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帥 張雨強
(1.濟南大學 研究生院,山東 濟南 250022;2.曲阜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山東 曲阜 273165;3.曲阜師范大學 基礎教育課程研究中心,山東 曲阜 273165)
在信息化社會,數字化和網絡化已成為社會交往的基本方式。數字化和網絡化極大地壓縮了交往的時間和空間,同時也引發了一個新的社會現象:社交媒體上充斥著大量諸如謠言、人造消息和反轉新聞之類的虛假信息。這些虛假信息“在網絡輿論空間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情感判斷超越事實”[1]110,傳統證據標準的虛無化標志著我們已進入“后真相時代”。真相的衰退導致個體質疑、辨析、推斷、反思能力的缺失,同時也造成組織的權威性和公信力的喪失。大學生因興趣、愛好、社交圈子等因素的影響,在社交媒體尤其是新媒體的推動下,容易形成圈層化的網絡社群,互聯網已愈發成為他們獲取信息、表達想法、參與社會的主要場所。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網上有關網絡輿情的后真相事件屢見不鮮。大學生作為受眾,大規模地表現出順從于自身或圈層化社交媒體中的情緒、立場或刻板印象,做出了輕率的情緒化判斷[2]20。這些現象是當前我國網絡思想政治教育面臨的新課題和新挑戰,落實高校立德樹人根本任務亟需關注大學生在后真相網絡輿情中的行為現狀及其影響因素。
認知,情感和意動的三方分類起源于18世紀的官能心理學,后來被19世紀的蘇格蘭、英國和美國的心理學家一直沿用至今。學界將此種分類稱為“心理三部曲”[3]107。威廉·麥獨孤(William McDougall)認為人的行為的基本動力是本能,每種行為都含有對事物的認知,對事物的情感和趨向或躲避事物的意動[4]31,因此需要從認知、情感、意動三個方面去描述和分析行為。研究者普遍認為“后真相”事件擾亂了人們對事實和現實的認知,事實和客觀現實被情緒和偏見所壓倒,因此人們選擇他們自己相信的現實。倫巴迪(Lombardi)研究了認知發展和觀念、態度變化的關系,發現認知在觀念和態度變化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5]35;同樣謝弗里耶(Chevrier)和辛格(Singh)的研究表明,認知判斷是評估信息真實性、可信度和確定性的重要工具[6]1。辛納特拉(Sinatra)和賽拉尼亞(Seyranian)關于動機、情緒影響態度和觀念轉變的研究發現消極態度是阻礙個體深入了解內容的障礙[7]259;撒克等人(Thacker et al.)對于誤解的研究表明,積極情緒預示著更多的觀念改變和更積極的態度,而消極情緒則預示著更少的觀念變化和更多的消極態度[8]1085。洛倫佐·杜斯等人(Lorenzo-Dus et al.)從社會行為的范式出發,發現心理距離和去個體化會造成群體的兩極分化現象[9]2578;張春顏和劉煊從“后真相”視角切入,通過48起案例的分析,發現主體行為可大體劃分為隨波逐流的“一邊倒”式和自我糾偏的“鐘擺式”兩種類型[10]58;馬璇和焦寶從情緒場域對“后真相”事件進行了分析,認為應“從認知層面上深刻認識后真相時代公眾及其信息需求的變化,從態度層面上積極呼應公眾情緒并加以疏導,從行動層面上順應時代變化向真相追尋者角色轉變”[11]167。
綜合已有文獻,盡管不同研究者的觀點不盡相同,分析問題的角度卻基本包含了認知、情感和意動三個要素。認知代表著人們獲得知識、信息加工、應用知識的過程[12]2;情感是與人的社會性需要相聯系的主觀體驗[12]41;意動與認知、情感同為態度的組成部分,態度代表了個體對人、事、周圍的世界所持的持久性與一致性的傾向[12]99。但既有研究仍有以下不足之處:第一,既有研究大多基于某個獨立視角,或聚焦于認知對觀念和態度變化的作用,或關注情緒對觀念和態度的影響,或圍繞行為結果的某種生成因素,缺乏包含認知、情感和意動三個維度的整合式研究;第二,既有研究對大學生群體這一研究對象未給予足夠的關注;第三,既有研究多采用定性方法,缺乏量化實證研究?;诖耍狙芯恳院笳嫦嗑W絡輿情為切入點,從大學生參與后真相網絡輿情的行為現狀和影響因素相結合的角度,圍繞以下問題展開分析探討:一是大學生網絡行為現狀,二是探索影響大學生在后真相網絡輿情中行為的因素。
認知是一種了解和理解的過程,通過編碼、存儲、處理和檢索信息來解決“是什么”的問題;情感是對感知、信息或知識的情感解釋,解決對事物、觀念等“怎么樣的”看法問題;意動將認知、情感和行為聯系起來,解決“為什么”的問題[13]。本研究以認知-情感-意動框架作為理論基礎,提出以下假設:
H1:大學生對后真相網絡輿情的認知程度將正向影響其參與和傳播后真相網絡輿情;
