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口筆記

應輝景

子夜時分，婷、芳、我三人在平陽高速卡口防控工作進行交接班。我們簡單握手，互道辛苦，頗有點小小儀式感。

這是我第一次值守凌晨班，心底竟然泛起一絲螺旋紋般的新奇。

“引導員！引導員！”有貨車需要引導處置點。門外保安人員大聲喊叫道。

我條件反射般抓起桌角兩張封條，奪門而出。路邊，一輛棗紅色異地牌照貨車已熄火停穩。司機約莫50 來歲，濃眉大眼，皮膚黝黑。封條很快就貼上，貨車跟隨出租車前往處置點。

前往處置點需要5 分鐘的車程。車速不快，只聽見車輪沙沙的摩擦聲，紅綠燈前，等候車輛寥寥無幾。裹著夜色，車子拐進幽靜的田間小路，低低吹過的風，翻動著路邊濃黑的樹影，隱約飄來淡淡的草木清香。車燈遠光照映著前方，蒼茫田野中，猶如一只小船在黑夜挺進，有點像郭沫若說的“提著燈籠在天空中游走，靜靜的”。

到達處置點，車身消殺，抗原檢測，一切有條不紊。

“每天大概要引導幾趟？累不累？”回來的路上，我順問了出租車駕駛員小虎。

“我是卡口‘釘子戶’，每天跑多少趟，根本不記得，哈哈……”

小虎是位“80 后”的新居民，熱誠健談，縣愛心出租車車隊的隊員。4 月份，他申請加入出租車防疫工作，被分配到高速卡點貨車引導。白天黑夜，風里雨里，吃飯休息，臨時搭建的卡點就成了他臨時的家。簡陋的環境，不抱怨;剛合眼即被叫醒，不抱怨;來回周轉，一碗盒飯吃上兩小時，不抱怨。他說：“防控疫情，愛心車隊隊員扛再多苦累也值得。”

返回卡點，出口處貨車有序排起長隊，一片熱火朝天。擋風玻璃投射出一束束黃橙橙的燈光，空氣中升騰起一層薄薄煙靄，瞬間又幻化成縷縷明漪。小虎一直忙碌著，來回折返的出租車好似一只螢火蟲在黑暗中飛舞，像給夜行人指路。

夜深了，四周愈加靜謐。車流略有減少。收費口檢疫車輛的喇叭提示聲，更顯清晰。不知不覺，一圈圈疲倦開始緩緩襲來，仿佛鉆到眼底，滲至骨骼。忽而傾羨，一頓安穩覺，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隨手翻看時間：凌晨2 點50 分。

跟小虎交接好引導工作，準備去車里小憩片刻。

剛合上雙眼，思維卻開始清晰起來了。距離高速口不到十米的“福利”得到了淋漓盡致的享受：斜靠在車座上，當有重型車輛駛過，車身跟著上下晃動，身體自由搖擺，恍若蕩著秋千的暢快。一道道亮光時而斜掠過車窗，斜照著一張清醒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