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 雪
(閩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福建 漳州 363000)
《三遂平妖傳》目前有兩種版本系統,一為二十回本,一為四十回本。從目前學界的研究狀況來看,從異文的角度對《三遂平妖傳》的研究成果較少,但是這兩種版本因時代、作者的不同,表現出來的異文在語言上的差異很大,值得我們深入研究。“異文”一詞,定義十分廣泛,它既可以指不同的記述,也可以指不同的詞語,還也可以指不同的字。曾良先生在《佛典史傳部異文考》一書中指出:“異文是指校勘學、版本學上的概念,指的是同一文獻的不同版本、同一文獻在他書中的引文、不同文獻記敘相同或相似事情所產生的字句互異。這些由版本、引文等產生的異文,有的是屬于文字層面異文,如體現為古今字、異體字、正俗字、假借字、形訛、奪文、衍文等;有的是屬于語言層面的詞、詞組或句子異文,如同義詞、同源詞、詞句語義形似的對應等。”[1](P1-P2)
《三遂平妖傳》二十回本是元末明初的作品,四十回本是明末的作品,因其通俗的語言,在近代漢語研究中有著重要的語料價值,而且兩種版本的時代從元末明初到明末,跨越了200多年的時間,詞匯因社會發展的需要也產生了一些差異。因此,有必要從詞匯的角度出發,對《三遂平妖傳》異文中的同義詞和異義詞進行分析考查。
本文以《三遂平妖傳》二十回本的世德堂本、四十回本的嘉會堂本和天許齋本為主要語料來源[2-4],將其中的異文進行比對,從詞匯的角度把《三遂平妖傳》中的異文分為同義詞異文和異義詞異文。為保持材料真實性,文章所引語料忠實于原文,原文有訛誤或歧義的地方均與原文保持一致,不作特別修改。
對《三遂平妖傳》異文中的同義詞進行考查,可以幫助我們了解詞匯從明初到明末的發展。我們在研究同義詞時,只關注詞與詞之間部分意義相同或相近即可,并非全部意義都相同。“‘近義詞’和‘同義詞’是有區別的,但如果對‘同義詞’作廣義的理解,那么‘近義詞’也可以認為是同義詞的一種。”[5](P110)因此,近義詞我們也將納入同義詞的范圍一并討論。現將《三遂平妖傳》的同義詞異文舉例說明:
1.安——撇
永兒開后門,把這錢又安在雪地上,関了后門,入房里睡[2](P35)。
按:“安”,天許齋本、嘉會堂本均作“撇”。根據句意,“安”“撇”都有“放置”義,二字在二十回本第三回前后文中均有使用,與之對應的四十回本第二十回,除此例以及改寫外,其他幾處的“安”“撇”均相同。四十回本作“撇”,可能是作者改寫時,受前面幾處“撇”的影響,順勢改之。
2.逞——趂
杜七圣道:“看官!休怪我久占獨角案,此舟過去想無舟。逞了這家法,賣一這伯道符!”[2](P256)
按:“逞”,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趂”。據句意,“逞”“趂”都有“憑借、利用”義。張榮起點校整理的二十回本認為四十回本的“趂”是傳抄過程中產生的誤字,但是根據文意,此處用“趂”也是合理的,因此應該不是訛誤字。
3.吃——啖
遂與他酒飯,其人吃罷,便道:“相公異日有人難,我必來相救!”[2](P389)
按:“吃”天許齋本此頁闕,嘉會堂本作“啖”。“啖”義為“吃”,《廣雅·釋詁二》:“啖,食也。”“吃”本義為口吃,后作“喫”的借字,有“吃”的意義,經常用于口語。
4.吃——擾
董超道:“吃了先生酒食,又賜了銀子,何須只顧勸酒?”[2](P173)
按:“吃”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擾”。《漢語方言大詞典》:“擾,〈動〉吃,叨擾。”[6](P2524)“擾”在吳語區使用,如“我今朝候擾你一頓。”“吃”“擾”受方言影響形成同義詞。
5.爾——你
媽媽道:“怎的沒甚事!大雪下,屋里沒飯米:我共爾忍饑受餓便合當,也曾吃過來。”[2](P31)
按:“爾”,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你”。第二人稱代詞古代用“爾”,“你”字在南北朝后期出現,隋唐之際已經通行,后逐漸取代“爾”成為主流[7](P133-P134)。“爾”“你”是受古今語影響的同義詞。
6.困——睡
兩箇押卜吉到一所空林子前,董超道:“我今日起得早了,就林子里困一困則箇。”[2](P162)
