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教育、創業自我效能感與創業意向的關系研究

林 聰 虞艷麗 賀 翔

（1.寧波大學科學技術學院，浙江 寧波 315300；2.寧波大學，浙江 寧波 315300；3.寧波大學中國非公有制經濟人士浙江研究基地，浙江 寧波 315300）

1 引言

創業有利于促進社會經濟良性發展，創造就業崗位，解決社會就業問題，因此，發達國家高度關注創業活動。我國自把“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寫入政府工作報告以來，高度重視各階層的創業活動，特別關注具有科技含量的創新創業項目。基于此，眾多學者開始研究創業主體為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的創業活動。在大學生創業行為的學術研究中，集中研究大學生創業意向的影響因素，這主要因為個體創業意向已被眾多學者證明是預測創業行為最佳變量。在提升大學生創業意向方面的研究中，Zhao H等學者證實創業教育可以提升創業自我效能感，從而提高大學生的創業意向[1]。因此，在雙創背景下教育部頒布了一系列關于創新創業文件，要求高校開設創業類課程。

根據《中國大學生創業報告2020》數據顯示，跟以往相比，中國大學生的創業意向持續提升，高達49.86%的在校大學生有較強烈的創業意向，而在《2020年大學生就業報告中》指出應屆本科畢業生創業比例僅為1.6%。從這兩份調研報告中看出創業意向和實際創業比例具有巨大差距，較高的創業意向緣何未能轉化成自主創業？如何開展創業教育才能更有效地把創業意向轉化為創業行為？基于此疑問，本研究將引入創業自我效能感作為中介變量，去探究創業教育、創業自我效能感和創業意向三者關系，有利于進一步揭開其中的黑匣子，促使高校更有針對性地開展創業教育，推進大學生自主創業。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2.1 大學生創業意向

創業意向作為創業行為的最佳預測變量是國內外廣大學者研究的焦點和重要課題。面對我國較高的創業意向和極低的自主創業率之間的不匹配，國內學者卻較少探究創業意向轉化創業行為的深層次因素。

大學生創業意向轉化為創業行為其實需要經歷4個運行階段，分別是前決策階段、前行動階段、行動階段和后行動階段。其中創業意向階段分為前決策階段和前行動階段，也稱為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2]。大學生創業目標意向發展為創業執行意向的過程并不是單向度的，當他們未能成功形成創業執行意向時，就會仍然停留在前決策階段，當他們成功形成創業執行意向時，創業意向才能進一步轉化為創業行為。

把意向分為目標意向和執行意向最早是Gollwitzer,P.M于1993年提出來的，最初在社會心理學領域應用，后來才應用到創業意向領域[3]。對于具有執行意向的人來說，更加會轉化為行為，比沒有執行意向的人更加向目標行動[4]。Brandstatter,V等學者實證分析得出形成執行意向有助于目標轉化為行為[5]。大學生設定創業目標到開展創業活動，產生創業行為的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有些學生未達到創業執行意向而不會進行創業活動，僅停留在創業目標遐想階段。眾多學者在探究創業意向時，僅把其當做創業目標意向去測量，而沒有考察創業執行意向，或是把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混為一談并不做區分。這就使得預測創業行為遇到一些困難[6]。因此，本研究將創業意向分為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兩個方面，而創業目標意向作為創業執行意向的前置因素，對其具有顯著影響。故而提出假設：

H1：創業目標意向對創業執行意向呈現顯著影響

2.2 創業教育與創業意向

創業教育最早起步于美國，早在20世紀40年代美國哈佛商學院就開設創業教育課程。直到20世紀90年代，我國開始研究創業教育，最初的創業教育主要進行創業計劃大賽的方式開展，經過數十年的發展，逐漸開設創業教育課程和創業模式的探索。大學階段的創業教育對提升創業意向產生直接影響，也可以提高大學生的創業自我效能感的方式間接影響創業意向。眾多學者實證研究已經證實創業教育對創業意向的顯著影響，如朱紅等學者研究發現高校創業教育顯著影響大學生的創業意向，增加專業知識與創業項目的匹配度[7]。向輝等學者對全國25個高校5784個大學生調研發現接受過創業教育大學生的創業意向明顯高于未接受創業教育的[8]。A.Coduras等學者基于GEM數據庫分析發現西班牙的創業教育對創業意向的影響呈現顯著正向影響[9]。Omar Boubker等學者借助PLS-SEM統計軟件對摩洛哥學生開展實證研究發現學術創業和創新孵化器在高校創業教育中起到關鍵作用，同時證實管理學專業學生的創業教育與創業意向有顯著的統計學關系，并建議創業教育計劃列入摩洛哥大學課程[10]。故提出假設：

