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敘學習故事
——從一場幼兒戲劇學習故事分享會說起

金依苓 上海市浦東新區百靈鳥幼兒園

2021 年底，百靈鳥幼兒園戲劇節如火如荼地開展。本次戲劇節的一場重要活動——百靈鳥幼兒園幼兒戲劇學習故事家長分享會“講他的故事給你聽”如期向家長邀約并開放。

這已是我園第二次舉辦面向家長的幼兒學習故事分享會了。在2021 年初的第一次分享會上，我們遴選出了老師們在幼兒園生活、運動、游戲、學習四大板塊中觀察和撰寫的一些學習故事，講述給家長們聽，收到了家長們的熱烈反響。而本期的分享會，我們講述的內容側重于園內正在開展的“自主式班本化戲劇活動”中的幼兒學習故事，意圖將劇本以外幼兒身上發生的故事分享給家長們。其中,有涉及對白、表情、動作、站位等基于兒童視角的各戲劇表演元素的故事;也有從教師觀察與支持策略的角度出發，用“語言介入、材料提供、觀念轉變，評價推進”等方式予以支撐的故事。這些故事都是老師們在日常每周一個半天的戲劇活動中，用心發現、仔細識別、認真記錄、積極反思的積累。當這些令人驚喜的“哇”時刻被老師們以講述故事的方式分享給家長時，家長們紛紛表達了自己的感想，對幼兒園的教育教學表示了認同，對老師的教育理念和專業水平發出了感嘆。

聆聽著現場家長的反饋和專家的點評，不禁引起了我們的回顧和思考：學習故事到底對誰有價值？我們該如何進一步說好孩子的學習故事呢？

一、基于兒童視角的觀察與解讀，和孩子共敘學習故事

兒童是學習的主體，教學要達到預期的效果，就必須取得兒童內心的認同，就應該基于兒童來研究學習。

通過閱讀《另一種評價：學習故事》《學習故事與早期教育：建構學習者的形象》《學習的心智傾向與早期教育環境創設：形成中的學習》等參考用書，我們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學習故事是在日常教育教學情境中所做的觀察，是用圖文的形式記錄下兒童學習過程的一系列“哇”時刻或“魔法”時刻，關注的是兒童能做的、感興趣的事情，而不是兒童不能做的、欠缺的地方。

隨著我園幼兒戲劇活動的開展，尤其是自主式班本化戲劇活動課題研究的實施，老師們開始著手在幼兒戲劇活動中，對幼兒進行觀察、識別與支持。

這些識別，來源于兒童，同時也以圖文記錄的方式即時反饋給兒童。在百靈鳥的每個教室里都有一面“戲劇墻”,老師們把在戲劇排演中各個環節有突出意義的小片段用照片、圖符的方式，呈現在戲劇墻上。如關于劇中的角色是如何產生的，是通過小競選還是投票的方式；又如劇中某個相同角色的臺詞或動作在上周和本周的排演中有什么不同了，是如何不同的，為什么要如此變化。這些照片、圖符就好像一個個值得回味的小故事，讓孩子們在排練過程中、排演結束后都能回顧到自己和同伴的某個充滿魔法的學習時刻。這既是對孩子們的一種肯定和鼓勵，也是讓幼兒參與自我評價的方式。在一個個學習故事中，讓幼兒看到自己是有能力，是有自信的學習者和溝通者，從而發現自己的力量，并迸發進一步學習和探索的動力。