按:“困”,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睡”。“困”本義為“門檻”,后又由“疲倦”義引申為“睡”。汪維輝考察“困”的詞義演變時指出:“約莫從晚唐五代起,‘困’在南方開始向‘睡’義轉化,此后形成南北對立。‘困(睏)’在明代后期的吳語文獻中用法已經跟現代吳語無別。”[8]“睡”和“困”都是睡義動詞,且都為方言詞,呈南北對立分布,北方方言用“睡”,南方方言用“困”,四十回本作“睡”,可能是增補者受北方通語的影響。

只得替他劙了魚,落鍋煑熟了,用些塩醬椒醋,將盤子盛了搬來與他[2](P168)。
8.捉——把
眾水手齊告道:“郎中在上!眾人家中都有老小,適才見樣了么!著甚來由捉性命打水撇兒?斷然不敢下去。”[2](P139)
按:“捉”,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把”。“捉”相當于“把”,為方言詞。蔣冀騁在《論明代吳方言的介詞“捉”》中提到“捉”產生于隋末唐初,在當時反映的中原地區以及西北地區的方言,王梵志的詩以及《敦煌變文集》均有體現;宋代時在《朱子語錄》中也有少數用例,但所使用的語言應該是帶有閩方言色彩的通語在官話區通行;元代未曾見到其用例,到了明代出現在吳方言材料和帶有吳方言色彩的用例中,數量可觀[10](P37)。如《警世通言·俞仲舉題詩遇上皇》:“吃了許多酒食,捉什還他?”由介詞“把”構成的“把”字句在明代已經開始占據優勢,屬于北方官話系統,因此,四十回本作“把”是受方言因素的影響。
1.壁落——墻壁
那胡員外在亭子上一住,四下又無壁落,風雨雪下,怎地安身?[2](P29)
按:“壁落”,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墻壁”。《漢語大詞典》未收錄“壁落”一詞。《近代漢語詞典》:“壁落,墻壁。”[11](P77)如《五燈會元》卷十八《崇覺空禪師》:“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宋元《古今小說》卷三六:“壁落共門都不曾動,你卻是從那里來,討了我的包兒?”“壁落”為方言詞,《漢語方言大詞典》把“壁落”歸為冀魯官話。
2.便用——使用
永兒道:“爹爹,去尋兩條紫子來,且變一兩貫錢來便用。”[2](P58)
按:“便用”,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使用”。“便用”一詞各個辭書均未收錄,根據語境可以推測“便用”義同“使用”。“便用”一詞據楊繼光老師考證,在《石倉契約》中“便用”義同“使用”“應用”,在吳方言中是常用詞[12]。四十回本改為“使用”,疑為接近通語而改之。
3.家生——家火
媽媽道:“我如何肯作塌!交你看,缸里,甕里,瓶里,桶里,都盛得滿了,這里還有許多,兀自沒家生得盛里!”[2](P50)
按:“家生”,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家火”。兩者均指日常家用雜物的總稱。《宋語言詞典》:“家生,家具,什物。”[13](P137)如宋吳自牧《夢梁錄》卷十三《諸色雜貨》:“家生動事如桌、凳、涼床、交椅、兀子……食拓、青白瓷器、甌、碗、碟、茶盞、菜盆……”《喻世明言》卷二十六《沈小官一鳥害七名》:“二人收了作別回家,便造房屋,買農具家生。”另外《水滸傳》第三十八回也有“家生”的記載。可見“家生”為宋元習語。四十回本作“家火”,是不明宋元習語而改之。
4.可耐——尀耐
可耐這廝卻是毒害,壞了我一日買賣
按:“可耐”,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尀耐”。“可耐”義為“可奈,可恨”。如《清平山堂話本·快嘴李翠蓮記》:“這等富貴不如貧,可耐伊家忒恁村,冷飯將來與我吞。”“尀耐”也有“不能容忍,可恨”的意思,兩者為同義詞。“尀”同“叵”,《正字通·寸部》:“尀,舊注音訓同叵。”“叵”為“不可”急讀之聲,故義為“不可”,如《聊齋志異·瞳人語》:“黑漆似,尀耐殺人!”呂湛恩注:“尀與叵同。尀耐,不可耐也。”
5.竹棒——竹杖
沿著屋檐正走之間,只見一箇婆婆從屋檐下來,柱著一條竹棒,肐膊上掛著一箇籃兒[2](P34)。
按:“竹棒”,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竹杖”。“竹杖”義為竹制的拐杖,義同“竹棒”,兩者為同義詞。《漢語大詞典》未收錄“竹棒”一詞,《漢語方言大詞典》:“棒,〈名〉拐杖。吳語。”[6](P5884)故“竹棒”也有“竹制的拐杖”的意思。通過檢索發現,在四十回本增補的內容中僅出現“竹杖”,共出現6次,并且此處作者也將“竹棒”改為“竹杖”,只有第三十一回作者遵循原本,未將“竹棒”改為“竹杖”。
