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看LIKE的語法化過程

蔡雨晨

(廣州南方學院，廣東 廣州 510970)

一、引言

話語標記語是說話人為了引導和制約聽話人正確理解話語而選擇的語言標記。如英語中well，you know，I mean等和漢語中“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也就是說”等話語表達形式。話語標記語LIKE的使用是當今英語口語最顯著的特征之一，而且尤其在青少年中蔚為流行。在以往文獻中，LIKE的歷史和演變受到了廣泛關注。

以往的研究大多認為LIKE是語法化的結果，其語用功能由介詞和連詞演變而來。語法化通常是指語言中意義實在的詞轉化為無實在意義、表語法功能的成分這樣一種過程或現象[1]。然而，Brinton[2]回顧了包括LIKE在內的許多語用標記的文獻，指出它究竟是從連詞、副詞還是其他方式發(fā)展而來，有待更全面的歷時探索。

在語料庫的幫助下，研究人員可以更加自信地識別和記錄語法化的過程，因為他們的研究將建立在大量的經驗實踐的基礎上。反過來，語法化理論使純粹的統計成為有意義和可理解的東西。然而，長期以來，語料庫語言學和語法化理論一直是兩個獨立的領域。近年來，這兩個領域的融合越來越受到關注，并產生了許多成果。

文章旨在利用美國歷時英語語料庫(COHA)來證明LIKE的語法化過程，這是19世紀10年代至21世紀初規(guī)模最大、可訪問的歷時英語結構化語料庫。為了觀察話語標記語LIKE的語法化過程，我們主要統計了LIKE的所有詞性及對應使用頻率，如果某種詞性的出現晚于其他詞性且使用頻率逐漸上升，則我們有理由相信這一詞性是話語標記語LIKE語法化的重要過程。

二、LIKE語法化的可能路徑

關于話語標記語LIKE，學者們提出了許多模型來解釋其語法化過程。Romaine和Lange[3]認為，它由介詞發(fā)展為連詞，再發(fā)展成話語標記語，如圖1所示。

圖1 LIKE的語法化

作為介詞，LIKE充當名詞或代詞補語(例如，It looks like a dog.)，然后通過重新分類的過程，介詞轉換為連詞，接著，它被次歸類為句子補語(例如，It felt like I am the only one student in this room.)。他們認為，這個演化過程涉及將從句視為一個名詞性成分，通過類比將LIKE擴展到名詞性成分。該模型主要關注標記語的句法發(fā)展。然而，LIKE直接來源于連詞的說法需要進一步解釋。

與Romaine和Lange不同，Meehan[4]主要關注其語義和語用演變，并提出了如下演變路徑。

圖2 LIKE的語法化路徑

從歷史角度考察了LIKE的各種意義后，它追溯了LIKE的發(fā)展歷程，從最初的表示“相似”的比較詞到幾乎沒有語義意義的焦點提示詞。然而，Romaine和Lange[3]對這種線性模型表達了擔憂，并提出LIKE的發(fā)展可能涉及“一個相關的意義網絡”。Brinton[5]也支持這一觀點，并強調了語法化路徑中“從根源到目標的語義路徑非常多樣”的重要性。

在考慮了之前模型的缺點后，D'Arcy[6]認為句子副詞是LIKE作為標記和小品詞的不可忽視的前身，并為其語法化過程提出了另一條路徑，如圖3所示。

圖3 LIKE的發(fā)展歷程D'Arcy[6]

話語標記語直接來源于副詞的中間路徑與Brinton[5]的話語標記語的一般演化過程相一致。Romaine和Lange[3]證實了路徑(a)，即LIKE來源于連詞。路徑(b)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性，即句子副詞是LIKE語法化過程中的一個重要過程。她認為，這種發(fā)展過程遵循的軌跡是，首先在句子中作為副詞，然后超出句子范疇，作為插入句子的成分，最后超出語篇范疇成為標記語[6]。這一說法得到了其他語用標記語演化過程的支持，比如indeed和so。因此，D'Arcy[6]提出的演化過程將是本研究的重點，因為它似乎描述了LIKE迄今為止最新、最全面的語法化過程。然而，該發(fā)展路徑能否在語料庫中得到驗證仍然是一個問題。

三、結果與討論

這一部分主要圍繞D'Arcy提出的LIKE的語法化過程是否能在COHA中找到證據這一問題展開。具體來說，LIKE的演變是否遵循了從介詞/連詞到句子副詞再到話語標記語的發(fā)展軌跡。

