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驍, 李京忠, 楊新軍, 張子龍, 薛 冰
1 中國科學院沈陽應用生態研究所, 沈陽 110016 2 遼寧省環境計算與可持續發展重點實驗室, 沈陽 110016 3 中國科學院大學, 北京 100049 4 許昌學院城市與環境學院,許昌 461000 5 西北大學城市與環境學院,西安 710127 6 蘭州大學資源環境學院,蘭州 730000
黃河流域是華夏文明的發源地,也是我國重要的生態屏障。2019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座談會上發表講話,強調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1]。黃河中上游地區作為黃河流域的重要組成部分,約占黃河流域面積的97%,生態功能地位突出,中上游流域生態環境質量直接決定了下游地區的環境狀況[2—3]。在多年持續治理下,黃河中上游的水土流失、河流泥沙淤積、洪水災害等局面得到有效改善,但由于生態脆弱性及不穩定性使得中上游流域生態系統保護與治理依然重要[4—5]。林草生態系統作為陸地生態系統重要組成部分,是全球大氣、水及土壤等生態要素的連結紐帶[6],對流域生態系統起到涵養水源、保持水土及維持生物多樣性等重要調節作用,是流域實現經濟-社會-環境可持續發展的關鍵生態基礎[7—9]。測算黃河中上游林草地生態調節服務功能價值,對于明確流域生態服務功能的本底價值、制定生態治理及調控對策,進而處理好流域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之間的關系具有重要意義[10—12]。
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研究起步于Daily對自然生態系統為人類提供的各種服務及價值的闡述[13]。Costanza等提出了對生態服務價值進行評估的原理及方法,并將全球生態系統分為16類,并以氣體調節、水調節等指標開展生態系統價值測算[14]。相繼有學者對不同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進行了探討,例如評估草地在維持大氣環境、保持土壤以及和基因遺傳等方面的服務功能[15];闡述森林在生物多樣性維護、流域保護、固碳以及游憩方面的價值[16—17];估算生態系統維持生物多樣性、氣體調節等服務功能總價值[9,18—19]。聯合國千年生態系統評估組開展了“生態系統與人類福祉”研究[20],定量評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為推動生態系統的保護和可持續利用奠定科學基礎。當前,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評估技術及方法成為了該領域重要交叉前沿課題[21—23],例如利用當量因子法[24]、功能價值法[25]等估算生態系統生態服務價值。但傳統方法多是基于統計或調查數據的靜態估算,難以掌握服務價值在區域內的空間格局及微觀變化規律[26—27]。而考慮到不同區域生態系統的多樣性和環境條件的多樣性,生態系統服務強度存在著空間差異性,因此微觀尺度的生態服務價值空間異質性是重要的科學問題。基于遙感技術的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評估近年來得到了普遍關注[28]。目前主要有兩種主要的評估方法:一是利用遙感數據計算生態系統面積并根據面積計算結果構建當量因子法模型[29—31],二是整合遙感數據和生態學參數數據,借助生理生態模型進行價值量計算[32—34]。以上研究克服了傳統靜態評估技術對服務功能價值量空間異質性認識不足的問題,提升了評估結果的精度和可靠性。
作為我國重要生態屏障和經濟地帶的黃河流域,目前仍然存在系列生態環境問題,制約著流域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35]。其中黃河上游草場植被退化,降低了水源涵養能力;中上游地區土地沙化和水土流失嚴重,易造成洪澇災害。林草生態系統具有的水源涵養、水土保持等功能,對于流域生態環境保護與治理意義重大[36]。開展林草生態系統調節服務功能價值的精細化評估,根據價值量的空間分布特征,制定環境功能區劃、生態恢復和生態補償等政策,有利于生態系統優化配置,促進生態服務功能的正常發揮和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推進流域生態環境系統治理并促進全流域高質量發展[37]。