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翟立華

本文主人公
54歲女婿為照顧82歲岳父,毅然辭職回到家鄉。而他的一言一行,也感動和激勵著自己的女婿,這是一個發生在兩代翁婿之間的家風傳承故事。
2022年4月16日,湖南衛視《中國婚禮——我的女兒出嫁了》節目播出,帶火了石慧和施康這對新人。然而,網友的更多關注卻在石慧爸爸身上。54歲的石長明沉默寡言,卻為了照顧82歲的老岳父,毅然辭去月薪8000元的工作。“54歲女婿為照顧82歲岳父辭職”的新聞火爆全網,閱讀量超過1億。熱議中,有一條評論被網友們紛紛點贊:“他是一個好女婿,他也會擁有一個好女婿,這是一種傳承!”
初夏的夜晚,湖南湘西花垣縣麻栗場鎮新科村,遠處池塘傳來蛙聲一片,農家小院里,一縷昏黃的燈光從玻璃窗透出來,溫馨而恬淡。屋內,82歲老人張巴輝看著電視打起盹,女婿石長明輕輕地推了推他,勸道:“夜里涼,您回屋睡吧。”石長明緩緩扶起老人走進臥室,幫忙脫下衣服。怕老人夜里口渴,他在床頭放上一杯水;怕老人起夜時被絆倒,他把床前的小板凳等雜物歸攏到墻根,把老人的鞋放在床前。石長明做完這一切,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直到老人睡著,才輕輕地關燈離去。這一套動作,石長明已經做了幾十年。
1994年,家境貧寒的石長明結束5年愛情長跑,與女友張梅金結婚,成為張巴輝的女婿。第二年,大女兒石慧出生。隨著孩子們相繼出生,家里經濟日益拮據,石長明夫婦外出打工,把3個孩子交給岳父和岳母帶。
因為長期從事重體力勞作,張巴輝67歲時身體就垮了,干不動體力活兒。女婿石長明特意請假回來幫忙收割水稻,休息時,他對岳父說:“爸,以后家里的重活兒我來干!”從那以后,每年春種、秋收時節,石長明都趕回來幫忙。
有一次,石長明趕了一天路才到家,很累。第二天醒來時,發現岳父早已經下田去了。收割時,他忍不住埋怨岳父:“您怎么不把我叫起來?”張巴輝笑著說:“我想讓你多睡會兒。你常年在外面起早貪黑地打工,回家了該睡個自然醒!”石長明眼圈發熱:岳父這是把自己當親兒子疼呢!他這么多年在外打拼,嘗盡人情冷暖,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但老人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疼愛,卻觸動了他心里那根柔軟的弦。那天,他干活特別有力氣。
2012年夏天,岳母龍拔吉精神失常發作,到了天黑也不見蹤影。翁婿倆分頭尋找,最后,石長明在一個山洞旁找到了岳母。岳母住院時,石長明整整伺候了1個月;老人出院后,他更是精心照顧。5年后,龍拔吉病重去世,張巴輝很傷心。石長明想在鎮上買套樓房給岳父住,但張巴輝當了一輩子農民,舍不得離開村子,更舍不得自己的兩畝田。于是,石長明花光積蓄又借了一些錢,在村里蓋了一座二層小樓,讓全家人住在一起。每年春種、秋收,他都會從長沙趕回來幫岳父侍弄那兩畝田。張巴輝經常對老伙計說:“我享了長明的福了!”
