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蘭,孫 莉,胡永波,張艷秋,廖 平,賀 凡
(成都市第三人民醫院 a.入院處;b.神經內科;c.呼吸科;d.放射科,四川 成都 610000)
特發性肺纖維化(idiopathic pulmonary fibrosis,IPF)為一種慢性、進行性纖維化肺部疾病,最終可導致呼吸衰竭甚至死亡[1,2]。現今,臨床醫師多根據患者臨床表現、高分辨CT(HRCT)、支氣管肺泡灌洗(bronchoalveolar lavage fluid,BALF)等對IPF進行診斷[3]。但鑒于IPF臨床表現復雜,部分患者的CT表現不典型,其他間質性肺病也可出現與IPF相同或類似的表現,故高分辨CT在診斷該病上具有一定的局限性[4]。當前對于IPF的診斷、進展監測以及預后判斷等相關研究在臨床中頗受關注。目前認為,多種細胞因子在肺損傷、修復及纖維化形成過程中異常表達,參與肺纖維化的啟動和發展。可溶性細胞粘附分子-1(sICAM-1)作為L1細胞黏附分子(L1-CAM)的可溶性形式,可參與免疫應答、血管內皮活化,目前已被證實在肺部疾病診斷中發揮一定作用[5]。基質金屬蛋白酶(matrix metalloproteinase,MMP)為Ⅱ型肺泡上皮細胞產生的一種內肽酶,在正常組織中表達水平極低,其亞型基質金屬蛋白酶-2(MMP-2)可在肺癌等疾病中檢測到[6]。目前很少有報道表明二者在IPF發病機制中是否同等發揮重要作用。本研究檢測IPF患者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的表達水平,分析其與肺功能的關系。
1.1 一般資料2018年8月至2020年8月我院收治的IPF患者118例(IPF組)及同期健康體檢者63例(對照組)。納入標準:①IPF患者均符合IPF診斷[7],經影像學檢查確診;②其他病因所致的間質性肺炎;③意識清楚,可正常語言溝通。排除標準:①氣道分泌物過多,無法行BAL者;②惡性腫瘤;③合并傳染性疾病;④語言、認知等障礙;⑤就診前4周內有呼吸道感染。入組者均知情同意,本研究已經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1.2 方法BAL與血清留取[8]:術前4 h禁食,局部麻醉后經鼻腔插入將纖維支氣管鏡,向選定右肺中葉或左肺舌葉或其他病變部位注入0.9%氯化鈉溶液100 ml,采用負壓吸引裝置吸引(25~100 mmHg)、回收BALF,回收率中葉、舌葉40%~60%,其他病變>30%,使用無菌紗布過濾,裝入硅膠滅菌器-80 ℃備用。另取患者空腹靜脈血2 ml,取上清液-80 ℃待測。采用酶聯免疫法(ELISA)測定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試劑盒購自上海西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肺功能評價采用Muller對IPF組患者進行胸部高分辨率CT(HRCT)評分[9]。0分無改變;1分:病變范圍≤5%;2分:病變范圍6%~25%;3分:病變范圍26%~50%;4分:病變范圍51%~75%;5分:病變范圍>75%。
1.3 觀察指標①IPF組和對照組一般資料。②以患者臨床、實驗室指標作為暴露因素,分析各因素是否與IPF存在關聯。③根據美國GAP(gender)分期標準[10]對IPF組患者進行疾病嚴重度分期,GAP0~3分為Ⅰ期,4~5分為Ⅱ期,6~8分為Ⅲ期。比較不同疾病分期IPF患者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④分析IPF患者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與肺HRCT評分的關系。
1.4 統計學方法應用SPSS 19.0統計學軟件對數據進行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比較行t檢驗或單因素方差分析,兩兩比較行LSD-t檢驗;計數資料以(%)表示,比較行χ2檢驗;影響IPF發生的危險因素采用多因素Logistic分析;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與HRCT評分間的關系采用Pearson相關性分析。檢驗水準α=0.05。
2.1 IPF組與對照組臨床基線資料比較IPF組與對照組性別、BMI、糖尿病、高血壓、高脂血癥等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IPF組年齡、吸煙比例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1。

表1 兩組臨床基線資料比較
2.2 IPF組與對照組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比較IPF組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均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2。

表2 兩組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比較
2.3 影響IPF發生的危險因素分析年齡≥60歲、有吸煙史、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是IPF發生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見表3。

