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ESP 理據的《軍事英語聽說教程》教材內容體系構建及教學實踐

汪靜靜

（海軍工程大學 基礎部外語教研室，武漢 430033）

經貿、商務、科技、法律、醫學、工程、交通、新聞、教育、文化和外交等諸多方面的全球化發展訴求突顯通用英語落地于專業或職業需求的重要性。在此趨勢下，通用英語（English for General Purposes，EGP）教學必須轉型，以滿足專業或職業的特殊需求，達到服務職業和專業的專門用途目的。因此，專門用途英語（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ESP）的存在與發展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產物；ESP 已是一種世界現象，研究與實踐覆蓋領域廣泛，隨之而來的ESP 教學也面臨特有的問題和挑戰。蔡基剛指出，ESP 是一種世界外語教學的普遍現象，是大學英語的發展方向，將成為中國外語教學最有實踐價值的領域。事實上，自20 世紀60 年代后期西方出現關于ESP著作后，20 世紀70 年代末，我國知名學者盧思源、楊惠中等人已開始引進并宣傳ESP 理念。21 世紀以來，ESP研究與實踐是我國大學英語研究的熱門主題，涌現出大批論文與專著。

ESP 區別于EGP 的關鍵之處是，它與某種特定職業或專業學科相關，是根據學習者的特定目的和需求而開設的英語課程，語言知識和技能具有較強指向性、針對性、目的性和實用性。由此，教師、學生和教材三大要素是ESP 教學的核心支撐。教材是教學活動的基本前提條件，也是教學質量生成的基本要素。

為堅決貫徹落實習主席關于加強建設世界一流軍事人才方陣的指示精神，軍隊院校加速推進軍事英語教育轉型建設，在研究和應用領域取得顯著成果，教學實踐改革和軍事英語教材建設是兩大主流。通過查詢文獻，與2010 年之前零星的研究局面相比，十多年以來軍事英語主題學術論文有308 篇，近三年的文章占三分之一，反映了軍事英語教學研究上升的趨勢。2010 年后，占一半比重的164 篇論文聚焦先進教學理念的應用、課程體系建設、課堂模式設計、教學法和考核評價等方面的研究。從語言能力培養角度看，聽說能力是教學研究的重點。在軍事英語教材建設方面，軍隊院校近五年來陸續公開發行的軍事英語教材約30 余部，涵蓋視聽說、閱讀、翻譯、寫作、外事和戰爭文學等不同語言能力和內容，其中以聽說能力為主的綜合能力培養是教材開發的重點。《軍事英語聽說教程》（Campaign——English for the Military：Listening and Speaking）基于ESP 教學理念設計教材內容，在教學實踐中取得了較好的成果。

本文正是在此背景下開展相關研究，以《軍事英語聽說教程》為對象，剖析了教材的ESP 理據，并以此為基礎構建教材內容體系，通過教學實踐，提出了基于ESP 理據提升軍事英語教學效果方法。研究成果能夠為專門用途英語教學質量的提高提供一定的參考。

一、ESP 教材的理據

對于軍事英語教學來說，深刻理解ESP 教材的理論依據才能在軍事語境下實現新時代教學理念的實際轉化和目標達成。

（一）ESP 的社會發展理據

ESP 的社會發展理據是軍事領域時代發展的需求。首先，不同于EGP 漫長的發展史，ESP 是特定社會發展背景的新需要。二戰結束后，人類社會經歷重創后進入全球科技與貿易加速發展期。技術與貿易的迅猛發展帶動國際交流需求的增加，也刺激了英語作為國際通用語和專門英語教學需求。社會發展背景與需求是ESP 得以存在與發展的根因。最初主要由科技英語和商務英語為代表的ESP 發展體系越來越龐大，從而在應用語言學領域獨樹一幟；其旁支也越來越豐富，越來越獨立。這些說明社會動態發展下的ESP 體系是開放、包容的。因此，我們完全可以在英語教學中，和“科技英語”“商務英語”“法律英語”“醫學英語”“體育英語”等語言變體一樣，也存在著“軍事英語”這一英語變體；軍事英語是有內容明確、特點鮮明且內容豐富的科學實體。

其次，進入21 世紀，世界各國部隊越來越多地走向國際舞臺，參加執行國際人道主義援助或聯合國維和行動等多樣化的非軍事任務越來越多；多國聯演聯訓的活動越來越頻繁。當前世界上最大的軍事組織是英美為首的北約（NATO），世界范圍內的軍事合作與交流的工作語言基本是英語。受此影響，從捍衛國家主權、安全與利益到在國際舞臺上承擔大國義務，執行多元化任務，英語已成為衡量新型軍事人才的重要組成，是執行國際任務的軍隊人員培訓和軍事院校人才培養的必修課。

