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做好西藏健康飲茶工作的思考
——以科技援藏為中心

李小穩

（1.福建省科技發展研究中心，福建 福州 350003；2.西藏自治區昌都市科技局，西藏 昌都 854085）

西藏是飲茶型氟中毒的重病區。為了減少、消除飲茶型氟中毒疾病的危害，2020年，西藏自治區人民政府發布了《關于進一步做好“健康飲茶”工作實施方案(2020-2025年)》。本文從科技援藏的角度出發，探討在國家對口援藏戰略背景下，對口援藏的中央國家機關、央企以及17個省市如何運用種植、生產、銷售、監管、監測等多方面科技優勢，全力支持和幫助西藏做好健康飲茶工作，以期有益于西藏推廣和普及低氟茶，培養人民群眾健康飲茶的良好習慣。

1 開展健康飲茶工作的背景

《關于進一步做好“健康飲茶”工作實施方案(2020-2025年)》指出：“推廣普及健康飲茶，做好健康飲茶工作，事關民族團結、祖國統一，事關民生改善、人心凝聚，事關邊疆鞏固、社會穩定，是西藏工作的大事，是民生工程、民心工程，更是政治工作、政治任務”。在全國其他地方，健康飲茶是一件日常養生之事。而在西藏，為什么會將健康飲茶上升到民族、國家、邊疆、社會、民生、政治這些宏大的政治范疇呢？這就需要對口援藏單位和科技人員從歷史和現實兩方面進行深入學習了解。

1.1 歷史因素

西藏地處我國西南邊陲，平均海拔4000多米，氣候寒冷干燥，空氣稀薄，人口有364萬多人，其中藏族人口為313萬人，農村人口有234萬多人。藏族同胞，尤其是農牧民，常年以牛羊肉、青稞、糌粑等作為主食，蔬菜、水果比較缺乏。千百年來，西藏人民通過飲用磚茶來補充營養、幫助消化、提高抵御高原反應和嚴寒。西藏人均年飲茶位居全國之首，人均8公斤左右，有些地區高達10公斤以上。在藏族諺語中有“一日無茶則滯，三日無茶則痛”、“寧可三日無飯，不可一日無茶”之說，由此可見茶葉在西藏人民生活中的重要性。

民主改革之前的舊西藏，是一個“政權合一、設權至上，等級森嚴、踐踏人權，貧富懸殊、阻礙發展”的封建農奴制社會。當時來自云南、四川以及印度的磚茶，只有達賴以及西藏上層階級才能享用。占西藏人口90%的農奴難以得到茶葉，喝不到酥油茶，即使是清茶也是用“阿拉完吉、爾吉得賈等野生樹葉曬干的加入少量茶葉制成‘呷賈’（意為山上的野茶）”做成。民主改革之后，黨和政府十分重視西藏人民的飲茶問題，一方面大力推動西藏當地的茶葉種植與生產，一方面在云南、四川、湖南等地建立邊銷茶儲備保障制度，每年往西藏輸入10-16萬擔低價磚茶。

1.2 現實需求

西藏和平解放70年來，中央政府召開了七次西藏工作座談會，做出了對口支援西藏發展、“治邊穩藏”的戰略決策，制定了許多涉及財稅金融、基礎設施、產業經濟、文化教育、衛生醫療等各個領域的優惠政策，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但也存在著一些發展中的問題，其中之一就是：西藏民眾飲用的是來自四川、云南、湖南、湖北等地邊銷茶，藏民稱之為“大茶”，其含氟量嚴重超標，平均含氟量為731.88mg/kg，是國家標準的2.4倍。長期飲用氟含量超標的磚茶水及其混合飲品會造成飲茶型氟中毒。其主要癥狀是兒童（8-15歲）表現為氟斑牙，成人（16歲以上）表現為氟斑牙、氟骨病，嚴重的癥狀是四肢變形、佝僂、腎臟等器官損傷。據西藏疾控部門2012-2015年跟蹤調查結果顯示，西藏6市1地12縣（區）“磚茶水氟含量均值為6.12mg/L，居民日均磚茶氟攝入量為24.98mg，兒童氟斑牙患病率為31.81%，40歲以上成人氟骨癥患病率為48.59%，36至45歲成人X線檢出率13.37%。”另據2019年的調查顯示，“西藏市場磚茶檢測氟含量范圍在9.0mg/kg至5907mg/kg之間，均值為866.99mg/kg，是國家磚茶氟含量標準上限的2.89倍，臨床調查25歲以上居民487965人，篩檢出疑似氟骨癥患者33453人。”目前西藏74個縣共計190多萬人患有不同程度的飲茶型氟中毒，并且尚未得到有效控制，是名副其實的重病區。