H2：創業教育對創業目標意向呈現顯著影響

H3：創業教育對創業執行意向呈現顯著影響

2.3 創業自我效能感

自我效能是社會學習理論的核心理念，班杜拉于1977年首次提出，表示個人對自身執行特定任務能力的信心，自我效能在創業學術領域也被證實適用。潘炳超、陸根書指出創業自我效能顯著正向影響大學生創業意向，同時創業教育通過創業自我效能對創業意向產生間接效應[11]。Zhao等學者對265名工商管理學生開展抽樣調研，實證表明創業自我效能感對培養創業意向具備中介作用[12]。李曉青根據海峽兩岸774名學生調研指出兩岸大學生的創業自我效能感均能顯著正向影響創業意向[13]。Saeed等學者以805名大學生為對象，實證顯示創業自我效能感和個人動機構成創業意向的基本要素。從整體角度出發，可以更有效地理解感知到創業教育在學生創業意向形成中的作用。認為創業教育可以提升大學生的創業意識，提高大學生創業自我效能，創業自我效能被視為創業意向的顯著預測指標[14]。徐菊，陳德棉對243位接受創業教育的個體展開調研，結論顯示：不同階段的創業自我效能在創業教育和創業意向的中介作用并不相同[15]。Moustafa Elnadi等學者使用偏最小二乘結構方程對259名沙特阿拉伯公立高校學生調研結果顯示，創業自我效能感直接或者間接的影響創業意向，多組分析結果證實顯著差異[16]。

綜上所述，提出研究假設：

H4：創業教育對創業自我效能感呈現顯著影響

H5：創業自我效能感對大學生創業目標意向呈現顯著影響

H6：創業自我效能感對大學生創業執行意向呈現顯著影響

H7：創業自我效能感在創業教育和創業目標意向中起到中介作用

H8：創業自我效能感在創業教育和創業執行意向中起到中介作用

綜上所述，本研究構建創業教育影響創業意向的理論模型（圖1）。

圖1 創業教育影響創業意向的理論模型

3 實證研究

3.1 被試

向寧波市本科院校在校生投放700份問卷，回收626份問卷，得到有效問卷585份，有效率為83.6%，其中性別上，男生259人，占比44.3%，女生326人，占比55.7%；年級上，大一學生156人（26.7%），大二學生166人（28.4%），大三學生116人（19.8%），大四學生147人（25.1%）；專業分布上，理工科類專業學生188人（32.1%），經濟與管理類專業學生150人（25.6%），人文、法律、哲社類專業學生124人（21.2%），藝術類學生103人（17.6%），其他專業學生20人（3.4%）。另外，參加過學科競賽學生185人（31.6%），未參加學科競賽學生400人（68.4%）；父母曾經有創業經歷的265人（45.3%），未曾有創業經歷的320人（54.7%）。

3.2 研究工具

3.2.1 大學生創業意向量表

該量表在李海壘、宮燕明和張文新（2011）基礎上通過預試測量后修正。原引用量表包含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兩個維度，分別為6道測試題目。前期通過選擇1個班級進行預測后，借助SPSS24統計軟件對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2個維度題目進行篩選，以因素負荷量小于0.6的題目和項目總相關小于0.3的題目不符合要求為依據，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分別有1個題目不符合要求，故各刪除1個題目，形成最終量表。采用李克特量表計分，“完全不符合”分值為1，“完全符合”分值為5。借助SPSS24統計軟件對最終問卷分析，創業目標意向的內部一致性指標：克隆巴赫Alpha為0.909；創業執行意向內部一致性指標：克隆巴赫Alpha為0.915；可以得出具備良好的內部一致性。

3.2.2 創業教育量表

該量表采用Franke（2004）、祁偉宏（2011）等學者編制的基礎上修訂而來，包含6個題目，從創業氛圍感知、創業能力培養感知、創業課程感知、創業社團支持感知、創業資金支持感知和創業活動支持感知6個方面構成。采用李克特量表計分，借助SPSS24統計軟件對最終有效問卷分析，創業教育的內部一致性指標：克隆巴赫Alpha為0.907，具有良好的信度。