2020年1月14日,23歲的石慧在相親會上認識了施康,兩人互生好感。但這段感情卻不被外人看好:施康是一個新農人,用短視頻平臺宣傳苗族文化,直播帶貨。在家鄉人眼里,施康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身為教師的石慧不但工作體面,還考上了吉首大學研究生。
石慧很苦惱,爸爸卻對她說:“當年,我家里條件不好,你外婆沒相中我,別人都說我配不上你媽。但我沒有放棄,終于用5年時間打動了你外婆。咱就看施康的人品,人好就行,不管別人說啥!”石長明的話給了石慧底氣,她不再在意別人的評價,和施康的感情也越來越好。
2020年,湖南衛視在苗鄉尋找即將結婚的優秀青年,制作《中國婚禮》節目。節目組通過短視頻平臺找到施康,得知他和石慧準備在2022年2月結婚,極力邀請兩人錄制一期節目。在節目組安排下,施康來到石慧家中,與準岳父石長明同住了3天。這3天,施康聽石長明講了很多家里的故事,更是親眼看到他對外公無微不至的照顧。吃飯前,石長明總會在岳父面前放一碗水,因為老人習慣邊吃飯邊喝水。石慧告訴施康,爸爸在外地打工時,她每頓飯前都在外公面前放一碗水;后來她參加工作不在家時,弟弟、妹妹也會這樣做。小小一碗水,傳遞著全家人對外公的愛。
與石慧家人的相處,讓施康心中感觸良多,他開始思考:家對自己來說,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節目錄制期間,石長明忽然接到花垣縣公交公司的電話,告知他常跑的公交線路有變動。石長明很著急,如果線路變動,他就不能就近照顧岳父了。思來想去,他決定辭職回來照顧老人,應聘到花垣縣公交公司,工資比長沙少一半,只有4000元。他應聘時只有一個要求,希望跑縣城到麻栗場鎮的線路,方便就近照顧岳父。
石長明的抉擇讓施康很震撼,原來女婿和岳父之間的感情可以這么深!為了這份責任,他可以放棄這么多!施康佩服岳父這份破釜沉舟的勇氣,不由得在心里為岳父豎起大拇指。
石長明對施康說:“其實,感情都是相互的。以前,我在外面拼搏,你外公老勸我,錢掙多少算多啊?年齡也不小了,不要那么拼命,身體要緊!我和他說,蓋房子還欠點兒外債,等我攢夠錢還完債就回家,好好孝敬您……”施康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聽著。室內燈光柔和,翁婿倆共處一室,他心里是滿滿的感動。
同住的3天里,張巴輝、石長明和施康3個男人、兩代翁婿,從開始的不知所措、相對無言到后來相處得熟悉而自然。施康對石慧感慨:“這3天讓我知道一個男人對家的責任和擔當,也讓我知道原來岳父和女婿可以這樣親密地相處!原本,我覺得翁婿就是親戚關系,是生疏、客氣的。現在我才知道,翁婿也可以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做女婿,就要做你爸爸這樣的女婿,這是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施康對家有了重新的定義,石慧爸爸就是自己學習的榜樣、為人處世的標桿。
細心的石慧也觀察到施康的變化:他會主動要求回家,給外公和爸爸做一頓可口的飯菜;飯菜上桌,他會搶著給外公準備一碗水,把外公喜歡吃的菜放在老人面前,幫爸爸盛飯;他還陪著爸爸去公交公司辦理入職手續……外公看施康忙前忙后,沖石慧連連點頭。爸爸則悄悄地對她說:“施康這小子行,踏實肯干,心地善良,你沒選錯人!”
2022年2月22日,石慧和施康登記結婚,因為新冠肺炎疫情,婚禮延期舉行。4月中旬,這一家人的故事上了熱搜。石長明的生活依然如故,每天除了開公交車,其余時間都在照顧岳父。石慧給學生上課之余,還在攻讀研究生課程。施康擔任十八洞村團支部書記,雖然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仍會主動承擔家務,一有空就陪妻子一起探望外公,和岳父一起耕作老人永遠割舍不下的兩畝地。
一家人收獲了來自網友的肯定,很多人在石慧的短視頻平臺賬號下留言,稱贊他們一家人傳遞了社會正能量。外公聽說后,開心得多吃了半碗飯。石慧說,家是一個凝聚愛的所在,就像一個圓。一家人會向心而行,回到愛起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