然而目前林草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價在指標體系建立和評估參數選取等方面仍然具有一定主觀性,大區域尺度的遙感影像解譯和模型構建相對困難[38],因此如何提高小區域評估參數體系的科學性同時提高大區域評估結果的精細度是目前面臨的重要挑戰。因此本文以黃河中上游流域為研究區域,基于多源空間數據以及遙感與空間統計分析技術,集成聯合國千年生態系統評估框架、《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功能評估規范》(以下簡稱《規范》)[39]以及國內外林草生態服務功能價值評估的方法體系和基礎參數數據,嘗試構建像元尺度的林草生態調節服務功能價值評估體系,明確黃河中上游流域生態服務功能價值組成及空間格局,以期為黃河流域生態保護與治理提供科學依據。
黃河中上游地區西起黃河源頭的約古宗列曲,東至華北平原西部邊界,南至秦嶺北麓,北至陰山。從西到東主要橫跨青藏高原、內蒙古高原、黃土高原3個地貌區,涉及青海、四川、甘肅、寧夏、內蒙古、陜西、山西和河南8個省域,包括60個地級市域。地理坐標為東徑95°42′—113°35′,北緯32°12′—41°50′,面積約77.2萬km2[40]。其中,上游為青海河源至內蒙古托克托縣的河口鎮,流域面積42.8萬km2,屬高寒地區;中游自河口鎮至河南鄭州桃花峪,流域面積34.4萬km2,地處黃土高原區。黃河中上游流域屬于干旱和半干旱氣候,并受到降水集中、毀林開荒、城市建設等因素的影響,是我國典型生態環境脆弱區,區域開發與生態保護關系復雜,人地矛盾突出,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需求迫切。
(1)黃河流域邊界數據:黃河流域邊界數據來源于國家地球系統科學數據中心,數據生產過程是在中國1∶25萬一級、二級流域分級基礎上,結合相應數字高程信息進行提取。根據黃河中上游起訖地點[41]提取黃河中上游邊界。
(2)土地利用數據:2015年土地利用數據來源于中國科學院資源環境數據云平臺(http://www.resdc.cn)中國土地利用現狀遙感監測數據庫,以Landsat衛星影像為數據源,空間分辨率重采樣至1km×1km[41],投影坐標系統為阿爾伯斯等積圓錐投影。通過提取有林地(郁閉度>30%的天然林和人工林)、灌木林(指郁閉度>40%且高度<2m矮林地和灌叢林地)、疏林地(林木郁閉度為10%—30%的林地)開展森林生態服務價值評估;將高覆蓋度草地(覆蓋度>50%的天然草地)、中覆蓋度草地(覆蓋度在20%—50%的天然草地和改良草地)和低覆蓋度草地(覆蓋度在5%—20%的天然草地)統稱為“草地”類型,進行草地生態系統價值評估;最終得到2015年黃河中上游林地面積104545km2,草地面積375753km2(表1)。
(3)遙感產品數據:歸一化植被指數(Normalized Differential Vegetation Index, NDVI)、數字高程模型(Digital Elevation Model, DEM)數據來源于中國科學院資源環境數據云平臺,NDVI是基于連續時間序列的SPOT/VEGETATION NDVI衛星遙感數據,采用最大值合成法生成,以上數據經過拼接、裁剪、重采樣操作得到1km×1km分辨率的NDVI和DEM數據。

表1 2015年黃河中上游流域林草地面積/km2
(4)氣象數據及其他:從中國氣象數據網(http://data.cma.cn/)獲取研究區2015年黃河中上游流域內72個氣象站點及流域周邊地區51個氣象站點的平均降水量、平均氣溫、平均水汽壓、平均相對濕度、月日照百分率的實測數據,對以上氣象數據進行普通克里金插值并裁切,得到1km×1km 分辨率氣象柵格數據。其他基礎統計數據來源于流域內部分地區水資源公報、統計年鑒等資料[42—46],或已有研究文獻中的歷史記錄數據以及實地采樣觀測數據[47—57]。
結合黃河中上游流域生態系統特點及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功能評估規范,利用市場價格法、影子價值法、機會成本法等評估方法[48],開展中上游流域的林草生態系統調節服務功能價值核算。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參考《規范》[39],選取涵養水源、保育土壤、固碳釋氧、積累營養物質、凈化大氣環境、生物多樣性保護6項服務功能建立評估體系(表2)。
