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始發 郭海峰
提要:中央蘇區法律文獻主要包括國家法、行政法、刑法、民法、經濟法、司法制度、司法文獻、法理文獻等八大類系統,從形式上看,這些文獻內容全面、重點突出;從內容上看,兼具階級性、民主性、群眾性。整理和研究中央蘇區法律文獻,對于深化和細化中央蘇區法制建設研究具有重大意義。要在宏觀與微觀相結合、靜態分析與動態考察相結合、拓寬領域與轉換視野相結合的過程中,充分利用中央蘇區法律文獻,持續加強中央蘇區法制建設研究。
隨著中央蘇區重要歷史地位的凸顯和革命根據地法制史研究的深入,中央蘇區法制史逐漸成為獨立的研究領域。這方面的資料整理和出版成果斐然,奠定了中央蘇區法制建設研究的史料基礎。然而,要推進中央蘇區法制史研究更上一層樓,還必須在史料整理上進行深層次地挖掘和創新性地整理。本文在現有的中央蘇區法律文獻整理成果基礎上,對其進行更為全面深入地挖掘和整理,以推進中央蘇區法制史研究走向深入。
目前,中央蘇區法律的文獻資料以已出版的著作為主。這些專著主要是宏觀性的歸納,側重于對法律文本的梳理和分析,其中也出現了一些專題性的研究成果,使中央蘇區法制史研究逐漸從革命根據地法制史范疇中凸顯出來,成為相對獨立的研究范疇。但總體而言,這一領域的研究較為零散,缺乏系統性。
縱觀中央蘇區法制建設研究的史料來源,大多還是20世紀80—90年代出版的革命根據地法制史資料選編,輔之于各地出版的革命根據地檔案史料,這些基礎史料當然是研究中不可或缺的。但隨著學術研究的深入,僅僅利用這些史料是不夠的,還需要拓寬史料的利用范圍,進行多方面、多視角的全面分析,才有可能得出更為令人信服的結論。而拓寬史料利用范圍的前提就是要擴寬史料的搜集、整理范圍。正如根據地法制史研究專家張希坡所說:“沒有全面的革命根據地法律文獻,中國法制史的研究將是不完整的。紅色法律經典需要我們悉心保護,深度挖掘!”
本文對中央蘇區法律文獻的研究和整理,包括對已出版的中央蘇區法律文獻的校對、重新分類,未出版文獻包括檔案資料、報刊資料等的收集、整理、分類,以及對部分司法文獻和法理文獻的新增。司法文獻,指的是司法機關在司法實踐過程中形成的各類司法文書等文獻;法理文獻,指的是具有法律效力或者法律淵源性質的文獻,以及中央蘇區領導人對于法律的闡述或者解釋法律的重要文獻。到目前為止,筆者已收集到相關法律文獻共計95萬多字,大體分為國家法、行政法、刑法、民法、經濟法、司法制度、司法文獻、法理文獻等八大類,每一大類下又分為若干小類,并按照時間先后順序進行排列。當然,目前只是完成了史料整理的初步工作,今后將繼續按照這八個類別做進一步補充和完善。
中央蘇區法律文獻是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及其下屬各級蘇維埃政府頒布的有關法律、法令、訓令、決議等,審判機關如臨時最高法庭及地方各級裁判組織的重要司法文書、案例等,以及中央蘇區領導人對于法律的闡述或者解釋法律的重要文獻和其他具有法律淵源性質的文獻。本文將收集到的法律文獻劃分為八大類,基本情況如下:

中央蘇區法律文獻基本情況表

司法文獻部分《臨時最高法庭判決書》《臨時中央政府臨時最高法庭紀實》《臨時最高法庭訓令》《臨時最高法庭批示》《江西省蘇裁判部判決書》《中央人民委員會關于福建省蘇和軍區對反革命首領丘弼琴處置問題的決議》《中央執行委員會關于批準臨時最高法庭對季、黃反革命案件判決書的決議案》《福建省蘇維埃政府通令(第二十四號)———關于查辦長汀縣蘇主席藍興南事》《臨時最高法庭判決書(第七號)———審理李中沸、闕潮托派反革命案》《臨時最高法庭審判季黃反革命案件紀實》《同志審判會審理劉道彬、袁雨山貪污腐化案》《中央司法部在整頓裁判部工作中洗刷動搖妥協分子》法理文獻部分《江西省蘇維埃臨時政綱》《贛西南特委政權工作報告》《反對忽視上級命令和敷衍塞責的惡習》《反對浪費嚴懲貪污》《中央司法人民委員部一年來工作》《何叔衡向人民委員會報告工作》《中華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一周年紀念向全體選民工作報告書》《以革命紀律嚴厲制裁敵人偵探》《判決書作法的研究》《中央工農檢察部代部長高自力指導通訊員要與貪污腐化作斗爭》《審判機構及職能簡介》《審判工作的主要特點》《關于婚姻條例質疑與解答》《關于土地法、紅軍優待條例、勞動法的質疑與解答》《關于選舉法的質疑與解答》
