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城市建設視角下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提升路徑

郝向舉，李嘉輝，王進富

（1.西安工程大學管理學院，陜西西安 710048；2.西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陜西西安 710127）

資源環境承載能力（resource and environment carrying capacity，RECC）是指在自然生態環境不被損害的前提下，某一地域空間的資源稟賦和環境容量所能承載的人口與經濟規模。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以來，自然資源的日益稀缺成為限制經濟發展的關鍵［1］，在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接近上限的情況下，國家作出了轉方式、調結構、換動能的重大決策部署，尤其強調資源環境承載能力與城市空間開發的關系，出臺了一系列文件指導資源環境承載能力評價與研究工作?！吨腥A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 年遠景目標綱要》明確指出，要轉變城市發展方式，按照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合理確定城市規模和空間結構。智慧城市作為我國城市發展與管理的新理念、新模式和新機制，學者們如張龍鵬等［2］、杜建國等［3］、張營營等［4］和袁航等［5］分別從經濟發展和科技創新的視角研究了智慧城市建設對城市創新能力、城市綠色發展、制造業升級、高端人力資本集聚等方面的影響，逐漸揭示了智慧城市建設對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重要作用；但已有相關研究多局限于智慧城市建設對資源環境影響的凈效應，深入反映智慧城市各子系統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關系以及多子系統的互動關系不足。智慧城市建設是一個系統工程，涉及智慧經濟、智慧環境、智慧治理等多個系統，任何一個子系統都會對智慧城市建設產生差異化影響，多系統間的耦合協同更是會引發效應間的互補或替代關系。鑒于此，本研究以陜西省城市為例，定量探討智慧城市各子系統對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影響的單一效應，并定性分析智慧城市建設對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組合效應，以期深刻揭示智慧城市建設的系統性和整體性，為可持續型智慧城市建設提供新路徑。

1 文獻綜述和研究框架

1.1 智慧城市對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影響機制分析

智慧城市是傳統城市演變發展的新形態，是一種基于社會科技進步和組織變革的重大創新，將會驅動城市躍升到高級形態。熊彼特的創新理論指出了創新的5 個方面：研發一種新產品或一種產品的新特性、改進一種新的生產方法、開辟一個新的市場、控制原材料或半制成品的一種新的供應來源、實現一種工業的新組織［6］。學界將這5 個方面歸納為5 個創新，分別為產品創新、技術創新、市場創新、資源配置創新、組織創新，而智慧城市是融合了這五大創新效應的城市發展模式［7］；Patrizia 等［8］將智慧城市分為智慧治理（smart governance）、智慧生活（smart living）、智慧環境（smart environment）、智慧人力資本（smart human capital）和智慧經濟（smart economy）5 個維度。厘清以上各維度與五大創新效應的關系有助于深刻理解智慧城市如何通過累積效應和互動關系影響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因此，本研究基于四螺旋理論進一步解釋智慧城市的5 個維度如何通過五大創新效應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包括：

（1）智慧治理與資源配置創新效應。智慧治理是指利用先進電子信息技術實現信息、基礎設施、組織機構互通互聯，更好地為城市居民服務［9］。智慧治理強調大數據、云計算等網絡化和信息化的產物與社會供給和需求之間的深入互動，優化企業各生產要素的配置，以實現社會生產的精準化，避免企業在生產活動中浪費原材料，降低對資源和環境的損耗，提升城市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

（2）智慧生活與產品創新效應。智慧生活是基于信息通信技術的發展而構建的一種人與物之間、物與物之間相互連接的新型網絡模式。發展智慧生活使得網絡節點之間的互動更多地由個體委托機器自動實現，提高人們對智能綠色家電及交通方式的喜愛，推動企業加大新能源技術相關的綠色智能產品供給，降低污染物排放，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10］。

（3）智慧環境與技術創新效應。智慧環境是指通過借助新技術，改善生態系統健康及評價，滿足人的個性化環境需求和群體環境利益訴求。智慧環境強調利用智能監控、智能傳感器等智慧監測因子實時監測環境數據，密切關注與企業排污活動有關的水、大氣等資源信息，提高企業污染排放標準，鼓勵企業對污染減排技術和產品生產技術進行全方位升級，進而提升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11］。