草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參考千年生態系統評估框架與既有研究[49],選取涵養水源、土壤保持、固碳釋氧、營養物質保持、環境凈化5項進行評估。各項價值量計算公式為公式(1)—公式(20),常數類參數引自《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功能評估規范》以及相關文獻,非常數類參數來源于土地利用數據、遙感產品數據以及政府統計數據。對于無法從已有數據直接取值的參數(如土壤侵蝕模數、NPP數據等)利用遙感影像、氣象監測數據等建模反演以1km×1km像素格網作為最小評估單元進行價值量核算。受限于數據、評估方法等因素,生物多樣性保護價值僅考慮森林生態系統,未對森林防護功能以及草地廢棄物降解功能進行價值核算。
2.2.1凈初級生產力計算
森林和草地生態系統植被凈初級生產力(NPP)基于2015年植被指數與氣象監測數據,借鑒姜立鵬等構建的光能利用率模型[32]計算得到,計算公式如下:
NPP=(FPAR×PAR)×(ε*×σT×σE)
(21)
(22)
PAR=0.47Q
(23)
Q=Q0(a+bS)
(24)
Q0=0.0418675(c0+c1φ+c2H+c3e)
(25)

表2 林草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量評估公式及參數說明

(26)
(27)
式中,NPP為凈初級生產力,FPAR表示草所吸收的光合有效輻射比例,PAR為到達地表的光合有效輻射,ε*是植物的最大光能利用率,根據Running等[52]對植被的模擬結果對草地的模擬結果,草地最大光能利用率取值0.608g/MJ,森林取值1.106g/MJ;σT為溫度對植物生長的影響系數,σE為大氣水分含量對植物生長的影響系數;FPAR根據比值植被指數(VI)計算,FPARmax=0.950,FPARmin=0.001[32],VImax和VImin分別表示植被最大和最小比值植被指數,VI由NDVI計算得到;PAR是指綠色植物吸收的太陽輻射中使葉綠素分子呈激發狀態的那部分光譜能量,Q為太陽總輻射,a和b是常數(取a=0.248,b=0.752);S為日照百分率,由月日照百分率數據插值得到;Q0為最大晴天總輻射量,由地理緯度φ、海拔高度H及地面水汽壓e估算得到,c0、c1、c2、c3為常數,取值參見文獻[53];σT由地表溫度TS按式(26)計算得到;σE由地表溫度按式(27)計算得到,Td為近地層露點溫度。
2.2.2土壤侵蝕模數計算
土壤侵蝕模數是計算林草生態系統保育土壤價值中的重要參數,潛在土壤侵蝕模數是指在沒有植被覆蓋條件下(裸地)的土壤侵蝕量,現實土壤侵蝕模數是現實的植被覆蓋條件下的土壤侵蝕量。計算公式如下[55]。
A=R×K×L×S×C×P
(28)
R=0.043p1.61
(29)

(30)
(31)
式中,A為年土壤侵蝕模數;R為降雨侵蝕因子,并通過伍育鵬等[56]的研究方法,由公式(29)計算,其中p為年降雨量(mm),年降雨量數據由氣象監測展點數據空間插值得到;K為土壤可蝕性因子,采用童李霞[49]的取值0.2519;L、S為坡長因子、坡度因子,根據魏蘭香等[57]的研究方法,由利用DEM、坡度數據根據公式(30)、(31)計算,式中S為坡度因子值(無量綱);L為坡長因子值(無量綱);θ為坡度值(°);λ為水平坡長值(m);m 為坡長指數(無量綱);C為植被覆蓋因子,由植被覆蓋度計算得到,植被覆蓋度參考肖驍等[58]計算方法;P為水土保持措施因子,取值為1[49]。
2015年黃河中上游流域林草生態系統調節服務功能總價值為18997.69億元,單位面積林草生態系統產生的生態服務功能價值量為395.54萬元/km2。既有研究結果顯示,黃河中上游流域GDP總量為6.95萬億元[59],林草生態系統價值量相當于GDP的27.33%。森林生態系統提供的涵養水源、保育土壤、固碳釋氧、積累營養物質、凈化大氣環境、生物多樣性保護六項服務功能價值為11833.11億元,單位林地面積價值量為1131.87萬元/km2。草地生態系統提供的涵養水源、土壤保持、固碳釋氧、營養物質保持、環境凈化、廢棄物降解等五項服務功能價值為7164.58億元(表3),單位草地面積價值量為190.67萬元/km2。森林生態系統價值量最大的是保育土壤功能(6756.10億元),最小的是積累營養物質功能(273.35億元),標準差是2208.65億元;草地生態系統價值量最大的是固碳釋氧功能(4170.42億元),最小的是環境凈化功能(30.10億元),標準差是1690.58億元。森林和草地均在保育土壤方面具有較高價值,森林在生物多樣性保護、凈化大氣環境等方面具有優勢,草地在固碳釋氧、營養物質保持方面具有優勢。

