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韓宜軒、魏兵 by Han Yixuan、Wei Bing
(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博士研究生、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在站博士后)
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作為一種現(xiàn)代旅游空間,其景觀審美的關鍵性意義,在于景觀空間審美營造的結果化。若以美學研究的基本問題①為基準,那么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景觀審美的研究基礎應當為:景觀審美主體、景觀審美客體以及二者間的關聯(lián)。這是對園區(qū)景觀進行審美研究的根柢,同時也是對園區(qū)景觀空間進行審美營造的一般規(guī)律與法則。于此法則之上的空間營造,方可產生審美體驗,形成審美層次。
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審美生產過程可以看作是對文化景觀空間生產活動中審美主客體關系的透視。
審美客體的表現(xiàn)特性。在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景觀空間的審美活動中,審美客體是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所打造的景觀空間,可以滿足不同審美主體的審美需求,并與審美主體構成互動關系。其審美客體包括自然景觀、人造景觀與人文景觀。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的審美特質糅合于統(tǒng)一的運河文化下,形成體感與觸動,構成綜合美。
審美主體的追求體驗。對于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而言,劃分審美主體是必要的。這是因為,在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審美實踐中,“為誰而建的園區(qū)景觀,是誰來游園”是進行審美活動與審美體驗的首要問題,也是園區(qū)得以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關鍵。審美主體在審美活動過程中乘“興”而至,完成對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審美體驗。
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審美活動是一種主體與客體的交融互動,而這種互動的過程則是通過文化景觀的物質化生產,形成具有美學特質的審美對象,從而吸引審美對象使其產生高峰體驗的過程。審美主客體的互動融合過程,是“象”后生“境”的情境生發(fā)。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審美生產是由觀賞者與文化景觀共同構成的,它是審美主體與客體間的互通共融,促使情境生發(fā)的審美空間。進而言之,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景觀生產,是景“誘”人入,由物及情的審美創(chuàng)造。
由于景觀元素并非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環(huán)境、地域等因素的變化而發(fā)展。因此,無論在何時空環(huán)境中,都應遵循一些具有普適性的原則。
一是歷史文化性。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景觀空間營造,必然需要具備歷史文化性,它是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最能區(qū)別于其他類型公園的核心原則。文化景觀是園區(qū)的物質載體,歷史文化性便是賦予文化景觀的靈魂,也是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進行歷史脈絡、文化特質的呈現(xiàn),是凸顯園區(qū)場所精神的核心。
二是審美性。形式美、園林美、生態(tài)美等是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中文化景觀空間規(guī)劃的重要表現(xiàn)形態(tài),也是除歷史文化性原則外,極為重要的規(guī)劃原則。譬如:整體規(guī)劃應依據形式美原則;色彩運用應生動協(xié)調且符合大眾審美等。
三是適宜性。主要是指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景觀空間規(guī)劃應當遵循其所在地的具體情況,因地制宜地進行規(guī)劃布局。大運河流經多地,因此,這是地盡其利、物盡其用的進行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文化景觀規(guī)劃的一條重要原則。
四是可持續(xù)性。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景觀規(guī)劃必然需要在遵循保護第一的同時,實行可持續(xù)性發(fā)展的原則,這也是園區(qū)開發(fā)方式的現(xiàn)實理念。同時,它也是保持景觀資源在更新?lián)Q代的同時,延長生命周期,達到經濟、社會、文化與景觀效益的關鍵。
其一,景觀之象:文化景觀元素的切入點。
