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文獻傳遞中的版權侵權風險及其防范*

1 問題的提出

文獻傳遞服務是在館際互借的基礎上逐步發展起來的，其最初形式是以傳遞實物原件為主，主要針對的是印刷型圖書，使用者閱讀完后須返還原件。伴隨著新媒介的發展，返還式館際互借服務逐步拓展到非返還式文獻傳遞服務，圖書館先復印選定的文獻，再通過郵寄、傳真的方式進行傳遞。隨著文化事業的繁榮發展和數字技術的進步，圖書館服務的內容和方式也發生了深刻變化，電子化傳遞逐漸成為文獻傳遞的主要途徑。一方面，圖書的采集購置對象不再局限于傳統紙質圖書，電子文獻逐漸被納入其采購范圍，而電子文獻廠商主要以交付光盤、本地數據庫鏡像、遠端網絡訪問等方式對電子文獻進行批量出售；另一方面，文獻傳遞服務機構從傳統的由圖書館之間單獨簽訂合作協議，逐步發展成由多家圖書情報單位以聯盟形式聯合組建互聯網文獻傳遞服務平臺的服務方式。多樣化的文獻傳遞服務雖大大提高了傳遞效率，但數字文獻易傳遞、易擴散的特點也打破了原有的利益平衡，引發了圖書館和權利人之間的一系列版權糾紛

。在過去，作品版權人向圖書館提起訴訟的案子多以雙方和解并撤訴收尾，主要是因為這些案件中所涉作品的作者多為文化界名人，擔心訴訟會對其社會形象產生負面影響，兼以版權獲利及損失不易統計、訴訟時間長、舉證難等現實因素。當下，自由職業作家已逐漸成為文化創作事業的重要群體，其依法維權也被大眾所理解和支持。在此背景下，筆者認為有必要針對圖書館電子文獻傳遞行為涉及的版權問題進行分析討論，并提出防范侵權風險的相關建議，以便圖書館能夠合法、規范地履行提高公民素養、傳承人類文明的社會服務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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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我國學術界針對文獻傳遞服務版權問題的研究主要是對文獻傳遞的方式、內容、數量、費用等方面展開分析。劉笑一

、黃佩、劉茲恒

認為，我國圖書館采用的文獻傳遞方式安全性低，可能因數字資源的復制和傳播導致版權糾紛。蔡穎、蔡迎春

、鄭文暉

提出國內高校圖書館存在收費名目不規范的問題，收費標準過高或過低可能會導致圖書館的某些行為不符合合理使用的情形，從而引發版權糾紛。王代禮、楊芹、韓玉巧結合現有法律中尚未明確規定之處，分析了圖書館在文獻傳遞中存在的侵權風險

。在版權風險防范策略的研究方面，劉笑一建議形成更為明確的法律規范

，王春玉

、徐家力

等人建議運用新技術加強版權保護。不難發現，上述研究視角均較為單一，版權風險防范策略的提出多是針對具體的文獻傳遞行為中的侵權行為提出，而非從一個較為系統的法律視角展開討論。目前，鑒于我國當下國情，要使《著作權法》規定出高度精細的權利限制與例外缺乏現實基礎

，圖書館應在現行法律框架下尋求新的突破口，以降低在電子文獻傳遞過程中的版權侵權風險。本文以積極履行注意義務為視角，針對圖書館在文獻傳遞服務中面臨的侵權風險提出規避策略。同時，本文還從法律角度分析了用戶系統復制可能造成圖書館侵權的原因。

2 電子文獻傳遞行為的法律定性

2.1 復制文獻環節的法律定性

非返還式的文獻傳遞包含復制、傳遞兩個環節。圖書館在以電子方式進行非返還式文獻傳遞時首先要將該文獻進行復制，主要方式有電子化復制及數字化復制。電子化復制是指當讀者請求的文獻屬于圖書館已購買的合法出版的電子版文獻時，圖書館直接制作其電子復制件的行為。數字化復制是指圖書館通過數字化館藏資源的方式進行復制的行為，一般是通過影印或掃描的方式制作復制件。

電子化復制及數字化復制屬于我國著作權法意義上的復制。根據《伯爾尼公約》第9條第1款的規定，復制行為包含“以任何方式和采取任何形式復制”

