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雷,李若飛,張淑惠
(陜西師范大學 國際商學院,西安 710119)
20世紀80年代,為了恢復和發展邊疆民族地區的生產力,中央組織東部發達地區對口支援邊疆民族地區,對口支援制度由此誕生。經過40余年的不斷發展和完善,對口支援制度在民族發展、貧困治理、災害救助、應急管理等多領域都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1],尤其在脫貧攻堅戰實施中,對口支援制度成為政府主導下實現地區間資源優化配置、東西部共享發展的重要方式。對口支援制度在中國興旺發展,與中國國情息息相關。由于政策因素與地理環境的影響,我國東西部地區之間經濟發展與資源分布極不均衡。在“兩個大局”背景下,東部地區利用沿海優勢,在改革開放中率先享受改革紅利,經濟迅猛發展,在生產所需的人才、技術、資金、管理等要素方面具有很大的優勢;西部地區幅員遼闊,自然資源豐富,勞動力充足,發展前景大。因此,東西部地區在生產要素上具有很強的互補性,為東西部區域之間經濟合作和要素轉移提供了保障,使對口支援制度得以在中國扎根發芽、茁壯成長。
隨著區域間經濟交流與合作日益深入,精準扶貧政策要求因戶、因人制宜地采取有針對性的幫扶措施,對口支援制度開始下沉到扶貧第一線,在縣級層面組織東西部地區縣與縣對口支援,開展“攜手奔小康”行動,探索鄉村層面對口支援。在以脫貧任務為導向的對口支援制度中,上級政府按照自愿原則,組織東部經濟發達地區與西部貧困人口多、貧困程度深的地區對口支援,如期完成了打贏脫貧攻堅戰的艱巨任務,取得了巨大成果。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意見》提出,在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銜接過渡期要“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推進脫貧地區鄉村振興”。在新的歷史時期,總結對口支援的成功經驗,針對我國東西部扶貧協作對口支援實施中存在的問題,充分考慮支援方、受援方資源稟賦與需求,創新對口支援機制,對于實現東西部地區互利共贏、協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本文在已有文獻的基礎上,研究對口支援的雙邊匹配機制,以期充分發掘對口支援制度的潛在優勢,使其成為促進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的政策抓手。論文的主要創新在于:第一,探索了在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戰略銜接背景下對口支援的雙邊匹配機制,拓展了目前學術界對我國對口支援體系研究的視野和深度,完善了“東西扶貧協作”和“對口支援”制度的內涵與外延;其次,突破學術界將對口支援各方視為政府行政命令被動執行者的約束,強調通過支援方與受援方雙方利益最大化的匹配機制設計,激發對口支援參與者的內生動力,促進參與區域要素自由流動,提高對口支援匹配市場的整體效率,最大限度地釋放對口支援的政策紅利;第三,彌補了已有文獻中對支援方政府偏好和需求、社會力量行為邏輯等研究不足的缺憾,從社會契約理論、多元治理理論出發,整合基層政府、企業、社會組織等各類主體資源,構建協同、共享、高效、持久的多層次對口支援體系,在提高對口支援援助效果的同時,充分關注支援方的經濟社會發展需求,搭建了支援方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社會組織參與公共治理的創新平臺。
