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新型研發機構分類評價
——基于147 家新型研發機構的數據

許藝蘋，陳 舒，莊靈習

（福建省科技發展研究中心，福建福州 350001）

新型研發機構是中國科技體制改革下的新事物。2015 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實施方案》，提出推動新型研發機構發展，形成跨區域、跨行業的研發和服務網絡。2019 年，科技部出臺《關于促進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指導意見》，提出新型研發機構是聚焦科技創新需求，主要從事科學研究、技術創新和研發服務，投資主體多元化、管理制度現代化、運行機制市場化、用人機制靈活的獨立法人機構，明確了新型研發機構建設發展的基本要求和政策支持方向。在國家政策引導下，全國各地紛紛開展新型研發機構建設實踐。福建省于2016 年啟動省級新型研發機構建設，經過6 年多的探索，新型研發機構憑借多元化投資主體、市場化創新機制和現代化管理制度，創新資源配置更加靈活，創新活力競相迸發，逐漸成為福建省的創新生力軍，然而，由于形態多樣、標準參差不齊，新型研發機構在發展中也暴露出諸多問題，部分新型研發機構并沒有發揮出預期的作用。為有效發揮福建省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發核心作用，本研究構建新型研發機構分類評價指標體系，并基于福建省147 家新型研發機構數據開展分類評價實證研究，以期為政府分類管理和支持新型研發機構發展提供參考依據。

1 文獻綜述

關于科研機構的分類評價研究，國外相關研究成果主要是聚焦于政府資助科研機構的分類體系，如Coryn［1］的研究，國內部分學者梳理比較借鑒科技發達國家的科研機構在組織機制、業務管理等方面的成熟經驗，如胡智慧等［2］認為，美國聯邦財政常年穩定支持包括企業研發機構、聯邦研發機構、大學研發機構以及非營利研發機構在內的各類科研機構；丁明磊等［3］研究發現，英國生物、科技、自然、醫學、工程、經濟、藝術等7 個專業領域都有各自獨立管理的研究機構，且其業務管理和研究方向大多依托大學建立；章熙春等［4］的研究表明，德國弗勞恩霍夫應用研究促進協會（Fraunhofer-Gesellschaft,FhG）作為歐洲最大的應用科學研究機構和非營利公共科研機構，在業務管理決策過程中強調科學家和社會各界的參與，且會長通常是大學教授；李順才等［5］認為，日本產業技術綜合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Advanced Industri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AIST）在人事管理方面具備更大的自主權和開放性。此外，國內相關研究更多是以科技活動性質和國家檔案管理條例的分類制度為主要研究內容，如郭佳程等［6］作出基礎性、應用性和開發性科研機構的劃分，門偉莉等［7］作出高等院校、科研院所、醫院、企業研究機構的劃分。

技術融合被視為解決社會經濟和技術問題的關鍵方法之一，技術的變化往往會對企業研發實體的戰略產生永久性影響［8］。20 世紀90 年代末，中國各行業開始進行技術融合，不同研發機構類型之間的各種重疊和協作活動催生了新型研發機構［9］，自此國內學術界開始關注新型研發機構的內涵、發展模式、支持政策等，如朱建軍等［10］探討江蘇省研發機構的新內涵和管理模式；張守華［11］梳理中國科研機構技術創新模式；談力等［12］建議政府應根據新型研發機構建設主體（政府、高校、科研院所、企業以及社會組織、團體或個人）的優勢與劣勢進行分類支持；惠青山等［13］認為校地共建高水平新型研發機構的3 條路徑是“當地產業基礎好+院校品牌知名度高”“院校品牌知名度不高+資源支持高”“當地產業基礎好+資源支持高”。近年對于新型研發機構的分類與評價研究也是學者們的討論熱點之一，部分學者對新型研發機構進行創新績效評價，如楊博文等［14］、郭百濤等［15］、王勰祎等［16］、毛義華等［17］的研究；部分學者通過案例研究探討不同類型新型研發機構的差異化運行機制，如馬文聰等［18］、李昱［19］等的研究；還有學者對新型研發機構的核心競爭力進行評價，如夏太壽等［20］、賴志杰等［21］、陳雪等［22］、張光宇等［23］的研究。

綜上分析，新型研發機構的相關研究在內容、方法上日益豐富，但基于方法和數據的分類評價實證分析并不多見；同時，研究視角也在逐步拓展，但由于存在諸如價值、多主體等方面的問題，現有研究還是多偏于宏觀。因此，有必要構建新型研發機構分類評價指標體系，進一步豐富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究內容。