。本次新修訂的《著作權法》也承認了復制行為的多樣性，其中第10條第5款將“數字化”明確列為復制行為的一種

。所謂“數字化”，是指“將以非數字媒介存儲的作品或尚未被固定的作品轉換為以數字媒介存儲的作品”

。實際上，只要將作品或其實質性部分固定在物質載體上，并且在新的物質載體中保留了原作品的基本表達，同時沒有通過發展原作品的表達而形成新作品，該行為就應構成復制。數字化復制及電子化復制都是數字環境中典型的復制行為。首先，在此過程中，作品通過數字技術手段被固定在芯片、硬盤等物質載體中。所謂“數字技術”，是指將文獻資源從傳統表現形式轉換成能被計算機識別的二進制編碼數字的技術

。在數字技術的支持下，一方面，圖書館能夠將館藏的傳統作品進行數字化處理或直接復制成電子版文獻，以便依托網絡傳遞給更多讀者；另一方面，數字化過程也不可避免地使計算機硬盤上形成文獻資源的復制件。其次，數字化和電子化復制的主觀目的是制作與原作品相同或相似的復制件，以便通過網絡傳遞給讀者，因此其在新的物質載體中保留了原作品的基本表達。最后，數字化和電子化復制行為沒給實施者留下智力創造空間，即不具獨創性，因此未通過發展原作品的表達而形成新作品

。綜上所述，圖書館在數字化復制和電子化復制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在計算機中產生復制行為。

2.2 以電子方式傳遞文獻環節的法律定性

陰莖與陰囊、陰阜之間的夾角稱為陰莖角，包括陰莖陰囊角和陰莖陰阜角。包莖：陰莖體外顯正常，遠端包皮外口窄小，無法翻開顯露龜頭，呈柱狀外觀，陰莖角為直角。隱匿陰莖：顯露不良，陰莖角呈鈍角(圖2)。包莖和隱匿陰莖兩者陰莖體發育均正常，只是顯露有差異(圖3)。

首先，在傳遞過程中將再次產生復制行為。構成我國著作權法意義上的“復制行為”，首先要滿足在有形物質載體上再現作品，同時作品會被相對穩定和持久地“固定”在有形物質載體上，形成作品的有形復制件

。通過網絡傳遞文獻后，用戶的計算機系統產生了新的復制件，因此同樣存在復制行為。這種通過網絡向其他計算機用戶發送數字化作品的行為，在實踐中已被確認為數字領域的典型復制行為

。在“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等與北京郵電大學等著作權權屬、侵權糾紛案”中，關于“全國參考咨訊與文獻傳遞網”未經許可提供涉案圖書電子版的在線閱讀及下載服務是否構成復制，一審法院和二審法院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判斷。一審法院認為，該服務本質上屬于信息網絡傳播行為，而非復制掃描行為。但二審法院卻指出，在數字環境下，通過網絡向其他計算機用戶發送作品的行為屬于復制行為雖然二審法院改變了對行為性質的判斷，但最終仍判決不再通過復制權規制被訴侵權行為，原因在于上述復制使用涉案作品的行為已被通過信息網絡傳播涉案作品的行為吸收，且在被告在權利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控制范圍之外未產生新的復制行為

。由此可見，圖書館通過網絡向讀者傳遞文獻時會產生復制行為已被實踐所認可。

2.16 請從郵局寄送單位推薦信及稿件審理費，推薦信應注明對稿件的審評意見、無一稿兩投、不涉及保密、署名無爭議等項。

其次，圖書館將指定文獻傳遞給用戶的行為是否構成信息網絡傳播應分情況討論。根據《著作權法》第10條第12款，“信息網絡傳播權，即以有線或者無線方式向公眾提供，使公眾可以在其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權利”

。當讀者通過網絡從圖書館獲取數字資源時，主要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圖書館將整理好的文獻資源及鏈接放置在圖書館網絡平臺上，供讀者自由閱讀或下載；另一種是圖書館應讀者的請求，在一定時間內將數字化復制件或電子化復制件傳遞給讀者。在此過程中，圖書館是否構成信息網絡傳播行為主要看公眾是否能在其“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資源，即公眾能否進行“交互式傳播”

。我們討論的非返還式文獻傳遞采取的主要是第二種方式。“交互式傳播”并非要求所有公眾在任何地方可以隨時獲得作品，而是該行為使公眾能以“點對點”的方式“按需”“點播”作品

