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革節卮言》為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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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開國之初,朱元璋(1328—1398年)便立法嚴禁民間私習天文,導致隨后的二百多年里,歷法發展停滯不前。明中后期,官方放松歷禁管控,一部分民間天文愛好者重拾天文,并將相關材料整理成書,《革節卮言》即在這一背景下編纂成書。過去天文學史研究多聚焦《大統歷》《回回歷法》等明代官方著作,對于民間天文的研究也多集中于朱載堉《律歷融通》、邢云路《古今律歷考》等專業性著作,忽視了明中后期未曾有過系統專業天文學習經歷的一般儒士的天文知識構建情況。戴庭槐作為明中后期基層儒官,所撰《革節卮言》對比同時期天文著作,并非專門性討論歷法、推算問題;對比同時代文人筆記類著作,又相對系統地整理了天文、歷法知識。對于這樣一本著作的研究,有助于深入了解明中后期一般儒士的天文知識體系。
戴庭槐,一作廷槐,字元植,號東樵,約生于明朝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福建長泰人。戴庭槐家世顯赫,明代有“簪笏之盛,為武安(長泰古稱武安)第一”之贊譽。高祖戴弘亮,為長泰知名堪輿師,精于風水堪輿之術。曾祖戴昀,成化十年舉人,曾任浙江樂清縣知縣。伯公戴時宗,正德八年舉人,官至左僉都御史。其父戴淵,雖得貢士,但未仕而卒。戴庭槐侄輩戴燿,隆慶二年進士,官至兩廣總督。侄輩戴燝萬歷十四年進士,官至四川按察使。戴庭槐家族直至明崇禎十二年,仍有戴實華(戴昀五世孫)中舉,后因社會動蕩未仕。長泰戴庭槐家族科舉發達,為戴庭槐求學致仕之路奠定了基礎;濃郁的“讀書家風”,也對其為官施政產生了一定影響。
嘉靖四十年(1560年),年僅十四歲的戴庭槐,為時任福建提督學政的胡庭蘭(1507—1581)所賞拔,免試擢升為秀才。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戴庭槐求學于福建府學,時任福建提學副使的姜寶(1514—1593),十分賞識戴庭槐。隆慶二年(1568年),戴庭槐以恩貢生的身份,進入南京國子監求學。此時,曾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姜寶,也已升任為南京國子監祭酒,此后戴庭槐一直跟隨姜氏學習,直至捧檄淳安。萬歷三年(1575年),歷經八年監生生活的戴庭槐,學術上通過升堂積分制,為官上通過歷事考核,最終捧檄為淳安知縣,品秩正七品,此時戴庭槐年僅29歲。初任淳安縣父母官的他,政務涉及養老、祀神、貢士、讀法、表善良、恤窮乏、稽保甲、嚴緝捕、聽獄訟。以上諸多惠政,使戴庭槐獲得淳安百姓的愛戴。同時,“勒石紀念海公”“維修石峽書院”兩事,也使戴庭槐收獲淳安地方文人、士大夫的肯定。以徐廷綬(1515—1578)、徐楚(生卒年不詳)為代表,兩人既為同鄉,又同為嘉靖時期進士,都曾為戴庭槐所作書籍作序,序中都對戴庭槐政績表達了肯定,足可見戴庭槐為官能力。萬歷六年(1578年),戴庭槐卸任淳安知縣,四年為官生涯結束,此后再未做官。
