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祖佳琪(北京)
中國剪紙是一種用剪刀或刻刀在紙上剪刻花紋,用于裝點生活或配合其他民俗活動的民間藝術,同樣是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中民間文化內涵最為豐富、最具代表性的藝術形式之一。
中國剪紙是一種用剪刀或刻刀在紙上剪刻花紋,用于裝點生活或配合其他民俗活動的民間藝術,同樣是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中民間文化內涵最為豐富、最具代表性的藝術形式之一。2012年,以張曉林命名的“剪紙(曉林剪紙張)”被確定為北京海淀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張曉林作為京派剪紙的傳承人,至今仍對剪紙飽有著六十年如一日的堅持與熱愛。
日前,由于疫情原因,按照北京市防疫要求,市民需要定期進行核酸檢查。“在做核酸的時候,看到‘大白’們在30多度的高溫下,全副武裝一刻不停地為大家做核酸,我倍受感動,便突發奇想,希望能通過剪紙來表達我的感謝與敬佩。”年近七旬的張曉林說,僅憑肉眼與印象去設計、去創作不夠生動、不夠真實,便掏出手機拍下了這常見卻又珍貴的一瞬。
回到家后,張曉林根據照片中的場景與人物造型描繪出輪廓。“我畫完之后用膠帶把紙粘到墻上,然后往后退著去看。繪畫也好,剪紙也罷,平面設計出來后近距離去看與掛到墻上去看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視覺效果,有時候人的身體比例會失調失真。”張曉林說。兩天的時間先設計、再修改,細微到人物的表情與動作、“大白”胸前的黨徽、桌上核酸檢測的試管都一一在張曉林的剪刀下真實生動地呈現了出來。他又為這幅作品賦詩一首:疫情又返復,全民戰病毒。黨員與干部,志愿服好務。“大白”一人苦,換來萬人福。
張曉林自6歲起開始學習家傳的京派剪紙手藝,這把剪刀操起便從未放下,至今已有63年之久。張曉林在與記者交談時回憶到:“我從小就愛畫畫,只要下雨土地一潮,我就會拿個樹枝或者冰棒的木棍在地上畫。小時候經濟條件遠不及現在,要能得一張白紙都是無比珍貴的,恨不得供著,根本舍不得用。”張曉林介紹,中國剪紙分為南北兩派,無論是南派的細膩還是北派的粗獷,藝術創作的靈感都是來源于生活,剪紙便是“以刀代筆”。京派剪紙與其他剪紙的不同,就在于其獨有的精美與細膩,沒畫稿的剪紙作品則會凸顯得更為粗獷,更具濃厚的鄉土氣息。

據了解,2020年2月,張曉林還與他的女兒一同創作了《百姓生命的守護神》《英雄凱旋》《抗擊疫情 中國必勝》《全黨全民全力戰疫》《三軍出征 共戰疫情》等多幅抗疫主題的團花剪紙,其中還有他的小孫女的創意作品,現都已被首都博物館永久收藏。
“剪紙手藝不像攀登珠穆朗瑪峰,只要站到了最高的山尖上就是成功。”張曉林說,剪紙是一項干到老學到老的技藝,每每創作完一個作品,當3、5年后再去回看這個作品,越看缺點越多,要去不斷進行精細化修改,才能更進一步。“剪紙的創作也好,傳承也好,不是俗話說的‘紅紙剜窟窿’那么簡單。”張曉林的話樸素而又真實,但他也在用自身經歷證明了堅持剪紙技藝的不易。
《奧運之光照中華》這幅創下“世界上最大團花型剪紙”吉尼斯世界紀錄的剪紙作品是張曉林的得意之作,整幅作品用紙140張,面積達90平方米,耗時三個月。記者在與張曉林交談中得知,當時張曉林住在一間廠子分的破舊小平房里,他用墩布把水泥地擦干凈,將紙鋪在地上趴著一點點把紙粘起來,“漿糊要刷韭菜葉寬那么寬,要快刷快粘,還不能抹太多漿糊,抹太多就會出皺褶,抹得少又粘不上。”沒學過裝裱的張曉林,大膽地干了起來,很快屋里便放不下了。

