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 娟, 劉 雋, 黃 磊, 鄒 楊, 鄧 念,趙旅珩, 陳佳夢瑩, 楊 英, 周誼霞
(1. 貴州醫科大學 護理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04; 2. 貴州省人民醫院 肝膽外科, 貴州 貴陽, 550002;3. 貴州中醫藥大學 護理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25; 4. 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心內科, 貴州 貴陽, 550004;5. 貴州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二醫院 心內科, 貴州 貴陽, 550003)
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NAFLD)是一種與肥胖、2型糖尿病、高血脂及代謝綜合征密切相關的慢性肝臟疾病[1], 疾病譜主要包括非酒精性單純性肝脂肪變、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炎、肝纖維化,最終演變為肝硬化和肝細胞癌[2-3]。目前,NAFLD已成為嚴重的全球公共衛生問題[4],而中國不僅是NAFLD患病率增長最快的國家,更是亞洲NAFLD患病率、發病率、病死率最高的國家[5]。NAFLD在增高心血管疾病病死率[6]的同時,也會給醫療系統造成沉重的經濟負擔和醫療資源浪費[7]。在NAFLD的相關研究中,其病理致病機制備受關注,但忽視了NAFLD患者的心理健康。研究[8-9]顯示,焦慮、抑郁可以促進NAFLD的疾病進程,可能與肝臟炎癥水平增高、胰島素抵抗水平增高及肝臟脂質浸潤增強有關,但是目前關于NAFLD患者焦慮、抑郁的研究較少,且未將主要照顧者因素納入相關因素分析。本研究對NAFLD住院患者進行調查,了解該人群存在焦慮和抑郁的狀況,并從患者及其主要照顧者2個方面分析其影響因素。
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2021年3—8月貴州省某三甲醫院收治的NAFLD住院患者及主要照顧者各145例作為研究對象。納入的主要照顧者是指在院期間主要承擔照護任務,在院照護時間最長[10], 年齡≥18歲且不存在雇傭關系的親屬[11]。患者納入標準: ① 符合中華醫學會分會《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防治指南(2018更新版)》的診斷標準者[2]; ② 溝通交流正常者。排除標準: ① 患有其他全身性疾病或感染性疾病者; ② 近6個月服用精神類藥物者; ③ 近6個月遭受生活重大事件創傷者; ④ 拒絕參加本研究者。主要照顧者納入標準: ① ≥18歲者[11]; ② 在院照護時間最長者[10]; ③ 溝通交流無障礙者。排除標準: ① 存在雇傭關系者; ② 有精神疾病史者; ③ 拒絕參加本研究者。NAFLD住院患者的一般資料見表1,主要照顧者的一般資料見表2。

表1 NAFLD住院患者一般資料情況

表2 NAFLD住院患者主要照顧者的一般資料情況
一般資料調查表由研究者自行編制,患者一般資料調查表包括年齡、性別、文化程度、婚姻狀況、醫療費用支付方式、病程、有無工作、是否合并慢性病等條目; 主要照顧者一般資料調查表包括年齡、性別、文化程度、與患者關系、是否與患者同住、是否單獨照顧患者、是否全職照顧患者、是否有娛樂活動、月經濟收入等條目。
本研究使用漢化后的廣泛性焦慮量表(GAD-7)進行評價,其由國外學者Spizer編制,由國內學者何筱衍等[12]進行信效度重測,結果顯示該量表內部一致系數(Cronbach′α系數)為0.898, 重測信度系數為0.856, 信效度良好。該量表共7個條目,總分為0~21分, 0~4為無焦慮, >5~9為輕度焦慮, ≥10分為中度焦慮。參照以往同類研究[13], 本研究采用二分類法將患者分為無焦慮和焦慮患者,其中≤4分為無焦慮, ≥5分為焦慮。
本研究使用漢化后患者健康抑郁問卷量表(PHQ-9)進行評價,該量表采用國內學者徐勇等[14]譯制的中文版本,譯制后的量表Cronbach′α系數為 0.832 5, 重測信度系數為0.934, 信效度良好。該量表共包括2個部分、9個條目,總分為0~27分, 0~4分為無抑郁, 5~9分為輕度抑郁, ≥10分為中度抑郁。參照以往同類研究[15], 本研究采用二分類將患者分為無抑郁和抑郁患者, ≤4分為無抑郁, ≥5分為抑郁。
照顧者負擔量表(ZBI)由國外學者Zarit編制,由中國學者王烈等[16]于2006年翻譯、修訂,譯制后的Zarit量表Cronbach′α系數為0.87, 本研究使用漢化后的量表。該量表共包括22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計分法評分,總分0~88分, 0~19分為無負擔或負擔較輕, 20~39分為輕度負擔, 40~59分為中度負擔, ≥60分為重度負擔。該量表由主要照顧者填寫。參照以往同類研究[17], 本研究采用二分類將主要照顧者分為無照顧負擔和有照顧負擔, ≤19分為無照顧負擔,≥20分為有照顧負擔。
嚴格按照納入和排除標準選取研究對象,使用的調查量表均通過國內學者譯制和信效度重測; 調查人員均為課題組具有醫學背景的研究生,調查前統一培訓,每次調查結束后均對問卷進行匯總、核對,發現缺項及時進行補充調查,確保資料完整。本研究共發放問卷290份(患者及主要照顧者各145份),回收有效問卷290份,回收率為100.0%。

研究結果顯示, NAFLD住院患者中,焦慮患者71例(48.97%), 抑郁患者94例(64.83%)?;颊逩AD-7評分為(6.08±5.68)分, PHQ-9評分為(7.37±5.65)分。照顧者有輕度及以上負擔的91例(62.76%), ZBI評分為(24.85±13.07)分。
焦慮患者的文化程度、醫療費用支付方式與非焦慮患者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焦慮患者在主要照顧者有無照顧負擔方面與非焦慮患者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見表3、4。