表3 2015年黃河中上游林草生態系統各項服務功能價值與組成

圖1 2015年黃河中上游流域林草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總價值空間分布Fig.1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otal value of forest and grassland ecosystem services in the upper and middle reaches of the Yellow River in 2015
從價值區間上看,每平方千米林草生態系統生態服務總價值介于75.74萬元到1417.66萬元之間(圖1),表明具有較強的空間差異;青海東部、甘肅南部、陜西中部、山西西部以及河南西部的單位面積林草價值量較高,一般在760萬元/km2以上,主要為祁連山、阿尼瑪卿山、呂梁山以及秦嶺山地。內蒙古南部、寧夏大部、甘肅中部以及黃河源部分地區為價值量低值區,大多數在350萬元/km2以下。從行政單元上看,(1)省域尺度上林草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總量排名依次是青海、山西、甘肅、陜西、內蒙、河南、四川。各省每平方千米林草生態價值量變化規律為河南(917.72萬元)>山西(700.90萬元)>陜西(500.46萬元)>四川(446.93萬元)>甘肅(384.90萬元)>青海(355.84萬元)>寧夏(193.96萬元)>內蒙古自治區(188.13萬元);(2)市級尺度上,林草生態價值最大值在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1519.21億元)、最小值在河南省平頂山市(1225萬元),中位數在甘肅省蘭州市(189.96億元)。每平方千米價值量最大值為河南省南陽市(1295.98萬元)、最小值為內蒙古自治區烏海市(114.96萬元),中位數所在城市為內蒙古自治區烏蘭察布市(480.52萬元)。
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集中在青海東部、甘肅西南部、陜西中部,這些地區也是黃河中上游流域有林地的主要聚集區(圖2)。有林地的價值量最高,達到1281.59萬元/km2;疏林地和灌木林的價值量均值分別為1167.56萬元/km2和1078.27萬元/km2。森林生態系統調節服務價值量的高低主要取決于有林地土壤侵蝕模數、土壤容重、凈生產力以及年物種損失機會成本等評估參數。利用分區統計方法計算不同森林類型的土壤侵蝕模數的結果表明:有林地土壤侵蝕模數最低,且土壤容重等其他生態參數最高,其所提供的生態功能價值最高。研究區灌木林面積最大,生態價值總量居于首位,為5155.23億元,有林地和疏林地的價值貢獻分別為4706.78億元和1921.81億元。

圖2 2015年黃河中上游流域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總價值空間分布圖Fig.2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otal value of forest ecosystem services in the upper and middle reaches of the Yellow River in 2015
草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集中在黃河上游的青海東部、四川北部、甘肅西部以及黃河中游的陜西西部,涉及祁連山區、阿尼瑪卿山、黃土高原部分地區(圖3)。根據每種草地提供的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均值和總量可知,高覆蓋度草地的價值均值最高(264.79萬元/km2),中覆蓋度草地和低覆蓋度草地價值均值分別為185.15萬元/km2及151.88萬元/km2。草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量與草地凈生產力、草地土壤侵蝕模數以及所在地區降雨量密切相關,高覆蓋度草地比中低覆蓋度草地具有更高的凈生產力和最低的土壤侵蝕量。中覆蓋度草地的面積最大,價值量占比為44.44%,高、低覆蓋度草地價值占比為29.38%和26.18%。