總之，從ESP 的社會發展規律角度看，軍事英語是時代產物，定位為專門服務軍隊職業發展的ESP 課程，滿足軍事人員在特定職業領域任職需要和遂行相關任務時運用英語的需要。軍事英語是軍事語言的子類，是在英語語言體系下，體現軍事語言的一切文體系列特征，表達與一切軍事領域有關的內容，廣泛用于各種軍事教材、軍事著作、軍事學術論文、軍事情報、軍事通信、戰略戰術及軍用公文等，在英語軍事集團內部發揮語言交際功能。國內外關于軍事英語的論文、專著和教材均以此為研究背景，也是教材內容取材來源，是軍事英語有效教學不可脫離的基礎。因此《軍事英語聽說教程》教材的社會發展理據是新時代軍事發展需求。

（二）ESP 的教學過程理據

從教學角度看，ESP 建立在滿足學習者特定需求的課程設計基礎之上，與其他語言教學一樣，也關注語言學習。但是，ESP 不同于EGP 的關鍵在于其聚焦學習需求，關注與職業需求的關系，而非個人所需或基本需求。英語在軍事領域的專門詞匯、專門短語和專門句群以及形成的特定思考方式、特定表達方式在實際應用中構成了英語的軍事社團功能變體——軍事英語。因此，軍事英語教材直接呈現了軍事英語語體，教材的有效使用需要遵循ESP 教學規律。

首先，ESP 強調語言的交際應用，為教材開發和使用提供了理據，即教學內容和教學活動滿足學習需求是首要考慮。這解釋了軍事英語教材側重聽說能力培養的特點，也是ESP 有效教學應該遵循的主要規律，即ESP教學需要側重任務型、情景式等教學法。

其次，不同職業英語變體構成不同的語域，不同語域有其特定的語法和詞匯特征，教材便將這些與學習需求關聯的語言特征作為制定課程大綱的教學依據。因此，從學習者專業領域取材是保證教材和課程開發關聯度的慣用做法。軍事英語教材以聽說訓練任務主打，但是語體特征鮮明，詞匯是掌握此語體特征和提升聽說應用能力的基礎。

因此，ESP 教學雖強調聽說為主的交際能力，但首先需注重應用能力的生成基礎，包括體現特定語體特征的語言基礎，如專門詞匯、短語與句群。這是《軍事英語聽說教程》教材有效使用的另一教學理據。教材的使用不能一味地延承EGP 的聽說教學法，而忽略了幫助學習者了解和習得軍事英語語言基礎特征的環節；應在有效講授語體特征的基礎上，結合聽說能力訓練加強對外軍事活動中特定術語和表達方式的運用。

（三）ESP 的測評理論依據

ESP 并非指某種特定語言或教學方法，也不特指某種語言教學材料；本質上是基于學習需求的語言教學方法。因此，因需而生的ESP 很容易被想當然地認作是以達成需求即可的一種教學模式，易于產生一種認識誤區，即ESP 是實現特定需求的速成式教學。事實上，ESP應該被看做一種過程性的教學方法，而非終結性的教學結果。在高期盼需求伴隨下，如何優化教學過程，關鍵在于掌握和瞄準既定目標的過程中持續了解學習并對教學適當調整，推動知識向能力轉化，能力逐步提升。測評是實現這一過程的指揮棒和驅動力。

ESP 教學目的的實現離不開測評；針對ESP 的測評，即LSP（Testing Language for Specific Purposes）是語言測評的重要分支，其測評內容與方法均源于ESP 的語用語境。與EGP 的測試目的不同，ESP 課程的測評目的性尤為突出，包含對學習者的測評和課程的測評。對學習者的測評指的是，評估學習者是否具備了使用英語進行交際任務的能力；對課程的測評指的是，評估課程設計的目的是否實現。因此，《軍事英語聽說教程》教材的測評理據，可定位為測評聽說能力為主的全過程考核方法，具體包括循序漸進開展聽說能力融合的詞匯語用測試、聽說能力為主的交際任務測試等。在測試過程中搜集教學反饋，掌握目的達成情況，構建教學全過程閉環調節系統，指導教學實踐的調整和改進。