（4）智慧人力資本與組織創新效應。智慧人力資本是指受過中等及以上教育的創造性人才通過學習、培訓和研究等方式所獲得的知識和技術經驗的積累與增值。智慧城市建設會加速智慧人力資本的聚集。一方面，智慧城市建設為高端人才實現自身價值、發揮創造力提供了多元化的機會；另一方面，智慧城市建設對高端人才的剛性需求也使之成為高端人才的集聚中心［5］。迫于人才間隱性知識向組織內部知識轉化的需求，企業往往采用科學的信息管理模式，加速組織結構由傳統線性結構向網絡化結構發展，提高信息流動及知識增值速度，高效地生產出符合經濟發展需求和居民生活需要的綠色產品，降低對資源的損耗和對環境的污染，提升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12］。

（5）智慧經濟與市場創新效應。智慧經濟的本質是市場空間的革命化擴展，即利用新技術和新工藝，從供給層開辟市場經濟的新空間，提升公眾的生活質量；同時，隨著生活質量的提高，公眾對綠色產品的需求會加速市場空間的擴展，新興市場內供給和需求呈螺旋式上升，從而激發市場創新效應。在供給層先行推動和需求層后續拉動的共同作用下，傳統的高污染、高成本和低附加值產品生存空間會進一步被壓縮，進而促使企業的產品創新升級過程由粗放型轉變為集約型，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13］。

綜上，提出以下假設：

H1：智慧城市5 個維度的發展均能提升城市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

1.2 智慧城市視角下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提升路徑

地區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是不恒定的，技術更新及信息流通的加快等城市發展會打破原有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限制和約束。

（1）科技創新能力。智慧城市建設過程中，智慧經濟發展、智慧生活體驗增加和智慧人力資本集聚會不斷強化城市的科技創新能力，進而提升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其中，智慧經濟是核心，通過提高公眾的生活質量并發展人力資本，實現供給層結構優化和需求層結構升級，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一方面，高經濟發展水平使公眾對生活質量提出了新要求，激發公眾對智能化、綠色化生活的向往，促使企業加大新能源技術相關的綠色產品供給；另一方面，經濟智慧化水平較高的地區，高效的信息流通機制會通過回波效應發揮人才集聚作用，引發企業的組織模式轉型，加快要素資源流動速率，降低生產、管理成本，同時提高企業精準響應公眾綠色產品需求的能力，通過減少污染排放和資源耗費，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14］。因此，提出以下假設：

H2：智慧經濟、智慧生活和智慧人力資本的發展組態能夠提升城市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

（2）環境規制水平。智慧城市建設過程中，智慧環境、智慧治理和智慧經濟會通過強化環境規制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從智慧環境來看，智慧城市利用智能監控和傳感器等監測設備實時監控企業污染排放；從智慧治理來看，智慧城市通過完善生態化管理與服務建設，強化了政府對資源環境狀態的智能監控［15］；從智慧經濟來看，智慧城市為經濟發展注入了新動力，激發公眾對綠色生活的需求，倒逼企業主動開發綠色產品從而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在此作用組態中，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提升的核心在于智慧環境的建設，一方面智慧環境可與智慧治理結合，通過檢測設備布局城市生態化協同治理體系，優化企業技術創新資源配置，避免過度污染排放和資源損耗［7］；另一方面，智慧環境可與智慧經濟結合，通過智能監控等正式規制及公眾綠色需求的非正式規制共同發力，擠壓高污染產品的生存空間，提升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16］。因此，提出以下假設：

H3a：智慧環境和智慧治理的發展組態能夠提升城市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

H3b：智慧環境和智慧經濟的發展組態能夠提升城市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

綜上，本研究邏輯框架如圖1 所示。

圖1 研究邏輯框架

2 研究設計

2.1 變量測量和數據來源

2.1.1 結果變量——資源環境承載能力（RECC）

以陜西省10 個地級以上城市（以下簡稱“樣本城市”）為研究對象，借鑒尚勇敏等［17］、Bao 等［18］的研究，從經濟社會承載能力、資源承載能力、環境承載能力三方面構建RECC 測量指標體系，并構建狀態空間簡化模型來衡量現實承載能力與理想承載能力的關系（見表1）。其中，正向指標采用指標值與理想值的比值進行無量綱化處理，負向指標采用理想值與指標值的比值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同時，采用熵權法確定指標權重。指標理想值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陜西省“十三五”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陜西省“十三五”建設內陸改革開放新高地規劃》《陜西省“十三五”生態環境保護規劃》《全國城市市政基礎設施建設“十三五”規劃》《陜西省“十三五”土地資源保護與開發利用規劃》《陜西省“十三五”工業經濟發展規劃》等發展規劃及政策文件確定，RECC ≤0.9、0.9＜RECC ≤1.0、RECC＞1.0 分別代表資源環境承載能力過載、臨界超載和可載。

