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應鏈關系資源、融資約束與企業創新投入

朱海英，黃 麗

(吉首大學 商學院，湖南 吉首 416000)

0 引言

如何有效推進自主創新是我國長期亟待解決的關鍵難題之一。近年來，在新冠疫情常態化和部分發達國家的技術封鎖下使得國家對于提高企業創新能力這一需求變得更為迫切。作為創新的核心主體，企業加大創新投入是推進我國自主創新的重要途徑，但企業創新面臨的主要問題便是資金壓力[1-3]。企業需要充足的資金保證創新活動的持續進行，并推動企業產品升級、增強企業核心競爭力[4-5]。在外源性融資中，相對于股權融資而言，企業會更傾向于采用債務融資的方式從而避免企業股權被過度稀釋的風險[6]。以往研究發現，以下情況會增加企業融資約束。一種是處于市場環境不成熟、價格競爭激烈以及信息不透明不確定的信貸市場會影響銀行評估貸款額度進而增加企業融資成本[7]；另一種是信貸尋租行為會增加企業融資難度[8]。供應鏈關系資源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企業面臨的融資約束問題，供應鏈關系資源是指在企業與主要供應商和客戶相互信任和合作的條件下建立的商業網絡關系所能為企業帶來的影響。在良好的供應鏈關系下能夠為整個供應鏈上的企業實現資源共享、風險共擔、利益共創的環境。過去對企業創新融資約束的研究主要是從政府補貼[9]、稅收優惠[10]以及企業治理結構[11]等方面展開的，而很少從供應鏈關系資源出發進行分析研究。

供應鏈關系資源能夠為企業提供獲得資金的條件，在供應鏈關系網絡當中供應鏈企業能通過核心企業的信息優勢來緩解信息不對稱并提高自身的信用水平，進而緩解企業融資問題促進企業創新投入[12]。文中主要采用2012—2019年我國深證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的數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實證檢驗了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探討了融資約束在供應鏈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之間所產生的中介作用，進一步分析產權性質和現金持有的調節作用。文中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現有文獻大多從企業外部環境的宏觀政策、市場競爭以及知識產權保護出發研究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文中則從企業外部關系網絡中供應鏈關系出發，深入地研究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及作用機制，豐富了利益相關者理論的研究文獻。第二，采用中介效應模型識別融資約束對供應鏈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的作用機制，同時用SA指數的絕對值取對數作為融資約束的測度，為企業研發投資活動獲取外部融資相關研究提供新的證據。第三，通過產權性質和現金持有的分樣本研究，為不同異質性的企業提供新的證據以作參考。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

供應鏈將企業的生產活動進行了前伸和后延，對企業獲取市場需求信息、降低企業生產成本以及提高風險承擔能力具有重要作用。供應鏈關系是指在供應鏈范圍內各節點企業之間的相互關系，是企業重要的戰略資源。供應鏈關系資源則是指企業與供應鏈上下游之間形成的關系網絡，并能夠實現各企業之間資源共享、利潤分配；因此企業之間也存在著競爭以獲取更多的資源和利潤，若企業在供應鏈關系資源爭奪中處于上風，則能為企業創新提供更好的條件，擴大企業融資渠道，緩解長期資金需求。根據供應鏈上下游主體的不同將供應鏈關系資源分為供應商關系資源和客戶關系資源。因供應鏈關系資源受到供應鏈各企業交易集中度的影響，故用供應商集中程度和客戶集中程度來分析供應鏈關系資源。唐躍軍[13]從議價能力角度分析，當某個客戶購買額占企業銷售額較大比重時則該客戶將擁有較高的議價能力來為自己爭取到更低的購買價格從而影響企業的盈利能力，供應商同理，當具有較強的議價能力時更有可能提高價格或降低產品質量來侵占企業利益。LI[14]發現供應商和客戶越集中特別是客戶越集中，會導致企業的技術創新利潤被具有較高議價能力的供應商和客戶獲得，從而降低企業技術創新投入的積極性。吳祖光等[15]表示當客戶集中度高時一方面企業的利潤更可能被剝奪從而降低企業盈利能力和企業內部籌集資金的能力，另一方面企業可能面臨著因丟失大客戶而發生大量應收賬款壞賬的風險，從而不利于企業研發投入。李丹蒙等[16]根據新制度經濟學中的相關理論提出當供應商和客戶的集中度過高，會使得企業的轉換成本增加，容易被對方“敲竹杠”，從而降低企業研發投入。因此，供應鏈關系資源因受到議價能力的影響，增加企業融資約束和投資風險從而不利于企業進行研發投入。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具有負向作用。