。在非返還式文獻傳遞方式下，圖書館的行為原則上不構成信息網絡傳播，主要原因有以下兩點：第一，文獻傳遞的方向具有單一性，不構成“點播”。由于圖書館采取“一對一”的方式進行文獻傳遞，讀者發出獲取文獻的請求后，不能自動獲得指定文獻，而需要經過圖書館管理人員的逐個發送才能完成。單方向的傳遞不構成“點播”。第二，文獻傳遞的手段具有秘密性，圖書館實施該行為的目的僅是使被請求者獲取文獻。圖書館采用的基礎加密手段主要包括傳遞內容加密、訪問權限控制、數字水印技術等。以訪問權限控制技術為例，只有申請人才有權限登陸并查看該文獻，這并不會使被傳遞文獻暴露在公眾面前。這與直接將文獻上傳到公共平臺上供讀者自由閱讀、下載有本質的區別。目前國際上還出現了更為先進的版權管理技術手段，如美國的Ariel電子文獻傳遞系統、歐盟的ECMS電子版權管理系統及英國的DRM數字權利管理系統。然而，我國圖書館更多采用未加任何版權保護措施的E-mail傳輸方式進行傳遞

，這種安全性較低的文獻傳遞方式無法保證電子文獻在傳輸成功或打印后自動刪除，這樣很容易會造成文獻不受控制地進一步傳播，從而構成信息網絡傳播行為。因此，在文獻傳遞的方式下，圖書館的行為原則上不構成“交互式”的信息網絡傳播行為，但當文獻傳遞方式遭到破解，則會導致被傳遞文獻不受控制的傳播，從而構成信息網絡傳播行為。

最后，圖書館以電子化方式將文獻傳遞給用戶不構成發行行為。要構成發行行為須同時滿足三個要件，一是該行為須面向不特定的公眾，二是該行為應當以轉移物質載體所有權的方式提供作品的原件或復制件，三是“提供”方式明確限于“出售或贈與”

。在我國，通常認為“網絡傳播”并不會構成發行。但是，以美國為首的立法例主張通過網絡向公眾提供作品屬于發行行為。如在New York Times v. Tasini案中，美國聯邦最高院指出，未經許可將受版權保護的作品置于對公眾開放的數據庫中的行為構成發行。在此問題上我國和美國得出不同結論的主要原因如下：其一，是否忽略傳輸行為自身的技術屬性。美國認為用戶獲得的電子文件就是服務器提供的那份文件，即發行權不限于有形物質載體。而我國主張發行權針對的行為是提供“作品的原件或復制件”。由于數字化復制件及電子化復制件存儲在網絡服務器中，此時服務器硬盤才是載有作品復制件的有形載體，因此當圖書館通過網絡向用戶傳遞該作品時，并不會轉移服務器硬盤的所有權。其二，有無對信息網絡傳播權單獨立法。美國未對信息網絡傳播權單獨立法，故只能用發行權來彌補這一立法缺失。而我國規定的“信息網絡傳播權”即調整“以有線或無線的方式向公眾提供”的行為，若承認“網絡傳播”構成發行，將架空信息網絡傳播權。同時，我國《刑法》第217條規定的“侵犯著作權罪”的修改歷程也體現了對這兩種權利的區分。我國于2004年通過的《關于辦理侵犯知識產權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11條第3款規定：“通過信息網絡向公眾傳播他人作品的行為，應當視為《刑法》第217條規定的‘復制發行’。”這種將網絡傳播視為“復制發行”的說法遭到了許多學者的反對

。對此，2020年12月26日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十一）》，特別地將“通過信息網絡向公眾傳播”這一行為列入了“侵犯著作權罪”中，這也體現了我國對發行與信息網絡傳播行為的嚴格區分

