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案例的力量

◎ 文 《法人》特約撰稿 張敏

最高人民法院 資料圖片

“法律的生命力在于實施?！钡湫桶咐l布機制針對社會矛盾糾紛中的重點、熱點領域，提示法律風險、明確法律規則、表明司法態度，其彰顯公正司法、促進全民守法的重要作用日益凸顯。同時，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建設對社會矛盾風險及時發現、糾紛及時化解、矛盾風險不外溢，提出了更具體要求。

精選典型案例運用效果“升級”

黨的十八大以來，最高人民法院更加注重以典型案例體現人民法院貫徹黨的大政方針、參與社會治理的示范作用，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2019年至2021年期間，最高人民法院選用典型案例近百個，既有社會廣泛關注的大案要案，也有發生在群眾身邊倡導良好風尚的“小案例”;既有凸顯法律規則的“首例”案件，也有體現時代發展之需的代表性案件。

根據全面依法治國方略要求，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建設應一體推進，司法裁判除了在具體個案中修復當事人之間的法律關系之外，還應通過對個體行為的法律評判和價值衡量輻射群體行為參與社會治理，實現社會秩序的及時恢復與有序維持，形成全社會對法律的尊崇。

在市域治理現代化新形勢下，基層已經成為社會矛盾防范化解的最基礎、最重要陣地?；鶎臃ㄔ嚎梢皂槕獣r勢，改變報告形式，在總結重要工作數據、機制經驗、亮點特色基礎上，增加典型案例選用數量，進一步增強向社會各界展現法律具體實施過程、助力積累法治思維意識。

行政典型案例，通常在各級法院發布行政審判白皮書的同時予以公布，或者在法院系統評選年度“十大行政典型案例”或某專項治理領域典型案例時公布。這些典型案例以年度發布為主，且數量有限，面對當前新行政處罰法實施、行政處罰權下沉街鎮及行政復議體制改革等行政執法權力配置的重大調整，現有典型案例公布數量和方式存在一定程度的供給不足。

自2019年中央部署訴源治理工作以來，更加強調社會矛盾糾紛源頭預防、前端化解，典型案例的提煉推廣在基層司法中被賦予更重要的意義。例如，近三年來，北京海淀法院共召開新聞發布會20余場，發布典型案例140余個，內容涉及民間借貸、勞動爭議小額訴訟、涉騰退拆遷糾紛、消費者權益保護、交通事故、涉互聯網商事案件、涉網絡知識產權典型案例等重點糾紛領域，組織法官、法官助理98人精選典型案例103個，公開出版搬遷補償、投資理財、信息網絡犯罪等領域 《法官說法叢書》 5冊，組織“法律十進”活動300余次，惠及群眾15萬人次。同時，依托“一網兩微七端”，積極開展互動式普法。

盡管如此，各界群眾仍不時提出加大普法力度的意見建議，如提示普法宣傳覆蓋面尚未完全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法治需求，與社會矛盾糾紛關鍵處需進一步加強精準貼合，案例發布后的推廣運用有待深入挖掘等。

讓典型案例成為法治“助推劑”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強調，推進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要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民主協商、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科技支撐的社會治理體系。人民法院是社會治理的必要參與者、積極推動者、有力保障者。在多元化糾紛解決的場域里，人民法院參與社會治理的路徑，主要依托其糾紛裁判功能化解矛盾、公共政策規范功能引導社會行為以及權力制約功能促進依法行政。在此基礎上，構建矛盾糾紛多元化解機制、依法審判各類案件、適時發布典型案例、發出司法建議、運用司法數據助力決策，既是法院立足其功能基礎上助力矛盾糾紛高效化解的體現，也是法院在社會治理中發揮其職能的重要路徑。