2 研究設計

2.1 方法選擇

因子分析（factor analysis）是一種能夠有效避免主觀設定指標權重的較為成熟的多元統計方法，通過對所選取的若干評價指標進行降維處理，剔除弱解釋能力的指標，得到強解釋能力的指標以更準確地反映差異化評價結果。聚類分析（cluster analysis）是一種不用事先設定類別的無監督分析方法，包括系統聚類法、模糊聚類法、圖論聚類法等，其中系統聚類法因具備由粗到細多種分類情況的功能優勢而廣泛應用于生物學、統計學和人工智能等多個領域，基于劃分、層次、密度和網格細分如k-means 算法、PAM、BIRCH 等16 種分析算法。因此，本研究將因子分析和系統聚類組合應用于福建省新型研發機構分類評價，以增強評價結果的客觀性和有效性。

2.2 指標體系

新型研發機構本質上也是科研機構，科研機構分類評價主要基于政府管理目標水平，使用統計方法和模型對科研機構在其學科領域內的研究績效進行可視化表現［24］。Helena 等［25］、Tareef［26］和Ibrahim 等［27］認為，這些可視化表現包括研發的生產力、現狀和障礙、科研生產質量等，且統計方法和模型應用的共同基礎是構建一套合理適用的績效評價指標體系，如投入指標（科研人員及團隊、科研儀器設備軟件、研發經費支出等）和產出指標（經濟效益、科研成果、人才培養、專利、論文等）。在科研機構分類以及新型研發機構績效評價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按照導向性與合理性、全面性與針對性、可獲取性與可比性的原則，選取研發條件、研發成果和研發效益3 個維度的一級指標和22 個二級指標，構建福建省新型研發機構分類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 所示。

表1 福建省新型研發機構分類評價指標

2.3 數據來源

福建省堅持以市場化的導向推進新型研發機構建設，鼓勵多元化發展，企業、高校、科研院所、社會組織等不同類型的單位只要符合新型研發機構申請條件，均能被認定為省級新型研發機構并獲得財政支持。通過搜索福建省科學技術廳官網上公布的省級新型研發機構名單，共計204 家，其中事業類10 家、民辦非企業類4 家、企業類190 家，如寧德時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寧德時代”）、中鋁東南材料院（福建）科技有限公司、福建省新能海上風電研發中心有限公司、福建省數字福建云計算運營有限公司等企業類省級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發特征明顯。相關數據均整理自福建省科技創新平臺及機構管理系統中由前5 批共156家新型研發機構填報的2018—2020 年績效測評以及年度報告數據，剔除不能填報以及數據資料缺失較多的省級新型研發機構9 家，共獲取147 家新型研發機構的有效原始數據作為樣本，依次編號為X1，X2，，X146，X147，運用SPSS 22 統計軟件進行實證分析。樣本原始數據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福建省147 家新型研發機構原始數據描述性統計

表2 （續）

3 分類評價

3.1 因子分析

3.1.1 指標降維處理

由于原始數據中各評價指標計量單位不一致，為增強數據的可比性，需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后形成新的數據矩陣X*。標準化處理公式如下：

采用KMO 檢驗和Bartlett 球形檢驗法的檢驗結果顯示，X*數據矩陣的KMO 值為0.763、Bartlett 球形檢驗中卡方值為2 913.732 且顯著性為0，表明所選取的22 個分類評價指標相關性強且可以運用因子分析法進行降維處理。

將X*數據矩陣采用最大方差正交旋轉法進行主成分分析并排序，經6 次迭代循環后提取特征值大于1 且因子載荷大于0.6 的主成分（見表3），結果表明降維處理后的18 個評價指標能較充分地反映樣本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水平。

表3 樣本數據矩陣的因子載荷

表3 （續）

3.1.2 綜合得分測算

樣本新型研發機構分類評價綜合得分（F）的測算公式如下：

因篇幅有限，此處僅列出綜合得分排序前40 名的新型研發機構，如表4 所示。

表4 綜合得分排名前40 位的樣本新型研發機構 單位：分

表4 （續）

3.2 聚類分析

將樣本新型研發機構以上分類評價綜合得分作為新的樣本數據，在SPSS 22 軟件中依次選用平方歐式距離、皮爾森相關性、切比雪夫距離、塊、閔可夫斯基距離等5 種方法進行系統聚類分析，評價結果如表5 所示。

表5 福建省147 家新型研發機構聚類分析

對表5 分類結果進行綜合對比，運用平方歐式距離法將樣本新型研發機構劃分為4 類作為后續評價研究的聚類結果。其中：第1 類表示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水平高的新型研發機構，共計6 家，按綜合得分由高到低排名依次是寧德時代、廈門稀土材料研究所、國網信通億力科技有限責任公司、福建省特種設備檢驗研究院、福建省永正工程質量檢測有限公司、云度新能源汽車有限公司；第2 類表示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水平較高的新型研發機構，共計6 家，按綜合得分由高到低排名依次是福建省產品質量檢驗研究院、廈門萬泰滄海生物技術有限公司、廈門紫金礦冶技術有限公司、福建廣匯龍環保科技有限公司、福建榕基軟件股份有限公司、廈門路橋信息股份有限公司；第3 類表示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水平中等的新型研發機構，共計8 家，按綜合得分由高到低排名依次是銳捷網絡股份有限公司、福建華佳彩有限公司、泉州華中科技大學智能制造研究院、福建師范大學泉港石化研究院、福建省纖維檢驗中心、中國皮革和制鞋工業研究院（晉江）有限公司、福建（泉州）哈工大工程技術研究院、福建省星云大數據應用服務有限公司；第4 類表示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水平一般的新型研發機構，共計127 家。

