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續發展報告中雙重重要性的概念、轉化和評估
——兼與財務報告重要性的比較

呂穎菲，劉 浩（博士生導師）

一、引言

重要性（Materiality）是關鍵的信息質量特征，是各類財務和非財務報告納入特定事項或信息并確定其優先次序的標準。宏觀層面，在氣候變化以及“雙碳”背景下，商業模式正經歷巨大的變革，全球對人類命運共同體與可持續發展高度重視。微觀層面，除了企業財務業績本身，企業的運營及其價值鏈會對人類與環境產生怎樣的影響也備受關注，需要更多的ESG（環境、社會、治理）信息。現有的財務報告中的重要性概念已不再適用這些新的信息，可持續發展報告對重要性概念提出了新的要求。

2022 年1 月20 日，歐洲財務報告咨詢組（EFRAG）下屬的歐洲可持續發展報告準則項目工作組發布了歐盟可持續發展報告準則（ESRS）的第一批工作文件，其中包括《雙重重要性概念指引》。該指引基于利益相關者的信息需求，為企業判斷某一事項是否納入可持續發展報告提供了概念指導，進一步細化和拓展了重要性概念。黃世忠和葉豐瀅[1]對該指引進行了解釋和評述，主要討論了可持續發展報告領域中單一重要性和雙重重要性的利弊得失以及準則制定的九大原則，對于與財務報告中重要性的比較、雙重重要性兩個維度之間的轉化關系和評估等具體內容涉及相對較少，本文對此做進一步討論。

二、財務報告中的重要性概念及其局限性

（一）財務報告中的重要性概念

重要性的定義因報告用戶和框架標準的目標而異，一般基于以下目標而不同：①報告信息對用戶決策的影響；②企業本身業務的特點；③對公共利益的影響。在財務報告中，基于潛在投資者和債權人的信息需求，要求管理層選擇可能對報告使用者的決策產生影響的信息，這些信息通常是過去發生的交易或事項，且符合財務報告概念框架中關于資產、負債等會計要素的定義[2]。

2018 年，國際會計準則理事會（IASB）在《財務報告概念框架》中對重要性的定義是：“通用目的財務報告提供了關于特定報告主體的財務信息，如果省略或誤報某信息會影響通用目的財務報告的主要使用者基于這些報告所做出的決策，則該信息就具重要性[3]?！敝匾愿拍钍枪芾韺雍Y選信息的一個過濾器，管理層通過其來確定哪些信息應納入企業財務報表中。

關于具體的會計準則，IASB 在2015 年發布了《實務公告——重要性在財務報表中的應用》的征求意見稿，并于2017 年發布《國際財務報告準則實務公告第2 號——做出重要性判斷》（IFRS 2）。根據2018 年新的概念框架，IASB 在2018 年10月發布了修訂后的《國際會計準則第1號——財務報表列報》（IAS 1）和《國際會計準則第8 號——會計政策、會計估計變更和差錯》（IAS 8），以統一不同準則中的重要性定義。2021 年2 月，IASB 進一步對IAS 1 和IFRS 2 進行修訂，將“重大的（Significant）會計政策”一詞改為“重要的（Material）會計政策”，并增加了指引和示例，進一步說明了重要性判斷流程四步法的應用。

（二）財務報告中的重要性無法應對可持續發展報告的需求

重要性概念與方法雖然經歷了不斷的調整，但面對日益復雜的商業環境，財務報告中的重要性注重于內部財務報告視角，使得報告受眾有限、報告邊界有限，無法應對利益相關者對可持續發展信息日益增長的需求。

1.信息使用者不同，對信息的需求不同。重要性判斷需要基于信息使用者的需求。財務報告主要為現在或潛在的投資人、借款人或其他債權人等使用者提供信息，報告主體據此來確定哪些信息是重要的[4]。但沒有考慮到其他的報表使用者，特別是大量的非傳統利益相關者?？沙掷m發展報告中的重要性強調了所有利益相關者的參與，主要包括：受影響的利益相關者（Affected Stakeholders）和用戶利益相關者（User Stakeholders）[5]。

受影響的利益相關者，是指已經或可能受到報告企業的經營、產品或服務影響的個人或集團。他們需要的信息包括：實際或潛在的不利影響、企業與不利影響的關系、企業活動及其在防止或減輕負面影響和為人類或環境取得最大積極成果方面的有效性。

