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結構方程模型對資產評估專業人員職業道德的研究

■朱冬元 程 昱 程 歡

（中國地質大學（武漢）經濟管理學院，湖北武漢 430074）

一、引言

我國資產評估行業起源于改革開放時期，最初是為了防止國有資產流失、規范國有資產交易行為[1]。隨著國內市場經濟的迅速發展，各個行業間的交易活動越來越繁雜、多樣，資產評估作為對資產交易定價提供重要依據的中介機構，其服務領域持續擴寬，在金融市場監管、企業并購重組、知識產權保護、REITs（基礎設施基金）建設等領域中發揮著重要作用。與此同時，資產評估行業規模也逐漸擴大，截止2020 年末，資產評估行業共有評估機構5 408 家（含分支機構），資產評估師人數為40 686人，資產評估專業從業人員已經超過十萬人，資產評估行業的業務收入總額253.88 億元。伴隨著資產評估行業的繁榮發展，各種違規執業現象層出不窮，資產評估行業公信力不比從前。因此，政府部門和行業協會必須不斷推進資產評估執業環境凈化、加強執業人員職業道德建設。

職業道德作為一種道德準則，需要通過社會環境、人們的習慣、信念等發揮作用，不像法律法規一樣具有強制性和約束性。資產評估中的職業道德是指資產評估專業人員執行資產評估業務時應當遵守的各種行為規范和具備的價值觀念[2]。資產評估職業道德是保持資產評估行業健康發展的底線，從人性和倫理角度警示資產評估專業人員堅持獨立、客觀、公正的原則、堅守誠實守信的道德品質，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約束自己的行為[3]。由于資產評估行業在中國發展時間較短，資產評估職業道德的約束性沒有充分發揮作用，導致評估專業人員在評估過程中，時常發生評估程序不規范、評估結果不合理、虛假評估報告等違反職業道德的行為，極大影響資產評估機構的信譽，從而影響資產評估行業在我國的公信力。

以往學者對資產評估機構及專業人員的職業道德和執業質量展開了較為深入的定量研究。李素英[4]從個人特征、客觀依據和現實因素三個方面建立資產評估師職業道德水平函數，運用回歸分析法探索各個影響因素與道德水平的相關性。李占彪[5]選取24 個資產評估行業質量問題的動因變量，通過探索性因子分析提煉出執業質量、評估機構設立和評估機構內部管理三個公因子，采用回歸分析法挖掘動因之間的關系。羅淇[6]從評估主體、社會環境、政策三個關鍵因素出發，利用熵權法測算各個因素對評估機構獨立性的影響程度，得出提高其獨立性的優化路徑。汪子豪[7]從人員配置、內控制度、評估檔案和信譽激勵四個方面構建資產評估機構評估質量測度體系，通過層次分析法和熵權法對各級質量測度指標賦權，并運用模糊綜合評價進行評分。

綜上所述，學者們主要通過選取動因變量、構建測度體系，運用回歸分析研究變量相關性或采用主客觀賦權計算變量權重。本文引入結構方程模型，能夠較好地反映出潛在變量之間的相關關系，結合路徑分析和因子分析，較為客觀準確地測算職業道德影響因素對職業道德水平的影響程度。基于此，本文針對資產評估行業職業道德發展歷程及現狀，分析評估機構及專業人員職業道德缺失的動因。通過設計量表、收集數據，采用結構方程模型對資產評估專業人員職業道德的影響因素進行探索分析，深入挖掘其職業道德缺失的根源，并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以期提高評估主體的執業質量、促進評估行業的健康發展。

二、職業道德發展歷程及現狀

（一）資產評估職業道德準則發展歷程

目前我國適用的準則是2017 年9 月由中國資產評估協會新修訂的《資產評估職業道德準則》，該準則是《資產評估基本準則》的細分，也是職業道德準則的核心內容[8]。它分為七章，一共包括二十三條準則。與之前的職業道德準則相比，該準則細化了規范對象，對評估機構及專業人員進行區分，更加突出與職業道德相關的內容，明晰了職業道德準則的邊界。與行業發展相適應的《資產評估職業道德準則》可以防范執業風險、保證執業質量、樹立良好職業形象、提高行業的公信力[9]。資產評估職業道德準則發展歷程見圖1。