1.2 供應鏈關系資源對融資約束的影響

企業在外源性融資時為避免稀釋股權會更傾向于采用債務融資。供應鏈關系資源對債務融資約束的影響主要體現在銀行貸款和商業信用2個層面上，以往對于兩者關系的研究主要是將供應鏈關系資源分為3種情況：客戶關系資源、供應商關系資源以及供應鏈關系資源。首先，在客戶關系資源上，一方面李蕊[17]了解到企業在加強與下游大客戶企業的關系時、掌握客戶和市場需求信息的情況下能提高企業創新投入，并通過差異化的競爭優勢使企業保持良好的經營績效。KROLIKOWSKI等[18]提出大客戶更有可能為企業提供高額度的貸款擔保從而緩解企業的融資問題。從公司財務理論來看，借款企業的信用等級決定了債務融資成本的高低，及時還本付息獲得良好信用能夠降低企業的債務融資成本，反之，則提高企業的融資成本。另一方面江偉等[19]和CAMPELLO等[20]提出如果企業的重要客戶應收賬款集中度高時銀行會認為其經營面臨著很大的不確定性從而降低對企業的評估，使企業面臨銀行信貸約束。其次，在供應商關系資源上，周晨等[21]認為企業需要提供良好的財務及經營報告才能從供應商獲得資金來緩解債務融資的需求。曹亮艷[22]表示供應商的實力越強其議價能力也就越大會使得企業迎合供應商的要求，從而增加企業的融資成本。從交易成本理論來看，供應鏈上下游與企業之間的博弈會影響到雙方的利益大小，有明顯優勢的一方會獲得更多的利益，即優勢越大議價能力越強從而獲得更多的利益。也就是說由于企業的技術創新利潤易被具有較高議價能力的供應商和客戶所獲得，從而會降低企業技術創新投入的積極性。最后，在供應鏈關系資源上，李艷平[23]研究發現重要客戶更可能因為企業的專用性投資的增加而提供高額度的貸款擔保來緩解企業融資問題，而重要供應商則會侵占企業的自有資本增加資金困難。徐虹等[24]指出企業的供應鏈集中度越高，其債務融資成本越高，企業與供應鏈上下游企業之間的關系型交易降低了投資效率，加劇了過度投資和投資不足，而且這種情況會隨著關系型交易的加強愈發明顯。因此，供應鏈關系資源通過獲取銀行貸款和交易企業的商業信用來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供應鏈關系資源對融資約束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1.3 融資約束的中介作用

融資問題是影響企業創新的主要制約因素，融資約束問題是影響供應鏈關系資源能否推動企業進行創新投入的重要因素。當作為供應鏈上游供應商企業時，客戶過度集中會增加企業的融資困難、加大企業現金流風險[25-26]以及降低企業研發投入能力[27]。具體而言，當企業與某個客戶企業交易過于集中會導致企業容易受其抑制，為客戶提供更多的商業信用從而占用企業的資金，同時由于企業的應收賬款過高使得企業面臨著較高的不確定性風險，進而影響銀行對企業的評價、降低銀行貸款的額度和期限，使得企業陷入較高地外部融資困難、對企業創新活動的支持也相應減少。當作為供應鏈下游客戶企業時，供應商過度集中會使企業處于劣勢，一方面供應商憑借其議價優勢侵占企業利益加重企業融資困難[28]，另一方面企業為維持與供應商的關系增加資產專用性投資使得企業面臨巨大的現金流風險，從而減少企業創新投入力度[29-30]。具體而言，當企業與供應商交易過于集中時，企業會處于劣勢，面臨著議價能力降低、不確定性風險增加、轉換成本增加等消極影響，則企業將較少甚至是無法獲得供應商的商業信用來緩解資金約束。同時若企業獲取的技術創新利益被剝奪的話，會更加阻礙企業對技術創新活動進行投入。因此，總體來講，無論客戶關系資源還是供應商關系資源都會加劇企業的融資約束進而抑制企業進行創新投入。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融資約束會加劇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負向影響。