表1 資源環境承載能力評價指標體系

2.1.2 條件變量——智慧城市建設水平（SCC）

基于Patrizia 等［8］建立的智慧城市建設水平評價指標體系，以四螺旋理論為基礎，從政府、產業、高校研究機構和市民社會等4 類創新主體出發，選取智慧治理（SCC1）、智慧生活（SCC2）、智慧環境（SCC3）、智慧人力資本（SCC4）和智慧經濟（SCC5）作為主要評價指標。采用歸一法對指標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并采用熵權法確定指標權重，結果如表2 所示。

表2 智慧城市建設水平評價指標體系

2.1.3 數據來源

研究數據來源于2016—2020 年《中國城市統計年鑒》《陜西省統計年鑒》，2015—2019 年《生態環境狀況公報》及樣本城市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

2.2 研究方法

2.2.1 結構方程模型

結構方程模型可以同時處理多個變量之間的關系，且允許自變量和因變量有誤差，是一種被學者普遍認同的分析工具?？紤]到智慧城市建設對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可能存在長期影響，因此，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滯后1～3 期，構建影響機制模型如圖2所示。其中，ε1、ε2、ε3、ε4分別代表殘差，L.RECC、L2.RECC、L3.RECC 分別代表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滯后1 期、2 期、3 期的變量。

圖2 智慧城市建設對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影響機制模型

2.2.2 定性比較分析法

定性比較分析（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QCA）是以布爾代數運算和集合論的思想為基礎，通過組態的方式分析復雜案例，探究各因素間如何相互作用最終導致結果變量的出現，是一種兼具定性與定量優勢的分析方法［19］。定性比較分析契合了管理領域研究問題的復雜因果關系與結果非對稱的特點，包括清晰集定性比較分析法（csQCA）、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sQCA）等多種形式。其中，csQCA 中的變量取值為二分變量；fsQCA 可以通過校準將變量轉化為0～1 之間的連續變量。智慧城市建設的各維度水平是連續的，因此，本研究選擇fsQCA 進行分析。

3 實證分析

3.1 結構方程模型實證分析

采用結構方程模型，對樣本城市的資源環境承載力受智慧城市建設的影響分析結果如表3 所示。當前，樣本城市的智慧治理體系建設仍處于起步探索階段，因此未對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產生顯著影響。在智慧城市建設之初，智慧生活會激發民眾對綠色生活的需求，企業為回應公眾需求必然會投入大量資源于綠色產品研發，因此智慧生活對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產生顯著的負向影響；但隨著相關技術的完善及研發效率的提升，這一負向效應也逐漸減弱，因此智慧生活對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顯著負向影響逐年減弱。智慧環境、智慧人力資本和智慧經濟會在不同年份中對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起到顯著促進作用，與H1一致。如果從單因素的凈效應角度出發，則應大力建設智慧環境、大力發展智慧人力資本和智慧經濟，將少量的資源投入到智慧治理和智慧生活中，但這一結論并不能為現實決策提供可操作性的建議，因為智慧生活是人民對智慧化需求的集中承載，忽視人民需求會使智慧城市建設退化為一套具體的技術解決方案、成為企業利益最大化的一種手段，而難以成為資源環境改善的新動能［20］。智慧治理作為一種利益協調方式，能夠使相互沖突或不同利益得以調和并采取聯合行動，因此智慧治理與其他要素協同發展，更有可能產生“1+1＞2”的效應。鑒于此，有必要探索多因素聯合互動后提升智慧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完整路徑，以全面揭示智慧城市建設對資源環境承載能力作用機理，為政府提供體系化智慧城市建設建議。