2 西藏健康飲茶工作的進展

關于健康飲茶工作，西藏黨委政府、相關職能部門以及專家學者都做了大量的工作，為制定實施《關于進一步做好“健康飲茶”工作實施方案(2020-2025年)》奠定了理論與實踐基礎。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2.1 專家學者的研究

1983年，四川省衛生專家首先在四川省壤塘縣發現確定飲茶型氟中毒疾病，此后國內學者以及醫學工作者陸續在我國內蒙古、新疆、甘肅、西藏等地進行流行病學的調查研究，結果表明：氟中毒主要是因為長期飲用較高含氟量的磚茶飲品，飲茶型氟中毒病區分布主要是在西藏、青海、新疆、甘肅、四川等省區，發病率較高的民族有藏族、蒙古族、哈薩克族、塔吉克族、維吾爾族等常用飲用磚茶的少數民族。以曹進、孫殿軍、殷洪博、郭敏、龔弘強、格桑央宗、格桑卓嘎、劉洋、張佳麗、吳俊華、秦毅、楊依等學者為首的研究團隊，對于西藏的飲茶型氟中毒進行了氟中毒流行病學的現場調查，建立磚茶氟中毒的動物模型、探尋其發病機制，改進制茶技術、制定磚茶含氟量國家標準，推廣低氟磚茶等方面的研究，為政府對飲茶型氟中毒的預防、治療提供了理論基礎。

2.2 相關部門的調查

飲茶型氟中毒這一危害甚廣的地方病，引起了黨和國家領導人的高度重視，并作出專門批示。國家衛生主管部門、西藏自治區衛生主管部門以及疾控、市場監管等相關部門，組織人員對西藏飲茶型氟中毒進行了長期的、系統的流行病學的跟蹤調查，摸清了西藏六市一區、74個縣的飲用磚茶數量、含氟量、氟中毒的發病區域、氟中毒的人數、具體表現癥狀等，為西藏黨委政府領導相關部門立法、制定低氟茶標準、市場監管提供了現實依據。

2.3 政府制定實施方案

在學習借鑒云南、四川經驗的基礎上，結合西藏飲茶型氟中毒的具體實際，制定出臺了《關于進一步做好“健康飲茶”工作實施方案(2020-2025年）》。該方案將圍繞兩個關鍵——“健康茶生產銷售”“健康飲茶習慣培養”，著力抓好“茶葉市場流通監管”與“健康飲茶普及教育”，制定了具體實施的目標任務，提出了實施的方案，成立了健康飲茶工作的領導機構，明確了相關職能部門的責任分工以及具體負責人，推廣健康茶的任務及其工作要點。該方案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治邊穩藏的戰略思想，彰顯了黨和政府以人民至上的發展理念，將中央領導關于邊銷茶的指示以及中央多個部委推廣普及低氟茶的文件落地生根，保障于西藏人民飲食安全。

2.4 政府發放低氟茶

茶葉作為珍貴的禮物，在西藏和平解放之初，中央政府代表進藏都會向藏族同胞贈送茶葉。1985年西藏自治區成立20周年時，中央從四川雅安訂制了40多萬份茶磚免費分送西藏農牧民。西藏地方政府不僅對低氟磚茶價格進行財政補貼，而且在西藏和平解放70周年大慶之際，政府采購低氟普洱磚茶9100多噸，免費發放給全區300多萬農牧民、城鎮居民，有力地推動了低氟磚茶進藏，普及了健康飲茶教育，促進了健康中國建設，共享發展成果。

