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后（外二首）

江蘇/青 桐

頂住，來自

蒼穹銀鞭的暴擊

那些樹依然完好

綠色依然完好

抵在一起低垂的樹梢

緩緩抬起輕搖

慢慢松開曲卷的背，釋放出

藏在胸腔里的兩名避雨者

他們重新上路

重新將黃色馬甲穿上

暴雨過后

地上積水迅疾消逝殆盡

那些樹依然完好

綠色依然完好

仿佛頂住了

來自蒼穹銀鞭的暴擊

失 眠

夜，輸了

被我熬得面色蒼白

那只起得最早的鳥

口音生僻，一如進(jìn)了城

的鄉(xiāng)村莽漢，不會

城市語言，無處可說鄉(xiāng)音

嗨，這不是我故鄉(xiāng)

不是記憶中的五月

不是我。那些杜鵑像我

年少時代的愛情

夜夜吐血。也不是勤如

活在我記憶中的農(nóng)夫

徹夜徹夜

布谷，布谷！

麥 客

五月是麥子成熟的季節(jié)

麥子成熟的季節(jié)也是

月光成熟的季節(jié)

黃色具有成熟的屬性

一頂草帽下

一張臉具有麥子的蒼黃

草帽戴在手持鐮刃的人頭上

大地灼熱，月亮慈悲

也給它戴上一頂

他弓著的身子豎起

將手中鐮重新在月光上蹭了蹭

那是另外一場殺戮——

紛紛落地的是月光的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