1.4 概念模型

為探究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以及融資約束的中介作用。首先，文中根據供應鏈上下游主體的不同將供應鏈關系資源分為供應商關系資源和客戶關系資源來研究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其次，分析供應鏈關系資源主要是通過外部債務融資的商業信用和銀行貸款對企業融資約束產生影響；最后，提出融資約束對供應鏈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的中介作用；文中的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概念模型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取和數據收集

因制造業的供應商和客戶來源較為穩定，故以2012—2019年我國深證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文中數據收集來源于CSMAR數據庫，在收集整理的樣本中剔除出現財務等問題的ST和*ST的企業、年報中未披露、相關數據缺失的企業，從而確定了664(83*8)個觀測值。然后為緩解極端值對研究結果的影響，對研究樣本中連續變量進行1%和99%的縮尾處理，數據處理軟件采用Stata 14.0。

2.2 變量設計

因變量：借鑒唐清泉和權小鋒[31-32]的做法，文中被解釋變量企業創新投入的衡量指標采用的是企業當年研發投入除以年初資產總額，研發投入的多少直接影響了企業技術創新的水平，并對后續企業產品技術的研發、提高創新能力具有重要作用。

自變量：文中參照陳峻等[33]的方法來衡量解釋變量供應鏈關系資源，采用前5位客戶銷售額占總銷量的比重來衡量企業與供應鏈下游客戶企業的合作情況即客戶集中度，采用前5位供應商購貨量占總采購量的比重來衡量企業與供應鏈上游供應商企業的合作情況即供應商集中度。

中介變量：中介變量融資約束采用SA指數取對數來度量，一是因為它自帶企業規模和經營時間2個較外生的變量使得數據相對穩健，二是它能與WW指數等測量方法獲得相同的結果。該指數的值越大則融資約束就越強[34]。

控制變量：為保證研究結果的準確性，文中增加了與企業財務、公司治理等相關的控制變量，具體包括企業成長性、托賓Q值、財務杠桿、兩權分離度[35-36]。有關變量定義見表1。

表1 有關變量定義

2.3 模型構建

首先，文中構建模型(1)檢驗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回歸結果；其次，構建模型(2)檢驗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回歸結果；最后，構建模型(3)檢驗融資約束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借鑒溫忠麟等[37]提出的因果逐步回歸檢驗法進行融資約束的中介效應檢驗，具體步驟如下：第1步，先檢驗模型(1)的回歸系數a1是否顯著，若顯著則進行第2步；若不顯著則停止檢驗。第2步，檢驗模型(2)和模型(3)的回歸系數β1和γ2是否顯著，若都顯著則進行第3步；若不顯著則進行Sobel檢驗，檢驗結果顯著則表明存在中介效應，反之則不存在。第3步，檢驗模型(3)的回歸系數γ1是否顯著，若顯著則表明存在部分中介效應，若不顯著則表明存在完全中介效應。

R&D_ratio=a0+a1Customer/Supply+a2Lev+a3Tq+a4Sg+a5Sep+ε1

(1)

FC=β0+β1Customer/Supply+β2Lev+β3Tq+β4Sg+β5Sep+ε2

(2)

