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圖書館電子資源科研支持力評估實證研究*

●戴詠梅 邵 波 (南京大學 南京 210023)

1 引言

在國家建設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的高等教育強國戰略部署下，建設支持科研發展的圖書館資源成為新時期高校圖書館的重要工作之一。近年來隨著數字圖書館技術的廣泛應用，電子資源在總體資源建設中所占的比重也越來越大。根據《2020年中國高校圖書館基本統計數據報告》顯示，1 141所高校圖書館用于采購電子資源的經費達39.21億元，館均343.6萬元[1]。其中電子資源占據館藏建設經費的平均比例為56.8%，已超過半數。電子資源采購前五強的高校有上海交通大學、清華大學、中山大學、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和北京大學。這些高校為了支持科學研究的需求和發展，每年都會在電子資源采購方面投入多達幾千萬的資金。

相較于較大的投入，如何對相應的產出和資源建設的效率進行合理評價顯得尤為重要。建立有效的績效評估體系也有利于從資源建設方面來檢驗圖書館的科研支持力。南京大學2019年電子資源采購經費為2 270萬元，占總體采購經費的52.5%。2020年在總體經費因疫情影響有所削減的情況下，電子資源經費基本持平為2 271萬元，占總體采購經費的比例稍有上升，為54.8%。可見電子資源采購在南京大學受重視程度很高，在總體經費下滑的情況下仍然優先保證電子資源采購。這一決策正是基于科研支持力的績效評估而制定的。本文著眼于用戶視角，從用戶需求滿足、用戶使用程度和用戶科研產出三個角度定性定量地評估電子資源采購效益；然后，以南京大學采購的外文電子期刊作為研究對象，設計評價指標來較為全面地呈現科研支持力效果；最后，嘗試在現有研究基礎上通過實踐來改進和完善科研支持力的績效評估方法。期望以此為引，使這一方法逐步在圖書館資源建設的各個方面得到充分實踐和評估。

2 國內外研究現狀

績效評估理論在20世紀40年代被引入圖書館界。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歐美各大圖書館組織相繼推出了各種績效評估標準。美國研究圖書館協會(Association of Research Library, ARL)的“電子圖書館服務評價”項目為其成員館制定了網絡統計和績效測評數據的手冊[2]；英國電子圖書館項目資助的“電子圖書館的管理信息系統和績效評估”(Ma-nagement Information Systems and Performance Mea-surement for the Electronic Library, MIEI2)從用戶滿意度、傳遞、效率和經濟等四個方面設置34個評估指標[3]；歐洲委員會的“電子圖書館服務績效評價與質量管理系統”(EQUINOX Library Performance Measurement and Quality Management System)項目形成了18個電子圖書館績效評估指標[4]。

經過很長時間的發展和探索后，1998年國際標準化組織根據國際圖書館聯盟的提議，制定并公布了圖書館業績指標評估標準ISO11 620。這個標準包含29個評估指標，對于圖書館績效評估工作有著廣泛的指導意義[5]。在圖書館、出版社等多類機構的合作下，2002年英國推出了網絡數字資源在線使用統計項目(Counting Online Usage of Networked Electronic Resources Codes of Practice，COUNTER)[6]。COUNTER包含術語定義、使用報告、數據處理等部分，在出版商之間建立了共同的資源使用統計標準，使得試用報告數據計量標準一致，被公認為當前影響最大的標準，目前仍然被廣泛使用。

國內關于圖書館績效評估的研究略晚于國外。在國際標準的基礎上，20世紀90年代教育部高等學校圖書情報工作指導委員會制定了《普通高等學校圖書館評估指標》，為圖書館績效評估提供了定量評估的方法和標準。21世紀以來，數字圖書館蓬勃發展，電子資源績效評估的必要性逐漸顯現。2002年肖瓏等在國內率先嘗試制定較為全面的電子資源評價指標體系，包括電子資源內容、檢索系統功能、使用情況和價值、成本核算、數據商服務5個方面，為之后的研究和實踐奠定了基礎[7]。2006年索傳軍從技術設施、使用、成本、服務及用戶滿意度5個方面構建數字館藏的評價指標體系[8]。2009年李素梅等采用模糊數學的方法從數據庫的內容、用戶使用、成本和數據商服務等方面設計評價指標對圖書館電子資源利用績效進行評估[9]。2011年金潔琴等著眼于投資回報率(Return on Investment, ROI)，提出通過“消費者剩余”和“條件價值評估”等方法獲取數據[10]。2012年段惠靜使用全文下載次數、檢索次數和瀏覽次數等指標評估數字資源使用情況[11]。2013年莫宵通過經濟學的生產函數理論研究外文電子期刊全文數據庫的使用收益和效率遞減規律[12]。