6.剪手——漢子
被胡永兒喝一聲,禁住了卜吉手腳,道:“看你這個剪手一路上載我之面,不然把你刴做肉泥!”[2](P149)
按:“剪手”,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漢子”。“剪手”一詞《漢語大詞典》《近代漢語詞典》《明清小說辭典》等辭書均未收錄。《近代漢語大詞典》:“剪手,稱攔路搶劫的強盜和割袋行竊的小偷。”[14](P882)聯系上下文,此處“剪手”應該是一個詈詞,對男子的稱呼,往往含有貶義色彩。通過檢索語料庫,“剪手”一詞作此義時,就只有此例。“漢子”是對男子的統稱,也是一個詈詞。如宋陸游《老學庵筆記》卷三:“今人謂賤丈夫曰漢子。”元末明初施耐庵《水滸傳》第二十七回:“那兩個漢子急待向前,被武松大喝一聲,驚的呆了。”四十回本改“剪手”為“漢子”,疑增補者不知“剪手”義而改之。
7.撩撥——作弄
那廝去買酒去了,他不識得我,我且撩撥他耍子則箇[2](P119)。
按:“撩撥”,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作弄”。“撩撥”義為“挑逗;招惹”。如《初刻拍案驚奇》卷二十六:“老和尚還皮著臉撩撥他幾句,杜氏一句話也不來招攬。”《水滸傳》第二回:“那個九紋龍史進是個大蟲,不可去撩撥他。”“作弄”義為“耍弄,戲弄”,如《初刻拍案驚奇》卷四十:“此乃鬼來報前怨,作弄他的。”《警世通言·金令史美婢酬秀童》:“難道神道也作弄人?還是我自己心神恍惚之故?”“撩撥”“作弄”都含有“戲弄,捉弄”的意思,為同義詞。
8.娘的——媽媽
到天曉三口兒起來,燒些面湯,娘的開后閃潑那殘湯,忽見雪地上有一貫錢,吃了一驚[2](P42)。
按:“娘的”,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媽媽”。辭書均未收錄“娘的”一詞,根據文義,“娘的”就是“娘”,“娘的”疑為當時的一種口語,如《醒世恒言》卷十四:“朱真進家中,娘的吃一驚道:‘我兒,如何尸首都馱回來?’”“急開門看時,是隔四五家酒店里火起,慌殺娘的,急走入來收拾。”“媽媽”即“娘”的另一種稱呼,都是對有孩子的母親的稱呼。如清曹雪芹《紅樓夢》第四十五回:“我明日家去和媽媽說了,只怕我們家里還有。”
1.哈——含
口中念念有詞,哈口水一噴,喝聲道:“疾!”[2](P66)
按:“哈”,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含”。根據句意“哈口水”“含口水”都解釋得通。“哈口水”就是喝一口水,“哈”義為“喝”,《漢語方言大詞典》解釋“哈”為“喝;吸”,此義在官話區和吳語區使用,如《聊齋俚曲集·磨難曲》第六回:“天那天,這才是一口水也沒撈著哈。”清茹敦和《越言釋》:“今人亦以吸水為哈。”在二十回本中第三回出現兩次“含口水”,第四回出現兩次“哈口水”,四十回本將“哈口水”改為“含口水”,前后一致,應該是增補者故意為之,使用詞統一。
2.色——包
瘸師接得在手里,又捻一捻,問任遷道:“哥哥!里面有甚的?”任遷道:“一色精肉在里面。”[2](P189)

3.匝——縮
兩箇見眾人來捉,就馬臺石上把身軀一匝,金鼎和二人都不見了[2](P181)。
按:“匝”,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縮”。“匝”義為“環繞,圍繞”,“一匝”即為環繞一周。如《史記·高祖本紀》:“圍宛城三匝。”宋陸游《秋興》:“起行百匝幾嘆息,一夕綠發成秋霜。”“縮”義為“收縮,卷縮”,清段玉裁《說文解字注·糸部》:“《通俗文》云:‘物不申曰縮。’”“匝”與“縮”在意義上無聯系,故為異義詞。
4.賺——告
你趂如今出去,見一兩箇相識,怕賺得三四伯文錢歸來,也過得幾日[2](P31)。
按:“賺”,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告”。“賺”義為“獲得,贏得”。如《西游記》第十一回:“同妻張氏,在門首販賣烏盆瓦器營生,但賺得些錢兒,只以盤纏為足。”“告”義為“央求;請求。”如《水滸傳》第八十一回:“姊姊做個方便,今夜教小弟得見圣顏,告的紙御筆赦書,赦了小弟罪犯,出自姊姊之德!”“賺”與“告”意義不同,為異義詞。
1.合干——若干
合干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呆了[2](P264)。