表3 智慧城市建設對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影響路徑

3.2 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

3.2.1 數據校準

在fsQCA 中，每一組條件變量和結果變量可視為一個集合，每一個案例在這些集合中均有隸屬分數，給案例賦予集合隸屬分數的過程就是校準。未校準的智慧城市建設水平只能反映兩個城市的智慧城市建設水平的相對高低，而校準后的數據可以顯示出某一城市的智慧城市建設水平隸屬于高或低。錨點設定通常有（10%，50%，90%）（20%，50%，80%）（25%，50%，75%）等3 種方案，參考Rihoux等［21］87-121的研究，將3個錨點分別設置為下四分位數（25%）、中位數（50%）和上四分位數（75%）。在此情況下，RECC ≥1.09 為資源環境可承載，這與理想值RECC＞1.0 代表資源環境承可承載一致，因此，得到的提升路徑具有更高的可行性。樣本城市各變量校準錨點取值如表4 所示。

表4 樣本城市結果變量與條件變量校準錨點具體取值

3.2.2 實證結果

首先檢驗單個條件是否構成城市資源環境可承載的必要條件，即判斷各條件變量的一致性，當一致性水平大于0.9 時，則可認為該條件變量就是結果變量的必要條件［21］87-121。采用 fsQCA 3.0 軟件中的calibrate 程序進行必要性檢驗，結果如表5 所示?？梢园l現，所有條件變量的一致性均低于0.9，故不存在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必要條件。

表5 樣本城市資源環境可承載的必要性檢驗

在此基礎上，通過組態分析探究哪些條件變量的組合是導致城市資源環境可承載的充分性解釋。與必要條件的測度不一樣，充分關系用清晰集合表示，一致性閾值為0.600，樣本閾值設置為1［21］87-121。由表6 可知，樣本城市資源環境可承載的4 種組態的一致性均超過0.600，且總覆蓋度達到0.738，說明這4 種組態很好地解釋了城市資源環境可承載的原因。

表6 樣本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提升路徑

具體分析如下：

（1）單一組態分析。根據4 種組態中驅動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提升的核心變量，將4 條路徑分別命名為“創新驅動型”“綠色發展型”“環境治理型”和“經濟拉動型”。其中，組態1 表明，當智慧治理和智慧環境水平較低時，發展智慧生活、智慧人力資本和智慧經濟能夠有效提升城市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2015—2019 年西安等市通過該路徑實現了資源環境可承載，H2成立；組態2 表明，無論智慧生活水平如何，當智慧治理和智慧人力資本水平較低時，大力發展智慧環境和智慧經濟能夠提高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2017—2019 年安康等市通過該路徑提升了資源環境承載能力，H3b成立；組態3 表明，無論智慧經濟水平如何，當智慧生活和智慧人力資本水平較低時，強化智慧治理和智慧環境水平能夠提高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2015—2016 年安康等市通過該路徑實現了資源環境可承載，H3a成立；組態4 表明，無論智慧治理和智慧環境水平如何，當智慧人力資本和智慧生活水平較低時，大力發展智慧經濟能夠提高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2016—2017 年延安等市通過該路徑提升了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組態4 進一步表明智慧經濟對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提升的重要性。

（2）條件變量分析。從單個條件變量（橫向）來看，智慧經濟出現在3 個組態中，說明智慧經濟發展對于提升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具有重要推動作用，尤其在組態4 中更為顯著。智慧人力資本在第一個組態中出現，在后3 個組態中缺席，引起了唯一覆蓋率（實現資源環境可承載的可能性）的顯著降低，說明智慧人力資本發展對于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重要性。智慧治理、智慧生活和智慧環境在不同組態中呈現出不同狀態，說明其對提升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重要性應分不同組態來看待。

（3）組態關系分析。從組態間的關系（縱-橫雙向）來看，組態3 中智慧環境和智慧治理與組態4 的智慧經濟具有明顯的替代關系，說明智慧經濟與智慧環境和智慧治理無需同時存在便可與智慧生活、智慧人力資本共同導致結果的產生，即“1+1＜2”，佐證了智慧經濟發展是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重要方式。