表3 NAFLD住院患者相關資料與患者焦慮的單因素分析[n(%)]

表4 NAFLD住院患者的主要照顧者相關資料與患者焦慮的單因素分析[n(%)]
抑郁患者文化程度、醫療費用支付方式、有無工作與非抑郁患者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有抑郁患者的照顧者文化程度、是否有娛樂活動、有無照顧負擔與非抑郁患者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6。

表5 NAFLD住院患者相關資料與患者抑郁的單因素分析[n(%)]

表6 NAFLD住院患者的主要照顧者相關資料與患者抑郁的單因素分析[n(%)]
以有無焦慮作為因變量(賦值: 無焦慮=0,焦慮=1), 以單因素分析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作為自變量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以患者文化程度為大學、醫療費用支付方式為自費以及照顧者無負擔為參照,結果顯示,照顧者有負擔是患者焦慮的危險因素,照顧者無負擔是焦慮的保護因素(P<0.01), 見表7。

表7 NAFLD住院焦慮患者的Logistic回歸分析
以患者抑郁作為因變量(賦值: 無抑郁=0, 抑郁=1), 以單因素分析有差異的變量作為自變量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以患者文化程度為大學、醫療費用支付方式為自費、主要照顧者文化程度為大學、照顧者有娛樂活動以及照顧者無負擔為參照,結果顯示,患者新型農村合作醫療支付醫療費用、無工作,照顧者文化程度低(小學及中學)、照顧者有照顧負擔是NAFLD住院患者抑郁的危險因素; 患者有工作、照顧者文化程度高(大學)、照顧者無照顧負擔是NAFLD住院患者抑郁的保護因素(P<0.05), 見表8。

表8 NAFLD住院抑郁患者影響因素的Logistic回歸分析
陶葉婷等[18]對體檢和住院患者的心理狀況進行調查發現,與體檢患者相比,住院患者病情更重,焦慮、抑郁患者占比更高。焦慮、抑郁不僅嚴重危害患者心理健康,更是NAFLD惡化的因素。研究[19]指出, NAFLD患者亞臨床焦慮與臨床焦慮的占比分別是45%和25%, 亞臨床抑郁與臨床抑郁的占比分別是53%和14%, 本研究結果高于該報道。研究[20]結果顯示,臨床上抑郁的患病率高于報道的數據,與本研究結果相符,產生結果差異的原因可能是亞洲人群NAFLD高發于40~50歲的男性[21], 該年齡段的人群是社會的中流砥柱,同時肩負著社會責任和家庭責任?;颊叽_診為單純性肝脂肪變性時未引起足夠重視,病情逐漸發展為NASH、肝硬化甚至肝癌,因此需住院治療。此外,外環境的改變是心理應激的因素之一[22], 醫院屬于應激源,受醫院陌生環境及擔心疾病轉歸等因素的影響, NAFLD住院患者焦慮、抑郁發生率高于體檢或社區人群。
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患者文化程度、醫療費用支付方式、照顧者有無負擔與患者焦慮有關; 患者文化程度、醫療費用支付方式、有無工作和照顧者文化程度、是否有娛樂活動、照顧者有無負擔與患者抑郁有關。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提示,有照顧者負擔是患者焦慮、抑郁的危險因素; 患者新型農村合作醫療支付醫療費用、無工作及照顧者文化程度低(小學及中學)、照顧者有負擔是患者抑郁的危險因素; 照顧者有負擔是患者焦慮、抑郁的共同危險因素。既往研究[23-24]顯示,照顧者有負擔與照顧者焦慮、抑郁水平呈正相關,且焦慮、抑郁與照顧者負擔可以相互作用,照顧者負擔越重,照顧者焦慮、抑郁的風險越高。本研究結果進一步表明,照顧者負擔對患者的焦慮、抑郁也有顯著影響。
患者新型農村合作醫療支付醫療費用、無工作及照顧者文化程度低、照顧者有負擔是患者抑郁的危險因素。研究[25]表明,抑郁與醫療支付方式有關,與本研究結果一致。NAFLD住院患者治療費用相對較高,家庭承受的經濟壓力大。家庭經濟壓力的主要影響因素是患者家庭原有的經濟狀況和醫療費用支付方式,因為新型農村合作醫療支付醫療費用者的經濟負擔高于醫保支付者。此外,工作是經濟收入的主要來源,有工作且經濟狀況良好的患者可獲得較多的社會支持,而無工作及社會經濟狀況較差會使患者處于慢性心理應激狀態[18], 本研究一半以上患者處于無工作狀態,經濟收入差會增大患者的抑郁風險,提示疾病造成的經濟負擔是患者抑郁的重要影響因素。照顧者的文化程度低是患者抑郁的影響因素之一,可能原因為: ① 文化程度與新知識接受力有關,現代醫院智能化水平高,文化程度高的照顧者解決問題的能力較強,反之照顧者文化程度低,則無法高效使用醫療服務資源; ② 照顧者是住院患者獲取疾病知識的主要途徑之一,文化程度高的照顧者能更好的幫助患者認識疾病,照顧者文化程度越低,接受健康教育的能力越弱,獲取知識的渠道越少,意味著能為患者傳遞的疾病相關知識越少,患者對于疾病的不確定感越強,從而增大患者的抑郁風險。
NAFLD住院患者焦慮、抑郁占比較高,情況不容樂觀,應引起重視[19]。本研究結果表明,照顧者因素是NAFLD住院患者焦慮、抑郁的主要影響因素之一,因此應重視照顧者因素,對患者進行綜合全面干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