3.3 結果分析

總體上，福建省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水平中等以上的20 家新型研發機構主要還是集中在事業單位、國企以及少數非國企大型企業中，大部分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水平仍然較低。

（1）研發基礎實力。研發基礎實力是新型研發機構的核心評價內容，樣本新型研發機構中研發基礎實力排名前三的依次是寧德時代、銳捷網絡股份有限公司和福建華佳彩有限公司。寧德時代作為國內率先具備國際競爭力的動力電池制造商之一，擁有全球新能源汽車八大創新技術之一的高比能快充鋰離子電池技術，并與福建省寧德市政府建設省創新實驗室，致力打造全國乃至全球能源器件與電化學儲能技術創新策源地。寧德時代作為一家企業類新型研發機構，在研發基礎實力各方面的水平都明顯優于其他新型研發機構，這與碳達峰目標下中國推動新能源革命和能源結構多元化進程有重要關聯。

（2）學術吸引力。樣本新型研發機構中學術吸引力排名前三的依次是廈門稀土材料研究所、福建省產品質量檢驗研究院和福建師范大學泉港石化研究院。廈門稀土材料研究所是由中國科學院海西研究院、廈門市人民政府、廈門鎢業股份有限公司共建的以稀土功能材料開發應用為導向的新型研發機構，已承擔各類政府科技計劃項目88 項（項目經費總計近0.5 萬億元），發表核心論文數達136 篇，擁有高層次人才33 人。表明通過院地、校地合作方式共建的新型研發機構可能更有能力吸引和聚集國內外創新資源在福建省開展產學研合作，并帶動地方產業發展。

（3）研發認可度。樣本新型研發機構中研發認可度排名前三的依次是國網信通億力科技有限責任公司、廈門紫金礦冶技術有限公司、龍合智能裝備制造有限公司。國網信通億力科技有限責任公司作為一家將研發成果用于支撐國網公司的電網生產、經營管理和優質服務的新型研發機構，在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等領域開展關鍵技術研究、產品開發、工程推廣等工作，與多家企業建立了長期科技研發和合作關系，已承擔研發項目數達216 項（項目經費總計近5.6 萬億元），享有36 項科技成果獎勵。

（4）服務效益水平。樣本新型研發機構中服務效益水平較高的包括中國皮革和制鞋工業研究院（晉江）有限公司、廈門萬泰滄海生物技術有限公司、福建省特種設備檢驗研究院、福建紫金礦冶測試技術有限公司。中國皮革和制鞋工業研究院（晉江）有限公司是由中國皮革制鞋研究院有限公司和7 家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共建的企業類新型研發機構，其搭建了皮革與制鞋行業的科研平臺和公共服務平臺，組建了全國制鞋標準化技術委員會鞋底專業工作組，并作為發起人創建了全國制鞋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2018—2020 年為制鞋產業的上下游中小微企業提供技術服務1 489 次。廈門萬泰滄海生物技術有限公司作為生物醫藥領域一家企業類新型研發機構，2018—2020 年技術輸出合同金額高達5 萬億元。福建紫金礦冶測試技術有限公司以技術發展為基礎，制修訂標準達96 項，其中國際標準2 項、國家標準18 項、行業地方標準64 項。

4 結論

（1）基于因子分析法測算綜合得分及排名。本研究運用因子分析法對所選取的22 個評價指標進降維處理，得到反映研發基礎實力、學術吸引力、研發認可度、研發效益水平的7 個主因子共計18 個評價指標，據此測算福建省147 家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得分及排名。

（2）基于聚類分析法劃分4 類新型研發機構。本研究選用聚類分析中的平方歐式距離法將福建省147 家新型研發機構劃分為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水平高、較高、中等、一般4 個等次。

（3）高水平新型研發機構比重偏低。研究顯示，福建省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水平中等以上的20 家新型研發機構主要還是集中在事業單位、國企以及少數非國企大型企業中，大部分新型研發機構的研發條件、成果和效益綜合水平仍然較低。

（4）院地、校地合作共建凸顯資源優勢。研究顯示，與中國科學院、中國機械科學研究總院集團有限公司、清華大學、哈爾濱工業大學、華中科技大學等科研院所和高校在福建省合作共建新型研發機構，對于引導更多社會資源進入科技創新領域、加強產學研用深度融合等方面具有明顯的資源優勢和建設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