對口支援的區域“援助”思想萌芽于新中國成立初期的“青年支邊”“三線建設”等政策。1979年,為了幫助西部民族地區恢復和發展經濟,統戰部提出由東部經濟發達地區對口支援邊疆欠發達少數民族地區的對口支援政策并迅速開展實施。此后40余年,對口支援扶貧協作、對口援藏、對口支援三峽庫區移民、地震災后對口援助、新冠疫情對口支援等一系列對口支援活動陸續展開。
學者們從不同學科領域對對口支援進行了全方位研究。在經濟學領域,基于財政均衡理論,對口支援制度更多的被視為一種中國特色的橫向財政轉移支付制度[2],東部地區向西部地區提供財力、人力和物力,本質上是政府財力牽動的要素流動,政府通過財政分配活動促進地區均衡發展[3]。劉金山和徐明(2017)使用統計方法證實了對口支援制度在促進受援地區經濟發展的有效性[4]。學者們一致認為,對口支援制度應發展成為中國特色的橫向轉移支付制度,并上升到法律層面,形成有效機制。在政治學領域,對口支援制度被視為在中國特定政治環境中誕生與發展的一項中國特色的政策模式[1],通過上級主導下級之間進行多層級的橫向競爭[5],人為地建立了支援地與受援地之間政治、經濟聯系,構建了新型的央地關系[6],通過思想動員、政策激勵、組織協調等機制有效緩解了國家規模治理負荷問題。
關于對口支援的政策效果,有學者認為對口支援鞏固了邊疆地區和諧穩定、推動了受援方經濟社會的全面發展、緩解了地域貧困問題。也有學者認為對口支援政策效果不佳,實施機制過度依賴行政權威、難以有效建立互利共贏的協作格局[7]、優勢產業轉移水土不服、幫扶效果低下、地方政府間存在惡性競爭等[4]。實證研究顯示,對口支援政策顯著促進了受援方的經濟增長與民生建設[4]、優化了產業結構[8],緩解了受援方的城鄉收入差距[9],但對經濟發展差距的彌合作用有限[10]。吳國寶(2017)注意到精準扶貧階段新追加的協作區域更多地以脫貧任務為導向,較少考慮區域間資源優勢互補等因素,導致企業參與協作難度增加,東西扶貧協作對東部地區政府資金投入的依賴性增加[11]。
匹配問題起源于美國學者Gale和Shapley(1962)對男女婚姻匹配和大學錄取的研究,他們首次將匹配解釋為一種相互選擇的雙方特征之間的相容性,奠定了雙邊匹配理論基礎[12]。Roth(1985)在對實習醫院與實習生雙邊匹配市場設計時明確定義了“雙邊匹配”概念并提出了求解雙邊匹配模型的G-S遞延接受算法[13]。此后,學者們將雙邊匹配應用到不同領域,通過市場設計提高了經濟運行效率,如人崗匹配、器官移植匹配、風投市場匹配、社區公共物品供給等。也有學者通過改進匹配算法提高匹配市場效率,如樊治平和樂琦(2014)考慮匹配市場雙方主體最高可接受偏好序,提出了一種嚴格雙邊匹配方法[14];沈體雁等(2016)設計“雙邊優先級匹配”算法,解決了雙邊匹配的弱占優問題,并將其應用到了產業轉移領域[15]。
與傳統經濟理論分析商品市場的范式不同,雙邊匹配理論設計了雙邊匹配市場的分析模型和市場政策。傳統商品市場交易的均衡結果通過價格調整得以實現,且交易匹配結果不會影響市場交易的效率。雙邊匹配市場中價格只是匹配雙方考慮的一個維度,最終的市場效率依賴于匹配交易對手之間的匹配結果。對于政府而言,改善商品市場的政策基本限于市場結構政策,而在匹配市場則可以針對匹配雙方的偏好通過多種交易規則和程序(匹配算法)提高匹配市場效率[16]。雙邊匹配的理論和算法可以為現實中的多種雙邊匹配市場提供更有效的機制設計方案,可以充分考慮參與者的偏好信息,在參與者自愿原則下達成合作交易,并得到激勵相容的穩定匹配結果。
對口支援區域結對實際上是一個匹配問題,科學的對口支援與協作其實質是通過市場設計將資源優勢互補的地區聯結起來,建立基于雙邊匹配的對口支援制度,針對參與者內生動力不足的問題,設計引導參與區域要素自由流動、資源配置優化、經濟利益共享的對口支援雙邊匹配機制,可以提高對口支援的制度效率。