H2:大學生對后真相網絡輿情的情感體驗將正向影響其參與和傳播后真相網絡輿情;
H3:大學生對后真相網絡輿情的意動程度將正向影響其參與和傳播后真相網絡輿情。
采用隨機抽樣的方法,研究樣本來自山東省6所高校。利用線上問卷調查平臺進行問卷發放,調查時間為2021年11月26日至2022年1月30日,共收到問卷1558份,因部分問卷答題時間不足60秒,數據清洗后獲得有效問卷1335份。其中,男性占樣本總體的44.3%,女性占55.7%;學歷分布方面,專科生占樣本總體的4.7%,本科生占90.6%,研究生及以上占樣本總體的4.7%;高校性質均為公辦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層次5所,專科層次1所。
根據研究假設,需從認知、情感、意動三個維度對研究對象進行觀測,因而需要確立多個變量。本研究所用調查問卷在借鑒國內外較為成熟量表的基礎上,結合研究主題和內容進行了修改和完善。問卷共有兩部分。第一部分為基本信息,主要采集大學生的性別、年齡、學歷層次、上網時長、關注輿情頻次、信息來源、為何關注、參與和傳播等方面的統計特征數據,主要用于了解大學生網絡行為現狀。第二部分全部為等級選項題,主要了解大學生在網絡輿情事件中行為的影響因素,包含認知、情感、意動三個維度。問卷采用李克特五點式遞增計分:完全符合為1分,比較符合為2分,以此類推,直到完全不符合為5分。為保證問卷的信度和效度,本研究先設計了初步調查問卷,進行了小樣本的預測試,并針對問卷的內容、格式和題項再次修改完善,形成正式問卷。

表1 問卷變量測度表
對量表進行探索性因子(EFA)分析,通過主成分分析和最大方差法旋轉后提取出3個公因子,根據因子載荷,分別命名為認知因子(COG)、情感因子(AFF)和意動因子(CON)。本研究采用Cronbach’s α系數作為評價問卷信度的標準。根據表2可知,除COG的信度系數值為0.643外,AFF和CON信度系數值均大于0.8,表明問卷信度質量較高,且CICT值均大于0.4,因此各個題項不應該被刪除處理。效度分析通過檢驗內容效度、聚合效度和區分效度來進行。本研究在綜合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借鑒較為成熟的量表,將研究議題融入到相關量表中,經過預測試后進行修訂和完善,因此具有較好的內容效度。運用AVE(平均方差萃取)和CR(組合信度)進行聚合效度分析。如表3所示,3個因子對應的AVE值均大于0.5,且CR值均高于0.7,意味著具有良好的聚合效度。如果某因子AVE平方根值,大于該因子與其它因子的相關系數絕對值,并且所有因子均呈現出這樣的結論,則說明具有良好的區分效度。根據表4可知,因子的AVE值的平方根(對角線)均大于與其他因子之間的相關系數,表明區分效度良好。

表2 信度檢驗結果

表3 聚合效度檢驗結果

表4 區分效度檢驗結果
為防止“同樣的數據來源或評分者、同樣的測量環境、項目語境以及項目本身特征所造成的預測變量與效標變量之間人為的共變”[17]942,對問卷收集的數據使用Harman單因素檢驗進行共同方法偏差的檢驗。共提取了15個特征根大于1的公因子,其中第一個因子的方差解釋率為40.93%,未超過50%的閾值,表明共同方法偏差問題并不嚴重。
接受問卷調查的1335人中,有312人表示自己平均每日上網時長在1至3小時,另有617人表示自己平均每日上網時長在3至6小時。兩類人群所占比例合計達69.6%,這與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中公布的調查數據是相適應的[18]13。針對上網時關注網絡輿情頻率的調查,只有16人表示從不關注網絡輿情事件,僅占比1.2%。對于為何關注某網絡輿情事件,梳理后可知原因主要有三方面:一是網絡輿情事件是某段時間內的熱點事件,受關注度高;二是與受調查大學生的利益相關;三是受調查大學生對事件本身感興趣。關于“在網上獲取網絡輿情的渠道”的調查為多項選擇題,進行多重響應分析,具體結果見表5。根據結果可以發現,受調查的大學生有多種獲取網絡輿情信息的渠道,響應值最高的為即時聊天軟件類渠道。

表5 獲取網絡輿情渠道多重響應分析結果
