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亮了

何霜

夜降下帷幕，拂去了白晝的喧囂，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一片祥和安寧。外婆，月亮出來了，快來看呀！正在看電視劇的外婆聽到叫聲來到臥室，只見妞妞面向窗戶，在床上又蹦又跳。外婆抬眼看去，窗外的夜空中，隱隱有一枚彎彎的新月，淡淡的，柳葉般大小。

外婆，月亮媽媽哪兒去了？妞妞問。傻妞妞，月亮是沒有媽媽的。這是上弦月，過幾天就圓了。外婆笑著告訴妞妞。沒有媽媽好孤單呀。妞妞很不高興地垂下眼簾，不說話。突然，妞妞擺著手嚷道，外婆別關窗，我要守著月亮。外婆關上窗，拉上窗簾，說，月亮有啥好守的？乖，睡吧，明天要去游樂園呢。我不去游樂園，我要月亮！妞妞仰躺著，雙腳上下踢打，哭了起來。外婆彎腰扶起妞妞說，妞妞不愛外婆了？妞妞撒嬌地說，愛。外婆問，愛外婆該怎么做？妞妞說，聽外婆和媽媽的話，做乖寶寶。妞妞真棒！外婆撫摸著妞妞的額頭，繼續問，那現在該做什么呢？睡覺。妞妞遲疑了一下說，可是我想給媽媽守著月亮。外婆眼珠一轉說，只要妞妞聽話，月亮會等著媽媽的。妞妞問，真的嗎？外婆說，當然是真的。媽媽不是說下一個周末回來陪妞妞嗎？那天正好是十五，是月亮最圓最亮的時候。妞妞高興地說，那就是月亮媽媽了，嘻嘻……

剛才女兒視頻時跟她說了，今晚通宵加班，明后天還要加，讓她帶妞妞去游樂園玩。女兒還再三囑咐她，別讓妞妞再出狀況了。三個月前，妞妞生了怪病，平時一切正常，每到女兒女婿加班的周末就發作。去了多家醫院檢查，醫生都說沒病。怎么會沒病呢？一個五歲的小孩子不生病會那樣嗎？想起妞妞發病時的痛苦樣，一股寒意襲來，仿佛有條冰冷的小蛇迅速纏緊了她的脖子。

外婆思來想去，迷迷糊糊睡著了。突然一種熟悉的聲音和動靜驚醒了她，打開燈只見妞妞捂著肚子，咬緊牙關，正在一下一下往墻上撞。妞妞！外婆一聲大喊，撲上去抱住了妞妞。

外婆，痛……妞妞痛苦地縮成了一個球，汗水與眼淚鼻涕混著流。外婆說，妞妞不怕，外婆叫救護車來。妞妞哭著說，不！我要媽媽、爸爸。外婆說，馬上叫爸爸媽媽來，妞妞乖。

兩個小時后，妞妞平靜地躺在外婆懷里，軟綿綿的，像沒了骨頭一般。外婆緊緊抱住妞妞，眼睛卻盯著過道斜對面的診療室，心情忐忑不安，期待著盡快解惑。

外婆正想著，診療室門開了，女兒女婿相繼走了出來。女婿抱起妞妞往前走，女兒扶起她嗔怪道，媽，別哭了，走吧，回家。

醫生怎么說？眼淚流到了脖子里，很不舒服。她顧不得那么多，緊張地問，沒開藥？

藥在這兒呢。女兒指指自己，給她使了個眼色，接著說，我想到一個改進方案，可以減少加班。一會兒我安排下，這周末就不加班了。

說話間，已走到醫院門口。妞妞突然抬起頭，脆生生地叫起來，月亮，月亮亮了！

責任編輯? ?符支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