R&D_ratio=γ0+γ1Customer/Supply+γ2Fc+γ3Lev+γ4Tq+γ5Sg+γ6Sep+ε3

(3)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分析

從表2統計分析結果所示，企業創新投入的平均值是4.14，表明研究樣本企業總體上創新投入較好，企業創新投入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0.17和8.72，兩者之間相差不大，表明不同企業之間創新投入水平差異不是很大。客戶集中度和供應商集中度的平均值分別為23.15和26.93，這表明企業與客戶和供應商的交易都較集中，對主要客戶和主要供應商的依賴都比較強，關系型交易比較明顯。客戶集中度的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5.21和56.12，說明不同企業之間客戶集中度的差異較大，供應商集中度的數據特征和客戶集中度類似。變量融資約束的平均值為1.10，表示總體上樣本企業都面臨著較強的融資約束。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表

3.2 回歸結果分析

經過F檢驗、LR檢驗和豪斯曼檢驗，因檢驗結果均拒絕原假設，故文中采用個體固定效應模型進行以下檢驗。

3.2.1 供應鏈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

表3的(1)列和(2)列分別報告了客戶集中度和供應商集中度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回歸結果，客戶集中度的回歸系數為0.017 8，在10%的水平上顯著為負，供應商集中度的回歸系數為0.029 3，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負，這證明供應鏈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成顯著負向關系，即在供應鏈關系網絡中，對方的議價能力高于企業則會使企業在資源和利潤爭奪過程中處于劣勢地位進而降低企業創新投入的意愿，因此假設1得證。

3.2.2 融資約束的中介作用

文中將采用逐步檢驗回歸系數法來識別融資約束是否在供應鏈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中起到中介作用。首先，在第(1)列和第(2)列的基礎上，檢驗供應鏈關系資源對融資約束的影響，其回歸結果見表3的第(3)列和第(4)列，結果表明客戶集中度對融資約束的回歸系數為0.000 5，在10%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供應商集中度對融資約束的回歸系數為0.001 0，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證明供應鏈關系資源對融資約束成顯著正向關系，即供應鏈關系資源過高會影響企業獲得商業信用和銀行貸款從而加重企業的融資約束，因此假設2得證。接著，檢驗融資約束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及融資約束的中介效應，客戶關系資源下其回歸結果見表3的第(5)列，表明融資約束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回歸系數為10.09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同時客戶集中度對企業創新投入不存在顯著性影響，這表明融資約束對客戶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出現此現象的原因可能是客戶集中度過高會導致企業的應收賬款集中度過高、信貸回收風險增加進而降低銀行貸款使得企業融資約束變大，因而從資金上和風險上降低了企業對創新活動的投入。供應商關系資源下其回歸結果見表3的第(6)列，表明融資約束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回歸系數為9.492，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同時供應商集中度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在10%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融資約束對供應商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這可能是因為供應商關系過于集中會提高其議價能力使得企業很難獲得商業信用以及面臨很大的不確定性風險從而減少了企業增加創新投入的可能。因此假設H3成立。

表3 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

3.3 穩健性檢驗

為檢驗上述回歸結果是否穩健可靠，文中以企業研發投入總額取對數來作為創新投入的代理變量，該指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企業研發投入的多少。首先檢驗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其回歸結果見表4第(1)-(2)列，客戶集中度和供應商集中度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分別在1%和5%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證明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為負相關關系，即驗證了假設H1。隨后檢驗供應鏈關系資源對融資約束的影響，其回歸結果見表4第(3)-(4)列，客戶集中度和供應商集中度對融資約束的影響分別在10%和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證明供應鏈關系資源對融資約束為正相關關系，即驗證了假設H2。最后檢驗融資約束對供應鏈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的中介作用，其回歸結果見表4第(5)-(6)列，無論是客戶關系資源還是供應商關系資源其回歸結果表明融資約束對企業創新投入均有著顯著的負向作用，則證明了融資約束對供應鏈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有著顯著的中介效應，即驗證了假設H3。綜上所述，本研究的模型和回歸結果是穩健可靠的。