。綜上所述，“發行權”不規制“網絡傳播”行為，故圖書館通過網絡將數字化復制件及電子化復制件傳遞給用戶的行為不構成發行。

總之，圖書館在以電子方式實施文獻傳遞時，會受到復制權規制；當文獻傳遞方式遭到破解時，還會受到信息網絡傳播權規制，由此將產生侵權風險。

3 數字環境下電子文獻傳遞行為的典型侵權風險

3.1 圖書館對文獻來源審查不嚴觸發侵權風險

第一，和圖書館合作的數據庫中包含獲取途徑非法的、未經版權人授權的作品，當圖書館通過文獻傳遞服務向用戶提供該作品時，法院認定其構成侵犯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在“深圳圖書館、詹啟智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中，涉案作品為阿帕比公司從館外收集的作品，且法院認定該作品通過信息網絡傳播時未經作者授權，獲取途徑非法，因此深圳圖書館屬于未經許可使用作品，法院認定其構成直接侵權。法院指出，公共圖書館具有的公益性質并不意味著圖書館可以對館藏作品以及館外作品毫無限制地進行使用，“深圳圖書館負有義務確保阿帕比公司提供的數據庫中的作品權利來源合法”，讀者對作品的閱讀和少量復制不能超過必要限度，當讀者復制作品主要內容時圖書館須保證作者獲得報酬的權利

。

文獻傳遞的第二個環節是圖書館通過網絡將被申請的文獻資料復制件發送給用戶，在傳遞環節中會涉及我國著作權法意義上的復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及發行權。

圖書館在文獻傳遞的過程中涉及對文獻的復制、掃描等行為，當圖書館對于文獻傳遞的內容把控不嚴時，圖書館可能承擔直接侵權責任。這主要包括以下兩種情形。

現實中，對責任的追究往往基于侵權結果，在侵權判斷的語境中，注意義務的確定即是基于侵權結果對因果關系進行反推，由此分析人的行為是否在特定情形下達到普通人的標準

。雖然形成確定注意義務的基礎是從現實中發生的結果推導而來，但是判斷注意義務是否成立卻是基于事前立場，即該危險須實際可預測且可回避。由此可見，注意義務是從預防法學的立場上產生的一種義務

。在此背景下，圖書館可以通過履行事前分析的注意義務來預防電子文獻傳遞活動中的侵權風險。相比于其他侵權風險規避策略，圖書館以積極履行注意義務來規避電子文獻傳遞中的侵權風險主要有以下幾點優勢：其一，該路徑契合現有法律框架，更具可行性與現實意義。曾有學者提出可以通過完善、合理使用條款來避免圖書館在文獻傳遞行為中的侵權風險

，然而，鑒于我國《著作權法》方才進行第三次修改，短期內增加相關免責條款的可能性較低，相比而言，通過積極履行注意義務來規避侵權風險是基于現有法律框架提出的，更具有可行性。其二，當圖書館被卷入侵權案件時，事先積極履行注意義務可以減輕賠償負擔。一方面，圖書館可通過證明電子文獻來源合法來免除部分賠償責任

；另一方面，圖書館還可通過與數據庫供應商以及用戶簽訂合同的方式來使違約方承擔部分賠償責任。

吳敬梓在《儒林外史》中運用多種寫作手法刻畫小說人物形象，突出德行在社會生活中的重要價值，為宣揚德行、突出德行服務。這些寫作手法包括：運用結對描寫的手法展現同胞兄弟在德行方面的異同；不斷反復描寫一些相同的場景，強化德行的作用；將同類人物放在一起描寫，通過揭示人物的共同命運突顯德行。

此外，圖書館通常還會收集一些未公開發表的學位論文、會議資料及一些“灰色文獻”

，當圖書館未經權利人同意將這類作品通過數字形式傳遞給用戶時，可能會涉及侵犯作者的發表權

。經調查發現，目前仍有一些高校圖書館網站上未對文獻傳遞服務類型進行明確規定，有些甚至表示可傳遞任何文獻

，這無疑會給圖書館文獻傳遞帶來侵權風險。因此，當所傳遞的文獻來源不合法，或未經權利人同意提供未公開的作品時，圖書館都可能涉嫌侵權。

3.2 用戶系統復制導致侵權危機

選擇我院從2017年3月—2018年4月間收治的50歲以上有糖尿病、高血壓、高脂血癥≥10年、臨床擬診腦血管病變的患者、臨床資料及MRI、MRA影像資料齊全的患者1036例回顧性分析，其中男671例，女365例，年齡45～96歲，平均年齡（65.6±7.5）歲，診斷動脈不同程度狹窄939例（其中伴動脈瘤76例，煙霧病29例，海綿狀血管瘤21例，動靜脈畸形9例，靜脈發育畸形6例），所有患者對本研究均知情且簽署知情同意書；在一般資料上無明顯差異不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

