策略等角度分別撰寫教學目標的現狀，按照學生對某一主題（群）探究的生活邏輯和語言學習邏輯，指向核心素養的發展，條目式編寫3～5個合乎學生學習實際的教學目標;多維性是指教學目標要指向學生通過課程內容的學習而形成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即英語課程要發展的四個方面的核心素養;層次性是指教學目標的表述要包含事實習得層面、深度理解層面和遷移創新層面，三個層面缺一不可，并且要注意螺旋上升。

在教學內容研讀上下功夫。教學內容是發展學生核心素養的載體，往往以語篇形式存在。教師首先要從語篇主題、語篇類型、語言知識、文化知識、語言技能和學習策略六個維度，對學生要學習的語篇進行分析和挖掘。其次，按照語篇的主要內容（What）、寫作意圖（Why）、語篇結構和語言特點（How）三個方面進行提煉和表達。研讀語篇內容時，要特別凝練單元內各個語篇的子主題，根據各個子主題形成意義連貫的單元主題。最后，以提煉的單元主題為統領，遵循語言學習規律和學生認知發展規律，將單元合理劃分為由子主題意義探究為核心的若干課時，使語言學習的過程同時成為學生學習做人和做事的過程。

在教學路徑實踐上下功夫。英語課程是一門實踐性非常強的課程。一門語言不可能僅通過教師的講解和演示而學會。在教學過程中，教師要把學生需要學習的內容通過精心設計的活動體現出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活動是構成英語學習的最小意義單位。教師將若干個活動按照其功能和目標指向，按照學習理解、應用實踐和遷移創新進行歸類，結合主題意義探究，建構相對完整的英語學習過程。需要指出的是，長期以來，英語教師習慣按照呈現（Presentation）、操練（Practice）、產出（Product）的“3P”教學來組織語言教學，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已經套路化、程式化。教師要自覺克服對“3P”教學的依賴，按照新課標倡導的教學路徑，提高英語課程的效益。

在教學標高把握上下功夫。所謂教學標高實際上就是學生學業質量標準。新課標專門設置了學業質量標準，這是教師開展日常教學的主要指導依據之一。首先，教師要養成根據學業質量標準制定教學目標的習慣，無論是制定學段目標、學期目標還是單元目標和課時目標，把握學業質量標準是關鍵;其次，要學會根據學業質量標準開發課時、單元或學期的評價考核任務，真正實施“教—學—評”一體化;最后，要善于細化學業質量標準。目前的學業質量標準還是以學段為單位的綜合性描述，教師在實際使用的過程中，要充分考慮學生的實際情況和具體的學習內容，科學把握標高。

新課標是對我國義務教育階段英語課程改革的守正與創新。新課標堅持工具性與人文性統一的課程性質，確立了培養核心素養的課程目標，整合迭代了指向核心素養的課程內容，提出了具有本土特色、促進學生素養發展的英語教學途徑，首次明確了新時期英語課程學業質量標準，代表了英語課程改革的大方向。新課標在理論上對我國義務教育英語課程的改革和發展做了頂層設計，內容豐富，意蘊深遠，真正理解新課標需要我們在體驗中學習、在實踐中運用、在遷移中創新。

責任編輯 / 李慕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