用戶利益相關者，一方面是股權投資者、信貸機構以及保險企業等，他們希望更好地了解與其自身活動（投資、融資、交易、保險等）有關的可持續發展事項的風險和提供的機會，以及這些活動對人類和環境的影響。另一方面是公共當局、上下游企業、客戶和社會公眾等，他們希望：企業為其活動對人類和環境的影響承擔更大的責任；評估企業部門在實現相關公共目標方面的進展；了解與商業伙伴、社會伙伴和用戶的可持續發展相關的目標和決策等。

2. 報告邊界與披露領域不同。首先，財務報告中的重要性已經反映在財務報表中，注重企業過去的狀況和業績，以控制力和影響力為基礎決定報告邊界。該報告邊界有三個特點：一是將那些對財務會計和報告而言尚未達到“很可能”階段的事實和情況排除在財務報告之外；二是在財務報告中排除主體不可分離的價值創造因素和已確認資產的潛在上升空間；三是財務報告所依據的追溯性方法，對于產生現金流的條件的潛在變化會對未來現金流產生怎樣的影響，財務報告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其次，即使是與財務影響相關的內容，可持續發展報告的財務重要性也不能從財務報告的重要性中推斷出來。財務影響的可能性不是靜態的，會隨著未來事件的發生而變化。因此，從財務影響而言，可持續發展報告需要考慮四個可持續性披露領域（見表1）[6]。很明顯，披露領域2～披露領域4中的未來發生的事件或未確認的資產，在傳統的財務報告中并不作為重要的內容。而披露領域1中的由過去發生的事件形成的資產或負債，雖符合會計上的確認標準，但財務報告或附注中并未反映其對未來現金流產生的影響。

表1 可持續發展報告中的財務影響披露領域

三、EFRAG 可持續發展報告中的雙重重要性概念及其發展

在現有的可持續發展相關框架或標準中，存在三種不同的重要性觀點：影響重要性、財務重要性和雙重重要性（見表2）。

表2 現有可持續發展報告框架或標準對重要性所持的觀點

其中：會計團體或與會計團體聯系較緊密的組織，往往推崇單一的財務重要性——環境和社會因素對企業價值的影響，例如美國可持續會計準則委員會（SASB）和國際可持續發展準則理事會（ISSB）；非會計團體或政府間組織，往往偏向于影響重要性——主體優先報告反映其對經濟、環境和人類產生重大影響的主題[7]，例如全球報告倡議組織（GRI）和聯合國指導原則報告框架（UNGP RF）。但是近年來，隨著對財務重要性和影響重要性這兩方面認識的加深，越來越多的會計團體和非會計團體開始提倡雙重重要性，EFRAG 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形成了較為完整的理論體系。

（一）EFRAG的雙重重要性概念

2021 年4 月，歐盟委員會發布了《公司可持續發展報告指令》（CSRD）征求意見稿，并授權EFRAG 制定ESRS，明確ESRS 的制定將采用雙重重要性方法。該方法要求企業在識別與判斷哪些可持續發展主題需要重點披露時，既要考慮對企業價值創造或者價值損毀產生的影響（財務重要性），又要考慮體現企業對重大環境與社會的影響（影響重要性）[8]。

2022 年1月，EFRAG 發布了《雙重重要性概念指引》工作稿，明確了雙重重要性為確定一個可持續發展主題或信息是否必須被納入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報告提供了標準，它是財務重要性和影響重要性的并集。因此，如果一個可持續發展主題或信息從影響角度、財務角度或同時從這兩個角度看都是重要的，則符合雙重重要性的標準。

1. 財務重要性的概念。在EFRAG 可持續發展報告的背景下，財務重要性的定義不同于財務報告概念框架中使用的重要性的定義。它是與一個企業、一個特定部門或所有部門有關的可持續發展主題的一個特征。如果一個可持續發展主題對企業產生了能夠影響或可能影響未來現金流的風險或機會，從而在短期、中期或長期影響企業價值，但在報告日沒有在財務報告中體現出來，那么從財務角度來看，該主題就是重要的。

