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公園文化及培養策略分析

張德成 樊泰然

國家公園文化是國家公園建設工作的重要內容，《建立國家公園體制總體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明確提出，“培養國家公園文化”；《關于建立以國家公園為主體的自然保護地體系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提出，對自然保護地的文化價值實施長期保護。當前，國家重視國家公園文化培養工作，加速構建國家公園文化體系，發揮文化的娛樂、認知、教育、引導功能，以促進國家公園高質量發展。隨著多年的國家公園試點探索，各個試點公園開展了輿論宣傳、藝術創作、學術討論、自然教育等活動，已經形成了獨特的國家公園文化，國家公園文化的研究也有所開展，但對國家公園文化的概念及內涵的認識仍不統一，對建設手段的認識也有差異。本文針對國家公園文化培養的總體性問題，分析國家公園文化的概念、特征、內涵和表現形式，提出國家公園文化的培養策略，以促進國家公園文化繁榮發展。

一、國家公園文化的概念和特征

文化是人類在社會實踐過程中所獲得的物質、精神的生產能力和創造的物質、精神財富的總和。對于具體行業的文化內涵，由行業特點而定，并以此確定文化建設的重點領域。國家公園文化是在國家公園內產生，以國家公園為題材，由國家公園管理者、園內人員創造的思想及其外化的文化作品、文化實物和文化活動。國家公園文化具有與國家公園相關性、題材自然性、國家代表性等特點。

國家公園文化關鍵在“化”字，與國家公園的一般性經營管理工作不同，國家公園文化是將國家公園的生態、經濟等多種要素通過人的思維加工而轉化提升了的文化形態。“化”需要一個時間過程，國家公園內的生態保護行為、產業發展行為、原住民參與行為不能被斷定為國家公園文化，但那些具有較長期的歷史并遺存的就具有了文化屬性。

中國國家公園文化具有自身鮮明的特點。一是與中國國家公園直接相關。它在中國國家公園內發生，其題材主要是國家公園內的自然山水景觀、珍稀物種及域內居民的生產生活。二是具有中國文化特征。中國國家公園文化必然反映中國歷史文化遺產風貌，傳承和弘揚中華傳統思想精髓。同時，中國國家公園文化作為正在興起的新興文化，受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引領，反映了時代精神內涵，帶有鮮明的時代特色。國家公園文化與當地原住民文化聯系緊密，因此原住民所繼承的傳統文化要素也成為中國國家公園文化的一部分。三是國家公園文化受眾廣泛。我國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國家公園倡導全民共享，國家公園文化必將關系到全體人民，成為依靠人民、服務人民的文化現象。同時，在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下，中國國家公園文化也將會吸引更多的外國人士關注。

二、國家公園文化的內涵

（一）內容結構

國家公園文化思想的培育對于豐富國家公園文化主題、體現國家公園文化特色、促進國家公園文化傳播具有重要意義。國家公園文化的思想內容包括文化本身和建設過程所反映的國家公園精神意識、經營理念、理論方法、制度規則等。精神意識是指心理層面具有價值指向的思想，包括具有正向激勵作用的倫理、道德、認知、情感等；經營理念是對國家公園建設思路總的概括；理論方法是對國家公園科學規律和行為方式的認識；制度規則是人們制定的國家公園相關的規范。按照與中國國家公園的相關性和自身的文化性，筆者認為可將國家公園文化思想分為核心層、主體層、衍生層三個層級（見表1）。

表1 中國國家公園文化的內容結構

（二）國家公園文化核心層思想

核心層思想是一些既定的思想被國家公園所遵循。主要包括四個方面：一是包括實現美麗中國目標引領下的生態認知、生態情感、生態道德、生態倫理等生態文明思想，以及體現社會普遍意識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中國傳統哲學思想。二是新時代“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發展理念及“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等。三是理論方法，包括山水林田湖草沙作為一個生命共同體的分析方法，以及歷史上林業經營和自然保護地經營的理論。四是生態文明制度及林業、園林、自然保護地等管理規則。

（三）國家公園文化主體層思想

主體層思想是國家公園建設中創新提出并形成的具有自身特點的思想，主要包括四個方面：一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倫理、尊重傳統珍視遺產的價值觀念、擔當國家自然典范的責任認知、勇于體制機制創新的開拓意志、甘于奉獻全民共享的社會情感、科學嚴謹求真務實的職業道德等。二是《方案》中提出的“三個堅持”的國家公園理念：堅持生態保護第一，堅持國家代表性，堅持全民公益性。三是對國家公園的相關研究形成的觀點、認識和理論。四是國家公園的相關制度，主要包括《方案》《意見》以及各個單個公園的規劃、制度中所表達的規則，以及當地原住民的民俗規則。