表4 穩健性檢驗—改變關鍵變量

4 進一步分析

4.1 產權性質的影響

在我國特有的國情下不同的企業性質所得出的研究結果可能存在差異性[38]，因此為了檢驗產權性質對供應鏈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的調節作用，文中將研究樣本企業劃分為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統計分析結果見表5。一方面，在非國有企業中，客戶集中度對企業創新投入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而供應商集中度對企業創新投入卻沒有顯著性作用，這表明在非國有企業中客戶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負向影響更加嚴重；因此民營企業、外商投資企業等非國有企業應該擴大供應鏈下游企業客戶的數量減少財務風險進而提高企業對創新活動的投入。另一方面，在國有企業中，供應商集中度對企業創新投入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而客戶集中度對企業創新投入并沒有產生顯著的負向影響，這表明在國有企業中供應商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負向影響更加嚴重；因此國有企業、行政機關應該實現供應商多元化減少因議價優勢所對企業產生的利益侵害行為。

表5 進一步分析-產權性質不同

4.2 現金持有的影響

現金持有是企業創新投入的重要資金來源，其主要作用是能夠在企業財務收到沖擊時能夠緩解研發投入的資金缺口。尤其是在企業資金來源供給不足出現資金短缺時，企業會優先將資金用于維持企業的正常運營上從而減少對創新的投入，因而當企業現金持有規模較大時，就能夠緩解甚至是避免融資約束從而增加創新投入[39-40]。接下來，文中將現金持有進行分組來分析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

以現金持有的中位數為界，大于中位數的企業為高現金持有的企業、小于中位數的企業為低現金持有的企業，當企業為低現金持有時，客戶集中度和供應商集中度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35 7和0.048 4，并在5%和10%的水平下顯著為負，這說明當現金持有較低時會加劇客戶關系資源、供應商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的負向作用，見表6第(1)-(2)列；當企業為高現金持有時，供應商集中度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回歸系數為0.018 7且在10%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而客戶集中度則對企業創新投入無顯著性影響，這表明當現金持有較高時會加劇供應商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負向作用，見表6第(3)-(4)。綜上所述，當企業現金持有較低時會加劇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負向影響，而當企業現金持有較高時僅對供應商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產生負向影響，對客戶關系資源則無顯著影響。

表6 進一步分析-現金持有

5 結論與啟示

文中探究了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以及融資約束的中介作用，并進一步分析了產權性質和現金持有對兩者關系的調節作用。通過對深證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2012—2019年的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發現，客戶關系資源和供應商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產生顯著的負向影響；客戶關系資源和供應商關系資源對融資約束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在此基礎上，發現融資約束在客戶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之間發揮著完全中介作用，而在供應鏈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之間則發揮著部分中介作用；在進一步分析中發現，在產權性質方面，非國有企業中客戶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負向影響更加嚴重，在國有企業中供應商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負向影響更加嚴重；在現金持有方面，當企業現金持有較低時會加劇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負向影響，而當企業現金持有較高時僅對供應商關系資源與企業創新投入產生負向影響，對客戶關系資源則無顯著影響。

文中的結論從供應鏈關系資源出發為企業加強創新活動、提高創新能力提供了新的思路：首先，企業要重視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供應鏈關系型交易過于集中會導致企業難以獲得銀行貸款和商業信用進而增加企業的外部融資約束從而使企業降低對創新的投入。具體來講，若企業與供應鏈下游客戶交易過于集中會增加企業的不確定性風險、減少企業從銀行獲得貸款，增加企業融資難度進而降低企業對創新活動的資金投入；若企業與供應鏈上游供應商交易過于集中，則會降低企業的議價能力、減少企業獲得商業信用的額度，導致融資約束增加進而降低企業對產品、技術等方面的投資額度。因此，為發揮供應鏈關系資源的作用，企業應降低與某個客戶供應商的過度交易從而提高其議價能力、融資能力以及降低現金流風險的能力。其次，對于產權性質不同的企業供應鏈關系資源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也是不同的。考慮企業自身的特性，民營企業等非國有企業則應更加注重與客戶企業的交易，提高企業的話語權和主動性；國有企業則應該關注與供應商的交易，實現供應商多元化發展，提高利潤收益。第三，現金持有作為企業創新投入的重要來源，企業應適度增加現金持有的規模，使企業能夠在特殊時期緩解融資困境繼續維持企業創新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