二、《軍事英語聽說教程》教材內容體系構建

為豐富我軍院校和部隊軍事英語教學內容，推動軍事英語教學轉型，國內軍事英語專家借鑒西方國家軍事英語教學與培訓的先進ESP 理念和成果，將北約軍事人員英語培訓教材Campaign 改編成《軍事英語聽說教程》，主要選取原生教材的聽說內容，進行改編、替換或增減，使得教程的聽力內容、練習和口語活動充分契合中國學習者的特點與需求，教材內容體系見表1。

表1 基于ESP 理據的《軍事英語聽說教程》教材體系

首先，為適應部隊官兵軍事英語學習和應用需求，教材內容緊貼新時代軍事發展需求，軍事知識涉及面廣，涵蓋軍兵種知識、軍事訓練、軍事演習、軍事科技、軍事力量、軍事機構、特種作戰、常規作戰、現代戰爭、戰場救護、海外行動、國際維和、人道主義救援、媒體應對及軍事領導與指揮等。基于常見國際軍事任務，教材采用真實語言素材、模擬現實軍事任務和行動設計教學內容和教學場景。

其次，為滿足軍事英語聽說訓練的需求、提高應用能力生成，教材將聽說能力與軍事英語語體特定相結合，在介紹軍事知識，教授和鞏固軍事術語習得的基礎上著力訓練聽說為主的交際能力。

最后，為全面客觀獲取學習者的學習效果，教材遵循逐級提高、依次遞進的語言教學原則，編寫了上下銜接的三個能力層級的教學內容和線上測試輔助資源。能力水平等級的區分依據北約制定的STANAG（STANdardisation A Greement 6001）及其與IELTS 英語能力等級對照標準。

綜上，教材的設計理念、內容和實施規劃完全建立在ESP 理據基礎上，在我軍院校外語教育軍事深化轉型中具有重要的作用。

三、教學實踐

面向軍事院校工程類非英語專業的人才培養對象，軍事英語是作者所在學校大學英語基礎必修課程中的重要模塊。根據人才培養方案和課程設置，大學英語課程在第一、二學年的四個學期進行。在此期間，我校根據分級教學實施方案（初級、中級和高級三個能力層次）對學生進行前三個學期共計180 學時的公共英語教學，采用的教材為《新視野大學英語》讀寫和聽說教程。第四學期進行共計40 學時的通用軍事英語學習。基于長期從事本科生大學英語兩個模塊的連續教學實踐，在EGP占主體教學任務的情況下，有限課時下的軍事英語ESP教學開展有效教學實踐是非常值得關注。ESP 教學有效性是ESP 研究的四大關鍵問題之一，分析和貫徹ESP理據則是實現有效教學的關鍵。

（一）緊扣教材內容體系，筑牢學習者軍語意識

作者使用《軍事英語聽說教程》教材時，首先結合英語在我軍參加國際軍事任務和活動中的應用作為初始案例，尤其是畢業學員對英語的軍事應用的經驗和感想，從課程伊始引導學生認識軍事英語的價值。其次，基于教材軍事任務主題，作者注重緊密結合、合理使用軍事典型歷史事件、代表人物和時事新聞等具體案例在引導、講解或升華的每個教學活動環節培樹和增強軍事英語學習的軍語意識。比如在國際維和主題下，采用基于CGTN 的新聞專題報道，引入關于我國維和部隊為國際維和任務作出重大貢獻的背景信息。第三，作者完成教材教學任務的基礎上，將中英美等主要軍事大國做相關主題的對比和關聯比較，減少真實語料、軍事新知識和語體學習障礙帶來的焦慮和受挫感，也開闊了軍語學習視野，潛移默化中培育了軍事英語學習的職業和使命意識。以2018 級大二558 名學生參加的關于軍事英語學習情況的問卷調查（表2，3，4）為例，結果表明學生對軍事英語課程的學習態度明確，有較強的職業使命感，也深層次表明有效使用教材在實現職業需求中發揮了關鍵支撐和驅動作用，激發了學習興趣和動力，以及更高的學習期待。