圖1 資產評估職業道德準則發展歷程

（二）評估機構及專業人員職業道德現狀

在資產評估行業的發展過程中，已基本形成與我國市場經濟發展相吻合的職業道德準則。大多資產評估專業人員在評估過程中嚴格遵守與資產評估相關的準則，以保證執業質量、維護職業形象。但在評估實踐中，仍存在許多問題。從財政部對于我國資產評估行業的檢查發現：2015 年至2020 年，通過對中國證監會公布的資產評估機構懲處文件進行統計，結果如表1 所示。

表1 資產評估機構懲處表

除此之外，2015 年至2020 年，還有22 起資產評估業務的刑事處罰案件[10]。通過對懲處文件和刑事判決書的整理和分析，發現評估專業人員主要存在以下職業道德缺失的問題：

1.未能保持獨立性。可能出現對獨立性的控制較弱、獨立性審查程序不規范、評估相關人員持有被評估單位的股票等。

2.與委托人和其他相關人員具有不正當關系。比如以委托方預先設定的價值作為評估結果；未實際參與評估業務，就在評估報告上簽字、蓋章；接受合同以外的財物；惡意壓價、詆毀其他評估機構獲得業務等行為。

3.專業勝任能力不強，執業質量不高。評估專業人員未能嚴格遵守資產評估相關準則，可能存在現場勘察工作缺失，重要資料收集不充分、評估方法使用不當、參數選擇不準確、漏評、錯評資產以及工作底稿記錄不完整等相關問題。

三、職業道德缺失的動因分析

導致評估專業人員職業道德缺失的原因有很多，本文主要從評估主體、社會環境以及政策制度三個方面進行分析。評估主體是完成資產評估業務的主導者，是影響資產評估師職業道德缺失的內部因素；社會環境和政策制度是資產評估業務順利開展的保障，是資產評估師違背職業道德的外部因素。

（一）評估主體

1.評估專業人員

評估專業人員作為評估業務的核心，其職業素養、工作年限、教育背景、思想觀念等都會對自身的職業道德產生影響。首先，部分評估專業人員的職業素養不高，對待評估業務不夠認真負責。目前我國資產評估專業人員遠遠大于資產評估師的人數，且大多評估專業人員是兼職資產評估工作[11]。可能存在對《資產評估法》、新修訂的執業準則等行業政策了解不充分，或者為了盡快完成評估工作而在評估過程中“偷工減料”。其次，某些評估專業人員工作年限較短、法律意識淡薄，對評估業務不夠重視，可能被利益誘惑，違反職業道德，不考慮取消執業資格、聲譽受損甚至承擔刑事處罰的后果。最后，相對而言，教育背景越高、思想觀念越端正的評估專業人員，對于資產評估職業道德的理解越深入，違反職業道德的可能性越小。

2.評估機構

評估機構作為組織評估專業人員進行資產價值評估的專業機構以及評估業務風險的主要承擔者，機構的規模、內部管理、社會聲譽、經營年限等都會對評估專業人員的職業道德產生影響。一方面，規模較小且經營年限較短的評估機構更重視客戶資源，希望獲得更多收益來維持企業自身的生存，所以風險意識較為淡薄，忽視內部管理方式，對評估專業人員的約束能力不強，因此評估專業人員違反職業道德的可能性較高；另一方面，規模較大且經營年限較長的評估機構已經擁有了穩定的客戶資源和成熟的評估經驗，他們更重視自身的社會聲譽，期望通過開展技能培訓以及定期考核等管理方式（三級復核審查制度、內部質量控制制度等）以提升評估機構的整體技能和素質，出具令公眾滿意的評估報告，在穩住老客戶的同時吸引更多新客戶，也可以留住更多優秀的評估專業人員。

（二）社會環境

本文把社會環境分為行業環境和利益相關方兩個部分，公平有序的行業環境是資產評估行業得以良性發展的基礎，而利益相關者作為評估業務的重要參與者以及獲利者，評估專業人員的職業道德必然會受到這兩個因素的影響。

