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國際經驗完善我國“健康選擇”標識：以堅果炒貨食品為例

黃澤穎

（農業農村部食物與營養發展研究所，北京 100081）

堅果是休閑、代餐的常見食品，是日常膳食的組成部分。根據《堅果炒貨食品通則（GB/T 22165-2008）》的定義，堅果炒貨食品是以果蔬籽、果仁、堅果等為主要原料，添加或不添加輔料，經炒制、烘烤、油炸或其他加工工藝制成的食品[1]。隨著人均收入的穩步提高，我國消費者的健康意識不斷增強，逐漸關注堅果炒貨的營養屬性，低鹽、低脂、低糖以及營養價值更高的產品需求將帶動產品營養健康轉型[2]。在消費升級時代，除了提升食品營養品質，還有必要借助營養標簽展示產品的營養特性，方便消費者了解和選購。

營養標簽是向消費者提供食品營養信息和特性的說明[3]。按照標示位置，營養標簽可分為包裝背面（Back of Package,BOP）標簽和包裝正面（Front of Package,FOP）標簽[4]。BOP 標簽是指含有食品營養成分名稱、含量值及其每日推薦攝入量占比的規范性表格（如營養成分表），通常標示在包裝背面或側面[3]。FOP 標簽是指采用營養素度量法（Nutrient Profile,NP），以圖標、符號等簡化、易于理解的格式顯示食品營養成分信息，旨在幫助消費者快速作出健康選擇[5]。實踐證明，FOP 標簽信息比營養成分表信息更容易理解[6?7]。自1989 年世界首個FOP 標簽誕生至今，已有50 多個國家推行實施，被世界衛生組織（WHO）和國際法典委員會（CAC）推薦和提倡[8?9]。我國FOP 標簽起步晚，直到2019 年7 月，《健康中國行動計劃（2019—2030）》確立了積極推動在食品包裝上使用“包裝正面標識（FOP）”信息的行動目標。

堅果炒貨食品的執行標準《堅果炒貨食品通則》（GB/T 22165-2008）[1]和《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堅果與籽類食品》（GB 19300-2014）[10]主要涉及衛生標準，而《預包裝食品營養標簽通則》（GB28050—2011）主要提出堅果炒貨預包裝食品在營養成分表強制標示能量、碳水化合物、蛋白質、脂肪、鈉的含量及其營養素參考值百分比等信息的規定。雖然營養成分表與FOP 標簽互補[11]，《中國居民膳食指南（2016）》也建議居民選購堅果食品時應閱讀營養成分表，盡量少吃脂肪與鈉含量高的產品[12]。但隨著生活節奏地加快，居民沒有充分的時間閱讀和分析營養成分表信息[13]，相比之下，FOP 標簽更迎合當前人們對淺顯易懂營養信息的需求。

學界關于堅果炒貨食品營養標簽的研究較少，主要聚焦食品質量安全狀況與存在風險[14]、多種堅果的營養成分比較[15]以及單一堅果（如夏威夷果）的營養成分分析[16]。本文擬借鑒國際上現行相關FOP 標簽經驗，完善我國FOP 標簽，并結合國內產品營養數據進行論證，這對規范堅果炒貨食品行業，促進產品升級具有重要的決策支撐意義。

1 可應用于堅果炒貨食品的FOP 標簽國際經驗

上世紀90 年代至今，全球可應用于堅果炒貨食品的FOP 標簽主要有5 種（見表1），既有政府主導的較健康選擇標志又有非營利性社會組織（協會、學會、公益基金會）主導的心臟檢查標志、選擇標識以及企業推行的指引星標簽。這些FOP 標簽采用總結指示體系的營養素度量法，不展示具體營養素及其含量、每日參考攝入量百分比等信息，而是設計營養評價標準，對達標的堅果炒貨食品以勾選、金字塔、星級評價進行顯示。由于堅果類食品普遍添加鹽以及谷氨酸鈉等食品添加劑，FOP 標簽均考慮鈉含量。除了膳食鈉，心臟檢查標志、選擇標識還納入了飽和脂肪酸、反式脂肪酸、添加糖、總糖等限制性營養成分。而且，心臟檢查標志、指引星標簽考慮了蛋白質、膳食纖維、ω-3 脂肪酸、維生素、礦物質等推薦性營養成分，標示的產品更加營養均衡。稍有區別的是，心臟檢查標志、較健康選擇標志、選擇標識的評價標準設置了營養素閾值，而指引星標簽設計了運算法則，將維生素、礦物質、膳食纖維、ω-3 脂肪酸、飽和脂肪酸、反式脂肪酸、添加鹽、添加糖分為鼓勵性營養成分與限制性營養成分，分別計算得分后進行相減，最后根據得分開展評級，因指引星認證企業實施專利保護，具體算法尚未公開。