2. 影響重要性的概念。影響重要性是在特定部門或所有部門中與企業有關的可持續發展主題或信息的一個特征，通常指企業經營活動對人類和環境的影響。確定影響重要性時，應特別考慮企業在其影響、風險和機會方面的背景，包括其活動、商業關系、可持續性背景以及利益相關者等。

可持續發展主題的影響重要性可以從兩個角度考慮：一是按負面影響的嚴重程度評估其重要性；二是通過積極影響的規模和范圍來評估其重要性。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負面影響發生在價值鏈的任一部分，就與企業的業務、產品或服務有“直接聯系”，即并不局限于直接的合同關系。例如，如果某組織在其產品中使用了由童工開采的礦石原料，即使該組織本身沒有造成或促成負面影響，但通過其供應鏈中的層層商業關系，從冶煉廠和礦石貿易商到使用童工的采礦企業，負面影響即違法使用童工還是與該組織的產品直接相關。

（二）雙重重要性兩個維度之間的關系

雙重重要性的財務重要性和影響重要性的兩個維度之間存在部分重疊，并在一些情況下互相轉化與影響，在反彈效應和動態貨幣線中尤為明顯。

1. 反彈效應（Rebound Effect）。隨著對雙重重要性認識的加深，出現了一種觀點：企業對人類和環境的影響也會反過來影響企業的商業模式，從而創造或侵蝕企業價值，即“反彈效應”，且它們創造或侵蝕企業價值的程度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9]。財務報告中一般不考慮實體活動如何影響ESG因素，除非公司對環境和社會的影響可能導致反彈效應。通常情況下，反彈效應會在未來會計期間的財務報表中體現出來。

2. 動態貨幣線（Dynamic Monetary Line）。動態貨幣線蘊含了兩項任務：一是區分與財務重要性和影響重要性相關的風險、機會和影響；二是幫助建立財務報告的邊界。它展示了可持續發展主題如何沿著貨幣線發展，并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達到財務報表中的認可標準（見圖1）[10]。影響重要性和財務重要性的互相作用和聯系可以沿著貨幣線發生，從左到右進入下一區域或跳到另一區域，各區域面臨的問題也會發生變化。

圖1 動態貨幣線

由上圖可知，區域1 代表不確定的未來，其風險或影響仍然是未知的，因此不包括在財務報告和非財務報告中。未知的問題可能會突然在某一時期出現，并成為區域2 的即時困境或區域3 的風險，甚至是區域4 的意外情況。區域2 是指不出現在財務報告中，但受非財務報告關注的地方。這涉及所有的道德問題、對話、困境和討論企業應該承擔的責任等不能以貨幣價值或其他可衡量的方式來估計風險和機會的影響。當“由內而外”的角度產生的反彈效應轉化為“由外到內”的角度時，即到達區域3時，財務報告的使用者會期望在管理層報告中得到關于可預見風險或機會的信息。區域4、區域5與區域6 是相當成熟的，能夠有意義地轉化為貨幣術語，而且國際財務報告準則對資產、負債、撥備和或有事項有明確的會計標準。

四、EFRAG對雙重重要性的評估

雙重重要性是一個具有實踐性質的概念，需要進行有效評估，以確定合適的披露要求。評估的標準可以是定量的貨幣上的閾值，也可以是定性的標準，比如利益相關者的重要性或影響的嚴重程度。

（一）雙重重要性評估的特別關注事項

為了將雙重重要性作為評估影響、風險和機遇的關鍵原則納入實踐中，在可持續發展的重大影響、風險和機遇方面，這些評估程序應特別考慮以下方面：

第一，雙重重要性兩個維度應給予同等關注。在評估中應考慮到這兩個維度之間的相互依賴關系。一般來說，起點被評估為影響重要性的一項可持續發展主題，如果在短期、中期或長期內發生反彈效應時，其有可能會成為財務重要性。

第二，評估在空間范圍內應囊括整個上下游，在時間范圍內應涵蓋短期、中期與長期。如果一個可持續發展主題或信息涉及由企業直接造成或促成的實際或潛在的重大影響，以及與企業的整個上下游價值鏈直接相關的影響，則無論企業對此的貢獻如何，該可持續發展主題或信息從影響的角度來看也是重要的。