1.行業環境

惡意的行業競爭環境對評估人員的職業道德產生嚴重影響。近年來，由于我國對評估機構的設立放寬了標準，評估機構數量大幅增加。目前我國有五千多家評估機構，然而收入規模五千萬元以上的資產評估機構數量不到評估機構總數的百分之一。大部分評估業務被少數大規模評估機構壟斷，而多數小規模評估公司只能爭取剩余客戶資源，很容易導致小規模評估機構之間惡意競爭。因此，某些機構為了爭奪客戶資源，會降低收費或者省略必要的評估程序減少評估成本，甚至某些評估機構會散布謠言詆毀競爭對手。比如：在湖北省某國有投資平臺評估服務競爭性磋商項目中，有九家資產評估機構參與該投標，而其中六家機構以顯著低價參與投標。這些惡意競爭的行為不僅違背了評估專業人員的職業道德，使評估機構的聲譽大打折扣，也嚴重地破壞了行業環境，使公眾和政府對資產評估行業產生質疑和不信任。

2.利益相關方

資產評估業務的利益相關者有許多，包括委托方、資產占有方、評估報告使用者、政府部門等，其中委托方作為評估業務中的重要參與者，對評估專業人員的職業道德產生重大影響。委托方的類型、經驗、規模、與評估機構的關系以及委托方的施壓等均會對評估專業人員的職業道德產生影響。首先，委托方如果是資產占有方，希望得到較高的評估結果，反之，如果是抵押貸款的銀行或并購方，評估結果則越低越好；其次，若委托人的評估業務經驗豐富或規模較大，評估專業人員可能因依賴或籠絡大客戶而屈從于委托方的意見，使評估結果偏離市場價值，從而對評估專業人員的職業素養產生影響；當然，如果委托方與評估機構的關系較好，很可能因缺乏獨立性對評估專業人員職業道德產生影響；最后，委托方的施壓分為直接壓力和間接壓力。如果評估結果對委托方很重要，部分委托方可能通過激勵手段，比如：支付高報酬、送貴重禮品、許諾長期合作等來誘惑評估機構，也可能是負面因素比如脅迫評估人員出具自身期望的評估結果；而間接施壓是委托方可能向評估專業人員提供一些虛假的信息或者與評估人員進行激烈辯論，借此對評估結果產生影響，最后對評估專業人員的職業道德產生影響。

（三）政策制度

政策制度是使評估專業人員遵循職業道德的重要保障。法律法規與監管機構相輔相成，法律法規是如何使執業規范、履行職業道德的條文規定，而監管機構則是監督、防止評估專業人員違反職業道德并懲處的政府部門和行業協會。

1.法律法規

法律法規規范了評估專業人員的執業行為、改善了評估專業人員的職業環境、對評估專業人員的職業道德提出更高的要求。首先，法律法規的完備使評估專業人員不敢輕易違反職業道德。2016 年國家頒布了專門的法律法規——《資產評估法》，對違反資產評估職業道德后的懲處力度有所加大，評估專業人員的某些違規行為很可能升級為違法行為，甚至被追究刑事責任[12]，比如：民事賠償、法律訴訟、刑事處罰等。面對這樣的懲處手段，評估專業人員在違反職業道德之前會三思而后行。其次，資產評估準則的可操作性不強導致評估專業人員容易違反職業道德準則、執業質量難以大幅提高。根據2017 年新修訂的資產評估執業細則，雖然進一步細化了評估程序，但未對具體操作進行詳細說明，仍存在較強的主觀判斷[13]。比如：在評估準則中經常出現“勤勉盡責”的職業道德規范要求，然而在評估實務中沒有具體規定，所以評估準則仍缺乏一定的可操作性。

2.監管機構

一方面，存在多頭管理現象，管理混亂。我國資產評估行業是根據評估業務六個類別由五個監管部門進行分類監督和管理的，并由各個部門自行制定評估業務執行規范[14]。這種監管模式在行業初期有作用，但隨著評估領域的擴大和業務類型的相互融合，由于缺乏統一的監管模式和質量評估標準，各類評估專業人員之間遵循不同的管理辦法，造成管理混亂以及評估時間和評估成本上的浪費，反而阻礙了評估行業的綜合性發展。另一方面，監管機構缺少激勵機制。目前的資產評估市場監管方法均強調評估機構和評估專業人員的責任與義務以及懲處措施，使評估專業人員被動承擔義務，這樣可能造成其逆反心理，未從內心接受規范條款[15]。因此，可以設立一些激勵機制，比如：表揚、獎勵等方法，引導評估專業人員主動遵守資產評估職業道德，高質量完成評估業務。

