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劍,趙悅喬,榮蓉,蘇瀟哥,牟笛,程穎,崔穎
(中國疾控中心1.科技處;2.健康傳播中心;3.傳染病管理處,北京 102206)
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2020 年1 號公告,將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納入《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規定的乙類傳染病,并采取甲類傳染病的預防、控制措施[1]。公眾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認知、態度和行為與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流行、控制等有密切關系,對有效控制疫情具有重要意義。
呼吸道禮儀作為防控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中切斷傳播途徑,保護易感人群的重要措施,是此次應急期間健康教育的核心內容,主要內容包括“咳嗽/打噴嚏時遮住口鼻”、“隨身攜帶濕紙巾/手消”、“吐痰行為”等。健康教育工作在互聯網+快速發展的背景下,不斷探索適應新媒介環境的工作方式,借助新的平臺,進行精準傳播。中國疾控中心作為國家級疾控機構在疫情防控期間快速響應,在50 余天內利用官方微信、微博,產出針對疫情防控的160 個科普作品,并在各大互聯網平臺廣泛傳播。為調查廣大群眾對呼吸道禮儀的認知程度和行為特點,結合公眾對此次疫情的整體認知情況,為今后開展精準健康傳播提供依據,中國疾控中心通過官方兩微開展了網絡調查。
關注中國疾控中心官方微博“@疾控科普”的新浪微博用戶和關注官方微信公眾號“中國疾控動態”的微信用戶。
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控階段后期,使用“問卷星”編輯和收集電子問卷,于2020 年3 月25 日通過中國疾控中心官方微信、微博兩平臺,網絡邀請全國各?。ㄗ灾螀^、直轄市)關注官方兩微的研究對象參與問卷調查。
同一手機號或IP 地址只能答題1 次。問卷中規避敏感詞匯,出現答題空項時不能提交。
使用SPSS 18.0 軟件統計分析。計數資料以百分率(%)表示,用χ2檢驗,相關性比較行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本次調查共收集問卷5 650 份,其中男性調查對象2 027 人(35.9%),女性3 623 人(64.1%);調查對象的年齡主要集中在30~49 歲,占62.6%(3 538/5 650);漢族占90.1%(5 093/5 650);職業以企事業單位工作人員為主,占32.1%(1 816/5 650),其次為衛生系統工作人員22.2%(1 254/5 650);文化程度以大專及以上為主,占72.7%(4 105/5 650)。調查對象中,0.3%(16/5 650)自述感染過新型冠狀病毒肺炎,4.8%(269/5 650)自述周圍有人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見表1。

表1 調查對象人口學基本特征[n=5 650,n(%)]
公眾在呼吸道禮儀的認知上,疫情發生后,99.2%的公眾認為需要推廣呼吸道衛生禮儀。疫情發生前,97.9%的調查對象認為咳嗽/打噴嚏時需要遮住口鼻,92.4%的調查對象認為外出應該隨時攜帶紙巾濕巾,41.4%的調查對象認為外出應攜帶手消毒品。在疫情發生后,99.4%的調查對象認為咳嗽打噴嚏時需要遮住口鼻,96.6%的調查對象認為外出應該隨時攜帶紙巾濕巾,72.6%的人也認為應隨身攜帶手消毒用品,均比疫情發生前的比例上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公眾在咳嗽/打噴嚏的防護行為方面,疫情發生前,68.4%的調查對象在咳嗽/打噴嚏時每次都會遮住口鼻;疫情發生后,91.9%的調查對象在咳嗽/打噴嚏時,每次都會遮住口鼻,比疫情發生前的比例上升,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中用紙巾或手絹遮住口鼻和用胳膊肘衣袖遮住口鼻的調查對象分別為54.8%和32.5%,均較疫情發生前有明顯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用手遮住口鼻的調查對象為12.3%,較疫情發生前明顯減少,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用手遮住口鼻后會及時清潔手部的調查對象占89.2%,較疫情發生前明顯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在吐痰行為方面,疫情發生前,91.7%的調查對象在吐痰時會吐到紙再扔到垃圾桶里,疫情發生后,96.4%的調查對象在吐痰時會吐到紙再扔到垃圾桶里,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直接吐到垃圾桶,或者如手邊沒有紙或垃圾桶后會吐到地上的調查對象分別占17.4% 和7.0%,較疫情發生前明顯下降,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前后呼吸道禮儀認知、行為情況比較[n=5 650,n(%)]
疫情后,在認知方面,認為咳嗽打噴嚏要遮住口鼻,在行為方面,外出會隨身攜帶紙巾濕巾、會隨身攜帶手消毒用品,與公眾的職業和文化程度相關,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與調查對象的年齡關系不大,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呼吸道禮儀認知和行為情況的單因素分析[n=5 650,n(%)]