第三，從財務重要性的角度來看，除了在財務報告中已有的信息，重要性評估還應反映出可持續發展主題對未來現金流的可能影響以及對價值創造的影響。因此，需要特別注意創造財務價值的觸發因素，即對資源的繼續使用能力以及對關系的依賴性。

第四，評估一項可持續發展主題是否是重要的，如果該項主題來源于歐盟的可持續發展政策、目標或立法，并且這些政策也提供了有關企業需要披露的充分細節，則不需要再從雙重重要性角度進一步評估該主題的重要性。否則，需要分別從財務和影響兩個角度進行評估，以確定相關披露的要求。

（二）財務重要性評估步驟

步驟一：確定要進行財務重要性評估的可持續發展主題，包括決定分析的顆粒度，以及被評估的主題和其他可能與之相關但應獨立評估的主題之間的區別。一般來說，評估應在子主題或子次主題層面進行。

步驟二：評估財務影響的觸發因素并按等級賦分。這一步的目的是確定步驟一的可持續發展主題可能的積極或消極影響，即在財務上具有重要性的風險和機會，這些影響可能會在短期、中期或長期內影響企業的價值，但沒有在財務報告中體現出來。對上述影響的識別應該通過評估創造財務價值的觸發因素來完成（見表3）。財務影響的觸發因素可以歸結為兩類：一是企業繼續使用或獲得資源的能力，二是企業對商業關系的依賴性。在賦分時應加強識別與這兩項觸發因素相關的各類“資本”，包括財務資本、制造資本、自然資本、智慧資本、人力資本以及社會和關系資本等。

表3 財務影響的觸發因素賦分

步驟三：確定可持續發展主題的重要性程度。該環節的重要性程度由步驟二的兩個分數中的最高者決定。如果賦分結果是4 分、3 分或2 分，此時應進入步驟四。如果賦分結果是1 分或0 分，從財務角度看，該主題應被評估為非重要的，評估過程相應結束。

步驟四：繪制重大財務影響的披露領域和要求。應確定可持續發展主題對未來現金流可能產生的正面或負面影響，該識別包括過去事件的結果和未來事件的結果。

（三）影響重要性評估步驟

步驟一：確定要進行影響重要性評估的可持續發展主題，包括決定分析的顆粒度，以及被評估的主題和其他可能與之相關但應獨立評估的主題之間的區別。一般來說，評估應在子主題或子次主題層面進行。

步驟二：評估可持續發展主題影響重要性的參數并進行賦分合計。根據影響重要性參數的定義，對所有企業整體或特定部門的可持續發展主題的影響重要性參數進行分析。主要確定三個參數的分值：影響的規模、影響的范圍和影響的可補救性（見表4）。這一評估的目的是考慮這些影響是否與大量的企業有關。

表4 影響重要性參數賦分

步驟三：根據總分確定重要性程度。使用步驟二的結果來確定總分，該總分將作為初步影響重要性（Preliminary Impact Materiality）的代理指標，如果三項當中任何一項得分為5分，則可直接認為影響是關鍵的（見表5）。影響重要性可按照以下公式進行初步計算：

表5 初步影響重要性分值

初步影響重要性=影響的規模+影響的范圍+影響的可補救性

步驟四：對步驟二和三的結果進行復核，以確定是否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確定所分析主題的重要性。如果三項得分合計大于或等于8 分，則結束步驟四的過程，并從影響的角度將可持續發展主題視為對所有部門是重要的。如果三項得分合計小于8分，則執行步驟五。

步驟五：確定適當的特定部門披露要求。本步驟需要對每個部門的可持續發展主題分別執行步驟二、三和四，以確定這些主題對哪些特定部門是重要的，對哪些部門從影響的角度來看是不重要的。

（四）不同評估結果的披露要求

當可持續發展主題從影響角度或財務角度被評估為重要的情況下，可能需要企業做出不同的披露。以溫室氣體排放為例，如果從影響重要性的角度確定該主題是重要的，可以要求披露各種范圍的溫室氣體排放數量，以確保企業影響的規模和范圍的透明度。如果從財務重要性角度看也是重要的，可以設計額外的披露要求來說明對企業創造價值能力的影響，例如評估溫室氣體排放對企業未來現金流的影響以及對碳定價機制或參與碳配額交易計劃的影響。