3.2.3 創業自我效能感量表

該量表采用Linan&chen（2009）、祁偉宏（2011）等學者編制的基礎上修訂而來，包含6個題目。采用李克特量表計分，借助SPSS24統計軟件對最終有效問卷統計分析，創業自我效能感的內部一致性指標：克隆巴赫Alpha為0.954，具有良好的信度。

3.3 施策程序與統計分析

形成正式問卷之前在研究者所在高校投放40份問卷預測，進行題目校正，最終形成正式問卷。然后，以寧波市本科院校在校生為調研對象，通過各高校輔導員轉發線上問卷及發放線下紙質問卷。剔除無效問卷，采用EXCEL錄入問卷信息，最后采用SPSS24和AMOS24進行統計分析。

4 研究結果與分析

4.1 研究變量的統計分析

表1列出創業教育、創業自我效能感、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的描述性統計數據和相關分析，可以得出4個研究變量之間的皮爾森相關呈顯著正相關。其中創業教育與創業目標意向的相關系數為0.476，創業自我效能感與創業目標意向的相關系數為0.587；創業教育與創業執行意向的相關系數為0.463，創業自我效能感與創業執行意向的相關系數為0.632。顯而易見，各變量所包含的題目實務上有足夠的相關性。其中，平均方差萃取量（AVE）均大于0.5，具備良好的區別效度；對角線顯示的0.827,0.902,0.859，0.864均大于對應維度相關系數，區別效度成立。

表1 描述性統計、AVE值和相關分析

4.2 回歸分析

通過SPSS24統計軟件進行回歸分析，顯示各變量VIF指標均小于5，該模型并未有共線性。表2列出了創業教育影響大學生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的多元回歸分析結果，控制變量為，性別、學科競賽和父母是否有創業經歷。

表2 創業教育對大學生創業意向的回歸分析

模型2、模型4中，可以得出創業教育、創業自我效能感均能顯著影響大學生創業目標意向和大學生創業執行意向。由模型1到模型2的決定系數R2得出，創業教育、創業自我效能感對大學生創業目標意向方差變異的解釋力由9.1%增高到41.8%，回歸系數分別0.263、0.424；由模型3到模型4的決定系數R2變化可知，創業教育、創業自我效能感對大學生創業執行意向的解釋力由5.5%增加到44.5%，回歸系數分別為0.203、0.502。模型5中，把創業目標意向作為自變量加入回歸模型后，可以看出，模型解釋力增加到64%，使該模型具有最強解釋力，創業教育、創業自我效能感、創業目標意向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55、0.264、0.562。從模型5中，可以得出，當創業意向的前置因素大學生創業目標意向放入模型中時，創業教育對大學生創業執行意向不顯著，創業教育對創業自我效能感呈現顯著影響，創業自我效能感對創業執行意向呈現顯著影響。

通過以上分析，結合5個模型的比較，對相關研究假設進行驗證。根據研究結論我們可以判斷研究假設H1、H2、H5、H6成立，H3不成立。

4.3 創業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結構方程模型分析

結構方程模型可以同時分析多個潛變量之間的相互影響的復雜關系，本文根據創業教育與大學生創業意向的關系構建結構方程模型，探究變量之間的關系，以此驗證創業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表3為結構方程模型路徑參數表。

從表3中我們可以再次驗證原有假設H1、H2、H4、H5、H6成立，H3不成立。

表3 結構方程模型路徑參數表

圖2為創業自我效能中介作用的結構方程模型；根據AMOS24分析得出此結構方程模型的各項擬合度指標：GFI為0.870，AGFI為0.838，CFI為0.943，TLI(NNFI)為0.935，RMSE為0.073，SRMR為0.048，Chi-square為837.024,df為203，Chi-square/df為4.123，P<0.001。以上這些數據顯示，GFI、CFI、AGFI、TLI(NNFI)均大于0.8，RMSE、SRMR均小于0.08，Chi-square/df小于5，雖然顯著性指標數據小于0.001，但樣本量超過200很容易達到顯著，可以不做標識；因此，這些擬合度指標呈現出該模型的擬合度較好。