初期對口支援制度的區域匹配政策是上級政府主導的行政安排。1979年全國邊防會議正式提出對口支援政策,由東部經濟發達地區對口支援邊疆欠發達民族地區,幫助邊疆民族地區恢復生產、發展經濟。組織東部六個省、市對口支援西部八個省、自治區,全國支援西藏。初期主要的幫扶措施是東部地區向邊疆民族地區輸送必要的生活物資與救助資金緩解貧困,在解決普遍性貧困上取得了顯著的成效。在不斷的實踐與探索中,逐漸暴露了支援方援助動力不足與受援方存在“等、靠、要”的思想等問題,經過歷次對口支援工作會議(1)1982年在銀川召開經濟發達省、市同少數民族地區對口支援和經濟技術協作工作座談會;1984年在天津召開全國經濟技術協作和對口支援會議;1984年發布《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的指導與調整,逐步將市場機制引入對口支援工作中,調動了政府、企業和社會各方積極性,將對口支援從“造血式”扶貧向“輸血式”扶貧轉變。到了20世紀90年代,隨著西部地區整體的制度性貧困逐漸轉為老少邊窮地區的區域性貧困,我國進入開發式扶貧階段,《國家八七扶貧攻堅計劃》將解決8000萬貧困人口溫飽問題定為未來7年扶貧工作目標,對口支援制度也進行了相應調整,結對關系進行了調整與擴大,更多地區參與到對口支援西部地區解決貧困人口溫飽的工作中,東部地區資金支持力度進一步加大。到了2000年,隨著農村貧困人口溫飽問題得到解決,區域間對口支援的廣度與深度要求進一步提高,對口支援領域向科教文衛全面拓展,區域合作、企業合作日新月異,對口支援開始向對口協作轉變。
縱觀對口支援制度從提出到逐步發展完善的這段歷史,對口支援主要是以幫助西部地區恢復和發展經濟為驅動,達致解決貧困人口溫飽問題。在此單維度的政策目標下,支援地區主要靠提供發展所需的資金與必要的生活物資來支援受援地區,對于對口支援工作的考核也主要涉及資金支援方面。因此,對口支援市場的均衡交易結果可以通過調整援助資金實現,也就是說不同的區域匹配結果不會影響對口支援市場效率,政府通過行政安排方式確定的區域匹配方案,可以通過調整支援方提供的援助資金達到既定的政策目標。這一階段的對口支援市場是一種商品市場,(2)商品市場中供求平衡形成的均衡價格是市場均衡結果的唯一決定因素。援助資金是市場均衡結果的唯一決定因素。
2013年11月,習近平在湖南考察時首次提出了“精準扶貧”的思想。此后,政府出臺一系列文件推動精準扶貧思想落地,精準扶貧成為中國扶貧的主要方式。在精準扶貧思想的指導下對口支援工作也有了新特征,扶貧對象精準化、參與主體多元化、幫扶措施多樣化,對口支援工作下沉到扶貧第一線,組織了東西部地區縣與縣對口支援,開展攜手奔小康行動,探索鄉鎮層面的對口支援。同時從組織領導、人才交流、資金使用、產業合作、勞務協作和攜手奔小康等方面對基層對口支援工作進行精細的考核和多維的度量。
脫貧攻堅階段,“精準扶貧”思想使得精準匹配區域成為對口支援制度一個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這一階段雙方要立足實際,因地制宜地開展對口支援工作,同時政策目標與考核方式均涉及多維度。不同地區稟賦優勢不同,適宜的發展方式不同,支援地區基于自身稟賦提供的幫扶措施也具有非同質化特征。因此,不同的區域匹配結果會對幫扶成效產生巨大影響,相比于商品市場,基于雙邊匹配的幫扶更有利于實現這一階段的對口支援目標。脫貧攻堅階段的東西扶貧協作目標是助力受援方脫貧,考核指標包括人才交流、資金支持、產業合作等,用以評估支援方向貧困地區資源的流動數量及效果,對于支援方的需求偏好及其在該項制度中的收獲并未充分關注。從對口支援的實施效果來看,基于受援方資源需求偏好的結對幫扶效果顯然更加顯著。