《左傳·僖公十五年》所云“物生而后有象”②。景觀物象的創(chuàng)構是展呈景觀空間審美意象的關鍵?!跋蟆笔紫纫浴拔铩睘楸?,以追求“物象”為基礎。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景觀之象,當以景之物象的營造為主?!熬跋蟆?,當先是客觀存在的自然景物對象。由于其具備“意象”的審美功能,在審美移情的作用下,形成審美對象。因此,建構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景觀的審美層次,應首先滿足物質層面的需求。具體指,以運河流域的風俗、文化等為根基,擇取并營造地理空間。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景觀物之所象,并不僅僅是作為范圍和背景使用,而是具備宏觀文化主體指向作用的基礎空間。它是園區(qū)景觀意境與景觀意趣彰顯的重要載體。
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現(xiàn)實物質空間是自然景觀與人造景觀經過合理地雜糅后,共同創(chuàng)造出獨具特色的物質空間。其中的現(xiàn)實物質空間具有如下幾個特征:一方面,因流域不同,所成就的頗具風格地空間氛圍。另一方面,因歷史時期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產生多樣性文化,形成的各不相同地景觀建造與設計的風格。因此,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景觀之象的營建,應將立于物質空間之上,其物質要素包括“點、線、面、體”等,并構建呈現(xiàn)。它是園區(qū)的實物形態(tài)空間,由文化、內涵、精神等審美層次形成。
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景觀空間的切入點是象,以及由象產生審美主體的景象感興,進而形成“興象”。由象至興象,又至感興,這是景觀意象至意境的過渡環(huán)節(jié)。為物質景象增添更富有深意的“景外之景”和“象外之象”。
其二,景觀之境:傳統(tǒng)歷史文化的渲染。
“境”,原指疆域的界限。早在《周易》中,就已有“觀物取象”與“立象以盡意”已蘊含“境”之意味。王國維提出“‘造境’與‘寫境’,‘無我之境’與‘有我之境’”③等。境乃是“心與物、情與景、意與境”④的共融。
對于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而言,彰顯景觀之境,需立足于審美客體的營造與審美主體的情感鏈接之上。鏈接的重心,則為足以激發(fā)主體文化認同的文化符號。因此,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境”應以文化內蘊的攝取為核心,是基于運河文化的“象外”“虛境”。其景觀之境的空間,需要具有共時性與歷時性。其空間生產并非靜態(tài)的,空間的物質生產中必然包含著歷時的文化延續(xù),它以文化空間的營造為主。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是對文化資源的選擇、空間的選取和園區(qū)的美學構建,運用空間中的文化景觀,將歷史長河中積淀下的文化用符號的形式物質化呈現(xiàn),并通過靜態(tài)的物質空間記錄歷史中的文化內涵。這是將過去的文化形態(tài)于“物象”中直觀當下,以此構成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文化空間,激發(fā)主客間的“情境共融”,形成景觀之境。
其三,景觀之趣:主觀的精神性領域。
趣,是審美主體在進行審美活動時所尋覓的物象內涵的情感價值。趣,是審美主體與客體相互影響而形成的一種“象外之境”。
于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而言,它的本體不僅是物質元素的組合、歷史文化呈現(xiàn)的介質,更是文化旅游者在游覽過程中能夠產生文化認同的精神體驗。在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創(chuàng)造者依自然景觀之象,以及審美的規(guī)律與法則創(chuàng)構景觀審美形象,使觀者在游于其中時產生超乎客觀之景的審美趣味。而此,也應是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景觀空間,在基于“象”與“境”之后,對于其審美空間營造,引發(fā)景觀之趣的過程。
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景觀空間具有“造境”的能力,它可以營造出各個歷史時期、各個流域突出的文化形式和建筑場景,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此為基礎營造出別樣的景觀意境。作為審美空間的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使審美主體在進入其中的那一刻,便因文化景觀統(tǒng)一的歷史文化內涵展現(xiàn)而產生審美體驗。審美主體在對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的審美活動中,受自身文化、教育等因素的影響,不斷地調整自身與審美客體之間的審美視角,產生出不同的審美心境與趣味。這種審美趣味或虛無曠遠,或娛身娛心。在審美心境與審美理想的影響下,必然生發(fā)出立足于審美主體的精神性領域的“法外之趣”。
總之,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景觀空間的審美層次,應包含景觀之象。即,物質空間所構建的“物象”。景觀之“境”,即文化空間所形成的“情境”。景觀之“趣”,即審美空間所感知的“趣味”。大運河國家文化公園景觀空間的審美層次,承繼于中國古典園林,完成“以意求意”的審美轉化,自覺追求技法與文化的融合。其審美特征在于,人工美與自然美的形式創(chuàng)造,情景交融、詩情畫意的意境創(chuàng)造,最終激發(fā)主體產生凌駕于客觀法則之上的審美趣味,形成審美價值。

大運河森林公園的景觀空間
注釋:
①李鴻雁.中西審美主體比較[J].黑龍江社會科學.2007(02):66-70.
②[春秋]左丘明.左傳.蔣冀騁標點,岳麓書社1988:65.
③轉引自[清]王國維.人間詞話,墻峻峰注析,長江文藝出版社2017:5-6.
④林同華.中華美學大詞典.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