張曉林

張曉林的女兒張立君

張曉林外孫女劉雨辰剪紙作品《抗擊疫情》《抗疫有我》
張曉林支持國家申奧的創作行動得到了建材城負責人的肯定與幫助,免費為他提供了寬大的場地與充足的創作時間。他鼓動全家要發揚“螞蟻啃骨頭”的精神,無論多難多累也要把這幅作品“啃”下來,張曉林說。他的老伴與女兒同他一起披星戴月、風雨無阻,每晚少則一小時、多則三小時,為將140張粘成一張紙,就這樣趴在地上粘了7天。經過三個月的構思、創作、畫稿、修改、剪紙、粘接......這幅作品終于問世。張曉林將其無償捐贈給了北京奧申委,現已收入體育博物館。
“一粒米不算多,一粒一粒堆成垛,一滴水不算多,一滴一滴流成河。”張曉林記憶中小時候傳唱的歌謠成為他堅持剪紙技藝最質樸的信念,張曉林總結幾十年的剪紙技藝經驗匯編成教學提綱,其中編撰了130多種家族創作出的剪紙基礎花樣。疫情前他奔波于學校、社區之間向學生、教師和百姓普及剪紙技藝,最忙的時候上午講完課,中午就在路邊小飯館里吃倆包子或吃碗面條,就要趕緊往另外一個學校跑。“剪紙就跟蓋房子一樣,一塊磚不叫建筑,一塊塊壘起就能筑成一棟房屋。剪紙亦然,把這基礎學會學扎實,自然能刀下生花。”張曉林說。
“在我小的時候,父親在我心中就是嚴厲嚴肅的代名詞,說話斬釘截鐵、擲地有聲、說一不二,做事認真,一絲不茍。這也為他所傳承下來的京派剪紙逼真象形、識別度高的特點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張立君說,都說畫如其人,張曉林每幅作品的創作風格中都盡顯他的特質與風貌,
“受父親的影響,我從小學習書法、繪畫、剪紙,寫寫畫畫的路上,最終考上了美術專業大學,走上了專業的藝術設計道路。父親總說,他的剪紙沒有經過正規美術培訓,他的愿望就是讓我能經過專業的學習和正規的培訓,也算圓了他兒時的夢。”張曉林對剪紙藝術的執著、認真,和在剪紙創意方面的能力,讓張立君耳濡目染。自張立君能夠獨自創作作品后,父女倆經常相互探討各自的作品創作。“每次與父親討論研究新的作品,都是特別有意思的過程,都是一種成長。”張立君說。
近些年國家越來越重視非遺文化的弘揚與傳承,張曉林去學校、社區等培訓機構授課的工作也越來越多。“由于工作忙,我開始時沒有時間、沒有心思參與幫助父親授課傳承手藝。”張立君向記者講述。在幾次拒絕父親的授課邀請,幾次與父親言語沖撞后,張立君不愿再看見父親失望無助的神情,第一次站上了講臺。“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站在講臺上教授剪紙技藝。當看到家長和孩子們期待知識的眼神和剪出作品后的喜悅的成就感時,我才從心里真正理解了父親曾經總說的那句話:站在三尺講臺上的那種感覺是你花錢買不來的……”張立君說。張曉林作為父親的以身作則與作為非遺傳承人的言傳身教,成為張立君走上傳承道路最堅實的支持與依靠,一改只剪而不參與傳承授課的偏頗想法。在2019年底,張立君被評為海淀區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正式接手家族剪紙技藝的傳承工作。
“一代人與一代人的審美觀是不一樣的,要在繼承傳統、留有中國民間古老文化的基礎上做出創新,才是真正的傳承。”張曉林說。據了解,張立君與父親一起創辦了非遺京派剪紙工作室,非遺辦掛牌非遺傳承基地。將所學設計專業與剪紙結合發展,在剪紙作品的原創定制、剪紙傳習傳承、剪紙的衍生品三大方向中不斷摸索非遺剪紙的傳承道路。利用線上線下開展傳承的系統課程、剪紙的體驗、團建活動等,將京派剪紙傳播到祖國各地,真正實現了剪無界的文化理念。
“在孩子兩歲時,我就開始帶她剪紙,一直非常重視孩子繪畫、書法等藝術方面的培養。”張立君說,力爭做到有序傳承,不讓剪紙藝術在我們這代人手里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