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記文 高 鳴
2021年1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出臺了《關于加強新時代老齡工作的意見》,提出要探索通過資產收益扶持制度等增加農村老年人收入,以應對農村人口老齡化的問題。集體經濟就是重要的資產收益扶持制度,對農村經濟發展起到重要的作用。不少地方的實踐表明,農村集體經濟不僅可以提高農村集體成員的資產性收入,還有助于農村的公益事業建設。因此,如何通過發展壯大農村集體經濟完善多層次養老保障體系,成為當下積極應對農村人口老齡化的一個重要課題。
農村人口老齡化問題日益突出為農村發展帶來挑戰。2021年,中國進入人口零增長區間,65歲及以上人口占比超過14%。在未富先老和未備先老的前提下,農村人口老齡化所衍生的次生問題尤其突出。一方面,城鄉居民之間的收入差距限制了農村養老的財力。盡管城鄉收入差距逐步縮小,城鄉發展的不平衡依然妨礙了農村老年人對醫療護理需求的滿足,容易出現因病致貧或因病返貧現象。另一方面,農村年輕人口的持續外流限制了農村養老的人力。2021年,鄉村常住人口總數已降至不足5億,年輕勞動力的大量外流導致老年人難以獲得子女的照料支持。
農村集體經濟健康蓬勃發展為應對農村人口老齡化奠定基礎。在當前倡導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的背景下,集體經濟組織可以發揮自身優勢,對不適合農戶分散經營或農戶不愿經營的經濟活動進行統一經營和管理,農民參與集體經營性收入的分享。自開展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試點以來,許多農村新成立了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通過發展服務經濟、物業經濟等途徑,農村集體經濟實力得以增強,資產規模逐漸壯大。2020年,集體經濟收入在5萬元以上的村占所有完成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村的54.4%,比2015年提高了30.6個百分點。
農村集體經濟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還面臨一些挑戰。農村集體經濟的發展存在“空殼化”現象,在東中西部省份之間和省份內部極不平衡,在偏遠落后的農村往往發展滯后;還有一些集體資產并非經營性的,難以產生可供村民分配的盈余。除被其他市場主體擠壓的風險外,自身還面臨人才缺乏、管理不善、服務能力不足、資產流失和債務風險大等問題。這些問題導致集體經濟對農村養老保障的補充作用有限。
農村集體經濟可為老齡人口的社保與養老提供保障。我國的社會保險覆蓋面廣,但農村社會保險的水平低,養老服務主要聚集在城鎮。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成員享有收益分配權,可以減輕農村家庭的社保繳費壓力、提高農村社區的養老服務水平,是對社會保險和養老服務的重要補充。例如,黑龍江林甸縣前進村通過發展集體經濟,村民的基本醫療保險全部由村集體繳納,還建設了低價高質的養老院。
農村集體經濟可為老齡人口提供必要的救濟和福利。由于自身勞動能力的下降,加之子女經濟能力有限,許多老年人靠微薄的養老金難以滿足生活需要,各項消費令其入不敷出,需要公共性的福利甚至救濟為其托底。發展集體經濟所建設的基礎設施可以為三產融合發展創造條件,所產生的額外收入能夠用于本村社會救助和社會福利事業。例如,山東棲霞市北洛湯村黨支部通過發展集體經濟,建起了占地面積6.5畝、建筑面積2000平方米的大食堂,為全村163名70歲以上的老人解決了一日三餐;浙江省花園村2020年集體收入達2億多元,集體成員可享受包括免費體檢在內的31項福利。
農村集體經濟可為老齡人口的就業與收入提供機會。分散經營的農業運行成本高、效益低,留在農村的中老年人難以依靠農業勞動獲得足夠的生活保障,而集體經濟所提供的就業崗位恰恰可以增加中老年群體的工作機會。例如,廣西田林縣在石漠化連片的鄉鎮建立合作社,興辦姬松茸產業,解決千余戶的就業和增收問題。此外,一些集體經濟組織可以為農戶提供耕種收等農業社會化服務,使勞動力從繁重的農業生產中解放出來,向其他產業轉移,騰出精力和時間從事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獲取更多的勞動回報。例如,四川梓潼縣西安村村集體提供社會化服務,2020年為村集體成員人均增加分紅800元。
組織支撐強引領。做大、做強可供集體經濟組織成員分配的蛋糕,需要基層黨組織引領。要在堅持黨的領導和充分發揮基層黨組織先鋒帶頭作用的基礎上,指導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領辦合作社,做強、做實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為成員創造“保底分紅+勞務收入+盈余再次分配”的多元增收渠道,充分發揮其為農村養老提供保障的獨特優勢。

人才支撐添能量。集體經濟盈利是發揮其養老保障功能的前提。為避免農村集體經濟的低效率乃至虧損,需要依靠相關領域人才的智慧和經驗,需要專業技術人員的深度參與。為此,要由政府部門安排專家有針對性地、有實效地為村集體及成員開展發展集體經濟的培訓;鼓勵和吸引有特長或專業技術能力的農民工返鄉留鄉,實現在家門口就近就地創業或就業,引導他們積極參與到發展農村集體經濟中來。
政策支撐增保障。支持性的政策對于目前薄弱的新型農村集體經濟而言至關重要。在市場競爭的外部壓力下,集體經濟的功能發揮更需要政策的支持和指引。政府相關部門應從思想和行動上樹立集體經濟優先發展的理念,掃清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向積極保障村民生活的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提供稅收優惠等政策,為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發展創造便利條件,鼓勵、支持和引導其充分發揮養老保障功能、積極應對農村人口老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