3.2.3 討論

將以上提升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4 條路徑歸納為產業升級推動式和環境規制拉動式兩類提升方式。其中，產業升級推動式主要涵蓋組態1 和組態4 兩類，指即使智慧環境和智慧治理水平較低或智慧生活和智慧人力資本水平較低，但只要智慧人力資本、智慧生活和智慧經濟或智慧經濟單獨具有較高發展水平，就可以使城市資源環境可承載；環境規制拉動式主要涵蓋組態2 和組態3，指即使智慧治理和智慧人力資本或智慧生活和智慧人力資本發展水平較低，但只要智慧環境和智慧經濟或智慧治理和智慧環境發展水平較高，依然可以使城市資源環境可承載。為進一步探究智慧城市建設視角下這兩類路徑對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影響，在揭示五大創新效應的基礎上，從供給和需求視角，將五大創新效應凝練為配置效應和結構效應。

產業升級推動式與配置效應。產業升級推動式主要是以智慧經濟、智慧人力資本和智慧生活三大體系為主，通過不同組合方式提升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其背后涉及到市場創新效應、組織創新效應和產品創新效應三大創新效應。深入分析，可將這三大創新效應概括為供給層要素配置效率的提高推動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提升。從組織創新效應來看，組織創新效應的實質是傳統線性結構向網絡化、信息化轉變，進而減少產業鏈上中下游人力、物力和信息等要素由于信息不對稱而導致的內涵型資源錯配問題［22］，以產業鏈中主體結構升級來優化要素間的配置效率，最終推動整個產業向符合國家發展和人民生活需求的綠色、智能、科技轉型，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從產品創新效應來看，創新實質反映了產品設計、技術變革和市場需求間的互動關系，需要企業及時對市場需求的模糊性作出反應［23］。產品創新的互動關系要求產業鏈中的企業時刻按照市場需求重新調整內部資源配置，以人民對綠色生活向往的需求推動產業轉型升級，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從市場創新效應來看，市場創新是指企業脫離現有市場，挖掘潛在有效需求，開拓新的細分市場［24］，因此，市場細分要求企業對市場需求作出及時反應，快速協調產業鏈上下游資源配置，提供與市場需求相匹配的產品和服務。

組態1 是在智慧治理和智慧環境不占優勢的情況下，通過發揮政策優勢及資源稟賦優勢，大力發展智慧生活、智慧人力資本和智慧經濟，從供給側加快產業轉型升級，以提升城市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代表城市是西安市。西安市具有眾多高校和科研院所，在智慧城市建設中有明顯的政策和人才優勢，并在智慧產業領域已初見成效。與組態1 不同的是，組態4 是在智慧生活和智慧人力資本發展較差的情況下，大力發展智慧經濟仍可使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達到可載狀態，典型城市是銅川市。作為因煤而興、先礦后市的資源型城市，銅川市的工業基礎較好，但面臨煤炭資源不斷衰減、傳統產業轉型較慢的雙重困境，資源環境承載能力較差。近年來，銅川市政府充分發揮工業優勢，聚焦數字經濟，推進實體經濟數字化和數字經濟實體化，以大數據和產業電商作為重要突破口，建成了區域經濟樞紐，形成了“六中心兩體系”發展格局，推動銅川市向資源型可持續發展城市轉型。

（2）環境規制拉動式與結構效應。環境規制拉動式主要包括智慧治理、智慧環境和智慧經濟三大體系，涉及資源配置效應、技術創新效應和市場創新效應，可將這三大創新效應概括為需求層倒逼產業結構調整誘發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提升。從資源配置效應來看，民眾受教育水平越來越高，環保意識也會增強，使得環保組織更加活躍；而環保組織的發展能夠加大曝光企業污染環境的行為力度，倒逼產業鏈重新調整內部主體結構，對生產工藝、技術模式作出相應調整。夏后學等［25］通過實證檢驗認為，非正式環境規制能夠調整產業內部結構配置，促進產業結構合理化。從技術創新效應來看，孫冰等［26］認為環境規制對企業技術創新具有顯著促進作用，企業為維護社會信譽及良好形象，不得不改進生產技術和工藝，最終會引發產業鏈由下至上的變革，推動產業向高級化、綠色化發展，提升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從市場創新來看，劉建等［27］認為隨著人們的環保意識增強，產品的綠色化要求將會給市場創新提供方向性指導。市場中綠色化產品需求的擴大會加快相關產品的研發，帶動產業鏈上下游相關企業的綠色化發展，引發產業的結構性變革，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

