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茂琳,羅慶華
(重慶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精神科,重慶 400016)
雙相情感障礙(Bipolar disorder,BPD)是指臨床上既有躁狂或輕躁狂發作,又有抑郁發作的一類心境障礙。終生患病率為0.6%,12個月患病率為0.5%[1]。生物節律是指所有的生命活動都按一定時間順序和周期性發生變化的節律[2]。人的生物節律包括睡眠覺醒周期、社會節律、晝夜活動等。而雙相情感障礙患者臨床表現常有睡眠節律紊亂、活動減退或增多、情緒不穩定(情緒高漲與低落交替出現)等生物節律紊亂的特征。本研究擬在借助運動手環對患者客觀監測的基礎上,結合主觀數據,嘗試探索雙相情感障礙住院患者的生物節律發展規律,為后續疾病的診斷與鑒別診斷、治療與復發預測提供參考。
選取2021年6月至2021年10月在某三甲醫院住院治療的雙相情感障礙(雙相組)和抑郁癥(抑郁組)住院患者。納入標準:①符合ICD-10 F31雙相情感障礙診斷標準(Ⅰ型或Ⅱ型);②14-55歲;③有知情同意的能力,家屬及患者知情同意。排除標準:①肢體不健全,四肢有殘疾;②存在智力障礙、其他精神疾病(如精神分裂癥);③目前存在中樞神經系統疾病、內分泌系統疾病及其它嚴重軀體疾病、精神活性物質濫用者;④孕婦或哺乳期婦女。
入組患者均由2名主治或以上職稱的醫師進行評估和診斷,量表評估由經過專業培訓培訓的臨床醫師和/或研究生擔任主試,受試者和/或家屬均簽署研究知情同意書。本研究獲重慶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審查批號2020-860)。
1.2.1 一般人口學資料
包括性別、年齡、住院天數、自殺想法、利手情況、既往嚴重/慢性軀體疾病史、家族史等。
1.2.2 24 項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24,HAMD-24)[3,4]
評估患者抑郁癥狀和嚴重程度的他評量表,共24個條目,采用0-4分5級評分,病情越重,總分越高。
1.2.3 16 項抑郁癥狀快速自評量表(The 16-item Quick Inventory of Depressive Symptomatology-Self-Report,QIDS-SR 16)[5]
用于評估抑郁癥狀嚴重程度的自評量表,共16個條目,采用0-3分4級評分,總分越高,嚴重程度越重。
1.2.4 Young躁狂評定量表(Maina Rating Scale,YMRS)[3,4]
用于評定躁狂發作患者的他評量表,總分越高,嚴重程度越重。
1.2.5 輕躁狂檢測清單(Hypomania Check List,HCL-32)[16,17]
用于篩查患者的輕躁狂成分,總分越高,嚴重程度越重。詢問終身情況。
1.2.6 采用自制情緒與睡眠質量自評問卷收集患者每日早晚情緒及睡眠質量自我評估
每日早8點進行早晨情緒自評及睡眠質量自評,晚8點進行夜晚情緒自評,0-10分評分,評分越高代表情緒狀態越好或睡眠質量越好,入組前至入組后每日評估,主試每日記錄。
1.2.7 運動手環自動監測
所有受試者連續14天非利手佩戴運動手環(華米amazefit neo,中國),并告知其在住院期間除非必要情況(如手環充電等)不可摘下,主試在病例報告表(CRF)上每日記錄手環自動監測參數中的運動步數、心率均值、入睡時間、清醒時間、深睡時長、淺睡時長、REM時長、清醒次數、清醒時長。
使用SPSS 26.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對計量資料進行正態性及方差齊性檢驗,對于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使用獨立樣本t檢驗和配對樣本t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使用序列圖,繪制組間隨時間變化的波動圖。檢驗水準α=0.05,雙側檢驗。
根據納排標準,本研究共納入20名受試者。人口學資料見表1。

表1 一般人口學資料
患 者 HAMD-24、QIDS-SR、YMRS及 自 殺想法基線和終點總分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均<0.05)(表2)。
表2 量表及自殺想法基線和終點分數比較(例數(%)/±s)

表2 量表及自殺想法基線和終點分數比較(例數(%)/±s)
項目 基線例數(%)/images/BZ_23_1338_1775_1360_1806.png±s終點例數(%)/images/BZ_23_1338_1775_1360_1806.png±s t值 P值HAMD24 16.85±5.98 6.30±4.09 9.88 0.000 YMRS 5.35±4.46 2.55±1.93 3.10 0.006 QIDS-SR 15.75±5.05 7.8±4.71 7.80 0.000 HCL-32 16.9±3.09自殺想法 有/無 15(75%)/5(75%) 3(15%)/17(85%) 3.559 0.002
根據華米運動手環自動監測的運動步數如表3。同時,由表4可見,患者在入院后第1周與第2周運動步數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由圖1可見,運動步數隨治療的推進呈波動變化趨勢。

圖1 患者運動步數序列圖
表3 運動步數、情緒早晚自評和睡眠質量自評結果( ±s)

表3 運動步數、情緒早晚自評和睡眠質量自評結果( ±s)
項目 步數/分數 最大值 最小值運動步數 4648.08±527.52 13512 392情緒自評早 5.45±0.37 10 0情緒自評晚 5.73±0.30 10 0睡眠質量自評 6.17±0.28 10 0
表4 第1、2周生物節律變化( ±s)