這些識別，來源于教師的兒童視角，以幼兒在前、教師支持的方式實現兒童的想法。本次的分享會上有一位青年教師分享了她記錄的題為《玩轉戲劇中的音樂片段》的學習故事。這個故事是她在本班戲劇活動《三只蝴蝶》的排演中，有一段內容是下雨了，蝴蝶去找花躲雨的場景。用怎樣的音響效果能表現出“下雨了”呢？孩子們提出這個需求后，教師提供了《雷鳴電閃波爾卡》這段樂曲給孩子們。接下來便和孩子們開始了對音效的互動。孩子們先初步熟悉了解了音樂的性質，按節奏想象著在哪幾個地方卡點表現下雨時閃電和打雷的情境。這時教師拿出了一疊報紙，提出是否能用報紙發出模擬聲，于是，孩子們興致勃勃地用各種撕、搓、抖的方法模擬閃電，用拍、甩等方法模擬起了雷聲。至此，我們聽故事的人都很好奇：最終演出時，報紙成為模擬音效的道具了嗎？這位教師又給我們講述了之后的故事發展。原來，老師這么做的目的是想通過對報紙使用，一方面讓孩子們懂得用生活中類似報紙這種隨處可見的材料可以玩出很多花樣，另一方面也拉近了孩子們和世界經典名曲之間的距離，使藝術欣賞更貼近孩子們的生活，同時還為之后用樂器為樂曲伴奏作了相應的鋪墊。老師還介紹道：在這以后的班本戲劇活動中，配樂、肢體、舞美、道具等都以集體活動的形式組織孩子們共同商討，讓幼兒一起參與、共同感受，從中收集幼兒的自由表現，真正體現幼兒自主式戲劇活動的核心。

因此，教師只有站在兒童的位置，才能看到兒童的世界，理解兒童的行為，才能對其進行觀察與解析。

二、基于教師專業支持的識別與反思，和教師共敘學習故事

學習故事是為了支持兒童進一步學習而進行的評價，不是對學習結果的測評。它是形成性的，關注的是學習的過程，它能夠在師生之間持續的互動和呼應中推動課程的生成。

在撰寫學習故事之初，我們就成立了“講述孩子的故事”教師沙龍。每次活動，教師除了學習相關理論知識外，還輪流講述自己撰寫的學習故事。聆聽著一個個真實而生動的學習故事，我們看到了它們的背后，是老師們帶著有溫度的放大鏡觀察識別的過程。他們有的是關注孩子在戲劇活動中對劇本、臺詞的意外創新；有的是關注個別性格內向的孩子在戲劇排演中偶爾一次動作表情的夸張表現；有的是關注孩子們如何在排演中發現不足，進而自主調整隊形、設計走場路線的……每一份記錄，教師不僅找到了孩子們在活動中的亮點，還從學習能力、意志品質等方面去分析孩子們的發展以及制定下一步如何支持和推進孩子們學習的計劃。沙龍成員聽了故事之后，大家共同分析精彩片段背后蘊含有哪些幼兒發展的價值，繼而一起討論和尋找教師可以切入的支持與推進孩子們各項發展的策略。

沙龍活動之后，我們覺得我們需要進一步厘清幼兒真實的內在需求，解讀孩子，再做出相應的回應。因此，我們的教研活動也開始聚焦兒童視角。通過關注“幼兒在班本化戲劇活動中，教師觀察識別幼兒學習行為能力的研究”，我們逐步了解了幼兒是怎樣與他人他物發生互動的，他們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表現，他們內在的興趣和意圖是什么，給出怎樣的回應是幼兒真正需要的。我們邀約了一部分有經驗的教師來講講她們記錄的戲劇故事，從中學習和尋找諸如“在老師沒有預設觀察目標時如何發現孩子偶發生成的‘亮點時刻’”“如何引導那些膽小、害羞內向的幼兒在戲劇活動中展現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起快樂地參與其中”等問題的答案。通過經驗分享，大家了解了在活動中需要圍繞觀察要點，細致描述出兒童的語言、動作、表情等，為更準確地分析評價兒童提出后續調整計劃提供實證依據；要對學習過程中兒童的行為表現進行歸納梳理，從眾多的觀察資料中捕捉、篩選出最能反映兒童積極學習品質的有效信息，讓回應更聚焦、更有針對性。