（四）國家公園文化衍生層思想

國家公園文化衍生層思想是指國家公園主體層思想經廣泛傳播，并經歷了長期醞釀而生發形成的特色思想，以及國家公園文化自身建設思想，主要包括四個方面：一是典型人物和典型國家公園的應有之義，國家公園表達的文化意蘊、哲學認知和道德情感。二是國家公園的特色經營理念、國家公園文化經營管理理念。三是中國特色的國家公園理論觀點、國家公園人文研究的觀點、國家公園中文化遺產保護理論和方法。四是有特色并被廣泛傳播的國家公園管理制度規定、關于國家公園文化建設的規定、當地原住民特色民俗制度規定等。

三、國家公園文化的表現形式

（一）表現形式分類

國家公園文化的思想內涵需通過外在表現形式表達出來并且傳播，進而影響人的意識，作用于國家公園建設。國家公園文化的外在表現形式相對具象，可直接感知，容易在人的頭腦中形成國家公園文化的總體印象，按照表現形式來開展國家公園文化建設，可避免因概念過于抽象所導致的難以辨別，有利于實施文化調查、登記、評估等工作。本文采取文化表現形式的三分法將國家公園文化分為文化作品、文化實物、文化活動三類（見表2）。這種分類方法易于辨識，在文化建設過程具有較強的可操作性。

表2 國家公園文化的表現形式

（二）國家公園文化實物

國家公園文化實物是國家公園文化的物質依托，也有研究稱其為國家公園文化資源，主要包括國家公園內的文化景觀、特色物種、文化設施、傳統器物、地方食物、特色產品等。文化實物代表物質文化，其存在的根本原因是所具有的實用性能夠滿足人類生存和發展需要。這些物質在與人類長期的接觸中，逐漸承載了人類的精神內涵，表現出了文化價值。文化實物大概分為兩大類，一類是自然文化實物，如國家公園中的自然景觀和物種，雖然是自然存在物，但經過與人類長期的共存，這些景觀和物種帶有了人類賦予的文化特征，可以用來表達人類的生態認知、生態倫理、生態情感。另一類是人文文化實物，是人類創造的，如人造景觀和器物等。不是所有的國家公園內的物質都是文化實物，只有那些具備一定歷史和文化內涵的才可被認定為文化實物。

（三）國家公園文化作品

國家公園文化作品是對國家公園的藝術化、文學化、信息化記載和展現，包括史志記載、文學作品、藝術作品、人文研究、宣傳稿件等。文化作品也會表現為實際存在物，其外化形式包括書籍、光盤、照片、軟件等，但這并不是文化作品的實質，文化作品的實質是能夠集中反映精神內涵的文字、語言、圖像、音樂、符號等藝術化手段。文化作品都是人創造的，但創造其的最初目的不是為生產和日常使用，而是為文化情感的表達和文化信息的傳播，所以文化作品是國家公園精神文化的主要承載者。

（四）國家公園文化活動

國家公園文化活動是對文化作品、文化實物所做出的創造、保護、傳播行為，包括文創活動、采風活動、節日慶典、民俗活動、宣傳教育等。國家公園文化活動是一種行為文化，是精神和物質的結合，行為通常要依據各種制度規則反映國家公園理念、體現國家公園精神。不是國家公園相關的所有活動都屬于國家公園文化，只有那些具有歷史保護、文化作品創造與傳播功能的活動才屬于國家公園文化活動，而國家公園中一般性的經營活動，屬于國家公園建設活動，不屬于國家公園文化活動，因此對于國家公園文化活動，需要制定詳細的規則加以認定。

■白鷺之鄉｜付秀宏/攝

四、國家公園文化的培養策略

（一）豐富國家公園文化內涵

1.明確中國國家公園建設的精神文化內涵。以國家公園建設過程中的好人、好事、好公園、好工程為切入點，深入挖掘其豐富內涵，高質量推進國家公園建設，以適應生態文明和美麗中國建設的需要。

2.探索國家公園經營理念。在堅持生態保護第一、堅持國家代表性、堅持全民公益性的國家公園理念基礎上，樹立有別于國外的中國特色國家公園理念，體現中國國家公園的鮮明特色。