四、職業道德缺失的影響因素

（一）量表設計及數據整理

由上文可知影響資產評估專業人員職業道德因素可大致分為評估主體因素、社會環境因素和政策制度因素。評估主體是提高職業道德的關鍵動力，評估專業人員的從業經驗、綜合素質和職業知識決定了其職業道德的高低，評估機構的專業技能、管理制度和社會聲譽也決定了其培養的評估專業人員的執業水平和道德素養。社會環境是提高職業道德的有力支撐，良性競爭有利于評估行業的優勝劣汰和持續發展，而惡性競爭會導致評估報告質量下降、評估行業公信力缺失。此外，社會公眾的支持、評估機構的獨立也會使得評估專業人員在評估過程中免受外界影響、科學遵循執業準則。政策制度是提高職業道德的堅實保障，完善的監管制度使評估專業人員不得不規范自身行為、恪守職業道德，健全的法律制度和嚴格的懲罰力度使得評估過程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本文參考李占彪[5]、羅淇[6]等研究成果，通過對指標層的增減、調整和潤色，最終形成了包括15 個指標的資產評估專業人員職業道德影響量表，如表2 所示。

表2 職業道德影響量表

為探究資產評估專業人員職業道德的影響因素及其影響程度，本文通過線上問卷平臺向資產評估專業人員發出調查問卷，指標層所有因素的評價采用“幾乎沒有影響”“有較小影響”“有一定影響”“有較大影響”“有重大影響”五級影響程度，依次賦予1-5 分值。經過整理，共有578 人填寫問卷，剔除掉缺失值較多或者重復率極高的無效問卷，剩余有效問卷492 份，填寫有效率達85.12%。從性別構成來看，男性占54.88%，女性占45.12%；從年齡構成來看，21-30 歲占20.73%，31-40 歲占61.99%，41-50 歲占16.06%，50 歲以上占1.22%，說明被調查者性別比例適當，年齡結構以青年為主。從最高學歷來看，本科生排在第一位，占57.52%，專科生次之，占28.05%，研究生最少，占14.43%，說明資產評估行業目前缺乏高層次人才。

（二）結構方程模型

結構方程模型通過聯合兩個或多個結構模型，對多元關系進行測度和驗證，從而構建統計框架。根據變量是否有具體數值，可分為顯性變量和潛在變量。其中，顯性變量是實際測量的變量，潛在變量是通過多個顯性變量表示的變量。

結構方程的基本方程表達如下：

測量模型用于描述評估主體、社會環境、政策制度與各測量指標間的歸屬關系，結構模型用于描述評估主體、社會環境、政策制度間的因果關系。由于本文研究重點在于準則層與指標層之間的結構關系而非準則層之間的因果關系，因此使用測量模型更加符合實際。

以表2 的準則層為潛在變量、指標層為顯性變量，本文構建的結構方程路徑關系如圖2 所示。其中H1-H15為相應的路徑系數，反映顯性變量對其潛在變量的影響程度，RAB、RBC、RAC表示潛在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e1-e15 為誤差項。

圖2 職業道德路徑關系圖

（三）模型檢驗及權重確定

1.信度與效度檢驗

通過SPSS 軟件對有效問卷進行信度檢驗，即內部一致性檢驗。由表3 可知，評估主體、社會環境、政策制度的Cronbach’s 值均大于0.7，說明問卷信度良好。

效度檢驗分為結構效度檢驗和內容效度檢驗。通過SPSS 軟件對有效問卷進行結構效度檢驗，即因子分析。由表3 可知，評估主體、社會環境、政策制度的KMO 值均超過0.7，Bartlett 球形檢驗的Sig值均接近0，說明結構效度檢驗通過。內容效度檢驗主要針對非經典量表，由于本文在建立結構方程模型時廣泛閱讀并參考大量學者的研究成果，因此認為內容效度滿足要求。

