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視域下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機制研究

繆學梅

（長沙南方職業學院，長沙 410208）

2020 年9 月，教育部等九部門關于印發《職業教育提質培優行動計劃（2020—2023 年）》的通知中強調健全產教融合創新機制，以企業為重要主導、職業學校為重要支撐、產業關鍵核心技術攻關為中心任務，支持行業組織積極參與產教融合建設試點項目。［1］2021年10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再次強調協同推進產教深度融合。［2］以上可以看出政府對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給予了高度關注和大力支持，緊鑼密鼓地出臺了諸多政策，借以改變產教兩張皮、校企合而不融的現狀，實現人才供給和需求平衡。

目前大多數職業院校雖已廣泛開展了產教融合、校企合作，但人才質量與企業實際需求還存在較大差距，同時由于產業的升級改造，涉及新工藝、新能源崗位的技能型人才非常緊缺。在此現實需求下，無論是政府還是學校都深刻認識到目前產教融合面過窄、深度不足，迫切需要激發行業、企業參與職教人才培養的積極性，形成不同行業的產教融合聯盟。聯盟的組建有利于強化聯盟成員間的溝通對話，促進教育鏈、人才鏈、產業鏈間鏈鏈相接。然而伴隨產教融合聯盟的形成，如何有效治理產教融合聯盟的問題也隨之出現。

圍繞產教融合及治理，學者們做了許多有益的探索。有學者認為深化產教融合關鍵在于創新高職教育治理體系，以制度創新調動利益相關者追求融合目標的積極性，同時約束利益相關者背離目標的機會主義行為，利用多種治理機制，形成多元、多層級產教融合主體共同治理格局。［3］也有學者提出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提升思路：更新院校內部治理理念；引入產教融合和諧文化，提升內部治理軟實力；搭建產教融合內部體系，形成內部治理機制。［4］還有學者從數據治理角度探尋我國高職教育產教融合質量評價的實現路徑。［5］產教融合聯盟具有多元主體、權責利不明顯、信息溝通不暢等問題，影響著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效果，如何激發聯盟治理動力、提升治理效能、構建聯盟治理機制成為產教融合聯盟治理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

一、區塊鏈視域下產教融合聯盟治理調研

為深入了解目前產教融合聯盟及其治理的情況，課題組于2021 年11 月展開調研，獲得許多有價值的信息及數據。本次調研主要分為三個層面：目前企業、學校開展產教融合及校企合作的實際情況；對產教融合聯盟的理解；區塊鏈技術的認知等。從調研數據可以看出，60%以上的受調查者所在單位均有開展校企合作，對學校的校內外實訓條件、實訓場所、校企互聘教師（技術工程師）等尚滿意；但仍有50%的受調查者認為目前校企雙方合作意愿不對等、學校的熱情遠遠大于企業；60%以上的受調查者認為政府還要加大對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支持力度、校企雙方需要尋找到合作支點；有半數的受調查者認為未形成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模式。對傳統產教融合聯盟治理問題，84%的受調查者認為構建產教融合聯盟是未來發展趨勢，74%認同傳統聯盟治理能力相當弱的現狀。普遍認為目前產教融合聯盟治理存在的問題有：治理機制與治理體系欠缺、治理激勵措施不足、聯盟信息滯后、治理水平參差不齊、治理方法比較單一等。對于區塊鏈技術的認知，超過60%的受調研者有一定了解，認為區塊鏈技術能有效解決傳統治理中數據難取信、信息不透明、監管難等問題。

區塊鏈技術具有協作自治、自動合約、信息共享、對等透明及不易篡改等特性，能有效解決產教融合聯盟治理過程中信息孤島、資源約束等問題。［6］［7］因此基于區塊鏈技術，重構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情景，構建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機制，提升治理現代化水平，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二、傳統產教融合聯盟治理存在問題

（一）產教融合聯盟治理運行不順暢、機制不健全

盡管深刻意識到治理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但由于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本身特征所致，聯盟在治理運行過程中不順暢。項目組通過前期的調研發現，多數融合聯盟在組建時很熱鬧，簽訂協議、制定章程、約定權責，然而經過一段時間運行后，聯盟活動仍然停留在最初簽訂的協議上，有些聯盟甚至沒有專門機構組織開展相應的活動。融合聯盟更像一種協會組織，聯盟成員加入與退出很隨意，沒有門檻約束。傳統產教融合聯盟治理還存在機制不健全問題，即缺乏良好的激勵機制、競爭機制和評價機制。激勵機制不完善，容易滋生“搭便車”現象：聯盟中僅有個別成員作出努力，而其他所有聯盟成員都獲益，但其成本則由這個成員單位承擔，長此以往則沒有成員愿意付出努力。傳統產教融合聯盟還存在缺乏準入條件的問題，會導致非優質資源進入聯盟，競爭機制的缺失會使融合聯盟治理缺乏活力。另外大多數產教融合聯盟缺乏科學的評價機制，治理效能普遍較低。