3.推進國家公園理論方法創新。爭取在符合國家公園一般范式的前提下，結合當地實際情況，依靠科技、美學及傳統哲學，在管理理論、管理手段、具體措施等方面，提出中國國家公園創新理論和方法。

4.加強國家公園制度的創新、整理與挖掘。對現有的國家公園制度進行整理，不斷更新制度內容，對原住民的民俗制度加以梳理，分析提出各個國家公園的制度特色。

（二）保護和構建國家公園文化實物

1.保護自然景觀文化遺產。對國家公園內的奇峰怪石、懸崖絕壁、自然河道、瀑布深潭等特異性景觀加以保護，減少旅游干擾。

2.保護生物文化資源，對古樹名木登記掛牌，挽救瀕死古樹，禁止侵占破壞古樹名木及其生存的自然環境；逐漸積累保存動物、植物、微生物標本。

3.保護國家公園內的文物古跡。對村落、民居、碑刻、牌坊、宗祠、水壩等歷史遺存掛牌保護，設置保護設施，保護其原地原貌，禁止以“修舊如舊”的名義大肆私涂濫抹、私搭亂建。

4.保護國家公園文化器物。收集整理不同時期國家公園相關的生產生活物品，建議每個公園建設一座博物館或科普館，對生產工具、辦公用品、報刊圖書、文件檔案、照片郵票、字畫手稿、民俗器物、地方食物、特色產品等進行集中分主題展示。

5.創新國家公園文化產品。號召企事業單位及個人參與國家公園相關的紀念品、藝術品的設計，推進國家公園紀念品、指定產品的特許經營；鼓勵企業在地方傳統食物、特色產品的基礎上開發適應市場需求的產品。培育具有民族和地域特色的傳統工藝產品，促進傳統工藝提高品質，形成品牌，帶動就業。

（三）創作高質量的國家公園文化作品

1.繁榮國家公園文學藝術。以創新國家公園理念、反映國家公園風貌為主題，推出一批文學、音樂、美術、攝影、影視劇等文化作品。

2.開展國家公園史志年鑒編撰。整理歷史上各類公園建設內容，整合形成國家公園志。國家層面、省級層面、公園自身都定期編撰史志年鑒。

3.推進國家公園文化研究。依托“林草軟科學研究項目”等平臺，支持國家公園文化體系構建、自然遺產保護、文物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文化產業振興、原住民文化建設等方面的研究。

（四）開展國家公園文化活動

1.開展專業文化采風采訪創作活動。推薦采風路線，做好采風活動保障。

2.開展主題宣傳活動。各公園做好門戶網站的宣傳和管理，從多角度總結宣傳文化建設成果。

3.開展大眾教育活動。利用國家公園范圍內的生物文化、歷史文化、紅色文化、民俗文化、民族文化資源，通過康養體驗班、自然教育班、第二課堂等形式，面向老年人、青年學生、小學生等不同群體，組織開展豐富多彩的教育項目。

4.開展節慶會展活動。設立國家公園日或國家公園周，精心舉辦國家公園主題博覽會、旅游節、文化節、文化論壇等文化活動。

5.開展原住民傳統民俗活動。對當地民俗的生產方式、生產技藝、生活習俗等進行挖掘整理展示。

6.開展國家公園文化國際交流活動。將有價值的國外經驗借鑒過來，將中國國家公園建設經驗向全球推廣。探索在國際園藝博覽會中推動“中國國家公園”項目建設，推廣地方特色產品。

（五）優化國家公園文化發展機制

1.建議將國家公園文化列入國家公園相關發展規劃，從中央到地方均提出國家公園文化建設的階段性目標和具體任務。

2.建立國家公園文化的專門管理機構。明確國家公園文化建設的部門責任，將國家公園文化建設納入國家公園的考核指標，加快構建國家公園文化自行循環發展的機制。

3.開展國家公園文化的認定、調查、登記和評估，全面認識國家公園的文化資源本底，特別是要全面把握國家公園內的文物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狀況。

4.制定切實可行的國家公園文化扶持政策，從資金、人員、場地、科技等方面保障國家公園文化發展的要素充分；依靠財政保障國家公園精神建設活動經費。

5.建立文化工程項目管理制度，完善文化設施建設招投標手續，積極開展國家公園文化建設工程項目，嚴格工程審批和驗收，保證工程質量。

6.倡導全社會參與國家公園文化建設，理順與公眾信息溝通機制，建設志愿者隊伍，聯合各個部門引導原住民和公眾參與國家公園文化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