此后，學者們從多種角度不斷優化電子資源的評估體系，按照時間順序，可以看出評估重點從資源到用戶的明顯趨勢，前期對于資源本身的利用權重較大，后期更注重用戶角度的評估。2016年謝智敏等從用戶的使用習慣、規律、篇均成本、核心期刊保障率等方面對外文電子資源的利用率和保障率進行評估[13]。2017年畢艷芳等運用多種分析方法對用戶數據進行研究，得出用戶數據維度的數字資源評價更具科學性和客觀性的結論[14]。2018年李娜在COUNTER報告數據的基礎上進行外文電子期刊的資源管理、引文分析、核心資源與學科資源分析和數據庫評估[15]。2019年徐潔從外文電子期刊的訂購情況、下載率、引用率入手，進行績效評估并探討“精益采購”策略的可行性[16]。2020年朱學軍等特別針對電子資源科技支撐來評估績效，構建包括4個方面和16項指標的評價體系[17]。2020年張赟玥等從用戶需求、學術效益和成本效益3個維度搭建外文電子圖書績效評估模型[18]。2021年陽昕等利用社會網絡分析與Leiden聚類算法，通過用戶調查發現電子資源的利用存在凝聚子群，交叉學科發展迅速，建議資源建設參考其關聯特質和集群特質[19]。

從以上研究成果可以看出，目前國內關于電子資源績效評估的研究發展非常繁榮，對于資源建設投入與產出之間關系的關注力度不言而喻。通過學者們反復的探討和實踐，評估方法和指標體系也呈現多樣化的趨勢，大家針對各自的不同需求，研發各類個性化的指標體系，并通過實踐驗證其合理性和有效性。隨著大數據的發展，國內外圖書館在實踐中更多地利用網絡監測數據進行電子資源的統計分析。其中，針對用戶行為的跟蹤，電子資源數據的整合對比起到了很大的改進作用。因此，本文從學科支持力的角度來評估電子資源，經過分析比較，選擇電子資源利用分析平臺(Electronic Resource Utilization Performance Analysis Platform, ERS)為依托收集數據。在目前影響最大、應用最廣的COUNTER標準基礎上，結合南京大學的自身特點，針對高校圖書館的科研支持力進一步設計較為具體深入的電子期刊績效評估指標。

3 面向用戶的高校圖書館外文電子期刊科研支持力評價指標設計

面向用戶是新時期圖書館建設的核心理念，也滲透在圖書館工作的方方面面。電子資源科研支持力的評估同樣離不開面向用戶。以用戶視角分析問題是評價指標的基本出發點。本文從用戶角度出發，將電子資源的科研支持力分為三個方面來評估，分別是：用戶需求保障、用戶使用程度和用戶科研產出。

用戶需求保障分為數量保障和質量保障。數量保障主要體現在保障文獻的總體數量，以及用戶人均保障數量。值得注意的是，數據庫的采購方式導致電子資源不可避免地存在重復。這里的數量統計會在館藏總量中去除重復部分，以凈含量為準。對于外文電子期刊來說就是凈刊量。質量保障則是指保障文獻的品質。對于外文電子期刊來說，目前國際上有多種評價高品質期刊的衡量辦法。本文引入美國科學情報研究所(Information Science Institute,ISI)的兩個期刊評價標準：一是期刊引用報告(Journal Citation Reports, JCR)，二是基本科學指標數據庫(Essential Science Indicators, ESI)。

用戶使用程度的評價就電子期刊而言，可分為兩個方面：論文下載和論文引用。下載和引用的論文數量、期刊種數和期刊排行，以及下載量和引用量的分級統計都是有效的評價指標。

用戶科研產出是用戶最后獲得的真正產出。用戶的總發文量、總發文刊量，以及保障刊發文率和保障發文刊比率都可以反映科研支持力產出實際情況，有利于決策者對于資源建設的投入產出關系一目了然。

通過結合相關文獻的已有指標，本文共選取了20個具體評價指標來評價高校圖書館外文電子期刊的科研支持力，如表1所示。

表1 外文電子期刊科研支持力評價指標

4 高校圖書館外文電子期刊科研支持力評估實例

本節利用上文總結的評價指標，對南京大學2019年和2020年采購的電子期刊做系統的科研支持力評估，下面仍按照用戶需求保障、用戶使用程度、用戶科研產出這三個方面來進行闡述。根據實際測算和優化，期望該評估可為今后的采購決策提供切實的數據依據。

