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光，那粿香

沈芷彤

陽光照進小鎮，鍍上橘黃色的一層，籠罩著炊煙徐徐上升，在晨光熹微中像一幅素描畫，顯得格外靜謐。太陽慢慢爬上天空，陽光灑滿小鎮的每一個角落。這會兒，整個小鎮便從睡夢中醒來，街上的店鋪，“吱呀吱呀”的開門聲，劃破沉寂一晚的小鎮，開啟了它新的一天……

外婆就住在鎮子里。穿過一條凹凸不平小巷子，那一間鋪著青瓦的磚房，那一扇斑駁了紅漆的鐵門，總守著那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

我是吃著外婆做的土豆粿長大的。酷暑難耐的夏天，外婆總會涼好一碗綠豆湯，旁邊放著幾塊粿，金黃透亮……我吃過的每一塊粿，都帶著外婆獨特的味道，一如她望著我時靜靜的笑。

“外婆，又要做粿了對不對……”我開心極了。夕陽西下，染紅了半邊天，只留下一抹余暉，將一長一短兩個人影畫在紅磚砌成的小道上。左邊的身影高大，步履穩重，不慌不忙，右邊的身影矮小，步履歡脫，連蹦帶跳。外婆的雙手一只拎著書包，一只牽著我。回到家后洗手就開始了做粿。

外婆做粿的樣子，一直都很美很美，美到宛若一尊雕像鏤在記憶的長廊。外婆早上起來，來到市場挑一筐土豆。每每都會細心地清洗，削皮，瞇著她那雙不復當年明亮的眼睛。然后她會把土豆放上蒸鍋，蒸熟了再碾碎，加上水，加上淀粉、配料和調料。慢慢地往爐子里添幾把柴火。等鍋里的土豆粿蒸熟，外婆便起身拿一把菜刀，切成一片片，再放進鍋里油炸，翻面，一盆土豆粿就完成了。我則喜歡在旁邊嘰嘰喳喳個不停：“外婆加油外婆加油！”“外婆你熱不熱？”“要不要吃冰淇淋呀……”外婆聽完后則微微一笑：“你這個貪吃鬼，去旁邊等著吃你心愛的土豆粿吧，別弄臟了衣服。”出鍋后，再蘸上桔子油，那一片片的土豆粿就是我童年的味道。外婆一遍遍不厭其煩地重復著，粿的清香便一絲一縷地漂浮到空中，留在我記憶里久久未曾散去，直到我長大。

我躺在門旁的藤椅上，細看這個外婆看了一生的小鎮。小鎮很美，有一種淡然靜謐的美。傍晚的天空，緋紅而溫暖，像一幅色彩絢爛的油畫，此刻的我也成了油畫中的一部分。

紫紅色的葡萄酒，芳香而令人回味悠長;那粿香，那時光，卻消蝕在人生長河中，惟有那絲絲回憶，縷縷清香，是那么清醇，那么甘甜……

（指導老師：林培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