圖3 2015年黃河中上游流域草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總價值空間分布圖Fig.3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otal value of grassland ecosystem services in the upper and middle reaches of the Yellow River in 2015
將林草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按不同服務功能進行統計,并以柵格像元為最小單位進行空間可視化表達(圖4)。綜合發現,森林生態系統的各項服務功能價值分布上具有差異化特征。其中,保育土壤、凈化大氣環境的單位面積價值分布有“東部高于西部、南部高于北部”的明顯趨勢,這與不同林地類型的分布密切相關。有林地單位面積保育土壤價值和凈化大氣環境價值分別為711.47萬元/km2、169.52萬元/km2,均高于灌木林(641.01萬元/km2、167.62萬元/km2)和疏林地(641.92萬元/km2、168.38萬元/km2),東南部的太岳山、呂梁山西部、秦嶺北麓地區地處半濕潤氣候區,林地分布廣泛且林分以天然林和人工林為主。反觀西部的黃土高原甘肅段、青海阿尼瑪卿山麓等地區以及西北部的祁連山脈,有林地面積和聚集度均不及東南部,因此東部林地比西部林地產生較高的保育土壤和凈化大氣環境價值;而涵養水源、固碳釋氧、積累營養物質單位面積價值的高值區呈現東、西兩翼的分布態勢,即“青海-甘肅”與“陜西-山西”兩個高值區,這是氣候、海拔以及地理緯度等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
草地生態系統涵養水源、土壤保持功能價值量均呈現“南高北低”的空間格局,高值區分布在四川邛崍山北麓、甘肅陜西南部的秦嶺北麓,涵養水源價值達到6萬元/km2以上,土壤保持價值達到了70萬元/km2以上(圖5)。涵養水源價值自南向北梯式遞減,這與降雨量的空間態勢相吻合。而土壤保持價值量自南向北則是驟減,除在甘肅南部、陜西南部存在東西連片窄條狀的過度帶外,北部的鄂爾多斯高原、黃土高原、河套平原、寧夏平原等大部分地區草地土壤保持價值低于10萬元/km2,這些地區由于深居內陸,氣候干旱,草地覆蓋度較低,致使土壤侵蝕量較高,是全域土壤保持價值的低值區。草地固碳釋氧與營養物質保持價值高值區集中在黃河上游的甘南草原、阿尼瑪卿山、祁連山南麓、湟水谷地等高海拔連片地帶,單位面積草地提供的固碳釋氧價值高達400.85萬元/km2以上,營養物質保持價值高達73.73萬元/km2以上。黃河中游草地面積較大,但大部分草地固碳釋氧與營養物質保持價值偏低,單位面積草地提供的固碳釋氧價值低至153.17萬元/km2以下,營養物質保持價值低至71.54萬元/km2以下。陜西南部受到南水北調、水源涵養地等政策因素形成了局部高值區,其固碳釋氧價值達到300萬元/km2以上,營養物質保持價值達到72萬元/km2以上。

圖5 2015年黃河中上游流域草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空間分布圖Fig.5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functional value of grassland ecosystem services in the upper and middle reaches of the Yellow River in 2015
基于多源空間信息數據,利用空間統計分析技術,評估了2015年黃河中上游流域像元級林草生態調節服務功能價值量以及空間格局與區劃特征。主要得出以下結論:
(1)集成運用土地利用數據、遙感產品數據、氣象數據以及統計監測數據,參考聯合國千年評估框架、《規范》以及既有研究,通過反演NPP、土壤侵蝕模數等生態參數數據,構建了1km×1km格網尺度林草生態系統調節服務功能價值評估體系,克服了傳統研究根據實地采樣監測數據以點帶面估算價值量存在精確度不足的缺點,彌補了傳統統計調查數據受限于特定行政單元的局限,發現整個流域范圍內生態價值量的微觀空間異質性特征,為開展系統性、整體性以及協同性區域生態保護和治理提供科學依據。在GIS分區統計技術的支持下,該方法體系支持省、市行政單元生態價值的核算,有利于各級行政部門制定生態環境治理對策;支持不同林分區域、不同密度草地、不同海拔以及氣候帶等自然單元價值量核算,為探究生態服務價值空間差異的形成機制以及差異化生態補償機制制定提供參考。