為了解公眾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疾病嚴重程度的認知情況,詢問調查對象“流感、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征(SARS)”哪個疾病最為嚴重。認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最為嚴重的占69.2%,認為SARS 最嚴重的占27.6%,1.8%的調查對象表示“不知道”。在調查對象的性別、年齡、民族、職業、文化程度幾個因素中,單因素分析提示可能是影響認知情況的重要因素為職業和文化程度,將職業和文化程度兩個變量納入Logistic 回歸分析,以認為SARS 嚴重為參照,著重分析公眾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認知情況,見表4。衛生系統工作人員、學生、企事業單位人員的影響是顯著的,相對應的均為負值,比其他職業更偏向于認為SARS 更嚴重。對不同文化程度進行分析,“初中及以下”的人員相對于“大專及以上”的人員,β值回歸系數為1.599,更偏向認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嚴重,這種可能性是“大專及以上”的人員的4.949 倍;“高中或中專”的人員與“大專及以上”的人員相比,β值為1.118,更偏向認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嚴重,這種可能性是“大專及以上”的人員的3.058 倍。

表4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疾病嚴重程度認知情況多因素分析
在呼吸道禮儀的調查內容中,反映出職業和文化程度在呼吸道禮儀的認知和行為上存在差異。從公眾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疾病嚴重程度的認知情況看,69.2%的調查對象認為在“流感、SARS、新型冠狀病毒肺炎”3 個傳染病中,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最為嚴重,可見公眾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風險感知水平較高,一方面是由于國家及時公布疫情信息,采取了最嚴格的防控措施,另一方面和新媒體對防控信息的廣泛傳播有關,提高了公眾的防患意識。經過進一步的統計分析,發現衛生系統工作人員、學生、企事業單位人員更偏向于認為SARS 最嚴重;文化程度高的人群,更偏向于認為SARS 最嚴重。劉明暢等[2]對165 名大學生開展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認知、態度、行為的調查分析顯示,多數大學生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相關知識掌握較為全面,態度端正、防御積極,并能采取有效的預防行為。說明文化程度高的人群對待信息較為理性客觀,具備一定的分析力和理解力,這提示我們公眾接受信息后產生的反應和態度具備文化程度的差異,要注重開展工作的傳遞層次。
在疫情暴發前,呼吸道禮儀教育在預防傳染病的健康教育中比重較小,社會人群對預防呼吸道傳染病的知識掌握較差。2014 年殷環等[3]對北京醫務人員的調查顯示,醫務人員對呼吸道禮儀的知識掌握較好,但表示愿意向患者宣教的行為意向和實際行為不足50%,2016 年姜晨曦等[4]對上海中學生的咳嗽禮儀知信行調查,發現中學生踐行率較低;2017 年趙小燕等[5]在四川醫院進行的患兒調查顯示,患兒的呼吸道禮儀知曉率低,健康宣教不足。范靜等[6]在對上海某社區人群進行咳嗽禮儀的培訓后,提示呼吸道禮儀需要加大培訓力度和采用精細化方式。對國外文獻進行檢索,自SARS 后[7],呼吸道禮儀是疾控工作中較為重要的宣教內容[8],但是相關調查顯示禽流感等引起的包括呼吸禮儀在內的非藥物公共衛生干預措施效果不佳[9],從疫情結果來看并未為可能的大流行做好準備。有研究對大學生群體的調查發現,呼吸道禮儀行為形成率不高(23%),性別、社交習慣等因素會影響行為形成[10-11],但如果有針對性地向學齡前兒童的母親傳播呼吸道禮儀知識,能夠顯著提高兒童呼吸道禮儀水平[12]。國外的研究結果與我國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控過程中非藥物公共衛生干預措施效果,以及本次調查顯示的以大學生為主的青年群體呼吸道禮儀認知情況存在一定對應關系,而學齡前兒童的母親等群體則有可能成為健康教育工作取得良好效果的有力途徑,這是我們在日后健康教育工作中應當予以關注的。
此次疫情發生后,中國疾控中心作為公共衛生信息傳播的專業機構,注重信息傳播的時效性和針對性,運用大數據技術了解公眾需求,結合防控工作進展,因“時”制宜,實現了信息需求與供給的對接,避免了公眾由于不了解其發病原理及預防知識而產生的“信息疫情”[13]。同時發揮了信息守門人的職責,保證信息的科學性和實用性,針對呼吸道禮儀進行了“同一信息,反復強化”,明確行為目標的傳播工作。結果顯示,疫情發生前后,人們在“呼吸道禮儀”的認知和行為上,均發生改變。人們更加重視外出攜帶紙巾濕巾和手消毒用品,行為改變提高。
綜上所述,在傳染病防控健康教育工作中,不能僅滯留在“內容為王”的工作思想中,還應積極掌握新媒體的傳播特質,在內容上深耕,在形式上創新,同時以傳播受眾為導向,注重“人”的主體性,采取差異化傳播策略。針對重點人群因“人”制宜,根據不同人群的不同生理與心理階段,結合不同人群教育背景實際需求與人們的接受程度,制定不同人群的具有針對性與實效性的傳播內容,實現精準傳播的目標。我國進行呼吸道禮儀等健康傳播在新聞媒體配合、群眾科學素養、社區基層組織等方面擁有許多有利條件,通過設計更有效的精準健康教育方式,也將有助于未來其他傳染病的防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