第一編是國家法部分,這部分文獻共70條,12萬余字,分為憲法性文件、政權機構組織法、選舉法規、行政公告四個部分,主要涉及政權性質、大政方針的憲法性文件,關于中央和地方蘇維埃政府組織的政權機構組織法,關于選舉細則和條例的選舉法規,以及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行政公告。
第二編是行政法部分,這部分文獻共130條,約17萬字,分為民政、公安交通郵政、科教文衛體、農林水利、群團、戰勤、其他七個部分,是關于民政、公安、交通、郵政、科學、教育、文化、衛生、體育、群眾團體、戰爭后勤、少數民族問題等方面內容的政策與法律法規。
第三編是刑法部分,這部分文獻共10條,8000余字,是關于懲辦反革命、反動政治犯,懲治貪污浪費,禁煙賭等方面的政策與法律法規。
第四編是民法部分,這部分文獻共70條,約13萬字,分為婚姻家庭、產權歸屬兩個部分,是關于婚姻家庭、婦女問題、老弱病殘問題、土地問題、財產歸屬等方面的政策與法律法規。
第五編是經濟法部分,這部分文獻共140條,約15萬字,分為財稅、工商、金融、勞動法四個部分,是關于財政與稅收的政策與法律法規,財政與稅收機關的組織與工作綱要,中央政府財政人民委員部的訓令、中央與各省財政部的指示信;關于工商業、借貸、合作社、礦產開采等方面的政策與法律法規;關于銀行、紙幣、股金、公債、國庫、金融流通等方面的政策和法律法規;關于勞動保障、失業保險等方面的政策和法律法規。
第六編是司法制度部分,這部分文獻共55條,約6萬字,是關于司法機關的組織條例、運行程序,中央和各級政府關于司法工作的布告、通知、訓令、指示信等方面的內容。
第七編是司法文獻部分,這部分文獻共120條,9萬余字,是關于各級政府的布告、通知、通緝令、命令、決議,臨時最高法庭和各級裁判部的批示、判決書、犯人證詞、審判紀實等內容。
第八編是法理文獻部分,這部分文獻共80條,22萬余字,分為領導人講話與指示、法律解釋與評論兩個部分,是中央蘇區領導人關于政策與法律的講話與指示,以及領導人或法律負責人對法律的解釋與評論。
1.內容全面,涉及面廣。中央蘇區雖然存在的時間不長,但中央蘇區政府頒布了一系列法律。法律內容全面,涉及面廣,涉及政治、經濟、軍事、文化、教育等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其中政治方面有憲法規范、政權機關組織立法、選舉立法、刑事立法等內容;經濟方面涉及農業、工業、商業、金融、財政與稅收等;軍事方面涉及作戰計劃及具體內容、戰爭動員、擴紅運動、后勤保障、擁軍優屬等;文化教育方面,有教師行政法規、教師隊伍法規、學生組織法、學前教育法、學校教育法規、社會教育法規、教材編審等內容。因此,在運用中央蘇區法律文獻時,需要綜合考察其內容的全面性,以及每一部分內容所占的比重大小,以凸顯中共在該時期的工作重點和核心工作內容。