表3 信度與效度檢驗表

2.路徑檢驗

通過AMOS 軟件中MLE 法進行參數估計，估計結果如表4 所示。非標準化系數估計值在1% 的顯著性水平下均成立，標準化系數均大于0.5，且路徑系數越大，該顯性變量對其潛在變量的影響程度越大。誤差項的估計系數均為正數，T 檢驗值均超過12。綜上，所有參數的估計值均具有較高的顯著性水平，本文建立的結構方程模型計量效果顯著。

表4 模型參數估計結果

3.模型擬合優度檢驗

為了驗證問卷數據與假設路徑的適配度，結構方程模型提供了多種擬合指數，主要通過絕對擬合指數、增值擬合指數、簡約擬合指數對模型擬合優度進行評價，檢驗結果如表5 所示。除絕對擬合指數中AGFI 外，其他指數均達到參考標準，且AGFI比較接近參考標準，說明擬合效果較好、模型結果可靠。

表5 模型擬合優度檢驗結果

4.指標權重對比檢驗

路徑系數表示顯性變量對其潛在變量的影響程度，對標準化路徑系數采用歸一化算法，得出各個指標的權重系數。其中，代表指標層第個指標，代表第個指標的標準化路徑系數，代表歸一化后的權重系數。

為了進一步驗證結構方程模型的穩健性和科學性，本文基于熵權法、因子分析法、變異系數法三種權重算法進行對比分析，如表6 所示。不難發現，結構方程法的指標權重從大到小依次是：評估機構對客戶和信譽的重視（A6）＞委托人等利益相關方的施壓（B4）＞評估機構管理模式（A7）＞…＞評估專業人員工作年限（A1）＞監管機構管理模式（C4）＞社會公眾的態度（B2）。通過對比分析，結果顯示結構方程模型與其他算法的計算結果無顯著差異，說明本文采用結構方程模型測算職業道德影響因素的權重大小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表6 不同算法的指標權重

（四）模型結果分析

首先，評估機構對客戶和信譽的重視度（A6）所占比重最大，因為評估機構作為新的專業化市場中介機構，如果不重視客戶和信譽，很難贏得客戶的信任和尊重。評估機構的客戶關系和品牌信譽越好，行業知名度越高，不愁沒業務，為了保持良好的信譽，不愿意出具虛假報告，相應的職業道德水平越高。

其次，委托人等利益相關方的施壓（B4）所占比重較大，因為評估機構處于受托方，承接評估業務并收取相應費用。如果評估機構拒絕滿足委托方不正當訴求，委托人極有可能終止評估業務。在委托人等利益相關方的施壓下，為了順利評估并獲得酬勞，評估機構及專業人員的獨立性、職業道德逐漸喪失。

再次，評估機構管理模式（A7）所占比重稍大，因為有效的質量監督和績效激勵制度是提高職業道德水平的重要保障。質量監督制度是強制要求評估專業人員規范其執業行為，績效激勵制度使評估專業人員自覺保證其執業質量。兩者的有機結合，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減少評估過程的主觀隨意性，確保評估機構的運轉具有制度基礎。

綜上，在進行資產評估專業人員職業道德建設過程中應對上述影響因素加以重點關注。減少利益相關方在評估過程的干預行為，增強評估機構的獨立自主性；評估機構應加強客戶維護工作，通過出具高質量評估報告提高品牌信譽，不斷擴大客戶關系網，獲得更高的行業知名度；評估機構還應加大公司的管理力度，構建和完善管理模式，督促評估專業人員對相關制度的學習和執行，提高評估工作的質量。

五、對策與建議

資產評估師的職業道德建設不僅需要評估師的個人努力，還需要有效的管理模式、良好的社會環境和嚴格的監督體系。隨著行業準入條件的提高、中小機構的合并和擴大、風險管理制度的完善、業務收費制度的改善和監管處罰力度的加大，我們可以用評估發現價值、以誠信鑄就行業，建設一個健康有序發展的資產評估行業，進一步推動我國市場經濟的蓬勃發展[16]。

