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聲鳥叫、蟲鳴與笛聲

張譯文

鳥叫、蟲鳴、笛聲……多彩的聲音像穿透歲月的一首纏綿的歌，串起了點滴古舊的時光，串起了細(xì)碎夢幻的生活。帶著童真、童趣，融入了安靜的池塘和滿坡的青草……

明媚的春日，暖風(fēng)習(xí)習(xí)，茂密的葛藤一片青翠，“喈喈、喈喈——”，一大群黃鸝鳥，叫著、鬧著，在樹叢中歡快地飛來飛去，幽靜的山谷頓現(xiàn)絲絲靈動。涓涓的溪水，在汩汩地流淌，溪邊與野花相伴的小姑娘在認(rèn)真地清洗著衣裳……鳥鳴、流水、洗衣服的青春倩影，是《詩經(jīng)·葛覃》中描繪的場景：“葛之覃兮……黃鳥于飛……其鳴喈喈。”

山河相依，流水悠悠，河邊的故事便也隨著流水漸流漸遠(yuǎn)，遠(yuǎn)得只能在時空交錯中追憶。

拿著長長的釣竿，一個在波光粼粼的淇水旁垂釣的女孩兒，走進(jìn)了詩中，也走進(jìn)了人們的夢中。咯咯的笑聲、潺潺的水聲，構(gòu)成了童年有聲的記憶，歷久彌新。長竿釣起的是淇水中的小魚，更釣出了五彩的星空。“籊籊竹竿，以釣于淇”，《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竹竿》仿佛不經(jīng)意間告訴我們自古少年人人得有的意趣。

初夏時節(jié)，綠槐樹樹蔭清涼，高高的柳樹隨風(fēng)搖動。蟬，大概也在午休，鳴叫聲戛然而止。柔和的夏風(fēng)吹入室內(nèi)，綠色的紗窗透來沉水香淡淡的芬芳。甜美午睡中的少女，忽然被落棋子的聲音驚醒。“綠槐高柳咽新蟬，薰風(fēng)初入弦。碧紗窗下水沉煙，棋聲驚晝眠”，這就是蘇軾筆下的夏聲、夏趣。

仲夏，放牧歸來的牧童，慵懶地斜坐在牛背上，沐浴在傍晚的霞光中。一支短笛，在他的手中不再是演奏的樂器，而是相依相伴的玩伴。極其隨意地吹奏幾聲，無腔亦無調(diào)，大有“此時無關(guān)曲與樂”的暢快與灑脫。“牧童歸去橫牛背，短笛無腔信口吹”，這是宋代詩人雷震在《村晚》中的寫意。

而吹笛的牧童，在詩人呂巖的筆下則是“草鋪橫野六七里，笛弄晚風(fēng)三四聲。歸來飽飯黃昏后，不脫蓑衣臥月明”。也許是晚飯吃得太飽了，也許是一天的放牧太過疲勞，也許是夜色清涼美好，月光下，那蓑衣未脫酣睡的孩子，該走入一個怎樣的夢境呢？

秋日，一聲蟋蟀的鳴叫，讓行旅他鄉(xiāng)的人心驚不已，想著年年在家中看孩子們用彩盆做斗蟋蟀的游戲，熱熱鬧鬧地比試著輸贏，心中不禁悵然。“一聲促織破秋鳴，遠(yuǎn)客無端意自驚。憶著年年兒女戲，彫盆相對斗輸贏”，這是明代詩人王鏊的《聞蛩》。

自然之韻，總是點綴著各種天籟之音，淺吟低唱，會在某個瞬間帶著我們一路穿梭，在曾經(jīng)的時空節(jié)點上，引發(fā)穿越古今的共鳴。

童年已逝，童年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