2.與戰爭有關的法律文獻比重大。中央蘇區時期面臨著粉碎敵人“圍剿”、維護蘇維埃政權的艱巨任務,各級蘇維埃政府要堅決迅速地建立革命秩序,使革命群眾的生命權利和一切法律上應得的權利得到完全的保障。同時,對于反革命的組織和活動,要進行堅決地懲罰和鎮壓,以保衛紅色政權和革命戰爭的勝利。所以,中央蘇區頒布的法律以奪取戰爭勝利、保衛蘇維埃政權為中心,使得與戰爭相關的法律占較大比重。如行政法中的公安交通郵政類,大多是關于肅反和審判反革命、戒嚴、檢查白色郵件、禁止濫發路條、檢查路票和護照、檢查私人槍支等內容;戰勤類主要是關于招募兵員、優待士兵條例、動員群眾參加紅軍、建立軍事交通站、肅清各種反革命、戰爭動員、征發勞役隊和慰勞團、懲治逃兵、軍事戒嚴、救助傷病等與戰爭密切相關的內容。在運用中央蘇區法律文獻時,需要注意大環境和小環境的相互關照,大環境即當時的戰爭和革命大背景,小環境即每一時期革命環境的變化和革命策略的變化,以體現中共在中央蘇區法律工作的一致性和變化性。
3.重視司法工作。中央蘇區時期,各級蘇維埃政權根據形勢發展需要,在中央、地方及軍隊中設立了各類司法機關。各類司法機關除依法處置反革命案件外,還受理和審判一切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中央司法人民委員會是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人民委員會下設的一個全國性的司法行政機關,負責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司法行政管理,下設民事處、刑事處、勞動感化處、總務處,分別掌管民事訴訟、刑事訴訟的行政事宜和各地看守所、勞動感化院的事宜,以及審判機構的設置、司法工作人員的任命和培訓、法制宣傳和制度建設等。審判機關在中央有臨時最高法庭,在地方有省、市、縣、區裁判部和軍事裁判所。司法工作成為黨在革命時期工作內容的重要組成部分,體現出中共從局部執政時期就高度重視法制建設,開始探索實踐依法執政、依法治黨、依法治軍,力圖探索出一條適合中國的新民主主義法制道路。
中央蘇區法律文獻中的第六編“司法制度部分”和第七編“司法文獻部分”都是有關司法工作的內容。司法制度部分主要是關于中央蘇區司法機關的權力及執行程序、裁判條例、訴訟制度等內容。司法文獻部分主要是臨時最高法庭和各級裁判部的判決書、指示信、犯人證詞等內容。這些司法制度和司法文獻反映了中央蘇區重視司法工作,在極其艱難的戰爭條件下依然重視規范司法程序,開展司法實踐活動,進行選舉運動、組織巡回法庭、懲治貪污腐敗等活動。這兩部分內容的挖掘和整理,彌補了之前研究只重視法律文件本身而忽視其出臺、修改、實施前后的背景等過程性文件的缺憾,對于學者理解和認識一個法律文件的前因后果及實施過程和實施效果都有重要價值。
1.鮮明的階級性。中央蘇區的法制具有鮮明的階級性,《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明確指出:“中華蘇維埃所建設的,是工人和農民的民主專政的國家。蘇維埃政權是屬于工人、農民、紅軍戰士及一切勞苦民眾的”,他們享有各種政治權利和自由,“在蘇維埃法律前一律平等”,蘇維埃政權專政的對象是軍閥、官僚、地主、豪紳、反革命分子及一切剝削人的人。因此,蘇維埃政權在法律制訂和實施中對不同階級進行區別對待。中央司法人民委員部第十四號命令對各級裁判部的工作作出指示,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執行階級路線,要求各級裁判機關在裁判工作中要“堅決的執行明確的階級路線、階級成份、反革命的首要和附和。要分得很清楚:豪紳、地主、富農、資產階級之反革命犯,應處以重刑,貧苦工農應該從輕,反革命的首領應處以重刑,反革命的附和應該從輕。解決案件時,應該注意到階級成份及犯罪者的犯法行為,對于蘇維埃政權的危害性之程度來決定處罰之輕重”。階級成份在審判工作及最后的定罪中都占有極為重要的作用,中央蘇區在法律中明確規定了工人、農民分子“比較地主資產階級份子有同等犯罪行為者,酌量減輕其處罰”。