3 科技援藏做好健康飲茶工作的思考

在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之時，面對危害西藏人民群眾的飲茶型氟中毒，對口援藏單位認真貫徹落實習近平同志關于對口援藏工作的系列重要論述精神，根據受援地的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利用不同省市、不同單位農業、衛生健康、食品安全、科普等科技優勢，積極主動地做好健康飲茶工作，提升西藏人民的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

3.1 充分認識健康飲茶工作的重要意義

一直以來，習近平同志都十分重視對口援藏工作對西藏經濟社會發展和民生改善的重要作用，就對口援藏工作作了一系列重要論述，是新時代黨的對口援藏工作的根本遵循。他強調指出，對口援藏工作是黨中央重大的戰略決策，是一貫政策，必須長期堅持。要搞好對口援藏工作，不僅要選拔優秀干部援藏，更重要的是全面貫徹黨的治藏方略，堅持黨的領導，堅持黨的西藏工作原則，堅持對口援藏的“五個始終”，多謀長久之策，多行固本之舉，抓好穩定、發展、生態、強邊四件大事。

對口援藏的國家機關、中央企業和17個省市必須深入學習領會、貫徹落實習近平同志關于做好對口援藏的指示，充分認識健康飲茶具有以下幾方面的重要意義：其一，因為茶葉是西藏人民群眾不可或缺的生活物質，飲茶是其每日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含氟量超標的磚茶的銷售、飲用，直接危害了人民群眾的身體健康，導致數以百萬計的群眾遭受病痛折磨，甚至是因病致貧，破壞了西藏經濟社會的高質量發展，所以，從對口援藏的角度出發，大力推廣和普及低氟茶，做好健康飲茶工作事關人民群眾的飲食安全和身體健康。其二，因為西藏飲用的磚茶，90%以上來自云南、四川、湖南、湖北等地。質量不合格、含氟量超標的磚茶，不僅對西藏人民群眾身體造成傷害，而且也傷害了邊疆地區與內地人民群眾之間的民族感情，破壞了民族團結進步，祖國統一以及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其三，因為茶葉在藏族群眾生活中的重要性以及西藏歷史上茶葉所具有的身份、地位、財富等階級屬性，讓西藏人民喝得上茶、喝得起茶、喝的健康、安全，這就是事關民族解放、民族平等和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大事。

3.2 不斷優化對口援藏干部人才隊伍

1994年第三次西藏工作會議上作出了對口援藏的戰略決策。20多年來，在黨的正確領導下，中央國家機關、央企和全國17個省市先后派出9批干部人才，根據受援地的實際情況對經濟、產業、科技和教育等進行“組團式”支援取得了顯著的經濟社會成效。但是，對口援藏干部人才的選拔、選派也存在著一些問題，如以組織部門的行政命令選派人員，選派的人員往往是行政主管部門較多、時間長（三年），科技人才較少，時間較短（一年半），大多人不了解受援地的經濟社會發展情況，會說藏語者更是寥寥無幾，有的干部人才入藏之前更沒有去過西藏。因此，必須貫徹落實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長期援藏的政策，提高政治站位，不斷優化對口人才隊伍結構，通過科技援藏“推動西藏高質量發展，要堅持所有發展都要賦予民族團結進步的意義，都要賦予改善民生、凝聚人心的意義，都要有利于提升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首要，做好健康飲茶工作是一個系統的民生工程，其涉及茶葉栽培、制作、銷售、健康飲茶科學普及、食品安全教育，也涉及法律法規的制定、市場監管、食品安全監測、財政支持等。這就要求對口援藏的國家機關、中央企業及相關省市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以改善民生、消除疾病為理念搞好對口援藏干部人才的選派工作，調整援藏隊員的干部與專業技術人員的結構比例，援藏時間，從援藏省市的農業科學院、農林高校、疾控部門、衛健委、市場監管等單位抽調一些茶葉專家、學者、茶葉技術特派員等科技人才對口援藏，適當增加和提高援藏工作隊關于茶產業和健康飲茶方面的科技人才的數量和質量，盡快地幫助受援地政府完成健康飲茶目標。