（二）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意愿低、協同性弱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是廣義的融合，除了聯盟主體的融合外，也涵蓋教學活動、教學主體及學習活動的融合。聯盟活動涉及面廣，治理難度大，聯盟主體的治理意愿低；治理過程中聯盟主體間缺乏協同，教學活動中教師、學生、企業間協同性不強，學校難以精準獲得產業、行業最新技術要求，難以快速調整專業結構，難以及時培養出企業所需人才。企業在適應時代發展的同時，不能給學校及時反饋人才質量要求，導致校企人才培養脫節。

三、區塊鏈視域下產教融合聯盟內涵與特征

（一）區塊鏈視域下產教融合聯盟內涵

高職院校培養的是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這樣的人才不能僅僅依賴學校的培養，更需要依托與專業（群）相關聯的產業、企業共同培養。產教融合聯盟是指諸多開設相同專業的學校、需求相同（相似）技能的企業、能夠提供行業信息的協會組織等通過自愿自主、平等交流方式形成的非營利性組織，秉承互利互惠、誠信創新，實現聯盟參與各方資源共享、責任共擔、合作共贏。傳統的產教融合聯盟在組建過程中，由于主體多、層次廣、關系錯綜復雜，在缺乏良好的溝通機制下，容易形成信息孤島。區塊鏈視域下的產教融合聯盟則憑借區塊鏈技術，形成信息交流平臺，聯盟成員能快速獲取最新產業、行業資訊、共享鏈上資源、人才供需動態，提升治理現代化能力。

（二）區塊鏈視域下產教融合聯盟網絡模型構建

根據系統論，世界上萬事萬物都可以看作是一個系統。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是一個復雜系統，包含多個子系統，即：產業子系統、行業子系統、教育子系統（這里主要是指職業教育子系統）等。子系統又包含政府、學校、企業、協會、機構等各種要素，［8］這些要素就是系統的各個節點。產教融合聯盟系統的復雜性除了與內部多節點、多要素有關外，也和聯盟所處的政治、經濟、社會、人文等外部環境有關。綜上所述，構建產教融合聯盟系統網絡結構模型如圖1 所示。在網絡結構模型中，產業子系統、行業子系統及教育子系統間相互影響、相互聯系、相互作用。政府在整個系統中起著統領作用；產業、行業協會對子系統起著指導作用；企業、學校是系統的核心。產教融合聯盟主體的各要素構成融合網絡中的鏈接，在網絡節點上有多種資源，同時教學、實訓、實驗、培訓等各個環節在系統本身作用下，充分利用區塊鏈、大數據等現代人工智能技術，將產教融合各環節和要素緊密融合，滿足社會經濟發展現實需求以及企業對人才的質量和結構需求，實現提升企業生產效率及人才培養質量的目標。

圖1 產教融合聯盟網絡結構模型

（三）區塊鏈視域下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特征

1.產教融合聯盟“開放性”

區塊鏈視域下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的特征之一是“開放性”，即：產教融合聯盟是一個包容性極強的非營利組織，它接納一切愿意提升人才培養質量、提升組織效率，愿意參與聯盟建設的組織。區塊鏈也具有開放性的特征，允許所有組織自由加入聯盟，共享公共資源信息，共同承擔相應的責任，充分發揮聯盟的作用，同時區塊鏈技術具有的“分布式”與“不可篡改”的性質，保證了區塊鏈的“誠實”與“透明”，為開放的聯盟鏈條主體間的信任打下基礎。

2.產教融合聯盟“松散性”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是一個平等自愿的松散型組織，具有鮮明的行業特征，雖然由具有一定影響力的牽頭單位開展活動，也有聯盟章程、聯盟成員權責要求等，但牽頭單位對于聯盟組織成員沒有實際約束力，在成員單位不履行自己的責任時，牽頭單位也無能為力。聯盟“松散性”特征影響著傳統產教融合聯盟治理的有效性。

3.產教融合聯盟“跨界性”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是集政府、企業、學校及機構等于一體，聯盟成員的多樣性決定了融合聯盟的“跨界性”，這也增加了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治理的復雜性?！翱缃缧浴睂е侣撁酥卫磉^程難以獲得更多資訊，需要采用更先進的技術去除中心化特性并能儲存信息；能保證聯盟網絡鏈條上各聯盟成員在不同節點共享資源。