4.1 用戶需求保障

用戶需求的保障程度可以從數量和質量兩個方面來評估。本節對南京大學2019年、2020年的館藏總量、用戶總數等數據進行整理和分析。

(1)用戶需求數量保障。數量指標首先是館藏總量，指年度購買外文電子期刊的種數。凈刊量是在各個數據庫中去除重復期刊以后的凈含量。凈刊率是用凈刊量除以館藏總量得到的百分比。人均保障數量是指凈刊量除以用戶總數。相關指標的統計數據如表2所示。

表2 南京大學2019—2020年用戶需求數量保障情況

相對于2019年，2020年外文電子期刊的館藏總量有所提高，凈刊的比例也從77.51%上升至78.92%。人均保障數量從1.04種每人上升至1.09種每人。總體來說，電子資源的數量保障略有上升。前文提到由于電子資源采用數據庫單獨采購的方式，期刊重復率不可避免。根據統計數據，重復率較高的數據庫有GSW(Geo Science World)、零星電子刊、Gale系列、APS 期刊、OSA E-journals、EBSCO 期刊等。但這些數據庫也是用戶需求很高且頻繁使用的數據庫。因此電子期刊的重復不可避免，決策者能夠做到的就是盡量對數據庫中的電子期刊覆蓋面進行比對，減少不必要的重復。

(2)用戶需求質量保障。第一，JCR核心期刊評價指標。核心期刊是高價值資源，在有限的采購經費條件下，優先保障核心期刊是有效提升性價比的合理做法。南京大學2019年JCR期刊的保障數量是9 596種，保障率為80.83%；2020年的保障數量為9 903種，保障率為81.40%。JCR各個區間的保障數據如圖1所示。

圖1 南京大學2019—2020年JCR期刊分區保障率

從圖1可以看出，2020年的總體保障率雖然達到81.40%，與2019年相比整體有所提高，但Q1區的保障率反而有些許下降。Q4區的保障率提升較為明顯。總體來說，南京大學的保障率明顯高于31所前“985工程”高校的平均保障率74.95%，目前的采購策略基本符合優先保障優質資源的原則，但仍然需要加大關注JCR核心期刊中最優資源Q1區的期刊，努力做到保持并盡量提升最優質資源的保障率。

第二，ESI重點學科期刊評價指標。2019年ESI收錄期刊11 726種，南京大學保障數量是9 594種，保障率為81.82%。2020年ESI收錄期刊12 199種，南京大學保障數量是9 938種，保障率為81.47%。2019年和2020年的保障率均高于31所前“985工程”高校的平均保障率74.88%。科睿唯安(Clarivate Analytics)2021年ESI數據顯示，2020年南京大學共有17個學科進入ESI全球排名前1%，這17個學科的電子期刊保障率如表3所示。

2020年南京大學17個ESI前1%學科合計保障期刊數量為8 574種，合計保障率為80.27%，對比上年度保障率約提升了1%，具體到各個學科情況則有一定差異，保障率最高的Computer Science學科為90.05%，保障率最低的Clinical Medicine學科為66.17%。從保障期刊數量來看，Clinical Medicine學科的期刊數量為1 242種，在17個學科中排在第2位。在17個ESI前1%學科中尚有2 107種期刊沒有購買。這些期刊主要分布在十幾個數據庫中，其中分布最多的三個數據庫是：ProQuest Health & Medical Complete，包含226種期刊；LWW醫學全文期刊數據庫，包含182種期刊；Karger醫學期刊，包含50種期刊。在今后的采購決策時，可考慮購買這幾種數據庫提升核心期刊保障率。

4.2 用戶使用程度

(1)用戶下載評估。南京大學2020年外文電子期刊下載量為8 500 524次，較2019年7 348 674次提升了15.67%。所有下載量產生在20 106種期刊上。對這部分期刊進行下載量分級匯總，如圖2所示。

從圖2可以看出，下載量達10 000次以上的期刊下載數量占總體下載量的50.67%，但這些期刊只占期刊總量的0.39%。滿足用戶80%下載需求的是下載1 000次及以上的期刊，這些期刊占總量的3.74%。而占總體數量81.05%的期刊，下載次數均不足100次，而且只滿足了用戶下載需求的4.56%。由此可見，高品質期刊的科研支持力和被用戶需求程度遠遠大于普通期刊，在經費有限的情況下首先保證采購質量是明智的選擇。2020年下載量前10名的外文電子期刊如表4所示。

表4 南京大學2020年下載量前10名外文電子期刊

圖2 南京大學2020年外文電子期刊下載比率和期刊比率分級統計

(2)用戶引用評估。本文的用戶引用數據主要依托于Web of Science數據庫進行統計。2020年南京大學用戶發表文章數量為7 852篇，引用量共計272 645次，較2019年的282 830次下降了3.6%。這些引用來源于12 003種期刊。對于這些期刊根據引用量的不同進行分級匯總，如圖3所示。