按:“合干”,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若干”。“合干”為宋元時期的習語。《宋語言詞典》《元語言詞典》《近代漢語詞典》均有收錄,義為“有關,相干”,“合干人”即為相關的人。如《宋會要輯稿·食貨一》:“詔李悝先次除名勒停,簽書官合干人并勒停。”“若干”用于指不定量,即多少。“若干人”指許多人。如《三國演義》第八十八回:“輒具金珠寶貝若干,權為賞軍之資。”增補者不知宋元習語,故改“合干”為“若干”。
2.忍耐——可奈
眾人和店小二都罵道,“忍耐這廝,情理難容。”[2](P126)
按:“忍耐”,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可奈”。“忍耐”即“容忍”,《近代漢語詞典》:“忍耐,忍受不發作。”[11](P1824)如唐元稹《憶遠曲》:“郎忍見,為郎忍耐看姑面。”《元曲選·爭報恩》二摺:“我可也萬千事,不折證,則我這心兒里忍耐。”“可奈”義為“怎奈,可恨”的意思,如元關漢卿《竇娥冤》第二摺:“可奈那竇娥百般的不肯隨順我。”清西周生《醒世姻緣傳》第三十五回:“縣官道:‘你這個也說得是。’指著自己的心道:‘可奈他又不依。’”“忍耐”“可奈”兩者意義沒有聯系,為異義詞。
3.甚么——唫嗻
看著姑姑道:“小娘子是個甚么的人?”[2](P150)
按:“甚么”,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唫嗻”。“唫嗻”《漢語大詞典》未收錄,當補。《近代漢語詞典》:“唫嗻,有本事,了不得。”[11](P2491)宋元文獻中常用“奢嗻”,義同“唫嗻”,都表示“了不起,出色”。如《醒世恒言》卷一七:“過善只因是個愛女,要覓個奢嗻女婿為配,所以高不成,低不就。”“甚么”即“什么”,疑問代詞。
4.生盆——水盆
初如螢火,穴若燈光。然后似千條臘燭焰難當,萬箇生盆敵不住[2](P27)。
按:“生盆”,天許齋本、嘉會堂本作“水盆”。“生盆”是宋元習語,又作“籸盆”,《宋語言詞典》:“籸盆,在祭祀或舉行其他重要儀式時燃燒的火盆、火堆,燃料用麻籸(芝麻枯餅)、竹木等。亦作‘生盆’。”[13](P251)如宋洪適《雨中排悶》:“天意未晴人未飲,家奴曲款辦籸盆。”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卷六:“籸盆照耀,有同白日。”宋劉昌詩《蘆浦筆記》卷三:“今人祠祭或燕設,多以高架然薪照庭下,號為‘生盆’。莫曉其義。予因執合宮,見御路兩旁火盆皆疊麻籸,始悟為‘籸盆’。俗呼為‘生’也。”[16](P25)“水盆”義為盛水的盆子,四十回本改為“水盆”,是不明句意、不明宋元習語而改之。例句為描寫火勢的句子,在《警世通言·崔待詔生死冤家》中也有類似的描寫:“初如螢火,次若燈光,千萬條蠟燭焰難當,萬座糝盆抵不住。”因此“生盆”也作“糝盆”。
“詞匯是語言中最富于時代性,最易發生變化的部分。”[17](P173)四十回本的《三遂平妖傳》既保留了二十回本中宋元時期的詞匯,又有馮夢龍按照當時的語言習慣修改的詞匯,因此會產生大量的異詞異文。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將《三遂平妖傳》異詞異文形成的原因總結為以下幾點:
一是作者有意改之。由于四十本是增補本,作者在增補的時候有意將二十回本的詞統一,如“哈——含”“安——撇”等;還有一些詞是為了使與增補內容句意相通,作者改之,如“拿獲——難道”,二十回本第五回:“拿獲這兩個人插翅飛上去的?”四十回本第二十三回則改為“難道這兩箇人插翅飛上去的?”這句話原義是問“難道拿獲這兩個人插翅飛上去的?”兩者相比,顯然四十回本更易理解。
二是古語詞的沿用。表達同一個概念,元明以來已經有相應的詞來表達,但是為滿足表達的需要,使用古語詞,如“吃——啖”等。
三是受方言詞的影響。由于作者生活的時代、地域不同,所使用的方言也不同,表現在作品上就是方言詞的同義替換,如“吃——擾”“竹棒——竹杖”等。
四是不明宋元時期的習語。二十回本保留了大量宋元時期的語料,作者在增補時將其改動,如“家生——家火”“娘的——媽媽”“生盆——水盆”“剪手——漢子”等。
五是文言詞語與口語詞混用。這種情況在異文中出現較少,但也是造成異詞異文的原因之一,如二十回本的“爾”是文言中第二人稱代詞,四十回本用“你”,是一個口語詞,在古白話作品中廣泛使用。再如“我——吾”,“我”是一個口語詞,而四十回本則用文言詞“吾”來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