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案件的思考

文│仲菊（山東省濟南市農業綜合行政執法支隊）

為規范寵物經營機構的從業行為，維護正常的動物經營市場秩序，A市農業農村局執法人員查處了一起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案件，通過對該案的查處，力求舉一反三，以期為同類案件提供一定的參考。

一、案件來源

A市所轄的B區農業農村局收到投訴舉報稱C寵物醫院涉嫌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經B區農業農村局查詢，當事人近期并沒有動物檢疫的記錄，并將此線索移交給A市農業農村局處理。

二、調查取證

2020年7月13日，執法機關對舉報人進行了詢問，制作《詢問筆錄》1份，提取了當事人銷售給舉報人寵物犬的收據以及舉報人購買犬只的微信付款轉賬記錄。2020年7月14日，A市農業農村局執法人員依法出示執法證件，對位于A市B區的C超市進行執法檢查，發現該超市并沒有其他犬只在銷售，并找到了當事人銷售給舉報人寵物犬留存的單據。當事人的行為涉嫌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第二十五條的規定，當日經該機關負責人批準對當事人予以立案調查。

執法人員現場提取了當事人的營業執照、經營者的個人身份信息及收費方面的重要證據，制作了《現場檢查（勘驗）筆錄》。隨后，執法人員對當事人的經營者進行了詢問，并制作了《詢問筆錄》，確認當事人存在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的違法行為。經調查，2020年6月29日，當事人以900元/只的價格銷售給舉報人未經檢疫的金毛犬1只，該犬只于2020年7月6日因病死亡。當事人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貨值金額為900元。

三、處理結果

執法機關認定當事人李某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之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第二十五條第（三）項之規定，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第七十六條及第七十八條第一款之規定，參照《A市農業局調增行政處罰裁量基準》之規定，責令當事人立即停止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的違法行為，并對當事人作出“處貨值金額900元的19%罰款即罰款人民幣壹佰柒拾壹元整。”的行政處罰。2020年7月29日，執法人員向當事人送達了《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當事人在法定期限內未提出陳述、申辯。2020年8月5日，執法人員向當事人送達了《行政處罰決定書》，當事人于當日繳納罰款，行政處罰執行完畢，正常結案。

四、案件分析

該案涉案數額不大，卻是一起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的典型案例。案發地為某家超市，通過對當事人的行政處罰，既達到了對當事人處罰與教育的雙重目的，又對寵物經營店起到了警示作用。

1.違法主體和執法主體適格。該案當事人是個體工商戶，經營者為李某，違法主體適格。根據職責分工，A市所轄區內的農業行政處罰權交由市農業農村局行使，市農業農村局將行政處罰權委托給市農業綜合行政執法支隊來具體行使。該案當事人的違法行為是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第八條：“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設立的動物衛生監督機構依照本法規定，負責動物、動物產品的檢疫工作和其他有關動物防疫的監督管理執法工作。”之規定以及A市的工作分工，因此該案由A市所轄的B區農業農村局負責日常監管，行政處罰則由A市農業農村局來負責，即該案的執法主體為A市農業農村局，執法主體適格。

2.事實清楚且證據充分。執法人員不僅收集了舉報人提供的購買票據、為患病犬治病的費用單據、購買犬只的微信轉賬記錄以及詢問筆錄等證據，從當事人的門店提取了銷售犬只的單據等大量基礎證據，并通過《詢問筆錄》獲取了當事人對違法事實、違法所得等的認可。該案事實清楚，證據充分且相互印證，形成了完整證據鏈。

3.適用法律準確。《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第四條規定：“行政處罰遵循公正、公開的原則。設定和實施行政處罰必須以事實為依據，與違法行為的事實、性質、情節以及社會危害程度相當。”該案當事人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之行為涉嫌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第二十五條之規定，執法機關適用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第七十六條及第七十八條之規定對當事人進行了行政處罰，法律適用充分體現了“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的基本要求。

4.自由裁量適當。該案調查結束后，A市農業農村局于2020年7月29日召開案件討論會，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等相關法律法規，結合執法人員的辦案經過，審核案件相關程序和證據材料，對案件的違法事實、法律適用和裁量標準進行了認真地研究和討論。鑒于當事人在案發后積極配合執法人員進行調查取證，根據《A市農業局調增行政處罰裁量基準》：“貨值金額在一千元以下，情節較輕，能夠及時改正違法行為，積極采取補救措施，沒有造成社會危害后果的，責令改正違法行為，處同類檢疫合格動物、動物產品貨值金額百分之十以上百分之二十以下罰款；”之規定進行處罰，自由裁量適當。