2021年2月,習近平在全國脫貧攻堅總結表彰大會上指出:“脫貧摘帽不是終點,而是新生活、新奮斗的起點。”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銜接期的任務既包括鞏固脫貧攻堅成果,又要開拓推進鄉村振興和實現農業現代化。這就意味著作為新時代“三農”工作總抓手的鄉村振興戰略是“一盤大棋”,需要全國各地區、各部門結合區域的實際情況,把握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和城鄉融合發展兩大原則,優化要素在城鄉之間以及區域之間流動。因此,要繼續優化對口支援制度,從受援方、支援方雙方資源特征相容性出發,充分考慮每個地區的稟賦優勢,組織資源優勢互補的地區結對幫扶,依據雙方特征相容性進行雙邊匹配,使協作雙方在區域協作、產業協作和社會協作各方面都具有優勢互補性,為因地適宜發展產業奠定基礎,為區域間要素流動搭建橋梁,進而實現“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鄉村振興總要求。
可以看出,對口支援制度在不同歷史階段具有不同的職能和特征(見表1)。隨著對口支援區域匹配制度對精準性的要求,以及參與雙方全方位共同發展的需求,雙邊匹配市場研究范式成為提升東西協作、對口支援制度政策效果的有效途徑。基于雙邊匹配理論建立的對口支援,能夠針對參與者內生動力不足的問題,通過建立“產業協作”和“社會協作”對口支援雙邊匹配,實現援助對象精準化、援助方式多元化、援助程序標準化,從而引導參與區域發展的要素自由流動,提高對口支援的制度效率,實現對口支援中的府際協作治理機制創新。

表1 對口支援制度在不同階段的特征
參考Roth對美國腎臟移植匹配市場的研究與優化設計[17],本文基于雙邊匹配理論對對口支援區域匹配市場進行優化設計。首先構造一個對口支援匹配指標評價體系,基于此評價體系,雙方根據自身特質需求形成匹配市場的偏好序;然后通過一定的算法程序為市場求得穩定匹配結果,(3)如果一個匹配不會被任何單個的或某對參與人破壞,那么匹配就是穩定的。形成協作雙方穩定匹配的交易規則;最終實現區域匹配從單維評價向多維衡量轉變,對口支援從脫貧導向向優勢互補發展,從單向付出向雙邊合作轉變,實現對口支援制度高質量發展。
假設對口支援區域匹配市場存在支援方與受援方兩個主體,支援方集合為S={s1,s2,…,sn},n≥2,si表示第i個支援地區,i=1,2,3,…,n;受援方集合為R={r1,r2,…,rm},m≥2,rj表示第j個受援地區,j=1,2,3,…,m,設n≤m。對口支援參與主體包括政府、企業和社會組織,協作地區從區域協作、產業協作、社會協作三個方面給予潛在匹配地區完備偏好序,假設支援方集合提供自身關于受援方集合的一個完備偏好序清單為Ai={aij|j1,2,…,m},其中aij表示支援方si把受援方rj排在第aij位,受援方集合提供自身關于支援方集合的一個完備偏好序清單為Bj={bji|i1,2,…,n},其中bji表示受援方rj把支援方si排在第bji位。且區域偏好是嚴格的,即不存在對于一個集合中的兩個地區偏好相同的情況。

表2 對口支援參與主體目標偏好描述
有了上述偏好序清單后,需要用算法程序求解最優匹配結果。Gale 和 Shapley(1962)最早提出了G-S遞延接受算法求解雙邊匹配模型[12],此后學者們對雙邊匹配問題進行深入研究,從理論上完善與拓展了G-S遞延接受算法,并成功將算法應用到解決實際問題中,例如用于改進美國醫院與實習生的匹配算法[12],改進腎臟器官移植的匹配程序[17]。雖然G-S遞延接受算法被證明均衡匹配結果存在弱占優均衡,即均衡結果更加有利于匹配的邀約方而不利于匹配的接收方,但是現實中的對口支援制度支援方通常具有更多主動權與決定權,受援方獲得利益輸送,通常會以更低的姿態應對區域匹配問題。因此,G-S遞延接受算法的弱占優均衡恰好與區域匹配的現實情況相符,得到的穩定匹配結果相較于受援方,更加有利于支援方。本文使用G-S遞延接受算法求解區域匹配模型,下面給出G-S遞延接受算法的具體步驟。