表1 可應用于堅果炒貨食品的國內外FOP 標簽Table 1 FOP labels for roasted seeds and nuts at home and abroad

與國外相比，我國FOP 標簽運用滯后了20 多年，目前，國內可用于堅果炒貨食品的FOP 標簽是中國營養學會2018 年發布《預包裝食品“健康選擇”標識規范（T/CNSS 001-2018）》，于 2019 年開始實施的“健康選擇”標識。為響應國家衛健委“減鹽、減油、減糖”號召，減少堅果炒貨食品中油、鈉（鹽）、糖等的含量，“健康選擇”標識的營養評價標準僅包含飽和脂肪酸、鈉、添加糖的臨界值，其中，飽和脂肪酸最高值8 g/100 g，與國外標準一致，但鈉最高含量120 mg/100 g，該含量標準比心臟檢查標志高，但低于選擇標識。“健康選擇”標識考量的營養成分與選擇標識比較相近，還比較健康選擇標志多考量了飽和脂肪酸與添加糖，但沒有像心臟檢查標志與指引星標簽將推薦性營養成分納入評價標準，這是本文開展“健康選擇”標識完善研究的主要目的。

2 堅果炒貨食品營養數據來源與營養評價標準設計

2.1 堅果炒貨食品營養數據來源

本文的堅果炒貨食品營養數據來自《中國食物成分表》（標準版第6 版第一冊）[22]。中國食物成分表是國內比較權威的食物成分數據庫，收錄了我國21 種代表性的堅果炒貨食品（見表2），根據原材料不同，分為松子、榛子、核桃、栗子仁、開心果、腰果、香榧、杏仁8 種樹堅果以及花生、葵花子、南瓜子、西瓜子4 種籽堅果，包含不同的加工工藝（炒制、熟制）、口味（原味、咸味、奶油香）以及產品形態（帶殼、去殼）等。堅果炒貨食品的營養數據可信度高，食品的采樣地廣泛，從知名品牌取樣，采用去殼、數包混合磨碎的處理方法，除了栗子仁（熟）、榛子（熟）外，其他食品均添加鹽。

表2 21 種堅果炒貨食品可食部（果仁、籽仁）的主要營養成分含量Table 2 Contents of main nutritional composition of edible parts (kernels and seeds) of 21 kinds of roasted seeds and nuts

2.2 “健康選擇”標識推薦性營養成分評價標準設計

目前，“健康選擇”標識僅能甄別低脂、低鹽、低糖的堅果炒貨食品，但不關注食品是否富含膳食纖維、不飽和脂肪酸、維生素A、鐵、鈣等推薦性營養成分。因此，在“健康選擇”標識原有營養評價標準的基礎上增加推薦性營養成分評價標準，有助于進一步完善“健康選擇”標識（以下簡稱完善的“健康選擇”標識）。

表3 匯總了上述國外4 種 FOP 標簽評價堅果炒貨食品的營養成分，由于《中國食物成分表》缺乏ω-3 脂肪酸、反式脂肪酸、膳食纖維、總糖、添加糖等數據，而且不顯示食品的維生素C，故本研究僅納入蛋白質、飽和脂肪酸、不溶性膳食纖維（根據膳食纖維溶解度的不同，可分為可溶性膳食纖維和不溶性膳食纖維）、維生素A、鐵、鈣、鈉等開展評價。

表3 國外4 種FOP 標簽評價堅果炒貨食品的營養成分Table 3 Evaluated nutritional composition of roasted seeds and nuts from four foreign FOP labels

本文考慮到指引星標簽具體算法實施了專利保護，尚未公開，擬借鑒心臟檢查標志的“維生素A、維生素C、鐵、鈣、蛋白質、膳食纖維至少一種達到每日推薦攝入量的10%及以上”營養評價標準進行本土化改進。由于心臟檢查標志涉及的推薦性營養成分每日推薦攝入量主要針對美國居民，為設計適合我國居民的評價標準，結合堅果炒貨營養價值，見表4，本文根據國內最權威標準《預包裝食品營養標簽通則》（GB28050—2011）附錄的《食品標簽營養素參考值（NRV）及其使用方法》與《能量和營養成分含量聲稱的要求和條件》[23]，以蛋白質、膳食纖維、維生素A、鐵、鈣至少一種符合“高或富含”含量聲稱方式作為推薦性營養成分評價標準。

表4 心臟檢查標志與“健康選擇”標識的推薦性營養成分評價標準Table 4 Recommended nutritional composition evaluation criteria of heart-check mark and "Healthy Choice" labeling