階級路線不僅體現在審判及定罪上,也體現在上訴權上。《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司法程序》中規范了司法機關的審判程序,指出案件判決后犯人不服的可以在七日內上訴,但“對于反革命案件及豪紳地主犯罪者,得剝奪他們的上訴權”;“一切蘇維埃公民經過法庭判決不服者,有向上級司法機關(法庭)上訴之權,但上訴期間不能超過七日”;“遵守蘇維埃法令的商人、工廠老板、富農,對法庭判決不服者,可容許上訴,但其提起上訴期間,不能超過三日”。可見,階級成份貫穿于審判工作的始終,反革命分子沒有上訴權,蘇維埃公民和遵守法律的商人、富農等人擁有上訴權,但上訴時間有長短之分。
在運用中央蘇區法律文獻時,需要說明階級性和人民性的辯證關系,因為這些法律的階級性特點是要保證根據地最大多數人的利益,防止少數反動勢力對革命的破壞,所以從最廣大人民的角度來看,中央蘇區法律文獻的階級性恰恰體現了其最廣泛的人民性。
2.充分的民主性。首先,以立法形式確保了人民的主人翁地位,肯定了人民的自由和民主權利。《憲法大綱》明確規定:“在蘇維埃政權下,所有工人、農民、紅色戰士及一切勞苦民眾都有權選派代表掌握政權的管理”,“討論和決定一切國家的地方的政治任務”。蘇維埃政府還組織各種群眾團體,如工農、青年、婦女等群眾團體,負責基層推行政務、管理社會生活的責任。其次,在司法制度的設計上,體現出充分的民主性。中央蘇區時期創立的訴訟和審判制度,公開審判、審判合議制、人民陪審制、辯護制度、審判人員回避制、死刑復核制等都體現了充分的民主性。如死刑復核制,凡判處死刑的案件,雖然被告不提起上訴,審理該案的裁判部也應將判決書和該案卷宗呈報上級裁判部才能執行。在死刑復核過程中,臨時最高法庭和后來的最高法院復核改判了多起案件。1932年5月,瑞金縣壬田區劣紳朱多伸被瑞金縣裁判部判處槍決,瑞金縣裁判部把這個判決結果上報給臨時最高法庭審核時沒有通過,臨時最高法庭把槍斃改為監禁二年,原因在于“根據口供和判決書所列舉的事實,不過是貪污懷私冒稱寧石瑞三縣巡視員等,是普通刑事案件,并非反革命罪,且朱多伸曾組織游擊隊參加過革命,又已七十二歲,因此減死刑為監禁”。中央蘇區法律文獻的民主性,需要說明受益范圍的民主性和司法程序上的民主,即是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尤其是基層人民群眾參與到社會事務管理中,按照法律規定進行根據地建設和發展,同時在司法實施層面的程序上,嚴格執行相關制度,避免造成冤假錯案。
3.廣泛的群眾性。中央蘇區法制的實踐活動注重群眾的參與性,把審判機關的專門工作置于群眾的監督之下,借審判案件教育群眾遵紀守法,提高群眾對敵斗爭的積極性。各級裁判所在審理案件之前,要多注意聽取群眾的意見,并廣泛張貼審判的日期、地點,吸引群眾參加旁聽審判;審判之后,要多貼布告,多印判決書,以宣布案件的經過,使群眾明了該案的內容,“除秘密性的某種案件之外,堅決的不許再有在房間里秘密審判,或隨便寫一個判決書送上級去批準的不規則情形”,此外,“裁判部應時常派代表到各種群眾會議上去做報告”。《革命法庭的工作大綱》中規定:革命法庭公審時,“容許一切蘇維埃公民旁聽”,并且“公審時采取由群眾團體代表陪審制度,陪審員最低限度五人,必要時可以盡量擴大其人數”。案件審理過程中,主審要首先征求陪審的意見,“旁聽群眾在此時間可以發表對該案之意見。辯護人可于此提出辯護”,此后由主審、陪審討論判決。
各級裁判所還組織巡回法庭到出事地或群眾聚集的地方審理案件,“除刑事、民事法庭外,還設有巡回法庭。這種法庭是流動的,是到出事地點或群眾聚集的地方審判案件,使廣大群眾來參加旁聽審判,借某種案件以教育群眾,在群眾面前揭破反革命的各種陰謀,這是司法工作教育群眾的一種方式”。中央蘇區法律文獻的群眾性特征需要結合當時蘇區的革命環境說明和運用,比如敵強我弱的力量對比,群眾動員的革命需求,新型的蘇維埃政府政治認同的需要,切實保障群眾利益的人民立場的必然要求,新型法律宣傳教育的需要等等,都是需要結合具體案例進行具體說明。