四、區塊鏈視域下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情境

（一）產教融合聯盟治理環境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治理的環境包括外部環境和內部環境。外部環境涵蓋政策環境、社會環境、經濟環境等。政策環境是指國家政府出臺了諸多支持產教融合政策、土地政策、稅收政策、金融政策及產教融合型企業建設等政策，影響著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方向與力度；社會與經濟環境主要包括社會資源、經濟結構、產業結構及產業規模等，這些要素深刻影響著產教融合實施效果。內部環境則主要是產教融合聯盟各參與主體的內部組織結構、企業文化、管理政策等。復雜的內外部環境增加了產教融合聯盟治理的難度。區塊鏈技術具有的協作自治、信息共享、對等透明等特性，能幫助聯盟成員快速獲得多方資訊、提升自治能力。

（二）產教融合聯盟治理動因

現階段的產教融合大多停留在校企合作層面，雙方通過共同制定人才培養方案、共建生產性實訓基地、師資互換等方式實現校企的合作。隨著經濟發展、產業結構調整、中小企業發展波動等因素的影響，單純的校企合作難以適應新的變化，產教融合聯盟的形成是時代所需，“抱團取暖”增強應對外部不確定因素能力的同時也促進聯盟治理，其根本動因是通過優化并共享聯盟資源、平衡聯盟成員的利益訴求、契合人才培養質量，適應產業的轉型升級，提升競爭能力，最終實現風險最小化、利益最大化、合作共贏。

五、區塊鏈視域下構建產教融合聯盟現代化治理機制

（一）構建產教融合聯盟治理運行機制

良好的聯盟治理是聯盟成功運行的關鍵因素之一。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是一個組織，其運行不暢通的主要原因是缺乏完善的治理運行機制。運行機制包括內、外部機制。內部運行機制涵蓋聯盟成員間的契約訂立、有效溝通及彼此信任關系的制度等。契約是聯盟成員在加入聯盟時詳細約定的權利和義務文件。區塊鏈技術的自動合約能力，能夠對簽訂合作契約的成員啟動監督和自動履約功能。有效溝通機制是聯盟運行的重要內容，聯盟成員間需要良好的溝通，彼此充分信任，才能使聯盟正常運行并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外部運行機制主要包括聲譽機制與政府和諧等。聲譽機制是指聯盟成員因顧忌投機而使自身聲譽受損，最終選擇踏實行事；政府和諧是指政府在參與聯盟治理過程中對投機者行使的監督與懲罰權利。在運行機制健全的條件下，區塊鏈技術能夠識別產教融合聯盟治理過程中的“投機者”行為，并對聯盟成員的“投機行為”作出降檔降級、甚至解除合約等反應，制度化治理更公平有力。

（二）構建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激勵機制

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要持續發展下去，實現更深層次的融合，需要構建切實可行的激勵機制。產教融合聯盟成員分布廣、缺乏準入機制，導致傳統聯盟治理效能弱。區塊鏈具有激勵的共識機制可以提升聯盟治理效能。共識機制可理解為一個時間段內對事物的前后順序及貢獻多少達成共識的一種算法。聯盟成員加入產教融合聯盟是以權責利相匹配為初衷，在前期調研發現實際運行過程中，絕大多數成員更多是享受權利，較少履行職責。采用區塊鏈技術，通過提供學生實習的工位數、招聘企業準員工數、提供師資等方式積累“貢獻值”，貢獻值越大，能夠享受的權限越多，真正落實權責利對等，形成良性機制，實現激勵目標。

（三）構建產教融合聯盟治理協同機制

協同是職業教育產教融合過程中行之有效的方式，包括：資源與信息共享、教育與教學共管、人才協同共育等多層含義。相對而言，校企在資源共享部分做得較好，也最容易實現協同。但共管與共育是目前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比較薄弱的環節。只有深刻意識到產教融合的現實意義，聯盟成員才會加大資源、人才、技術的投入。結合區塊鏈技術對等透明特征，構建完善的協同治理機制，促使各種資源的投入快速轉換為產出，并能有效記錄，最終產生1+1>2 的協同效應。

六、總結

產教融合是我國職業教育發展的重要方式，為此政府、學校、企業都做了許多努力，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由于體制、機制及社會等因素的存在，產教一直難以深度融合。隨著經濟發展、產業結構的升級與轉換，無論是企業還是學校都深切感受到單打獨斗的時代已經結束，產教融合聯盟成為未來發展趨勢，然而聯盟需要有效治理，才能更好地解決目前產教融合深層次的問題。2018年習總書記在兩院院士會上說道，以人工智能、量子信息、區塊鏈、大數據等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術正深刻影響著國家前途命運。同年頒布的《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也強調了區塊鏈、大數據等新技術在教育中的作用。區塊鏈技術越來越廣泛地運用于各個領域，其具有的獨特性，能有效解決產教融合聯盟治理中信息孤島、自治不足、數據難追蹤等問題，為職業教育產教融合聯盟治理提供了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