“間接侵權”譯自英美有關版權法理論中的“indirect infringement”，是指那些本身并未直接侵害版權，但為直接侵權行為提供幫助或誘因的行為。構成版權法意義上的間接侵權須滿足行為人具有主觀過錯這一要件。在實踐中，我國法院通常在共同侵權框架下對涉案行為進行考察。而民法上對于共同侵權之“共同”的理解素有爭議，主要分為“主觀說”與“客觀說”，前者強調各加害人之間須存在意思聯絡以及行為分擔；后者認為只要數人行為在客觀上關聯即可，各加害人間不須有意思聯絡

。而對于間接侵權而言，其行為人的主觀狀態既可能存在意思聯絡，也可能無意思聯絡。一言以蔽之，間接侵權規則對于主觀要件并無十分嚴格的要求和限制

。如在網絡侵權領域，《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第9條第6款規定，當網絡服務提供者未針對同一網絡用戶的重復侵權行為采取相應的合理措施，網絡服務提供者構成“應知”

。此處即可理解為該法條將網絡服務提供者在特定情形下的不作為擬制為“應知”，從而認定其構成間接侵權，承擔連帶責任。此時并不要求間接侵權人與直接侵權人之間存在主觀上的意思聯絡。

我國尚未對圖書館施加審核重復侵權的義務，但由于針對圖書館版權糾紛并無相關司法解釋，對于間接侵權人“應知”的認定，可以類推適用上述關于網絡服務提供者的相關規定。因此，當用戶因“系統復制”行為而被法院判定為直接侵權時，圖書館有可能被認定為間接侵權。

4 以積極履行注意義務規避電子文獻傳遞侵權風險

第二，圖書館通過鏡像技術將合作數據庫的電子圖書存儲在其本地端口，當數據庫中部分圖書獲得的授權到期時，圖書館因向用戶提供未經授權的文獻而被認定為侵犯版權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在“北京世紀超星信息技術發展有限責任公司等與北京大學出版社有限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中，綿陽市圖書館與超星公司簽訂了《電子圖書數據庫訂置合同》，約定超星公司通過讀秀學術搜索為綿陽市圖書館提供文獻檢索與文獻傳遞服務，其服務模式為綿陽市圖書館用戶遠程訪問www.duxiu.com網站使用讀秀及鏡像中的3萬冊電子圖書。在此期間，北大出版社將涉案作品的信息網絡傳播權授權給超星公司，綿陽市圖書館即利用鏡像技術將該作品的電子資源存儲在其本地端口。當超星公司獲得的授權到期后，綿陽市圖書館仍向讀者通過文獻傳遞服務提供位于本地端口的侵權復制件。法院指出：“在超星公司就涉案作品取得的授權到期后，超星公司與綿陽市圖書館未采取措施避免上述傳播行為之繼續。”最終法院認定綿陽市圖書館構成侵犯版權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

。由此可見，圖書館對數字資源提供商數據庫中的電子文獻負有審查義務，而當圖書館未履行審查義務時，其完全可能構成直接侵權。因此，圖書館在與他人合作獲取館外作品時要注意審核，即使是經過合法授權的作品，圖書館在進行文獻傳遞時仍應保證該行為不影響作品的正常使用，也不會不合理地損害版權人的合法利益。

雖然我國著作權法及相關法律并未對圖書館的注意義務進行明確規定，但是目前實踐中出現了認定圖書館在文獻傳遞中應當承擔主動審查義務的趨勢。在“北京三面向版權代理有限公司、北京世紀讀秀技術有限公司知識產權與競爭糾紛案”中，被告（包含深圳圖書館、深圳大學、深圳大學城圖書館）共同組建了包含侵權作品的“深圳文獻港”，用戶可在此平臺上使用文獻傳遞服務。法院認為“過錯”并非侵犯版權的法定構成要件，且“公益性質和免費使用”也非法定免責事由，故圖書館構成幫助侵權

。同樣，在“詹啟智深圳圖書館與北京方正阿帕比技術有限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中，深圳圖書館向阿帕比公司購買的數據庫中包含侵權作品。雖然深圳圖書館在購買合同中明確要求阿帕比公司提供的產品無版權爭議，亦在收到訴訟材料后第一時間通知阿帕比公司刪除涉案書籍，但法院最終仍認定深圳圖書館承擔直接侵權責任