淳安任職時期,不僅是戴庭槐政治生涯的關鍵時刻,更是其著書立說的巔峰時期。根據地方府志、縣志,以及現代福建當地史學家整理,戴庭槐的著作主要有《革節卮言》《制錦堂集》《孔門源流考》《學易舉隅》《錦云集》《樵云叢談》《孝經刊誤注解》《就正文略》《薜荔亭稿》《云談藪》。其中大部分都已散佚,目前留存全文的僅有《革節卮言》《制錦堂集》《孔門源流考》。盡管部分書籍已散佚,但亦有《學易舉隅》一書,收錄至《四庫全書總目》中,因此雖無全文內容,仍可了解大致梗概。

《革節卮言》成書于明萬歷二年(1574年),全書共分5卷,總計57000余字。全書以摘錄眾家之言為主,書中內容大多可找到直接或間接的出處,這使得對比文本溯源其知識來源成為可能。筆者將《革節卮言》全書文本拆分成條目,經逐條對比:《革節卮言》共引用292本文獻,子部文獻占比最高,占44.52%;其次為經部文獻,占33.56%;再次為史部文獻,占16.44%(如表1)。

表1 《革節卮言》全書知識來源分類
《革節卮言》引用次數最多的著作,為元代趙友欽《革象新書》;其次為理學著作,如黎靖德《朱子語類》、朱熹《通鑒綱目》;再次為史學著作,頻次最高的是司馬遷《史記》、班固《漢書》,由于歷代正史中的天文、律歷、諸志,包含諸多天文知識,因此成為儒士獲取天文知識的重要途徑。
《革節卮言》引用次數最多的作者,依次為趙友欽、朱熹、司馬遷、張載。前文提及戴庭槐師承與交游,統計數據亦體現出戴庭槐承襲了閩地朱子理學傳統。這也反映了戴庭槐天文知識結構的本質:即以尊崇理學經典為核心,并不斷回溯各類經學典籍。盡管明中后期姚江盛行,但官方哲學、科舉選官仍以程朱為尊,因此戴庭槐的天文知識結構亦足以代表當時大多儒士的天文知識狀況。
《革節卮言》立足朱子理學、趙友欽《革象新書》,構建了“渾天說”宇宙觀。對于渾天說下的天球結構,戴庭槐認為,唯有趙友欽以圓瓜比喻天體,最易理解。趙氏將兩極比喻瓜之兩端,赤道為瓜之腰圍,而瓜又有十二瓣,引申為天有十二次,戴庭槐強調:這一模型既說明了天球繞南北二極旋轉的特點,同時也對天空范圍的劃分有了清晰認識。而針對天球下,日月五星左旋、右旋之爭,戴庭槐先引朱熹“大輪在外,小輪載日月在內”,又引趙友欽“日速月遲,譬之二馬,日駿而月駑”之喻。無論是朱熹“大輪小輪”,或是趙友欽“駑駿二馬”,皆反映戴庭槐支持日月五星左旋說。戴庭槐引張載《正蒙·參兩》:“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少遲則反右矣。”強調天與恒星皆是左旋,由于日月五星左旋速度遲于天和恒星,因此看起來像向右運行,同時結合張載的陰陽之說,進一步闡釋了“日月五星遲速”,這種以陰陽解釋左旋的方式,被戴庭槐總結為:“蓋陽東升而陰西降者,其常理也。”
關于“渾天說”下的日月食問題,戴庭槐繼承了朱熹“月掩日”說,同時也將朱熹“暗虛”概念引入月食之中。朱熹認為日月對沖時,由于日中心暗虛無光,導致月無法吸收日光,從而產生月食。戴庭槐對此加以補充:“而為暗虛所射者,則由日光積暈成蔽。前輩爐炎沖射燈燭,黑炎蔽光不照之喻甚明”,戴庭槐認為星家所說“暗虛”,即為月食黑暈,這一觀點亦與趙友欽《革象新書》吻合,但戴庭槐不僅支持朱熹“日體暗虛”理論,同時雜糅了張載“日質本陰”概念。由此可知,戴庭槐對于月掩日、地體暗虛說已經有了比較準確的認識,但在傳統理學背景的影響下,他仍然選擇與“陰陽闡釋日月食”相互調和,這也可視作對新、舊觀點的一種融合。
《革節卮言》構建了理學背景下的“渾天說”宇宙觀,盡管全文天文知識并未推陳出新,但對比明中后期長期歷禁的社會背景,這種“渾天說”觀點仍具有進步性。以王廷相(1474—1544)為例,王氏曾言:“愚嘗驗經星、河漢位次景象終古不移……漢郗萌曰:天體確然在上,此真至論,智者可以思矣。”他認為:天有形體,且確然在上,實為晉虞喜之說;且王氏否認渾天說“地在氣中”“天運轉不止”等觀點的正確性。對比之下,戴庭槐未受時代影響反而愈加堅定“渾天說”,并嘗試實地觀測,這在當時已屬不易。