因此，學習故事的撰寫不僅能促進兒童的進一步學習，還能幫助教師發展即時、專業地回應兒童的能力。它是一種學習評價的手段，更是一種理念，一種以兒童為中心，教師與兒童一起工作的思維和行為方式。

三、基于家長參與共建的合作與反饋，和家長共敘學習故事

很多人認為我們給兒童做的評價很少會給家長看，因為這些評價中記錄的通常是教師發現的兒童學習發展過程中的不足和差距。評價后，我們會思考如何給兒童補缺。試想，有哪個家長愿意看到對自己孩子缺點的評價？而學習故事是在“兒童是有能力、有自信的學習者和溝通者”這一兒童觀的引領下，用認可和接納的態度來觀察兒童的學習過程的。它著重于發現和記錄兒童的優點和興趣，并以這些為起點去評價和支持兒童的學習，然后帶著愛和喜悅，分享兒童的學習和成長。因此，我們把它作為家園溝通共建的媒介，以“分享會”的形式讓幼兒、教師和家長樂于一遍遍地回顧，并在分享這些積極的學習經驗的過程中，拉近幼兒、教師、家長間的距離，促進教師、家長間為了幼兒發展這一共同目標而攜手努力的互動互惠關系。這正是我們邀請家長來園參加幼兒學習故事分享會的初衷。

學習故事讓家庭，特別是那些很少有機會前來幼兒園的家庭成員們也能感覺到自己歸屬于這個早期教育的群體。通過閱讀和回顧那些平時不為自己所知，卻從老師筆下躍然而出的生動的幼兒學習故事，讓家長充滿了自豪感和幸福感，并樂意主動和家庭其他成員分享信息和經驗。

本次分享會上，另一位青年教師帶來的就是描述孩子和家長一起在家中進行戲劇表演的故事。故事中的孩子因為班級排演的需要，在一段時間里只能練習同一個角色，但他渴望嘗試劇中每一個感興趣的角色。老師得知后，不僅調整了班級排演的角色輪換規則，還建議家長能在家里也進行戲劇活動，滿足孩子的這一需求。于是，孩子的爸爸媽媽積極響應，讓孩子在家當起了導演，每天指揮爸爸媽媽一起共同參與排練，在各個角色之間自由切換，自主表演。媽媽向老師反饋說：“我們大家互相幫助、溝通、想象、創造，一起齊心協力，完成戲劇的編排，鍛煉了孩子的創造力、想象力、語言表達能力、應對與解決問題的能力?！边@位老師在故事講述的最后總結道：戲劇活動是一個載體，而親子戲劇則更像一個橋梁，在家庭這個場合，連接起了孩子與父母。孩子和爸爸媽媽在這個過程中都會扮演起不同于日常生活的角色，大家平起平坐，都是表演者，需要共同為演好一個劇目付出各自的努力，在共同的戲劇情境中更能清晰地了解彼此，是親子關系的另一種體驗。

分享了老師的故事后，有的家長也開始撰寫孩子在家中的一些成長故事，學著讓自己也能像老師一樣，走進孩子的心靈，和孩子共同參與幼兒園的戲劇活動。他們有的變身為群演，和孩子一起練習角色臺詞；有的成為家庭舞美，為孩子的表演制作適宜的道具；還有的記錄著孩子每一次的成長與變化，在分享會上大膽地向老師、其他家長講述。

從傾聽學習故事，到參與學習故事的撰寫，家長變客體為主體，變被動為主動，家園之間的教育變單行為互動，變顧忌為坦誠，變困惑為釋然，變提升價值為共同成長，使幼兒、家長、老師都充滿了積極向上的動力，這是一種有效的教育創新。

幼兒學習故事的分享會還將繼續。我們相信，兒童的發展是不可估量的，教師站在兒童立場的觀察和識別還會不斷精進，一大波的家長也正積極投入到學習故事的記錄者隊伍中，讓我們共同執筆，一起共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