典型案例體現法律的具體實施過程在于“判決之外、法官無言”。從裁判文書進一步提煉而來的案例，無疑承載著法官的心血和智慧。相比其他法治助推力量，其真實性易引發共鳴，其適法性引領公眾明晰規則，其典型性極具參考價值。典型案例因其發布機制的及時性、靈活性、全面性，堪稱社會經濟社會發展狀態的“晴雨表”、社會治理薄弱環節的“顯微鏡”、各類矛盾隱患重大風險的“提示器”。

四級法院在審級職能定位的范圍內發布典型案例，自上而下分別發揮著貫徹黨和國家重大戰略、方針政策，依法治國、依法治市、依法治區的職責和使命，彼此之間互為補充且相得益彰。對于市域治理現代化而言，基層法院發布的典型案例，因其矛盾糾紛帶有鮮明地域特色和風俗習慣特點，具有契合當地市域治理需求、助推基層法治能力現代化的無可替代作用。

強化典型案例的作用發揮

法治在社會治理現代化新征程中具有基礎保障功能，筆者建議從以下三方面強化典型案例在法院參與社會治理中的作用發揮：

一是借助向地方各級人大及人大代表報告工作的重要契機，加強并優化典型案例選用，著力體現人民法院助推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的主動性和精準性。人大工作報告具有政治性、人民性、全面性、時代性、實踐性，入選其中的典型案例對于彰顯法律正確實施、培養全民守法意識、明確合法行為邊界、弘揚法治精神具有重要意義。

依法治國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要求法院在報告自身審判工作的同時，體現主動作為、推動同級黨委和政府依法治市、依法治區的積極作用，立足基層法院實質化解糾紛的職能定位。建議在選用重大、疑難、新型案件和社會高度關注案件以外，著重選用體現人民法庭就地解紛、批量糾紛示范裁判、貫徹新時代“楓橋經驗”工作法等典型案例，用好案例“活法之源”，增強融入市域社會治理的思想自覺和行動自覺。

二是全力加強行政典型案例助推法治政府建設的實質作用。要注重將行政典型案例與類型案件大數據分析相結合，通過典型案例反映的問題“點”，找準行政爭議重點領域和社會風險“面”，開展類案檢索和深度分析，通過司法機關和行政機關之間的良性互動，協助明確裁判思路、統一執法尺度，促進社會治理從模糊的經驗決策向精確的科學決策轉變，增強社會治理的精細化、科學化、法治化水平，從源頭上減少行政糾紛。

此外，要注重將典型案例向重點執法領域普及，在行政執法司法格局深層次調整的形勢下，針對行政訴訟高發領域涉及部門、專業化隊伍力量短期內相對薄弱的街鎮、行政機關人員強化普法教育的司法所等，切實提升支持依法行政的實效性，同時將事先典型案例提示與事后發送個案司法建議相結合，切實提升司法監督的強制性，促進行政爭議實質化解。

三是深入發揮典型案例推廣在訴源治理工作的抓手作用。深化訴源治理工作要求樹立“全周期治理”理念，完善多元共治、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發揮個案規則的輻射作用。要通過法治力量發揮倍增效應，最根本在于提高專業隊伍的法律素養，法院要切實承擔起為其他解紛主體提供知識輸送和能力培訓的職責。

“一個好的案例勝過一沓文件。”法院當以典型案例為抓手，對批量糾紛和增速較快的案件，精準對接相關社會主體，加大送法“進社區、進網格、進園區”工作，凝聚人民調解、行業調解、行政調解、仲裁調解等各條戰線上的解紛力量，集自治、德治、法治于一體，發揮裁判“審理一案、教育一片”示范性，將糾紛止于未發、化于未訴。

在典型案例推廣方式上，筆者建議，注重從單向發布轉向與社會公眾雙向交流，從線上發布轉向“線上發布+線下持續推廣”相結合，從法院發布轉向與轄區訴源治理責任主體聯合發布，切實提升人民群眾獲取典型案例的便利性，讓典型案例成為全民共享的“法治公開課”，厚植法治信仰，努力形成“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