表3 影響IPF發生的危險因素分析
2.4 不同疾病分期IPF患者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比較根據GAP分期標準將IPF患者分為Ⅰ期38例,Ⅱ期47例,Ⅲ期33例。Ⅲ期IPF患者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高于Ⅱ期、Ⅰ期患者(P<0.05)。見表4。

表4 不同疾病分期IPF組患者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比較
①與Ⅰ期比較,P<0.05;②與Ⅱ期比較,P<0.05
2.5 IPF患者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與肺HRCT評分的關系IPF患者的HRCT評分為(8.28±2.48)分。其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均與HRCT評分呈正相關(P<0.05)。見表5。

表5 IPF患者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與肺HRCT評分的關系
sICAM-1為LI-CAM的可溶性形式,其分布較為廣泛,黏附分子在細胞表面脫落并溶解在血液中,能夠介導細胞間或細胞外基質(Extracellular matrix,ECM)之間的聯合,側面反映肺部疾患的進展情況[11]。本研究中,與對照組相比,IPF組BALF和血清中sICAM-1表達水平均較高,提示IPF患者BALF和血清中存在sICAM-1水平表達異常的情況。此前有學者測定了IPF、肺癌以及慢性咳嗽患者BALF及其血清中sICAM-1的水平,發現IPF患者BALF及其血清中sICAM-1的水平明顯高于肺癌以及慢性咳嗽患者,提示sICAM-1可能參與IPF的發病機制,并有可能成為IPF的診斷性標志物[12]。在如今IPF的臨床研究中,注意力已從炎癥反應轉移到肺泡上皮損傷和ECM過度沉積[13]。Grigorieva等[14]認為,盡管IPF的原發病因存在較大的差異,但病情進展中出現的ECM代謝異常大體是類似的。MMP是一類可以合成和降解ECM的蛋白水解酶。近年研究顯示,其家族成員MMP-2、MMP-9在多種肺部疾病中均呈高表達,且與肺組織纖維化有關聯[15]。MMP-2的特異性底物主要是Ⅳ型膠原,在IPF的病理過程中,MMP-2可通過分解Ⅳ型膠原降解肺基質成分,破壞肺基膜結構和肺泡壁的完整性,引起肺纖維化改變。張娟娟等[16]研究表明,肺組織內MMP-2的高表達是發生IPF的重要機制。本研究中,與對照組相比,IPF組BALF和血清中MMP-2表達水平均較高,提示MMP-2表達的異常升高與IPF疾病的發生發展有關。
IPF的病因尚未完全明確,可能與遺傳、吸煙、職業暴露、微生物感染等有關。本研究結果顯示,年齡≥60歲、有吸煙史、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過度表達是IPF的危險因素,或許可作為預測IPF的特異性敏感標志物,但其中的因果關系仍不清晰,有待后期進一步研究。另外,隨著疾病分期的加重,IPF患者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也存在差異,其中Ⅲ期IPF患者其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均高于Ⅱ期、Ⅰ期患者。在受到炎癥因子的刺激時,機體MMP-2水平增高,加速ECM分解,使炎癥細胞向深層組織浸潤,隨著病情進展,成纖維細胞增多,基質金屬蛋白酶抑制劑(TIMPs)和MMP-2分泌增多,進而導致MMP/TIMPs比例逐漸下降,在肺部形成不益于ECM降解的微環境,肺泡間質膠原過度沉積,加速肺纖維化進展,改變疾病分期,加重患者病情[17,18]。
胸部影像學表現以及肺功能與間質性肺病嚴重程度關系密切,臨床上常將其用作疾病轉歸的評價指標[19]。但肺功能測定對于早期和亞臨床損害該項檢測并不敏感,難免有漏診、誤診病例。在2011、2018版IPF診治指南中,臨床已認可肺HRCT在IPF診斷、病情嚴重程度評估、指導治療中的重要價值[20]。張穎等[21,22]證明,HRCT比肺功能可以更為敏感地發現肺間質疾患,并在IPF患者后續隨訪與控制治療方面價值較為突出。劉曦等[23]研究亦表明,HRCT評分對急性肺損傷(ALI)的病情評估有重要價值。本研究根據IPF患者的胸部HRCT影像學特征,對其行HRCT量化評分,發現IPF患者BALF及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分別與HRCT評分呈正相關,提示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能夠反映IPF患者肺損傷程度,表現為BALF和血清中sICAM-1、MMP-2表達水平越高,IPF患者的HRCT評分越高,提示患者肺病病灶范圍越廣,肺功能受損越嚴重,sICAM-1、MMP-2這兩項指標能夠提示IPF患者的疾病分期情況,有利于臨床醫師準確把握患者疾病進展,方便后續治療的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