（一）提高行業準入條件，加強職業道德建設

阮詠華[9]認為行業準入條件對評估機構及專業人員的整體素質和職業道德水平影響重大。首先，在職業資格考試中增添面試環節，通過問詢的方式考察考生的職業道德素質，從源頭上篩選掉一批思想不達標的人員[17]。其次，在招聘環節要嚴格把控評估專業人員的來源渠道，將信用記錄不良、職業道德缺失的人員拒之門外。最后，在管理環節要督促評估專業人員學習職業道德準則，更新自我知識體系并應用到評估實務中[2]。同時，定期對評估專業人員進行職業道德建設的培訓和考核，對于職業道德水平低下的專業人員進行處罰或者開除，從而凈化資產評估專業人員隊伍。

（二）推進中小型評估機構的合并和擴大

近年來我國資產評估行業高速發展，大量的中小型評估機構應運而生，但是大部分市場份額還是掌握在大型評估機構中。由于優勝劣汰的市場機制，中小型評估機構必須通過不斷合并而擴大，整合更多的市場資源[18]。當評估機構的規模擴大、實力增強，能夠有效避免因利益誘惑而屈從于委托方，陷入獨立性喪失和職業道德失范的困境。隨著評估機構市場地位的提升，為了維護自身的品牌信譽，很少出現違規執業的行為。同時，中小型機構的合并和擴大更容易吸引從業經驗豐富、專業功底扎實的評估專業人員加入。

（三）健全評估機構的風險管理制度

蘇長遠[17]認為風險管理分為預測、控制和監督三個環節。首先是風險預測環節，評估機構在開展評估業務前需要與委托人充分溝通，掌握評估項目的基本情況，分析評估過程中可能引起風險的潛在因素并制定相應的防范措施。評估專業人員要根據自身的專業水平和從業經驗，選擇擅長的評估項目，不能超出自身能力范圍承接項目，由此引發不必要的執業風險。其次是風險控制環節，評估過程中折現率和預期現金流的測算、比較對象的選擇等均是主觀成分較大的因素，評估專業人員應在保護客戶隱私的前提下將職業判斷部分在評估報告中予以透明化[15]。一方面防止評估專業人員徇私舞弊，另一方面有助于后續的審核和評判。最后是風險監督環節，評估機構要完善三級復核制度，重視對評估報告質量的監督檢查，發現問題及時糾正并落實到個人。同時設置獎懲制度，對遵紀守法、兢兢業業的員工給予獎勵，對職業道德失范的員工采取處罰或者開除，使評估專業人員自覺規范執業行為。

（四）改善評估業務的收費制度

首先，監管機構要根據評估業務的工作量、復雜程度、評估風險等多方面因素，制定一套嚴格的收費標準，使評估業務的定價更加明確[19]。同時，監管機構要不定時、不定期對評估機構的收費情況進行考察，如果出現不公正收費問題及時通報相關部門和人員進行整改，這樣能夠有效地防止評估機構之間的惡性競爭。其次，現有的收費模式急需改變。目前，評估機構都是直接向委托人收取評估費用，部分委托人以減少評估費用或終止評估業務威脅評估專業人員違規執業。如果存在獨立的第三方機構負責兩者之間費用的收付，那么評估專業人員不用顧慮委托人的特殊要求，且評估專業人員無法從中獲得利益，因此不會做出違反職業道德的行為[18]。

（五）加大行業監管力度，嚴厲懲處違規行為

近年來，政府部門和行業協會加大對資產評估行業的監管和處罰力度。《資產評估法》等法律法規的出臺，對于評估主體的法律責任也作出明確規定[9]。2022 年3 月1 日，湖北評協集中約談六家涉嫌低價競爭的評估機構并發送風險提示函。在約談會上，行政管理部門建議設立失信聯防機制，將違規執業的評估機構及專業人員列入黑名單，相關信息通報財政部、國資委、銀行等部門單位，這樣有利于建設誠信執業體系、促進行業良性循環。對于實力強、信譽好的評估機構，監管部門應給予適當獎勵并通報表揚，這樣有利于資產評估行業的良性競爭和整體水平的提高。因此，在嚴格的監管制度和高額的違規成本的重壓下，評估機構不得不完善內部風險管理制度，規范評估專業人員執業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