。從上述兩個案例的審判結果來看，司法實踐中普遍認為圖書館承擔的注意義務應當涵蓋積極審查義務，當圖書館未履行審查義務時，法院一般判決圖書館構成共同侵權。在文獻傳遞的過程中，圖書館可從以下幾方面積極履行注意義務，以降低侵權風險。

當用戶大量對同一文獻進行系統性文獻傳遞時，可能涉嫌侵權，圖書館或將承擔連帶責任。目前“系統復制”是較為常見的用戶侵權類型，主要涉及重復侵權的問題。在美國，“系統復制”行為被認定為侵權行為。我國對于“系統復制”尚無明確定義，在實踐中可以參考美國在2014年的HathiTrust案判決中法官對“系統復制”概念的界定。在該案中，法官稱“系統復制”是指重復地復制單個作品，而非復制整個圖書館的作品

。在我國，用戶的“系統復制”行為較為常見，包括國家圖書館在內的許多圖書館都曾出現過因用戶短時間內連續違規超量下載全文，致使圖書館IP被數據庫供應商關閉停用的事件。目前多數較為正規的圖書館文獻傳遞平臺會將同一賬號對同一文獻的申請頁數控制在合理比例，但也有部分用戶會使用多個賬號進行系統的文獻傳遞申請，最終達到獲取文獻全文的目的，有些用戶甚至以此牟利。如淘寶平臺上即存在大量“代下載電子書”業務，店家會先發送類似“全國圖書館參考咨詢聯盟”的鏈接給用戶，若用戶所需文獻可在該網站查詢，則店家可提供代下載服務，最低3元即可獲得一本正版電子書的復制件。在這種經營模式下，店家即是利用多個賬號進行大量的系統復制，以避開文獻傳遞平臺對下載頁數的限制。在上述情形中，提供“代下載電子書”業務的店家即侵犯了版權人的復制權以及信息網絡傳播權。但是，相關文獻傳遞平臺是否應負間接侵權責任，還應作進一步討論。

4.1 積極審查文獻來源的合法性

圖書館應加強對文獻來源的審查，通過留存原始購買憑證以證明文獻來源的合法性。一方面，圖書館應慎重選擇文獻資源提供商。為節約采購成本，目前文獻資源采購通常是運用多家圖書館聯合采購、陽光采購的方式，采取“價低者中標”“綜合評分高者中標”等采購程序，在制定標書時，圖書館應充分考查文獻資源供應商的后期服務保障，并相應提高供應商的信譽準入門檻或信譽度權重比例，以增強交易安全性。另一方面，圖書館還應保存好購買合法出版物的原始單據、原始光盤等憑證，以應對日后因電子書購買的合法性引起糾紛。和傳統紙質書籍相比，電子書具有存貯介質多樣、復制方便、來源渠道復雜等特點，當出現版權權屬糾紛時，圖書館在法庭上出示購買的原始憑證是證明文獻來源合法的重要證據。如在“北京代代讀圖書有限公司與北京方正阿帕比技術有限公司等著作權權屬、侵權糾紛案”中，起訴方質疑涉案圖書館從北京方正阿帕比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阿帕比公司”）處購買電子圖書的時間為2015年3月和2014年12月，而阿帕比公司從2014年5月開始就不再具備該部分圖書的銷售資格，由此主張涉案圖書館的相關電子圖書版權來源不合法。被訴方解釋道：起訴方的證據為涉案單位的統計單據，上面記錄的日期是“分成記賬日期”，并非圖書的實際銷售日期。另外被訴方拿出“《采購合同》、后附書單、光盤、福建省少年兒童圖書館驗收報告、付款增值稅發票及《證明》一份”等原始憑證，顯示其實際購買時間為2013年12月3日，由此證明了電子書來源的合法性

。

當企業同時具備固定成本和負債利息的情況下，即經營杠桿和財務杠桿共同起作用時，企業銷售額的變動就會推動每股收益產生更大的變動。實務中，把這兩種杠桿的疊加作用稱之為總杠桿作用。