五、相關思考

該案是一起涉及糾紛和調解的典型案例，涉及到農業部門與市場監管部門的對接問題。該案例通過處罰，不但達到了讓執法對象受到教育，而且通過調解也讓舉報人滿意，是一起處罰加糾紛調解的典型案例。

1.寵物銷售的檢疫問題。隨著寵物經營店網絡銷售業務的增多，經營業務跨越區域大，交易量增多。寵物經營者銷售寵物應經過檢疫并附帶《動物檢疫合格證明》。對經營寵物的檢疫是交易雙方的自愿行為，具有較大的隱蔽性。交易雙方在寵物的實際交易過程中動物檢疫合格證明常被忽視，只有到產生糾紛需要維權時才會關注到寵物是否經過檢疫問題。該案銷售的動物已經死亡，不具備補檢條件。對于動物具備補檢條件時再進行補檢是否需要出具檢疫證明這個問題尚有爭議，筆者認為檢疫合格證明是對每次檢疫結果的證明，因此傾向于出具檢疫合格證明。

2.新舊法的相關處罰條款比較。2021年5月1日開始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以下簡稱“新法”）中第九十七條第一款較舊法為第七十六條）增設了對而新法第一百條：“處同類檢疫合格動物、動物產品貨值金額一倍以下罰款；對貨主以外的承運人處運輸費用三倍以上五倍以下罰款，情節嚴重的，處五倍以上十倍以下罰款。”與舊法第七十八條：“處同類檢疫合格動物、動物產品貨值金額百分之十以上百分之五十以下罰款；對貨主以外的承運人處運輸費用一倍以上三倍以下罰款。”的規定相比，新法對于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動物案件的處罰罰款額度更高，對違法者懲戒力度更大。

3.同類案件引用處罰條款的爭議。此前對于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案件處罰引用條款有三種觀點，第一種觀點是主張按照第七十六條處罰，第二種觀點是主張按照第七十八條第一款處罰，第三種觀點是主張結合第七十六條的規定及第七十八條第一款的額度來進行處罰。上述觀點對應按新法的條款為：第一種觀點是主張按第九十七條處罰，第二種觀點是主張按照第一百條處罰，第三種觀點是主張按照兩者的結合來處罰。舊法第七十六條與新法第九十七條都規定，對當事人的處罰包括沒收違法所得，這與2021年7月15日開始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第二十八條第二款：“當事人有違法所得，除依法應當退賠的外，應當予以沒收。”之規定相符合，因此從對“沒收違法所得”的這項處罰來看，作者更傾向于采用第三種觀點來進行處罰，該案采用的是就結合第七十六條的規定及第七十八條第一款的罰款額度來進行處罰。

4.涉案動物的處理。按照舊動物防疫法第七十六條與新動物防疫法第九十七條都規定，對于屠宰、經營依法應當檢疫而未經檢疫的動物，沒收違法所得和動物、動物產品。寵物并非食用動物，而是一種伴侶動物，因此在寵物交易的執法實踐中沒收寵物較難執行。一方面消費者在交易后發現寵物正在患病，即使補檢也難以出具動物檢疫合格證明，如果進行沒收，當事人從心理上都難以接受。另一方面在此類執法實踐中，消費者進行舉報前已經對死亡的動物自行作出掩埋、丟棄或者火化等處理，如該案中購買寵物的消費者是一位愛犬人士，自行對寵物尸體進行了火化處理，致使沒收寵物這項在執法實際中較難實現。

5.寵物交易消費糾紛的調解。近年來寵物飼養熱的興起，寵物經營店增多。飼養寵物的年輕人增多，而年輕人的維權意識強，因此犬貓購買引起的糾紛呈現增長趨勢。該案就是一起因為購買犬只所引起的糾紛，舉報人的12345舉報件由市場監管部門回退后又被轉至農業農村部門處理。因為舉報人在未經過當事人同意的情況下自行選擇寵物醫院對患病寵物犬進行了治療，治療費數額達到兩千多元，遠遠超過所購買犬只的價格。

該案例中執法機關經過調解，店家退給舉報人購犬款，也賠付了一部分醫療費用，但對于舉報人主張的寵物犬喪葬費沒有賠付。執法機關發現，有的舉報人購買寵物犬后因個人飼養過失而造成犬只死亡，有的還自作主張對死亡寵物犬進行火化或者掩埋，并要求售犬者給予其精神賠償。經過該案例的調解，筆者建議執法機關對于舉報人的合理訴求給予支持，對于治療費的分擔問題要視雙方協商的結果而定，而對于舉報人因單方意愿行為產生的其他費用以及精神賠償費可以不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