在準備階段,支援方依據評價指標提供受援地區集合R的完備偏好序Ai={aij|j1,2,…,m},i=1,2,3,…,n;受援方R依據評價指標提供支援地區集合S的完備偏好序Bj={bji|i1,2,…,n},j=1,2,3,…,m。參考樊治平等(2014)[14]的研究,本文構造滿意度函數(1)和(2)將偏好序轉化為滿意度:
(1)
(2)
其中,αij表示支援地區si對受援地區rj的滿意度,βji表示受援地區rj對支援地區si的滿意度。滿意度函數滿足匹配主體隨著偏好序增加滿意度降低幅度減小的心理感受。(4)通常情況人們對第二名與第一名的滿意程度差距大于第十名與第九名的滿意度差距。
第一步:每個支援地區si,i=1,2,…,n向自己最滿意的受援地區R={rj|aij=1}發出區域協作邀約,受援地區rj從所有邀約中接受自身最滿意的支援地區S={si|max(βji)}的邀約,拒絕其他地區S={si|βji 第二步:所有未匹配的支援地區S={si|uij=0,j1,2,…,m}向自己偏好序中的第二選擇地區R={rj|aij=2}發出協作邀約,受援地區rj比較所有新發出邀約地區S1={si|aij=2}與暫時匹配地區S2={si|uij=1}的偏好序(若無暫時匹配地區則無需比較),接受偏好序最高的支援地區S={si|max(βji|S1US2)},拒絕其他地區S={si|βji 第k步:所有在上一輪邀約被拒絕或匹配關系被解除的支援地區S={si|uij=0,j1,2,…,m},向還未拒絕自己且滿意度最高受援地區R={rj|max{αij|R-R′}}發出邀約,其中R′表示拒絕過si的集合,受援地區rj比較發出邀約地區S1與暫時匹配地區S2={si|uij=1}的偏好序,接受偏好序高的支援地區S={si|max{βji|S1US2}},拒絕其他地區S={si|βji 若所有支援地區si匹配到受援地區rj,則暫時匹配地區成為最終匹配地區,算法終止。算法最多執行n·m步[14]。 第n·m步:還未匹配的支援地區S={si|uij=0,j1,2,…,m}向偏好序清單中第m個受援地區R={rj|aij=m}發出協作邀約,受援地區rj接受發出邀約地區S1={si|aij=m}與暫時匹配地區S2={si|uij=1}中偏好序高的地區S={si|max{βji|S1US2}},所有暫時匹配地區成為最終匹配地區,得到最終匹配結果,算法終止。 偏好在合作博弈中代表需求。“十四五”規劃綱要中提出要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調整優化東西部協作對口支援關系和幫扶方式,強化產業合作和勞務協作,從財政、金融、土地、人才、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等方面對西部地區集中支持,增強西部地區內生發展能力。東部除了肩負支援西部發展的政治任務外,同時也有實現本地區經濟發展、產業提升、社會發展的目標要求,對口支援制度為支援方實現地區比較優勢、產業合作與轉移、創新社會治理等提供了新的通道和方式。西部地區則要抓住歷史機遇,基于資源稟賦與產業基礎,實現勞動力、礦產、能源資源等要素自由流動,區域協作要實現優勢互補,盡快補齊發展中的短板;產業協作要因地適宜,發展符合自身特點的產業;社會協作要做好政府的溝通協調功能,引導支援方實施社會扶貧項目,提升社會治理能力。 1.受援方對支援方偏好清單。具體地,受援方對支援方的指標評價體系如下頁表3所示,一級指標包括區域協作、產業協作和社會協作,受援方依據自身資源稟賦為指標賦予權重。 