《革節卮言》所反映的天文知識體系,得益于對儒家經典、史傳、子部典籍的繼承與梳理。在這樣的知識背景下,戴庭槐尤為強調天文勘測的重要性。《革節卮言》多次介紹個人觀測經歷,甚至包含實地觀測日食經歷。
《革節卮言》“歷法沿革”一節言:“隆慶四年,日當食正旦,乃竟不食”,關于隆慶四年日食,《明穆宗實錄》僅載:“隆慶四年,正月己巳朔。日食,免朝賀。”并未記錄“正旦未食”。而《皇明兩朝疏鈔》載孫夢豸曾上疏:“昨又該欽天監奏稱:明年元旦日食,十六日月食。臣等竊以為當其時,皇上遇災而懼,方將減膳而徹樂,避殿省躬之不暇矣。”可見隆慶三年,已有欽天監預測“正旦日食”。再看中央記錄,《禮部志稿》“省日月交食”載:“隆慶四年,正月朔,日食。望,月食。先是工科給事中陳吾德言:歲首日月交食,天之大變……而皇上亦宜罷游樂、屏玩好,以答天戒。”而地方記錄上,《來賓縣志》亦載:“穆宗隆慶四年庚午歲,春正月己巳朔,日食。”因此,當天應該是“日食正旦”。而且“正旦”即春節,若這一天出現日食,往往被視為大兇之兆,出現記錄錯誤的可能性極低。
如何解釋戴庭槐作“隆慶四年,日當食正旦,乃竟不食”?結合國家天文科學數據中心的模擬測算,測得數據:1570年2月5日(隆慶四年正月己巳朔),并非是日全食而為日偏食。隆慶四年(1570年),北京雖可觀測日偏食,但食分較低,為0.189,南京食分僅為0.009,且位于日偏食可觀測邊界處。因此,戴庭槐無論用肉眼,還是利用“小孔成像”等方式,都無法在南京觀測到當年正旦日偏食。
盡管觀測未果,且戴庭槐對于日食食分認識不足,但觀測記錄反映戴庭槐國子監求學時期,已對天象關注頗多。而這種個人對天文的研習,也使《革節卮言》區別于大多數民間天文著作,相對兼具了專業性與科普性。對于歷象觀測,戴庭槐引程、朱之言:“夫必理精而后其術可精。”所謂“理精”,程頤認為“歷象之法”必須通“理”,朱熹發揚二程“惟理為實”本體論思想,形成“理氣二元論”,認為“天下有萬世不易之常理”,而“為學之道,莫先于窮理”。由此可知,戴庭槐受教于正統儒家學說,他對于明中后期歷象的觀測及“歷理觀”的認識,仍延續了宋代理學道統。
中國古代官方禁止民間私習天文,在歷史中并不鮮見,但如明朝歷禁,嚴格執行近百年,則少之又少。這與朱元璋極為重視天象,深信“天垂象所以警乎下人”的災異思想有關。面對明中后期歷禁愈弛,戴庭槐試圖改變儒生“詢之歷象,則茫然虛生天地,錯度歲時”之現狀,通過取材經學、儒家理學、天文歷算和史學類著作,構建了傳統士人階層的天文知識體系。
通過溯源全書知識,可以基本厘清以戴庭槐為例的明中期基層儒士天文歷法知識來源:是以儒家理學經典及天文算法類、正史類著作為主體,搭建起傳統儒士的天文學知識框架。由于戴庭槐并非鉆研天文,其知識框架帶有濃厚的儒學色彩。關于朱子理學對于戴庭槐的影響,如果僅從《革節卮言》一書內容中,或許無法窺見其影響之深遠,但當對全書進行知識源流整理后,才足見閩地朱子理學之興盛,以及戴庭槐在這一背景場下,個人治學觀點與所處時代的不同。盡管明代歷禁嚴格,但各類經典著作中蘊含的天文知識,仍然豐富了當時熱愛天文的一批文人志士。或許正如朱熹所言:“歷象之學自是一家,若欲窮利亦不可以不講。”帶著這種對天文知識的探索信念,戴庭槐以儒生身份,最終著成《革節卮言》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