表4 第1、2周生物節律變化( ±s)
項目 第1周 第2周 t P運動步數 4486.60±440.20 4809.56±590.19 -1.086 0.319情緒自評早 5.20±0.22 5.77±0.23 -5.894 0.001情緒自評晚 5.64±0.28 5.91±0.27 -1.427 0.204睡眠質量自評 6.12±0.31 6.35±0.21 -1.983 0.095深睡時長(分鐘) 100.22±5.87 104.62±5.98 -1.964 0.097淺睡時長(分鐘) 369.06±24.42 394.20±25.20 -2.012 0.091 REM時長(分鐘) 43.16±77.69 50.15±3.57 -1.831 0.117清醒時長(分鐘) 16.64±6.41 11.94±5.11 0.907 0.399睡眠時長(分鐘) 8.82±0.45 9.45±0.50 -2.936 0.026清醒次數 1.19±0.38 0.93±0.20 1.737 0.133
由表3可見患者的主觀情緒、主觀睡眠質量評分,同時由表4可見,患者在入院后第1周與第2周早晨情緒自評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隨著治療時間的延長,患者早晨情緒評分增加,而夜間情緒自評分數及睡眠質量自評分數可能有上升(均值升高,離散程度降低),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由圖2可見,患者早晚情緒自評治療的推進呈波動性上升,但主觀睡眠質量評分波動性大。

圖2 主觀情緒及主觀睡眠質量評分序列圖
由表5可見患者的睡眠及心率。同時由表4可見,患者入院后第1周與第2周睡眠時長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患者睡眠時長增多。而患者夜間睡眠的清醒次數、清醒時長可能有下降(均值降低,離散程度降低),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113,P=0.39,均 >0.05)。圖3可見睡眠進行期間各項深睡時長、淺睡時長、REM時長、隨治療推進呈波動變化趨勢。

圖3 睡眠相關序列圖

表5 手環記錄睡眠與心率數據
本研究在結合主觀數據(自評量表、主觀睡眠質量及情緒評分)、客觀數據(運動手環監測)的基礎上,描述患者生物節律變化規律,比較入院后第1周與第2周各項的差異。
本研究顯示 HAMD-24、QIDS-SR、YMRS及自殺想法前后測總分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均<0.05),顯示雙相情感障礙患者的情緒趨于穩定,自殺想法有減少。提示雙相患者需要較為規范及完整的治療。
本研究通過觀察患者的運動步數,在入院后第1周與第2周運動步數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且觀察序列圖可見,患者的運動步數隨治療的推進呈波動變化趨勢。正如Scott等[6]研究發現,與其他患者相比,雙相情感障礙患者的運動活動具有更大的變異性、更缺乏條理性或可預測性,并且相對缺乏習慣化。并且Shou等[7]通過比較雙相和/或抑郁不同時期的睡眠和活動差異表明,活動模式的差異可能構成情緒障礙的特征表現,而不是狀態表現。而規律的運動訓練通過神經和認知機制,可以改善焦慮、促進睡眠及減少失眠等[8]。因此,對雙相情感障礙患者來說,促進其維持規律的運動或許對康復有益。但本研究是對住院患者進行觀察,現處于新冠疫情期間,患者的運動活動場所受限,后續疫情緩解后,患者的運動活動可選擇性可能會更多。
本研究顯示,患者在入院后第1周與第2周早晨情緒自評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隨著治療時間的延長,患者早晨情緒評分增加,而夜間情緒自評分數及睡眠質量自評分數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由圖2可見,患者早晚情緒自評治療的推進呈波動性上升、主觀睡眠質量評分波動性大。既往Kathleen等[9]研究發現,與健康對照相比,雙相障礙患者的情緒更不穩定,而抑郁癥患者與健康對照相比無明顯變化。
本研究可見患者入院后第1周與第2周睡眠時長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患者睡眠時長增多,這與既往研究[10]相似:雙相情感障礙患者常有過度睡眠,表現為睡眠時間增加但精力未恢復。而患者夜間睡眠的清醒次數、清醒時長可能有下降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113,P=0.39,均>0.05)。同時睡眠進行期間各項(深睡時長、淺睡時長、清醒時長、REM時長)隨治療推進呈波動變化趨勢。Jones等[11]發現,處于雙相緩解期且伴服藥的患者,與正常對照相比,睡眠模式仍存在易變性和不穩定性。并且本研究未嚴格控制藥物,有研究顯示,服用心靜穩定劑對生物鐘基因有抑制,從而影響晝夜節律[12]。且本研究顯示,患者入睡時間較晚,多在23:00后入睡,而住院期間藥物發放時間固定為21:00,或許顯示雖有藥物輔助睡眠,但雙相患者仍入睡困難;而醒來時間有較大差異,凌晨1:56到下午14:02不等,這也顯示患者的睡眠節律紊亂。入睡及醒來時間等睡眠指標對于患者和醫生來說是容易識別[13]和記錄的,提示雙相患者應重視其睡眠節律。
但本研究存在研究樣本量小、納入的患者年齡偏年輕化、未嚴格控制物理治療和藥物治療、每日情緒與睡眠質量自評主觀性強等不足,都可能對結果造成偏差。后續可增加樣本量,控制額外變量,延長隨訪時間,將監測的范圍擴大,整合較全面的數據來探索生物節律指標。
綜上,針對雙相情感障礙患者的生物節律變化趨勢,在住院期間靈活運用運動干預、藥物、物理、心理及行為干預可能更有助于患者的康復與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