五、EFRAG 的雙重重要性概念與方法對我國的啟示

（一）依據信息披露需求確定相適宜的重要性方法

重要性是可持續發展報告類型演變的關鍵，近幾十年來，出現了四類關于公司可持續性表現的報告形式：非財務報告、可持續發展報告、綜合報告和氣候報告。這些報告類型在實踐中得到了全球的重視，其定位經歷了相當大的轉變：從提高財務報告決策有用性的補充，到防止金融危機和資本市場上的短期行為的手段。重要性原則所規定的報告內容是這一發展的核心所在。在報告領域，重要性概念將在未來允許多樣化的解釋，同時也是各方協調的基礎。因此，需要基于利益相關者和用戶的訴求，結合發展實際，來確定合適的報告形式，繼而反推并選擇相適宜的重要性方法。

（二）重要性的選擇應同時考慮成本和收益

目前，有許多企業對可持續發展主題的識別僅關注短期的重大經濟利益。當企業傾向于考慮可持續發展問題對企業價值或財務報表的影響時，有可能使納入評估的可持續發展主題的范圍不夠廣，并形成對短期利潤優先考慮的趨勢。這對長期的財務業績和可持續發展都是不利的，因此，必須同時考慮組織對可持續發展的重大影響。雙重重要性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此類不足，它提供的信息更加全面，但也不能忽視隨之而來增加的成本。

假設雙重重要性的概念會導致需要報告的信息數量增加，就報告的效果而言，這種數量的增加一方面意味著報告可能變得更加完整，另一方面也要考慮到信息過載增加的風險。特別是如果某些信息過于具體，只與少數利益相關者相關，就有必要加強與這些利益相關者的對話。此外，擴大可持續發展事項的報告意味著成本的增加。在收集信息并將其輸入報告和管理系統，以及最后將其傳達給可持續發展報告的目標受眾時，都會產生成本。因此，雖然監管機構和利益相關者迄今一直強調向更廣泛的報告范圍發展這一好處，但有必要更多地關注所涉及的成本以及這些成本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即將到來的轉型的好處所抵消。

（三）積極探索適應我國可持續發展報告的重要性概念與方法

在2020年，我國制定了“雙碳”目標，其本質是應對全球氣候危機和實現我國高質量發展，這對企業提供的可持續發展報告信息質量提出了新要求。我國目前僅將重要性作為會計信息質量特征之一納入《企業會計準則——基本準則》，尚未制定關于可持續發展報告重要性及實務應用方面的準則、解釋或指引?，F有的可持續發展報告重要性概念與方法，如SASB 和ISSB 采用的財務重要性、GRI 強調的影響重要性和本文闡述的ESRS采用的雙重重要性，對未來我國可持續發展報告標準的制定都具有借鑒意義。在充分研究國際上各類重要性概念與方法的基礎上，應結合我國“雙碳”目標以及現階段的發展需求，關注信息需求差異，選擇適應我國國情的重要性方法，從而制定具有中國特色的可持續發展報告準則。

（四）加強國內外雙向多維度的協調與合作

在推進國際可持續披露“全球基準”的背景下，持有不同重要性觀點的可持續報告標準制定機構之間開始共建合作。2022 年3 月，采用財務重要性的ISSB 和采用影響重要性的GRI 已宣布達成合作。2022 年7 月，歐洲證券和市場管理局（ESMA）鼓勵EFRAG 積極對接ISSB 和GRI，就標準制定過程的基本要素與雙重重要性，特別是在影響重要性方面促進三方技術討論。

目前我國已向ISSB 派駐中方理事，并積極參與IASB 的新興經濟體工作組對可持續準則相關議題的研討，同時也鼓勵國內企業、科研機構與高校之間的溝通交流。但是這還只是開始，還需要采用更加有效的方法融入全球協作之中，并且在諸如重要性等關鍵概念的界定及評估中，發揮積極作用。未來在我國可持續發展報告準則制定時，應注意國內外利益相關者之間、準則之間以及準則制定機構之間多維度協調一致，強調利益相關者的參與，重視非財務報告、管理層評論與財務報告的關系，掌握持不同重要性觀點的國際組織間協調共建的路徑和方法。加強國內外雙向多維度的協調與合作，促進我國以及全球可持續發展報告體系的建設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