在進一步研究之前，有必要區(qū)分句子副詞LIKE的用法。句子副詞用于修飾句子(而不是修飾某個單個的詞)，反映說話人的觀點和看法。LIKE作為處于句子最后的副詞的用法在英語方言中已經存在很長時間[7]。COHA中的例子如下。

(1)a.It wouldn't seem natural， like.(COHA，Hannah Thurston:A Story of American Life，1863)

b.I always leave them a certain way，like.(COHA， Spectator Bird，1976)

根據D'Arcy[6]的說法，在這個用法中，LIKE提供了超出文本的解釋，并向聽者發(fā)出信號，表明該內容僅與所提及的事件相似或近似，這并不是指字面上或一字不差的相似。LIKE是一個插入句子的副詞，其覆蓋范圍類似于超出句子范疇的連詞，但它的功能已經轉向了語用領域。她認為，這暗示了語用強化，尤其是在表達相似性的作用開始減弱的情況下[6]。因此，LIKE作為句子狀語的意義不受副詞其他用法的限制。考慮到這一點，我們可以認為，處于句子最后的副詞用法是由連詞生成的，因為它的范圍已經跨越了整個從句或句子，最終跨越了語篇，而不是局限于句子的一個部分。

(一)LIKE功能的總體描述

在COHA的幫助下，我們能夠追溯LIKE在英語歷史上的所有功能。由于COHA的時間范圍是1810年至2000年，每10年統計一次，如果將所有的時間跨度全部列出來，結果將過于煩瑣。為了使表格更精簡，我們把時間跨度擴大到40年，結果如下所示。

表1 LIKE在COHA中的功能總覽

續(xù)表

從表1可以看出，LIKE作為介詞在所有階段中所占比例最大，體現了表示相似和比較的含義。Romaine和Lange[3]以及Meehan[4]證實這種用法源自中古英語，如(2)所示，這種用法不僅日常，而且長期看來沒有變化。

(2)The scene around her looked like enchantment.(COHA， Mosses From Old Manse，1846)

LIKE作為連詞的用法在1970年后迅速增加，它的第一個功能是連接從句并作為as的替代詞使用，這在英語中很普遍，可能已經存在了幾個世紀[3]，如(3a)所示。它的第二個功能由 López-Couso和Méndez-Naya[8]提出，它可以連接比較狀語從句和主要謂語并作為as if和as though的替代詞使用。如(3b)所示。

(3)a.They want to get us into their camp，and they kill us all，like they did our friends at Yellow creek.(COHA， Logan，1823)

b.I answered her like I was a greenhorn monkey.(COHA， Islands In Stream，1970)

通過上述討論，連詞LIKE來源于介詞LIKE[3]的說法得到了證實:由于連詞的用法晚于介詞，且這種用法越來越普遍。然而，句子副詞是否是話語標記語前身的問題仍有待解答。

(二)句子副詞LIKE

根據D'Arcy[6]給出的句子副詞的定義，我們將COHA中出現的LIKE人工標記在副詞類別下，然后統計每個時間跨度出現的次數，如圖4所示。

圖4 句子副詞LIKE的使用頻率

總的來說，從1810年到2000年，LIKE作為句子副詞的使用頻率呈上升趨勢。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它的使用在1970年后有所減少。可能的解釋是COHA的時間跨度有限，只記錄了2000年以前的語言活動。如果使用更近期的語料庫，這種增長趨勢可能會繼續(xù)下去。更重要的是，LIKE作為話語標記語的使用頻率在20世紀下半葉逐漸增加[9]，且這種用法比句子副詞更晚出現。

綜上所述，正如COHA中所證實的那樣，我們有理由相信，話語標記語LIKE的用法有很大可能來源于句子副詞。

四、結語

話語標記語LIKE作為英語口語中普遍存在的一種語言形式，受到了語言學領域的廣泛關注，其中許多研究都與它的演變過程有關。雖然許多學者已經證實[3][4]，它的演變是語法化的結果，但很少有學者能夠提出一個解釋所有的可能性的令人信服的演變路徑。回顧以往的文獻，D'Arcy[6]的研究結果似乎是LIKE最合理的發(fā)展過程。她認為話語標記語LIKE來源于句子副詞，而不是連詞。然而，這一途徑能否在語料庫中找到證據仍然是一個問題。統計結果表明，話語標記語LIKE的語法化過程可以概括為:介詞—連詞—句子副詞—話語標記語，但這一說法仍需進一步例證。綜上所述，文章只是對語料庫語言學和語法化理論的初步研究，它絕對不是沒有缺點的。例如，標記過程不可避免地會出現一些人為錯誤。此外，還應涉及更多關于不同方言和英語變體的語料庫，以檢驗這種現象是否廣泛存在或僅限于一種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