根據圖2，創業教育對創業目標意向呈顯著影響，路徑系數為0.235，創業教育對創業自我效能感呈顯著影響，路徑系數為0.558，創業自我效能感對創業目標意向呈顯著影響，路徑系數為0.506，可以得出創業自我效能感在創業教育與創業目標意向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創業教育對創業執行意向的路徑系數為0.037，不顯著，創業教育對創業自我效能感呈顯著影響，路徑系數為0.558，創業自我效能感對創業執行意向呈顯著影響，路徑系數為0.216，可以得出創業自我效能感在創業教育影響創業執行意向中起到完全中介作用，故研究假設H7、H8成立。

圖2 創業自我效能感在創業教育與創業意向之間中介作用：結構方程模型（N=585）

5 結論和建議

結論一：本研究把創業意向分為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兩個變量開展實證研究，是對以往學者研究創業意向的拓展和補充。創業目標意向就是潛在創業者腦海中從事創業活動的想法，而創業執行意向是大學生創業活動想法的具體化，包括開展何種創業項目，對創業項目可行性判斷分析及創業項目具體計劃。只有當大學生具有創業執行意向時，才有可能進一步發展為創業行為的實質階段。根據結構方程模型分析，創業教育影響創業目標意向的路徑系數為0.235，呈顯著影響，但創業教育影響創業執行意向的路徑系數只有0.037，且兩者并不顯著影響，這與以往大多數研究中，創業教育對創業執行意向有顯著影響的結論不同。根據實證結論，可以推斷現階段在校大學生的創業意向僅僅停留在創業目標意向，這就解釋了緣何具有較高創業意向的大學生實際創業比例極低的原因。

結論二：創業自我效能感在創業教育與創業目標意向中起部分中介作用；而創業自我效能感在創業教育與創業執行意向中起完全中介作用。結構方程模型分析顯示，創業教育影響創業自我效能感的路徑系數為0.558，顯然兩個變量之間的關聯度較強。創業自我效能感對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的路徑系數分別為0.506和0.216，這分別遠高于創業教育對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的路徑系數。高校應該通過創業教育去提升大學生的創業自我效能感，繼而提升創業目標意向和創業執行意向。

基于上述結論，探究高校有效開展創業教育，進一步促進大學生自主創業提出以下3點建議：

其一，創業氛圍感知是本次調研問卷中創業教育的測量變量，調研分析顯示高校創業氛圍感知均值僅為2.88，顯然寧波市各高校在營造良好創業環境方面還有待加強。創業教育的發展離不開良好的創業環境和濃厚的創業氛圍，高校應該加強與企業合作，深入推進產教融合，讓大學生了解最新的科技發展和市場需求，拓寬視野，形成理論與實踐的有效結合，從而激發大學生創業思維，營造良好的創業環境，更好地提升大學生創業目標意向。

其二，從對寧波市本科高校的調研中了解到面向全校師生開設的創新創業課程，主要是創新創業基礎課程或者職業規劃與創新創業類課程，此類課程教師主要由輔導員擔任，缺少企業家及企業管理者的參與。這使得創業類課程更多的是啟發大學生創業意識，而未能充分探討創業項目的具體實操。本次調研創業教育中的測量變量創業課程感知均值為3.19，創業能力培養感知為3.17，可以看出，高校對大學生創業能力的培養及創業課程授課的得分均不高。要提高大學生自主創業率，不能僅停留在創業目標意向，更要提升大學生的創業執行意向；高校應該以大學生創業基地為平臺、以“互聯網+”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挑戰杯”大學生創業計劃競賽等創新創業類競賽為載體，將模擬企業創辦、沙盤演練等實踐類課程內容融入大學生創新創業教育體系，加強大學生與創業導師互動，提升大學生創業能力，從而提高大學生創業執行意向。

其三，創業自我效能感在創業教育與創業執行意向中發揮完全中介作用，因此要提升創業執行意向必須發揮好創業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故大學生創新創業課程應加強實踐實訓環節，激發大學生的課堂興趣，提升大學生在創業課程中的學習投入，從而提升創業自我效能感。通過不同的創業教育學習方式，在課程教學設計和實施中有意識加入提升學生創業自我效能感的活動內容，讓大學生在學習的同時，創業教師給予積極、有價值的反饋，提升互動的質量，并幫助學生在創業實踐項目中克服困難，增加大學生在創業項目演練中的信心，提升大學生的創業自我效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