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鋒,馬曄通信作者,趙曉光,謝鴻翔,陳方川,吳娟妹
(1.寧波市康復醫院兒童康復科,浙江 寧波 315100;2.寧波大學體育學院大健康研究院,浙江 寧波 315211)
《“健康中國 2030”規劃綱要》(以下簡稱“綱要”)將“健康”上升到國家發展的戰略高度。“綱要”指出,到2030年要實現人民健康水平持續提高、健康服務能力大幅提升、推動殘疾人康復體育和健身體育廣泛開展等目標[1]。殘疾青少年處于身體和心理發展的關鍵期,進行體育活動不僅能夠提高體質,而且對于其心理、社會適應等各方面全面發展也具有促進作用。
科學合理的體育鍛煉能夠改善個體,特別是殘疾人多項身體功能,促進心理健康[2-5]。2001年世界衛生組織頒布《國際功能、殘疾和健康分類》 (InternationalClassification of Functioning, Disability and Health,簡稱ICF),ICF提出了功能和殘疾新的理論和方法[6]。從體力活動與健康生活狀態的角度出發,調查殘疾青少年的體力活動需求與體力參與狀況可以科學地反應殘疾輕少年的真實體力活動參與現狀中的不足與缺陷,從而制訂相關的健康教育和健康促進方案,對于有各類功能障礙的殘疾青少年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2010年荷蘭研究指出5至8歲腦癱(cerebral palsy,CP)兒童自我報告的平均體力活動持續時間為(3.4±1.9)小時/周,明顯低于同齡人的(5.8±2.3)小時/周。根據荷蘭的體育活動建議,93%的腦癱兒童身體活動不活躍。多元回歸分析表明,母親年齡與腦癱兒童較低的體育活動水平顯著相關,而腦癱的嚴重程度與體育活動水平無關。22%的家長報告說,孩子們需要更多的體育和游戲設施。腦癱兒童的體育活動較低,需要在早期階段進行推廣[7]。根據2008年荷蘭體力活動標準,89%的人體力活動不足。在腦癱兒童中年齡和性別是影響體育活動的主要因素[8]。
中國成年殘疾人體育活動參與率非常低,其中主要因素為性別、戶口性質、殘疾類型、殘疾等級等[9]。湖北省少數民族地區6~12歲智力殘疾兒童體育參與的現狀及其發展需求的調查中顯示約72.6%的調查對象認為參與體育活動有必要[10],約70%的調查對象每周至少可以參與體育活動1次。其參與體育活動目的主要以康復為主,發展需求主要集中在特殊教育需求、康復醫療需求、功能訓練需求以及廚房、衛生間改造需求上[10]。河南省6~15歲殘疾青少年體育參與狀況與體育活動需求調查中經常參加體育活動的殘疾青少年占1.6%,其體育活動需求主要體現在科學的體育運動知識、適宜的運動項目、充足的場地設施和專業的體育指導[11]。
中國目前尚缺乏殘疾青少體力活動現狀和影響因素的相關研究。而中國國情及文化教育與發達國家有所不同,其它國家的調查研究并不能直接適用于中國殘疾青少年。我們用自制的“健康中國”戰略下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狀況及影響因素研究訪談提綱調查研究中國殘疾青少年基本康復服務狀況和教育需求動態,科學地反應殘疾青少年群體的真實體力活動參與現狀及存在的不足與缺陷。旨在為殘疾人相關的健康教育和健康促進方案提供參考。本研究根據現代康復和體育與健康促進的理論,進一步提出促進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的相關建議。
采訪和調研在寧波市康復醫院診治的6例殘疾青少年,年齡9歲~13歲。采用自制“健康中國”戰略下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狀況及影響因素研究提綱,用電話訪談并錄音的方式填寫調查問卷并當場記錄相關訪談資料,對受訪者有關情況進行數據分析。6例青少年的基本信息采集見表1。

表1 受訪者基本信息
“健康中國”戰略下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狀況及影響因素研究提綱由受訪者(包括殘疾青少年及其家長)基本情況、受訪者日常活動情況、影響體力活動的因素(分為個人的、他人的、社會組織的、社區的以及公共政策層面5個層次)3大部分組成。
訪談數據中的體力活動所需的MET賦值及編碼摘錄至《體育活動綱要:活動代碼和MET強度的更新》[12](見表2)。參照國際體育活動問卷(IPAQ)數據處理和分析指南[13],MET的計算公式為MET-分鐘/周=活動當量×分鐘數×每周的天數。其中1MET為安靜坐位休息時的能量消耗率,約定值為每千克體重每分鐘消耗3.5mL氧氣。