線性回歸分析是研究一個或多個自變量與一個因變量之間是否存在某種線性關系的統計學方法[19]360。通過回歸分析可以判斷自變量是否對因變量有影響,影響方向及影響程度情況。根據本研究的研究假設,即大學生對后真相網絡輿情的認知程度、情感體驗和意動程度將正向影響其參與和傳播后真相網絡輿情,因此,將調查問卷中大學生“參與和傳播后真相網絡輿情”命名為行為變量,并將其設為因變量。分別計算認知因子、情感因子和意動因子下各題項的平均值,命名為認知變量、情感變量和意動變量,并將以上三個變量設為自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如表6所示。根據表6可知,模型R 2值為0.376,意味著認知變量、情感變量和意動變量可以解釋行為變量的37.6%的變化原因。對模型進行F檢驗時發現模型通過F檢驗(F=267.613,p=0.000<0.05),說明認知變量、情感變量、意動變量中至少一項會對行為變量產生影響關系,以及模型公式為:行為變量=0.037+0.594*意動變量+0.231*情感變量+0.189*認知變量。另外,針對模型的多重共線性進行檢驗發現,模型中VIF值均小于5,意味著不存在著共線性問題;并且D-W值在數字2附近,因而說明模型不存在自相關性,樣本數據之間并沒有關聯關系,模型較好。最終具體分析可知:認知變量的回歸系數值為0.189(t=5.398,p=0.000<0.01),情感變量的回歸系數值為0.231(t=6.364,p=0.000<0.01),意動變量的回歸系數值為0.594(t=17.470,p=0.000<0.01)。

表6 多元線性回歸結果
本研究通過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了6所高校大學生群體的樣本數據,借助認知-情感-意動理論框架討論分析了大學生在后真相網絡輿情中的行為現狀和影響因素,通過實證數據對研究假設進行了驗證并得出以下結論:第一,認知變量的回歸系數值為0.189(t=5.398,p=0.000<0.01),意味著認知變量會對大學生參與和傳播后真相網絡輿情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關系;第二,情感變量的回歸系數值為0.231(t=6.364,p=0.000<0.01),數據結果表明情感變量會對大學生參與和傳播后真相網絡輿情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關系;第三,意動變量的回歸系數值為0.594(t=17.470,p=0.000<0.01),說明意動變量會對大學生參與和傳播后真相網絡輿情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關系。
結合調查,可以發現在一定程度上大學生在參與和傳播后真相網絡輿情時認知呈現圈層化,會受到自身圈層化網絡社群的影響。群體的網絡“再部落化”①因缺少與其他群體的交流,會進一步形成社群的封閉與集體固化,亦真亦假的情緒化現實會增強情感和好惡的影響力,干擾社群成員的判斷力,訴諸情感和個人信念比實事求是更重要時,輿論升級甚至失焦便不可阻擋地使情緒帶有導向性。網絡行為體現了大學生在社會化網絡評論力量和社會化網絡權力博弈兩個維度上的作用。評論具有交互性。無論是做出正面、中性還是負面的評論,都是一種情感性的表述,都能體現大學生對輿論事件所秉持的觀點和對持有觀點的闡釋。社會化網絡權力博弈的表層體現是不同圈層間的較量,秉持不同觀點和態度的圈層會針對某一輿論事件展開討論,在互相不能說服對方認同自己觀點的情況下常常會引發網絡罵戰導致輿論升級;深層體現則是公民話語力量與政府治理間的博弈,二者理想的狀態應趨于“合作性博弈”②,公民話語力量的崛起造就了“新意見階層”③的出現,大學生群體作為新意見階層的重要組成部分,力量彰顯。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很多人特別是年輕人基本不看主流媒體,大部分信息都從網上獲取。必須正視這個事實,加大力量投入,盡快掌握這個輿論戰場上的主動權,不能被邊緣化了”[20]29。后真相時代的輿論場域會影響大學生群體的信念、傾向、主張和態度。培養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務必要從網絡的工具性和本質出發,穩固占領網絡思想政治教育的高地。
1.堅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意識形態,不斷提升網絡話語權。思想觀念多元化和社會思潮多樣化一直向主流意識形態領域發起挑戰,網絡輿論作為雙方交鋒的“戰場”,導向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需要提升主流意識形態的網絡與人的社會性需要相聯系的主觀體驗。話語權要從認知、價值和目標三個方面入手,擴大意識形態工作的有效覆蓋面,切實增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吸引力和凝聚力。首先在認知方面,大力弘揚真、善、美的正面輿論,堅決抵制假、惡、丑的錯誤輿論,讓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成為學生圈層的“地基”。其次,構建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的學生價值體系,在面對國家、社會和個體輿情時能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規范自己的言行,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成為學生圈層的價值“梁”“柱”。再次,引導大學生堅定理想信念,扎實學好知識,積極投身實踐,讓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成為學生圈層的群體目標。
