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怡 沈旦 黃建安
帕博麗珠單抗是一種針對PD-1的單克隆抗體,作為免疫檢查點抑制劑,廣泛應用于惡性腫瘤,尤其是非小細胞肺癌的免疫治療。本文報道一例晚期肺腺癌患者在蘇州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yī)學科接受培美曲塞+卡鉑聯(lián)合帕博麗珠單抗治療后,骨轉移完全緩解,原發(fā)病灶無進展間期為16個月,并結合國內(nèi)外文獻進行復習。
患者,男性,64歲,因“肩背部不適1月余”于2019年4月28日就診于我院,既往有吸煙史,40余年,20支/日。查胸腹盆增強CT提示:左肺尖后段占位伴左側第1肋骨質(zhì)破壞(見圖1)。骨掃描:胸骨、肋骨多處、脊柱多處、骨盆骨、左側股骨上段等處反應性骨形成活躍,診斷為多發(fā)骨轉移。頭顱增強MRI未見異常。腫瘤指標:糖類抗原CA125 46.80U/mL(0~35)。查體:左側頸部可觸及質(zhì)硬腫塊,不易推動,超聲提示左側鎖骨上淋巴結腫大伴結構異常,行超聲下穿刺活檢,病理提示:轉移性低分化腺癌伴壞死,結合臨床,考慮肺來源。免疫病理:癌細胞CK(+),CK7(散在+),Napsin A(灶性+),TTF-1(-),CK5/6(-),P63(-),P40(-),Ki-67(40%+),PD-L1(22C3)(+,比例>1%<50%)?;驒z測:EGFR、ALK、ROS1、c-MET、HER2均為陰性。確診為肺腺癌ⅣB期(T3N3M1c)。

圖1 患者初診時CT(2019-04-28):左肺尖后段占位伴左側第1肋骨質(zhì)破壞
患者自2019年5月23日起行培美曲塞+卡鉑+帕博麗珠單抗治療并輔以骨保護劑?;颊咧委熎陂g復查CT提示左肺尖腫瘤逐漸縮小,左側第一肋骨逐漸顯現(xiàn)(見圖2),至2019年9月25日復查CT提示:左肺尖軟組織占位明顯縮小,余兩肺小結節(jié)較前大致相仿,經(jīng)評估該患者達部分緩解;左側第1肋骨質(zhì)破壞消失,達完全緩解(見圖3)。遂將治療方案改為培美曲塞+帕博麗珠單抗維持治療(見圖4)。于2020年8月查胸部CT提示:雙肺多發(fā)小結節(jié),較前明顯增大,考慮轉移灶。

圖2 患者接受2個周期的治療后CT(2019-07-03):左肺尖軟組織占位較前縮小,左側第1肋骨質(zhì)較前顯影

圖3 患者接受6個周期治療后CT(2019-09-25):左肺尖軟組織占位明顯縮小,左側第1肋骨質(zhì)破壞消失

圖4 患者接受12個周期維持治療后CT(2020-07-05):左肺尖軟組織占位及左側第1肋骨較(2019-09-25)大致相仿
同年10月,患者因腹脹至我院急診就診,查CT提示:腹腔游離氣體,考慮消化道穿孔可能;腹膜后及腸系膜根部多發(fā)稍大及小淋巴結。因患者無明顯急腹癥,與家屬溝通后,其選擇保守治療。
肺癌是目前世界上發(fā)病率和死亡率最高的癌癥,仍是全球公共健康的一大挑戰(zhàn)[1]。根據(jù)其病理類型,可以分為小細胞肺癌(small cell lung cancer, SCLC)和非小細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 NSCLC)。許多肺癌患者早期癥狀不典型,往往在就診時已出現(xiàn)轉移。常見的轉移部位有腦、骨、腎上腺。肺癌的骨轉移率僅次于前列腺癌及乳腺癌[2-4]。一項針對晚期肺癌(Ⅲ期和Ⅳ期)的前瞻性隊列研究顯示,48%的Ⅳ期NSCLC患者和40%的廣泛期SCLC患者在初次診斷時已發(fā)生骨轉移[5]。
阻斷程序性死亡1 (block the programmed death 1, PD-1) 通路的免疫檢查點抑制劑(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ors,ICIs)已被廣泛用于治療晚期惡性腫瘤。帕博麗珠單抗(Pembrolizumab)是高選擇性人源化免疫球蛋白G4/κ單克隆抗體,通過與PD-1受體結合直接抑制PD-1受體與PD-L1/PD-L2相互作用,在惡性腫瘤的治療中,尤其是晚期NSCLC患者,取得了較好的療效[6-9]。本文報道的患者為聯(lián)合用藥,無進展生存期為16個月。
對于ICIs對骨轉移治療的作用,目前共有4例相關報道,均為使用了帕博麗珠單抗治療。Sidhu等人報道了一例由低分化腺癌引起的肩胛骨轉移性骨腫瘤[10]。 該患者在接受300 cGy的放療后開始使用免疫治療。4個月后CT顯示肩胛骨完全恢復正常。 Tang等人報道了一例低分化肺腺癌伴第五腰椎轉移[11]。該患者的采用新輔助免疫治療方案,兩個周期后CT顯示肺腫瘤和轉移性腫瘤部分緩解,在轉移的椎體中也觀察到骨質(zhì)硬化改變。Asano等人報道了兩名患者接受免疫治療聯(lián)合骨保護劑后,下肢長骨的骨質(zhì)破壞得以恢復[12]。本病例中,患者在接受了培美曲塞+卡鉑聯(lián)合帕博麗珠單抗治療6個周期后,骨轉移完全緩解。然而ICIs在非小細胞肺癌骨轉移中的具體作用及機制有待進一步研究。
在本例患者停藥隨訪過程中,突發(fā)腹腔游離氣體,伴多發(fā)腸系膜淋巴結增大。針對這一現(xiàn)象,我們對國內(nèi)外文獻進行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帕博麗珠單抗治療晚期肺癌導致腸穿孔僅有1例報道[13],該患者在接受免疫治療后突發(fā)腹痛,接受了外科手術,術中病理證實發(fā)生腸系膜轉移并發(fā)小腸穿孔。但本例患者因家屬拒絕行外科手術干預治療,無法取得病理佐證明確診斷,不能排除免疫治療后副反應或腫瘤轉移病灶的可能。
ICIs的療效因腫瘤類型和個體而產(chǎn)生巨大差異,隨著基因組測序技術的發(fā)展,越來越多的驅(qū)動基因?qū)⒈婚_發(fā)出來,因此,確定預測性的生物標志物用于精確的癌癥免疫治療是迫切需要的。有研究表明,DNA損傷修復(DNA damage response and repair,DDR)基因在膀胱癌中與免疫抑制劑的療效有著密切聯(lián)系[14]。我們設想,是否存在一種特殊的基因能夠成為免疫治療療效的預測標志物,通過檢測其表達,為患者選擇更適合的治療方案,規(guī)避不良反應的發(fā)生,從而達到更好的治療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