表2 體力活動屬性及MET賦值
我們將訪談中收集到的殘疾青少年的體力活動類型分為生活相關及娛樂相關兩類。生活相關包括電腦及平板、看電視、散步(4.0km/h)、步行(1.6km/h)、騎車(慢速)、慢跑。娛樂相關包括乒乓球、有氧舞蹈、羽毛球、足球、早操、體育課。
我們根據國際體育活動問卷(IPAQ)數據處理和分析指南將采集到的6例殘疾青少年每周的體力活動轉換為每周代謝當量總和(MET-分鐘/周),見表3。

表3 6名受訪者每周每周代謝當量情況(MET-分鐘/周)
中國兒童青少年體力活動指南[14]中指出身體活動強度通常以代謝當量(Metabolic equivalent,MET)作為基本測量單位,并將體力活動分為三個等級:低強度為1.5~2.9MET,中等強度為3.0~5.9MET,高強度為≥6MET。根據中國兒童青少年體力活動指南建議,要求中、高強度身體活動(大多數為有氧運動)每天累計大于等于60分鐘,高強度身體活動和增強肌肉力量、骨健康的抗阻活動每周大于等于3次[14]。
根據中國兒童青少年體力活動指南[14]中指出的推薦量,我們發現除了1號受訪者因身體功能較嚴重無法完成中高強度活動外,其余5例殘疾青少年中、高強度身體活動(大多數為有氧運動)每天累計均大于60min。其中3例受訪者達到了高強度身體活動每周≥3次的要求,另外3例受訪者沒有一次高強度體力活動,見表4。

表4 中高強度活動時間與高強度頻率
殘疾青少上學存在著兩種就學模式,正常就讀和家中授課模式。兩種就學模式對殘疾青少年的體力活動有不同程度的影響。對比兩種模式就學的殘疾青少,可以看出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的種類較少。本研究中1號和6號兩例為家中授課,其余4例均為正常就讀形式,可以明顯的看出家中授課的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種類明顯少于正常就讀學校的殘疾青少年,每周體力活動情況也明顯呈現出相同的趨勢,見表5。

表5 兩種就學模式的體力活動差異
他人對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的支持情況對殘疾青少年的體力活動有產生一定影響。我們的調研初步發現未得到他人支持的1例,活動類型及每周的體力活動量沒有少于其他得到支持的5例殘疾青少年(見表6)。他人支持態度對體力活動影響不大,影響更多是殘疾青少年本身的功能障礙(見表8)。

表6 他人支持態度對體力活動的影響

表8 功能障礙對體力活動的影響
家長的教育程度不同,對殘疾青少年的體力活動的理念也有所不同。故對家長的教育程度作為一個影響因素進行分析,我們可以看出父母教育程度均為大專以上的1例受訪者的活動類型數量及每周活動總量總體高于其余5名殘疾青少年(見表7)。