2.針對大學生思想和認知特點,不斷增強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的親和力和垂直度。目前“00”后已經成為大學生群體的主要成員,他們對網絡有著天然的熟悉度和依賴性,在保證其成長成才的同時也要確保其肩負起時代責任[21]59。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的開展效果對大學生的人生觀、道德觀、價值觀與文化觀的認知狀況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22]104,而提高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的效果需從親和力和垂直度上下功夫。質言之,就是要用“互聯網+”思維促進傳統思想政治理論課模式的融合與轉型。思想政治理論課的傳統模式是以面對面的課堂教學為主,教師將整合過的專業理論知識和多媒體資源傳授給學生。傳統模式時間成本小,但也存在溝通效率不高的問題:教師在有限的課堂時間內將知識傳遞給學生,但教師無法完全判斷出學生接受了多少。因此,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要建設融媒體,將既有共同點,又存在互補性的不同教學資源,在人力、內容、宣傳、實踐、體驗等方面進行全面整合,“促進思政課的理論知識與現代化科技相互交融,增強學生的悅納感”[23]184。 另一方面,針對后真相時代的輿論熱點,思想政治理論課要有即時的體現,增強輿論正向引導的垂直度。高校的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要實時了解學生群體對輿情的幾類觀點,定位好學生與輿情間產生共鳴的情感訴求,圍繞著黨和國家的戰略方針,將輿情的現實情況和利益關系講全、講深、講透、講明,潛移默化地化解矛盾。
3.通過美育培養學生的情緒體驗。美育是一種感性教育,更是一種人格教育[24]9。與理性闡述相比,后真相時代里訴諸情緒的感性表達往往更能引起人們的關注,因此要加強對大學生的美育教育,培養學生的心靈美和行為美,鍛煉其邏輯思維,避免他們出現情緒化判斷。大學生美育可以按照費孝通先生提出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去設計和構建。美育的“各美其美”就是要培養學生在欣賞并繼承中華民族優秀文化的同時又能抵制民粹主義的侵蝕,真正具備發現美的人文素養;“美人之美”則是在做好愛國榮校教育的同時引導學生不妄自菲薄和盲目排外。情緒體驗和邏輯思維雙管齊下,努力培養學生的內在修為和外在成長,實現德智體美勞的全面發展。
4.培育學生群體中的“意見領袖”。多項研究發現,意見領袖是影響網民行為的一個主要因素,意見領袖在網絡輿情中具有顯而易見的推手作用[25]142[26]129[27]23。作為信息傳播的關鍵節點,意見領袖可以對信息進行二次加工,向受其影響的受眾灌輸觀點,促使受眾形成與之意見一致的派系群體[28]56。在大學生群體中有很多品學兼優、受關注度廣并且能勇于承擔責任的代表,這部分學生就是潛在的培育對象。在網絡輿情發生后,多個學生意見領袖就輿情事件形成統一的或同質的觀點和態度,可以聚集受其影響的學生群體,避免群體的價值觀念偏離。針對已經發酵且造成負向影響的輿情事件,學生意見領袖可以發出不同的觀點和態度,即群體內部的對沖觀點,削弱群體的一致性,阻止群體極化的產生。因此,從學生、學院、學校創建的自媒體的議程設置中,要增加學生意見領袖評論出現的頻次,提高他們的影響力并進一步向外輻射,吸引其他學生向意見領袖的圈層靠攏;同時意見領袖還可以充當其他學生反映或申訴的媒介,在解決問題中增強主流聲音的說服力。
注:
① 麥克盧漢的媒介理論認為,人類社會傳播形態歷經部落化、去部落化、再部落化的過程。部落文化基本等同于聽-說文化,人生活在具有部落深度和共鳴的封閉社會中。拼音文字和印刷技術導致了部落化到去部落化的過程。電力技術讓去部落化社會再次部落化?;ヂ摼W時代,再部落化的典型特點是網絡社群的出現。
② 博弈雙方的利益都有所增加,或者至少是一方的利益增加,而另一方的利益不受損害,因而整個社會的利益是有所增加的。
③2008年中國互聯網輿情分析報告中將關注新聞時事、在網上直抒胸臆的網民稱為“新意見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