上述理論解釋也得到了樣本城市的實踐發展驗證。如漢中市是組態2 的典型案例。漢中市為魚米之鄉，但工業基礎薄弱、高層次人才缺乏、經濟發展緩慢，漢中市政府對城市發展定位有充分認識，通過搭建智慧城市管理服務平臺，推動城市管理向城市智慧治理轉型，實現精細化、標準化和可持續化的城市智慧管理方式，重點改善市貌整潔、綠化和美化等城市環境衛生問題，并以點對點的承接方式實現了城市資源的高效流轉。組態4 的代表案例是安康市。作為典型農業地區，安康市人才集聚水平不高、治理體系不夠完善［28］，基于此，安康市充分發揮自身環境優勢，以旅游休閑、新型工業、現代物流業為主導產業，加快開拓綠色經濟、循環產業和現代服務業的新市場空間，打造“一江兩岸、一心多區，山水環繞、橋道貫通”的山水園林、生態宜居城市，探索出了一條綠色發展型城市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提升道路。

4 結論和政策建議

4.1 研究結論

（1）智慧城市建設中任一方面既不能構成使城市資源環境達到可承載狀態的必要條件，也不能成為引發城市資源環境達到可承載狀態的充分條件，資源環境的可承載狀態是智慧城市建設多方面的共同作用，多種因素的互動還會構成不同的作用路徑，因而具有多重并發和殊途同歸的特點。

（2）產業推動式智慧城市建設方案中的配置效應，是使城市資源環境達到可承載狀態的重要支撐力量。產業推動式的智慧城市建設方案主要指企業由于自身發展需求及市場需要，自發地優化資源配置方式或調整現有組織結構，從供給層引發變革，促使各要素流通方式趨向合理化、高效化。這也說明并非只有開發新型能源才能改善自然資源日趨緊縮的局面，也可以通過對現有資源利用方式進行調整，來緩解自然資源緊張的矛盾。

（3）環境規制拉動式的智慧城市建設方案中的結構效應，是推動城市資源環境達到可承載狀態的重要方式之一，從需求層引發人們對智能、綠色生活的向往，拓寬現有市場空間，以正式或非正式的環境規制方式促使企業進行技術改造升級，提供綠色產品，降低生產中的污染排放及能源消耗，提升城市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

4.2 政策建議

根據以上研究結論，各地區應清晰自身比較優勢，以適宜的智慧城市建設方式提升自身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提出相關建議具體如下：

（1）立足智慧經濟，推動產業發展。當城市經濟發展較好，能夠吸引外來人才且居民生活質量較高時，地方政府應充分利用地區經濟優勢，大力發展智慧人力資本和智慧生活，將智慧城市建設與產業升級相聯系。鼓勵企業向信息化、去中心化結構轉型，提高企業快速精準響應民眾需求的能力。此外，通過新聞媒體等方式倡導綠色出行、綠色用能等生活方式，激發民眾對綠色生活方式和高質量生活的向往和需求，從而促使企業自發加大對綠色技術和產品的投入。

（2）當經濟發展較緩時，應從需求層出發，有意識地將智慧城市建設與環境規制相聯系。首先，從正式環境規制手段出發，通過新的科技手段監控企業的污染排放，同時出臺一系列財政政策支持企業環保技術的研發，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邊際報酬。其次，從非正式環境規制手段著手，通過網絡宣傳、城市規劃等方式增強人們對綠色化、智慧化生活的追求，加強對非正式環境保護組織的支持，鼓勵民眾對企業進行監督，倒逼企業提供綠色產品。

（3）大力發展智慧經濟，以作為提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的基礎條件。智慧經濟發展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必須作為城市資源環境達到可承載狀態的充分條件，這是由于智慧經濟所引發的市場創新效應既能夠從供給層推動產業升級，又能夠從需求層帶動環境規制，從而提升城市的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因此，地方政府應更加重視經濟發展的均衡性，不斷縮減區域差距和城鄉差距，保障有效需求和有效供給，提升城市的智慧經濟發展潛力，增加資源環境可承載的路徑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