表2 關于“軍事英語課程學習的必要性[單選題]”的問卷調查結果

表3 關于“軍事英語課程學習的必要性和重要性體現在[多選題]”的問卷調查結果

表4 關于“經過軍事英語的學習，你的總體感覺是什么？[單選題]”的問卷調查結果

（二）立足軍事英語術語教學，提升聽說為主的綜合應用能力

詞匯能力是語言綜合能力的基礎，詞匯能力對語言能力有很強的預測性，詞匯能力的發展與語言能力的發展緊密相關。長期EGP 學習占主導的情況下，軍事英語術語語體特征是最大的學習障礙，學生的軍事英語ESP 詞匯認知程度低。比如學生非常熟悉EGP 中magazine 的含義（雜志），在軍事英語中則表示“彈倉；彈盒”；再如，joint 與exercise 在軍事術語中構成常見搭配，表示“聯合演習”。軍事英語術語語體特征還表現在包含大量的縮略語和專業性詞匯表達。由于軍事英語的性質和運用規律都有別于通用英語，它具有其獨有的句法、篇章、文體等方面的語言特點，所以需要專門的訓練才能掌握和應用。軍事英語詞匯習得基礎不牢將嚴重阻礙綜合應用能力的培養和提升。

因此，軍事英語詞匯教學是基礎，也是重點。首先，教師需要基于教材考察每個主題的詞匯集。梳理EGP與ESP 交集中的詞匯，以減輕學習者對軍事英語術語的陌生感；在此基礎上側重重點術語的軍事含義和構詞法介紹。其次，創設軍事術語語境以幫助學習者增強軍語詞匯認知。第三，區別知識性詞匯學習和技能性詞匯教學設計，避免將兩者顛倒或混為一談。因此，軍事英語詞匯的優化教學設計體現在借助EGP 詞匯高認知提升軍事英語詞匯認知的同時，能夠結合聽說能力為主的交際情景訓練推動詞匯能力的轉化。

（三）基于ESP 測評理據，客觀評價學習者軍事英語水平

ESP 測評是服務于ESP 教學的測評。具體表現在：（1）ESP 測評為學習者提供了展示所學語言及如何在現實或模擬情景下運用所學語言的機會；（2）ESP 測評為學習者的進展提供補充性意見（second opinion），以幫助教師做出評估與對學習需求做出進一步決策；（3）ESP測評制定了標準，教師和其他利益相關者可以通過這些標準來判斷學生的表現和進步，既可以進行學生間的比較，也可以根據ESP 課程內部或外部標準進行比較。（4）ESP 測評有助于確保有固定的方式來評估學生的進步，即評估是可靠的。

鑒于軍事英語學習時長相對較短的實際情況，軍事英語課堂是教授知識和訓練技能的主陣地，也是監測教學目的達成程度的關鍵平臺。一方面，依托分層級的教材聽說內容了解和監測學習者在詞匯和聽說能力方面的學習水平和困難。針對教材重難點，將以聽說為主的訓練內容進行翻轉再利用，創設軍事任務情景的小組活動，給學習者提供語言應用的機會，并進行知識和能力評估和診斷。比如，作者依托教材設計知識與能力展示、測評活動（見表5 與圖1）。

圖1 學生繪制的軍事英語知識思維導圖樣例

表5 基于測評的教材內容翻轉再利用活動組織

另一方面，充分利用教材有限素材進行隨堂診斷測試再設計。隨堂測試頻度雖大但對于熟悉的小規模對象，易于設計、操作、分析及評估，便于及時搜集、了解和判斷軍語認知和習得能力情況，并用于教學反饋。比如，作者在每次課堂授課結束前均會組織軍事術語的exit slip 隨堂測，即讓學生在課堂學習結束后對診斷測試的目的是確定學習者學習中的困難和存在的問題，為后續教學改進和實現教學目的提供依據，對軍事英語教學設計和實施起到良性循環的診斷、跟蹤、監測、反饋和反撥等作用。最后，ESP 測評也應積極鼓勵學生在教師提供的語體“腳手架”和交際目的基礎上獨立創設情景，教師給出評價和補充，也鼓勵同伴互評，以表達教師對學生表現的期待感，也推動學生學有所獲的成就感。總之，依托教材創新的ESP 測評發揮了以測促教，以測促學，以測促評的積極作用，并在教學實踐中取得了理想的效果。

四、結束語

軍事院校是培養和輸送新時代新型軍事人才的主陣地，純粹依靠通用英語的教學模式已不能適應職業英語的需求。軍事院校的軍事英語教育轉型和教學改革需要以剖析ESP 的社會、教學和測評理據為前提，有針對性地設計教材內容體系，聚焦應用能力生成組織教學實施，以聽說能力為主開展全過程考核。在教學實踐中，需要圍繞教材主題、筑牢軍語意識，需要立足軍事英語術語教學、促進聽說為主的綜合應用能力的提升，需要充分創新測評手段、對學習者軍事英語水平做出客觀評價。研究成果能夠為專門用途英語教材編寫、教學實施和測試考核提供參考，同時也能為專門用途英語教學質量的提高提供一定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