表7 家長教育程度對體力活動的影響
功能障礙的嚴重程度對體力活動有很大的影響,其中能否獨立行走及完成日常活動為兩大重要因素。表8中我們可以看出1例不能完成獨立行走及完成日常活動殘疾青少年其活動類型的數量及每周活動總量明顯低于其余5名能獨立完成獨立行走及日常活動的殘疾青少年。
結合對6例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的采訪分析,發現殘疾青少年體育活動未滿足的需求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3.1.1 體力活動需求
調查中的6例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類型較正常同齡青少年少。在 ICF 模式中,殘疾是健康狀況和情境因素(環境因素和個人因素)交互作用的結果[15]。在調查中,我們發現殘疾青少年可參與的體力活動仍然無法滿足其自身需求,雖然《中華人民共和國殘疾人保障法》[16]于2008年進行最新修訂,是我國第一部全面保障殘疾人各種權利的重要法律,該法律規定國家保障殘疾人享有平等參與體育文化生活的權利,適應各類殘疾人的不同特點和需要,使殘疾人廣泛參與到體育文化生活中。根據《殘疾人保障法》的相關要求,國務院頒布了《殘疾人教育條例》[17]、和《殘疾預防和殘疾人康復條例》[18],從教育和康復等不同角度促進殘疾人發展,但是現實情況仍存在一些不足,需要更好措施的去實施這些條例。
3.1.2 專業的體力運動知識
我們發現除了4號采訪者就讀特殊教康學校有專業的體育指導以外,其余5例就讀正常學校中均無專業的專業指導員。適合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的種類較少,導致其參與正常青少年活動的機會減少,這個恰恰是因為缺少相應的專業指導的指導所導致的,這將會嚴重影響殘疾青少年的身心發育。《“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提出,發展健康產業,積極促進健康與健身休閑的融合,培育體育醫療康復產業。這一需求是可以滿足采訪者對專業指導康復的需求。
3.1.3 容納殘疾青少年的場地設施
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場所最多的地方為家庭和學校,社區里并沒有適合殘疾青少年活動的設施場地。6號殘疾青少年因長期在家授課,與同齡青少年接觸的時間過少,已經出現焦慮的心理情緒并伴有過激行為。社區的包容性是社會包容性的重要組成部分,學校是社區的重要組成部分。殘疾青少年也是社區集體的重要組成部分,殘疾青少年的體力活動參與關系到社區的整體建設,積極、包容、無障礙的環境也促進殘疾輕少年積極參與體力活動[19]。從調查中沒有發現適用于功能障礙的殘疾青少年的基本設施。因此,要大力發展健康產業,重視發展容納殘疾青少年的場地設施與康復。
3.1.4 專業的康復指導員
調查發現殘疾青少年及其家長對專業指導員的需求是一致的。殘疾人規范的體力活動離不開專業指導員的指導,而我國社會體育指導員需求缺口大,發展不平衡[20]。一名合格的殘疾人體育活動指導員,除了具備專業體育鍛煉指導能力和體育教學能力外,還需要具備語言溝通與心理疏導能力、接受和處理意外事件能力、組織動員能力、殘疾人輔具識別和使用能力、特殊服務禮儀能力和開發生活體育資源能力[21]。
3.1.5 適宜的環境改造及支持
調查中發現3號受訪者因所在樓層無衛生間而其導致其不便,在學校中沒有人(包括老師)支持其正常參與學校的體力活動,這導致其能參加的體力活動類型減少。雖然個例不具有代表性,但其表現已成為影響其體力活動的現實因素。《世衛組織2014-2021年全球殘疾問題行動計劃:增進所有殘疾人的健康》強調大健康概念[22],即健康不僅包括疾病,也包括身體功能;倡導所有殘疾人(包括兒童)及其家庭能夠在有尊嚴、平等權利和機會的情況下生活并能夠充分實現自己潛力,促進實現所有殘疾人的最佳健康、功能、福祉和人權。
3.2.1 在健康領域
調查中發現一例殘疾青少年因較嚴重的功能障礙,導致其體力活動單一、心智發育明顯落后于同齡青少年。一例殘疾青少年因長期在家授課,與同齡青少年接觸的時間過少,已經出現焦慮的心理情緒并伴有過激行為。體力活動的作用體現在健康促進、疾病預防以及康復三個方面。在健康促進方面,規律的體育活動在維持身體活動的同時,可以提高身體素質[23],改善殘疾人心理健康狀況,使殘疾人保持身心方面的健康[24];在疾病預防方面,體力活動可以改善人的身體機能和健康狀態;在康復方面,體力活動中的功能訓練可以維持功能現狀,改善功能,代償功能等。
3.2.2 在教育及其他領域
調查發現家中授課的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種類明顯少于正常就讀學校的殘疾青少年。兩種不同的教育方式對體力活動的要求存在比較大的差異。體力活動是促進人的基本發展的一種方式,它貫穿在教育的各個階段。通過體力活動能夠促進人的教育發展[25],通過體育技能的學習,獲得保持健康的一種方式,促進人的發展[26]。因此在落實《殘疾人教育條例》中還需要更多的反饋機制以確保條例的有效性,使殘疾人能享受同等的教育條件。體力活動也是殘疾青少年賦權的一種方式,殘疾青少年可以通過體力活動進行社會交流、人際交往以及參與一些社會團體組織,增強自身的價值感和社會融合的力量[27]。
調查中還涉及到其他一些因素(包括經濟、資源、政策、機構、個人意愿等)都對殘疾青少年的體力活動會有不同的影響。尹軍等[28]研究發現,我國殘疾人健身活動場地、設施、人員配備、專業指導網絡等條件尚不能滿足社區殘疾人體力活動及健身康復需要。吳燕丹等[29]指出,我國殘疾人體育在多方面取得成績的同時,仍存在制度資源、經費資源、信息資源、人力資源、物質資源等方面的缺失。
由于本研究為初步調研,所訪談的殘疾青少年數量有限,有可能無法代表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的總體情況。我們將在未來的研究中納入更多的受訪者,全面調研我們殘疾青少年的體力活動現狀及影響因素。
采訪調研的6例9~13歲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類型少,存在活動量不達標情況。限制殘疾青少年體力活動的主要因素為就學模式、家長教育程度、他人支持、功能障礙,需要從政府、學校或社區、家庭等多個角度來提高殘疾青少年的體力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