表3 受援方對支援方的指標評價體系 對口支援中政府應扮演好“掌舵人”角色,發揮引領作用,為區域間產業協作、要素自由流動鋪路搭橋,而不僅僅是輸送資金的“劃槳人”角色。支援方的區域協作從經濟水平、發展理念和非公經濟占比三個方面評價。政府引導經濟實力強勁的支援方與經濟較落后、發展空間大的受援方協作,既通過資金協作體現了財政均等化的思想,又平衡了支援方各地區工作量;為保護西部地區生態環境,踐行綠色發展理念,受援方選擇協作地區時需要著重衡量支援方的發展理念;引導支援地區將非公經濟發展活力帶入受援地區,帶動受援地區非公經濟發展。 根據產業梯度轉移理論,應發揮西部地區在人力資源、礦產能源等稟賦優勢,將東部地區勞動密集型、資源密集型產業轉移到西部地區,對促進東部地區產業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提升西部地區內生發展能力具有重要意義。支援方在資金、技術、人才、信息和管理等方面具有比較優勢,將這些生產要素帶入相對缺乏的受援地區,可提升受援地區產業發展。 社會組織參與對口支援具有獨特的優勢,社會組織的行動基于興趣、情懷和價值觀,更具內驅動力,并且能夠跨界合作、機動靈活,發動多方資源;企業社會責任要求企業必須超越把利潤作為唯一目標的傳統理念,強調對社會貢獻。因此,將支援方社會組織和上市公司數量作為社會協作衡量指標,在雙方政府牽引下,為社會組織實現組織目標、上市公司履行社會責任提供受眾群體。 2.支援方對受援方偏好清單。支援方對受援方指標評價體系如下頁表4所示,同樣從區域協作、產業協作和社會協作三個方面衡量。 表4 支援方對受援方的指標評價體系 區域協作包括發展潛力、公共服務和勞動力資源。經濟實力強的支援地區有責任幫助發展水平低、發展潛力大的受援地區擺脫貧困發展經濟;公共服務可以滿足居民生活、生存和發展需求,醫療與教育發展質量低的受援地區選擇發展質量高的支援地區協作,可提高公共服務質量;勞動力資源是受援方重要的稟賦優勢,充分發揮比較優勢的作用,將勞動力資源豐富的受援地區與勞動力需求大的支援地區匹配,可實現優勢互補。 從資源稟賦與產業基礎衡量受援地區產業協作。受援地區土地、礦產、能源、勞動力等資源稟賦具有比較優勢,按供需匹配可以達到資源互補與最大化利用;基于熵權法從交通便利、市場潛力、基礎設施、信息化程度四個方面綜合得出受援地區的產業基礎,將有產業轉移需求的支援地區匹配產業基礎好的受援地區,暢通產業在區域間的轉移。 社會協作中受援方最重要是發揮好溝通協調作用,引導支援地區的社會組織和上市公司開展社會項目,為項目提供廣大受眾群體,便于尋找到合適的幫扶地區與居民。 本文基于雙邊匹配理論,從區域協作、產業協作和社會協作三個方面設計了支援方與受援方的評價指標體系,構建了對口支援區域匹配模型,并說明了求得穩定匹配結果的G-S算法。該模型可以實現區域間資源優勢互補,提升區域匹配效率,沖破單向援助滋生懶惰的桎梏,破除阻礙區域協作、產業協作、社會協作的機制障礙,為優化對口支援區域協作制度提供了可行方案。 本文的政策含義在于,為對口支援區域結對引入雙邊匹配理論的市場設計,通過構建并求解雙邊匹配模型尋找最優匹配結果,可大幅提高東西協作對口支援效率。為此,政府應積極加強大數據資源管理機構建設,通過大數據多維度分析每個地區的資源特色、發展路徑等區域偏好,建立基于比較優勢的對口支援區域協作、基于產業轉移與技術進步的對口支援產業協作、基于多元治理與社會契約理論分析對口支援社會協作,并通過對口支援雙邊匹配的溝通協調機制、利益共享機制、資源分配機制以及評估監督機制,在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銜接中實現對口支援雙方多領域、全方位的區域協作。(二)構建偏好清單


(三)計算完備偏好序

五、結論與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