4.2 加大對“系統復制”行為的審核與監管

圖書館應當加強對用戶在文獻傳遞中“系統復制”行為的審核和監管，避免因文獻傳遞對象侵權而引發圖書館版權侵權危機。圖書館具體可以從以下兩方面進行監督和防范：一是加強對于系統復制用戶的監督和管理。圖書館在審核時可以從對于同一文獻的申請時間、申請的頁碼等方面來判斷申請者是否在實施系統復制行為。例如，當用戶重復對同一圖書提交文獻傳遞申請時，圖書館可對其予以警告。當發現在短時間內幾個賬號分別對同一圖書申請文獻傳遞，且請求的內容正好構成該本圖書的全部內容時，圖書館可進一步核實。當該行為被認定屬于系統復制時，圖書館可對相關用戶采取停止服務、拉入黑名單等措施，以積極履行審查義務來降低自己的侵權風險。二是加強對用戶的引導和教育。如圖書館可以在網頁設立使用注意事項，還可以“以案說法”，強調對于“系統復制”行為的懲戒措施，公布違規案例，引導用戶合理合規地進行文獻傳遞。

4.3 通過合規管理移轉賠償風險

在我國法律對圖書館文獻傳遞行為的免責規定有限的背景下，圖書館只能在現有法律框架下盡可能減少侵權風險。通過與他人簽訂協議來移轉侵權風險即為圖書館以履行注意義務來規避承擔損害賠償責任的一種方式。具體而言，圖書館可以分別與數據庫供應商以及用戶簽訂合同以進行版權侵權風險防控。

第一，圖書館可以同數據庫供應商就購買電子資源的合法性簽訂擔保條款。例如，合同中可具體約定，數據庫供應商提供的所有產品應均無版權爭議，保證產品的合法性，當出現版權糾紛問題時，數據庫供應商應承擔由于提供的產品不合法而給圖書館造成的損失賠償責任。由于合同的約束力僅針對于締約雙方，這使得圖書館無法通過事先約定的合同完全規避侵權責任，但是其可以在承擔侵權責任以后依照合同約定向相對方追償，以此實現風險轉移的目的。

第二，圖書館可與用戶簽訂協議，明確文獻傳遞資源的利用規范及違約責任。經上文分析，若用戶大量將被申請的電子文獻二次傳播給他人，會造成文獻不受控制地進一步傳播，從而構成信息網絡傳播行為。有學者認為，在用戶將賬號轉借他人、不當傳播等情形下，圖書館可能構成幫助侵權

。事實上，幫助侵權的構成要件之一在于行為人須有主觀故意，這里的故意是要求幫助人明知自己的行為是在幫助侵權人實施侵權行為而積極推動或放任的主觀狀態

。由于二次傳播不在圖書館的監控能力范圍內，圖書館對某一用戶實施侵權不存在具體認知及主觀故意，故而不構成幫助侵權。但是，當用戶因系統復制而涉嫌侵權時，圖書館仍然存在承擔間接侵權責任的可能。對此，圖書館可在網站上明確告知讀者文獻傳遞的數量、目的以及使用規范；或者向文獻傳遞用戶提供格式條款，要求讀者不能進行大量傳播，否則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雖然目前我國部分圖書館已經在技術上實現對于被傳遞文獻在一段時間內自動刪除，但是以合同方式進行約定或進行告知仍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因為這既是圖書館履行合理注意義務的體現，同時，簽訂違約責任條款也可以使圖書館在因用戶不當行為承擔侵權責任后對用戶進行追償，以實現轉移損害賠償負擔的目的。

⑥杜安世《卜算子》(尊前一曲歌)：雙調46字，上闋4句2仄韻，下闋4句3仄韻。句式：55733。55733。

5 結語

圖書館作為公共文化機構，平衡著公共信息需求與私人主體版權之間的關系，同時也面臨著較大的版權侵權風險。在《著作權法》及相關法律對圖書館文獻傳遞行為的侵權免責規定有限，無法面面俱到規范其中所涉全部行為的背景下，圖書館可在現有法律框架下尋求新的觀念來解決自身在文獻傳遞中承受的版權侵權風險問題。首先，圖書館應慎重選擇文獻資源提供商，積極審查數字文獻的來源，并保存好原始購買憑證，以在日后因電子文獻購買是否合法引發糾紛時證明文獻來源的合法性。其次，圖書館應通過對系統復制用戶的審查和教育來引導其合理合規地進行文獻傳遞，避免因該用戶故意或者過失侵權導致圖書館承擔共同侵權的責任。最后，與數據庫供應商以及用戶簽訂合同的方式可以使圖書館向法院提供圖書館已履行“合理注意義務”的證據鏈，同時也可以據此向違約的合同相對方追償，以實現轉移損害賠償負擔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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