(2)2015年黃河中上游流域林草生態調節服務功能價值為18997.69億元,其中森林提供11833.11 億元,草地提供7164.58億元。單位面積林草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具有較強的空間異質性,高值區集中在青、甘、陜、山四省連片區域,主要受到祁連山、阿尼瑪卿山、秦嶺山地等水熱條件的影響作用,而內蒙古南部、寧夏大部、甘肅中部以及青海河源區由于受降水、地形、地貌等因素的影響,單位面積林草生態價值較低。有林地和高覆蓋度草地單位面積生態服務價值最高,但對全域生態服務價值貢獻最大的是灌木林與中覆蓋度草地;
(3)森林生態系統的6項調節服務功能價值量均呈現西部青海甘肅、中北部寧夏內蒙、東部陜西山西等三大區域空間分布特征,保育土壤、凈化大氣環境的單位面積價值的空間分布有東南高于西北態勢,而涵養水源、固碳釋氧、積累營養物質的單位面積價值的高值聚集區分為東、西兩翼,這與有林地空間分布以及NPP等生態參數值的影響。草地涵養水源、土壤保持價值呈現“南高北低”的空間格局,與降雨量等氣候因素密切相關,草地固碳釋氧與營養物質保持價值高值區集中在黃河上游高海拔地帶。
實施黃河流域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戰略,不僅要維系林草生態服務功能,還要依托生態產品優勢促進經濟增長。在當前階段,在落實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背景下,必須要著力于兩個關鍵問題以構建高質量發展動力系統,一是在生態保護中推進高質量發展,努力探索在“綠水青山”的保護、修復、重建過程中實現區域生態恢復與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協同效應,推動整個社會生態系統的革新與優化;二是統籌當前和未來一段時期的生態政策、扶貧政策、產業政策等并通過政策之間的整合、融合以實現創新機制與模式的目的,突破目前在發展中存在的環境生態桎梏。
因此,一是不同生態服務功能形成的空間區域特征表明:流域各省份應該根據當地各項生態服務功能價值的差異與優勢,突出生態功能區域空間特征,實施“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的生態保護與治理策略。四川、青海、甘肅等上游流域是流域重要的水源涵養區和補給區,應嚴格落實國家主體功能區戰略,保護三江源、祁連山、甘南草原等林草生態功能區,推進天然林與人工林保護、退牧還草、地震災后植被恢復等重點生態工程,不斷提升水源涵養能力;甘肅、寧夏、山西、陜西的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區水沙關系不協調易引發洪澇災害,鑒于林草生態系統具有強大的水土保持功能,不同林分和草地覆蓋度的土壤保持價值各異。應在該區域增加林草植被覆蓋度,并將水土流失預防重點由以往的增加林草地面積為主向復合生態修復轉變,例如實施樹種結構調整、森林撫育、封育提升等工程[37];
二是利用精細空間的生態服務價值估算結果,摸清生態產品家底,掌握生態產品清單,明晰生態服務與產品的空間位置及存在形態,創新建立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實現機制。在黃河上中游流域探索林草生態效益精準量化補償、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綠色碳庫功能生態效益交易價值化等生態服務價值的就地實現路徑[60];對于生態系統服務產生的區域之外的價值,嘗試建立遷地實現路徑,按照“誰受益誰補償”的原則,探索建立可量化計算的上下游生態補償辦法,例如黃河上游涵養水功能的價值化實現需要在中游予以體現,黃河中游的保育土壤功能的價值化實現需要在下游予以體現;
三是要打好生態產品組合拳,著力構建精準化的生態產業體系,通過生態產業化、產業生態化戰略,促進生態價值與經濟價值的持續穩定協同增長。提煉林草調節服務價值轉化途徑與渠道,評估各區域生態服務及產品的開發潛力,因地制宜發展生態旅游、生態農業、生態制造業、生態服務業和生態高新技術產業,全面提高生態產品的生產水平和供給能力。例如,上游青海、四川等生態功能區在保證生態功能的同時可通過發揮資源優勢,建立國家公園為主體的生態旅游業,構建綠色農牧產業體系和產品品牌;中游河套灌區、汾渭平原糧食主產區應通過產業分工與協同,推動產業結構升級提升農產品數量和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