3 標示完善的“健康選擇”標識的堅果炒貨食品

如表5 所示，能標示所有FOP 標簽的產品是栗子仁（熟）、榛子（熟）、花生（炒）、南瓜子（炒）[白瓜子]、西瓜子（炒），而不能標示標簽的產品包括開心果（熟）、花生仁（炒）、葵花子（炒、咸）。心臟檢查標志的鈉含量標準最低，可標示標志的產品最多，高達16 個，占76.19%，其次是較健康選擇標志，由于僅設置了鈉含量評價標準，故可標示的產品數量第二多，共有9 個，最后是選擇標識與 “健康選擇”標識，雖然后者在鈉含量標準偏低（120 mg/100 g），但符合要求的南瓜子（熟）（白瓜子）因飽和脂肪酸含量高于8 g/100 g 而被剔除，所以可標示的產品僅7 個。至于完善的“健康選擇”標識，在滿足鈉、飽和脂肪酸含量前提下，7 個食品都不符合富含維生素A、鐵、鈣的要求，僅南瓜子（炒）[白瓜子]、花生（炒）、西瓜子（炒）的蛋白質含量≥20% NRV 以及榛子（熟）、栗子仁（熟）的膳食纖維含量≥6 g/100 g，可標示標簽。

表5 21 種堅果炒貨食品標示FOP 標簽情況Table 5 The attachment of status of FOP labels for 21 kinds of roasted seeds and nuts

總體上，堅果炒貨食品標示FOP 標簽不因原材料（樹堅果、籽堅果）、加工工藝（炒制、熟制）、產品形態（帶殼、去殼）而異，而在于產品的營養成分含量。通過借鑒心臟檢查標志經驗，完善的“健康選擇”標識不僅兼顧了“三減”目標，而且還篩選出一批具有營養特性的堅果食品，比原先的標識更有價值。此外，完善的“健康選擇”標識的鈉含量標準比心臟檢查標志高，不標示添加鹽的堅果炒貨食品，為消費者選擇健康營養產品提供選購參考。

4 結語

基于心臟檢查標志、較健康選擇標志、選擇標識、指引星標簽與我國“健康選擇”標識在堅果炒貨食品的營養評價標準比較，本研究借鑒心臟檢查標志的推薦性營養成分評價標準完善了“健康選擇”標識，采用我國21 種堅果食品營養數據進行驗證發現，完善的“健康選擇”標識能篩選出低鹽、低飽和脂肪酸以及富含蛋白質或膳食纖維的產品。本研究結果不僅優化了我國的FOP 標簽，而且進一步促進了堅果食品營養品質的分等分級。但是，研究仍存在若干不足：一是《中國食物成分表》缺乏總糖、添加糖、反式脂肪酸等數據，影響了心臟檢查標志、選擇標識、“健康選擇”標識的營養評價標準應用，例如，葵花子（熟、奶油香）可能添加植脂奶油，這種奶油含有反式脂肪酸，但缺乏相關數據評價；二是我國消費者比較青睞小包裝混合堅果，且混合堅果近年來成為主力品類，銷售額占據堅果市場的50%以上[24]，但本研究結果僅適用于單品堅果，不能應用于混合堅果，這可能是下階段的研究方向。

基于研究結論，圍繞促進完善的“健康選擇”標識在堅果炒貨食品落地應用，擬提出三點政策啟示：一是完善堅果炒貨食品營養數據庫。目前，堅果炒貨食品市場潛力巨大，產品種類多樣。推行完善的“健康選擇”標識應用，不僅要廣泛采集不同產地、種類、加工工藝的產品信息，還要補充營養評價標準涉及的營養成分數據；二是鼓勵與引導頭部企業帶頭標示完善的“健康選擇”標識。現階段“健康選擇”標識由于影響了生產鹽、脂肪、糖含量高食品企業的固有利益，推行阻力較大，普及率較低。如果“健康選擇”標識再新增推薦性營養成分評價指標，推廣實施的可能性將更小。基于此，建議相關政府部門引導洽洽食品、良品鋪子、三只松鼠等領軍品牌企業帶頭使用完善的“健康選擇”標識，示范帶動整個行業實施；三是加強標簽知識科普宣傳。由于“健康選擇”標識啟動至今不到3 年，且采用自愿標示的方式，在堅果類食品中較為少見，加上缺乏宣傳，消費者對標識的作用知之甚少。建議在堅果炒貨食品的電商、商超、品牌連鎖店、新媒體（如抖音、快手、淘寶直播、小紅書）等銷售渠道加大標識科普宣傳力度，增強消費者的認知并提高使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