中央蘇區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型政權首次以國家形態登上政治舞臺,同國民黨的“中華民國”遙相對立。盡管這一政權有著地域局限性,但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范圍內,蘇區法制否定了一切封建特權,宣布公民在“蘇維埃法律前一律平等”,開辟了中國法制建設的新紀元。
從學界對中央蘇區法制建設的研究來看,現有研究成果大多停留在梳理或研究中央蘇區法律文本,缺少對于蘇區法制運行情況或司法情況的研究。加強中央蘇區法律文獻的收集和整理,對于深化和細化中央蘇區法制建設研究具有重大意義,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從宏觀層面加強中央蘇區法制建設研究。中央蘇區法制的淵源、特點、經驗與不足是什么?中央蘇區法制在中國法律現代化進程中占有什么樣的地位?中央蘇區法制與中國傳統法制有什么不同?中央蘇區法制與蘇區社會變遷之間的內在聯系是什么?這些都是值得深入研究的問題,也是以往蘇區法制建設研究中平面化、直線型的分析所不能解決的問題。如上文所說的中央蘇區法律文獻的諸多特點,既是特定時空背景下的產物,也是中國共產黨人從一開始就將法制建設放在至關重要地位的結果。因此,其特點的變與不變都是相對的,需要從長時段寬視野中凸顯這一時期的獨特特點,也需要從整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乃至百年黨史的視野中看待中央蘇區法制建設在其中的地位和作用,才能更為清晰明了地闡明其淵源流變。通過中央蘇區法律文獻的整理和研究,這些問題將會隨著資料的充實、研究的深入而逐漸得以解決。
2.靜態分析與動態考察相結合,加強中央蘇區法制建設研究的實證性。革命時期法律的變動性較強,法律文本與司法實踐存在較大差距,因此應將靜態的法與動態的法相結合、法律與社會相結合,從社會史角度深化法制史研究。對中央蘇區法制文獻而言,對于法律條文的分析相對容易,而要考察這些法律條文的實施程度和實施效果則有一定難度。所以,本研究增加了對司法文獻和法理文獻的整理,為解決這個難題提供了大量實證資料。黨和政府對中央蘇區實際情況的分析、各級黨代會和政府會議的決議、領導人的指示和意見,這些都是法律制定的依據,臨時最高法庭和各級裁判部的判決書則是法律實踐的具體體現。運用好司法文獻和法理文獻,可以將靜態的法律條文與動態的蘇區社會生活相結合,體現法律從生成、實施到產生成效的系列活動,從而加強中央蘇區法制建設研究的實證性,使得研究更有說服力和場景感。
3.拓寬研究領域,轉換研究視野。中央蘇區法制開創了人民民主法制建設的新紀元和新道路,是新民主主義法制建設的初創和奠基階段。因此,研究這一時段的法制建設需要注意視野和領域的寬廣性,避免孤立地研究。在這一研究領域,不能局限于上層的政治、經濟、軍事領域,還應有下層的民眾生活、社會心理、法律觀念變遷等諸多領域;不能局限于政府法律條文,還應有法律的宣傳教育、傳播實施等內容。就研究視野而言,不能局限于法律文本的梳理和整理,還應包括從古今、中外、國共、法制現代化、國家與社會等多角度對比研究,凸顯中共在中央蘇區時期開辟的法制道路特色。其中“古今”即研究中央蘇區法律與中國傳統法律的破立關系;“中外”即中央蘇區法律與蘇聯法律的關系;“國共”即把中央蘇區法律與同時期的國民黨法律進行對比研究,分析其異同之處;“法制現代化”,即分析近代中國由傳統向現代轉型過程中法制道路的轉變在中央蘇區時期黨建立的紅色政權這一歷史時空的具體表現,反映黨在引導傳統法制向現代過渡的理念選擇和制度努力;“國家與社會”,即分析黨在中央蘇區時期進行法制道路探索的艱辛歷程,凸顯法制道路的曲折性及其對民主革命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