圖3 南京大學2020年外文電子期刊引用比率、期刊比率和館藏保障比例分級統計

對比圖3引用量比率曲線和圖2下載量比率曲線，可以看出在引用率比較低的區間較為類似。占比達到73.92%的低引用期刊，它們的引用量之和僅占總引用量的8.46%。而對于引用率高的期刊來說，0.09%的期刊已滿足了用戶13.52%的引用需求。雖然這項數據的反差沒有用戶下載情況那么大，但也能清晰地反映出少部分高品質期刊的優勢。圖3補充了館藏保障比率曲線，用于反映南京大學分級引用率期刊的館藏保障比率。可以看出引用2 000次以上的期刊保障率為100%，隨后緩慢降低，總體保持在80%以上，直到最后引用量為1～9次的期刊，保障比例才降至61.45%。圖3的數據反映，南京大學的采購決策較為合理，優先滿足優質資料的用戶需求，采購決策者充分考慮了資源建設的科研支持力。2020年引用量前10名的外文電子期刊如表5所示。

表5 南京大學2020年引用量前10名外文電子期刊

4.3 用戶科研產出

科研產出是體現圖書館科研支持力的最直接指標。本文以公開發表的學術論文作為科研產出示例，依托Web of Science數據庫進行數據收集。南京大學2019年發表學術論文6 380篇，期刊保障率為87.08%；發文的期刊數量為2 055種，期刊保障率為87.16%。2020年發文7 852篇，期刊保障率為87.53%；發文的期刊數量為2 350種，期刊保障率為87.74%。

2020年發文量較2019年增加1 472篇，絕對數增加較多，但發文所在的期刊保障率不降反升，從87.08%變為87.53%。發文刊量較2019年增加295種，期刊保障率也從87.16%增長為87.74%。這說明目前南京大學的外文電子期刊采購策略在科研支持力方面的績效是較為優質的，應該繼續保持現有趨勢，并隨時關注科研變化動向，即時跟進績效評估。

5 結語

本文設計的面向用戶的科研支持力評價指標從實際應用來看具有較為實用的參考價值。從電子期刊的評估結果來看，南京大學目前的采購策略適應了本校用戶的科研需求，并有助于科研支持力的提升。但在實際工作中，學科發展、科研需求都處于不斷變化當中，需要高校圖書館員具有高度的科研敏感性和學科關注度。這不僅對南京大學圖書館，而且對整個高校圖書館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高校圖書館員需要堅持終身學習的理念。總結一下，關于資源評估的未來方向有以下兩點思考。

(1)重視績效評估工作。根據績效評估來進行資源采購決策已經受到業界的充分關注。目前在研究領域大家都在嘗試從不同角度進行績效的評估和分析。評價指標體系和架構雖然有所區別，但基于數據分析進行定量決策是不變的宗旨。其困難之處在于：一是將理論真正運用與實踐中，不讓理論研究和實際采購工作脫節；二是堅持不斷地修正評估方法，根據學科發展和采購環節的實際變化即時進行調整。這需要高校圖書館從業者存在一份對于職業的堅持精神和求真求實的實踐態度。

科研支持力的績效是高校圖書館比較關注的內容。在有限的資金條件下，如何最大限度滿足本校用戶的科學研究需求是高校圖書館需要探究和不懈努力的方面。采購原則當然是優先保障優勢學科，優先保有高品質資源，同時在各個學校的自身特色和學科發展方向上要進行個性化調整。

(2)促進用戶資源使用。資源采購和績效評估是高校圖書館資源保障這一整體業務流程的開端和結束。而用戶使用才是業務流程中最重要的環節。因此以加強資源的宣傳營銷和用戶培訓的方式來促進用戶使用是提高科研支持力非常有效的手段。南京大學圖書館在這一方面作出了很多努力，包括在宣傳營銷上注重傳統媒體和新媒體相結合；確定相對固定的宣傳活躍期，如4月23日“世界讀書日”、9月迎新季、10月讀書節等都是大規模宣傳圖書館資源和服務的時期；細分用戶群體，為滿足各類用戶的不同需求進行資源的分類別營銷；用戶培訓則采取線下線上相結合的方式，走近新生、走近教師、走近院系，努力滲透到科研業務中。2021年南京大學圖書館官方微信推出的“勵學微課”，以圖文結合、短小精悍的線上微課的形式為資源的宣傳推廣做出新的嘗試。

“雙一流”大學的建設為高校圖書館帶來了轉型和發展的機遇，這是在新時期大家共同的課題，需要高校圖書館的堅持和不懈努力。資源建設是國家在圖書館投入最多的方面，因此希望通過不斷的總結、評估讓這項投入越來越理性化、合理化、體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