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巴斯決戰進入“下半場”

曹然

交火兩個月后，俄羅斯與烏克蘭軍隊的“頓巴斯決戰”進程過半。當地時間7月3日，俄羅斯國防部長紹伊古向總統普京匯報：俄軍已完全控制盧甘斯克州烏軍最后的據點利西昌斯克。同日，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承認烏軍已撤出該城。作為俄烏爭奪焦點的頓巴斯地區，包括烏克蘭行政區劃中的盧甘斯克州與頓涅茨克州。2014年，兩州分離勢力宣布“獨立”，頓巴斯戰爭爆發。俄軍今年2月下旬發起“特別軍事行動”后，“將烏軍完全清除出頓巴斯地區”成為俄軍的主要目標。

經歷基輔圍城和馬里烏波爾的慘烈巷戰后，俄烏雙方于5月向烏軍依然控制的盧甘斯克、頓涅茨克兩州北部地區集結兵力。當月，俄軍占領烏軍控制的兩座重鎮后，從東、南、北三個方向對烏控盧甘斯克地區最大城市北頓涅茨克挺進，意味著“頓巴斯決戰”開場。

與此前在馬里烏波爾、基輔、哈爾科夫等城市的戰斗不同，過去兩個月間，盧甘斯克烏軍在稍作抵抗后即陸續撤出所控制的城鎮，直至完全撤入烏控頓涅茨克州境內。雖然烏克蘭統帥部堅稱進行了頑強抵抗，但在這片密布大型工廠和軍事工事的土地上，“第二個馬里烏波爾”并未出現。

俄烏雙方的戰略戰術調整是戰局變化的關鍵。盧甘斯克戰役結束后，澤連斯基宣稱將在“西方遠程武器”的幫助下重新控制該地區。此間，烏軍曾向在馬德里舉行的北約峰會提交一份“需求清單”，內容顯示，烏軍在過去數月的戰斗間已損失近千輛坦克及裝甲車輛，且俄烏雙方每日的火炮炮彈使用量差距達十倍。

6月14日，在頓涅茨克地區的烏克蘭軍人。圖/澎湃影像

最近一個多月的戰斗中，俄軍用“火力覆蓋”開路，此前在基輔作戰及頓巴斯決戰之初曾使用的小股機械化部隊穿插敵后的作戰方式，則較少再現。在烏克蘭東北伊久姆地區的策應作戰中，俄軍一次“簡單”的炮火覆蓋就能擊退烏軍艱難組織的大規模反攻。相比之下，烏軍則炸橋、斷路，遲緩俄軍機械化部隊行進，并有序撤退，保存有生力量。顯然，雙方在吸取了教訓后，交戰不像沖突升級之初那樣慘烈，顯得更有“章法”。

除了戰術層面的變化，在戰略層面，基輔雖然強調“寸土必爭”，但用兵重心顯然放在了俄軍僅保留策應作戰兵力的北線伊久姆、南線赫爾松方向。分析指出，由于各方多預計頓巴斯決戰結束時就是俄烏重回談判桌之機，所以雙方當前的用兵，目的之一在于為將來的談判劃定“停火線”。對基輔而言，既然莫斯科的“特別軍事行動”既定目標不包括哈爾科夫州和赫爾松州，若烏軍能在停火談判重啟前奪回兩州被占領土，則能維持僅失頓巴斯地區和克里米亞的“底線尊嚴”。

過去一個月，烏軍多次在南北兩線發動大規模反擊，試圖收復上述失地，但因守軍炮火猛烈，進展艱難。澤連斯基向北約各國尋求重火力支持，原因正在于此。

俄軍方面，完全占領盧甘斯克、頓涅茨克兩州，是莫斯科的停火“先決條件”之一。7月3日以來，俄軍已越過盧甘斯克、頓涅茨克北部州界。逼近頓涅茨克州烏控重要城鎮巴赫穆特，考慮到此前烏軍未像一些西方智庫預測的那樣死守利西昌斯克以證明“仍在盧甘斯克”，雙方在頓涅茨克的交鋒或仍呈現出頓巴斯決戰“上半場”的特征。

但是，“下半場”也有變數。首先，在北約峰會未能就“對烏大規模軍事援助”達成新共識的背景下，烏軍能否獲取足夠多的重武器，在南線、北線形成反攻的戰斗力，存在懸念。其次，若俄軍較為順利地占領頓涅茨克州全境，是否有必要“更進一步”占領烏克蘭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將取決于俄軍統帥部對“戰”與“談”的時機、籌碼的判斷。考慮到哈爾科夫的特殊性及烏軍以此作為北線反攻“大本營”的部署，哈爾科夫之戰如打響，很可能重演馬里烏波爾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