其次，派出單位應根據國家普及和推廣低氟茶的相關文件以及《關于進一步做好“健康飲茶”工作實施方案(2020-2025年）》，聘請相關方面的專家學者對援藏干部進行低氟邊銷茶標準，飲茶型氟中毒的癥狀、預防和治療，低氟茶的生產經營、健康飲茶習慣培養，內地茶葉引進、種植技術，受援地的風土人情、經濟社會等相關培訓，從而讓援藏干部人才了解接受援藏、了解健康飲茶的重要性、必要性、科學性，以便進藏之后，在尊重西藏群眾民族傳統、飲食文化和風俗習慣的基礎上，對口援藏利用科技優勢，大力推廣和普及符合國家健康標準的低氟磚茶。

再者，援藏干部人脈和資金較廣、項目較多，但專業技術缺乏；相對而言，科技人才有專業技術特長，雖然想做好健康飲茶工作，可是因為缺乏人脈、資金、項目，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筆者在調查研究過程中發現，很多科技援藏的專業技術人才來自事業單位。其單位資金來自政府撥款，無法為援藏人才提供援藏經費，有的甚至無法為其提供往返西藏與內地的旅差費用。在這樣的情況下，對口援藏的國家機關、央企以及省市應該提供財政資金支持，讓援藏科技人才有較為充足的援藏經費更好地發揮其茶葉技術知識，做好茶樹選育、茶葉引進、茶葉基地建設、茶葉技術培訓，健康飲茶科普教育等工作，形成合力，盡快切斷染病的途徑，改善民生，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3.3 學習試點經驗做好茶葉監管與種植

為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思想，建設健康中國，國家于2019年確定四川的甘孜、涼山、阿壩三個少數民族自治州為“健康飲茶”試點，總結出許多經驗并得到國家相關部委的肯定與推廣。中央機關、國企，尤其是對口援藏的省市應學習四川經驗，高度重視低氟茶邊銷茶工作，建立健康飲茶推廣機制，制定試點工作方案；運用財政補貼、低息貸款、免收增值稅等財政、稅收和金融政策，支持茶農、茶企的低氟邊銷茶生產、銷售，加快邊銷茶企業的升級轉型；“建立‘健康飲茶’統一標識，嚴格執行低氟邊銷茶生產標準和低氟邊銷茶銷售產品標準，在生產、流通、銷售和消費領域中強化監管督查”；通過向民眾免費贈送有標識的低氟邊銷茶、對民眾進行健康飲茶科普教育，形成健康飲茶的觀念。

從上個世紀60年代，西藏開始引進茶葉種植，70年代決定大力發展茶葉產業，歷經數十年已形成墨脫、波密、察隅三個主要種植區。在福建、廣東的科技支援下，目前林芝茶葉種植面積7萬多畝，移植的有云南的中小葉茶樹、福建的鐵觀音、大白、梅占等品種，生產紅茶、綠茶、黑茶以及雪域秘茶、藏地春茶等多個系列20多個品種，茶業產量100余噸，成為林芝農牧業又一增長點。安徽嘗試在山南市采取“科技主導、項目支撐、品質優先、品牌增效”等一系列措施，助推錯那縣發展健康茶產業。福建省積極探索將福建鐵觀音、福鼎白茶等優良品種引進昌都，并且充分利用科技特派員制度以及茶葉種植、制作、銷售的技術優勢和渠道優勢，攜手福建省農科院、福建農林大學等科研院所和高校共同支持與幫助昌都培育低氟茶種植基地，實現科技援藏，促進昌都農業經濟發展。因此，其他對口援藏省市應根據《關于進一步做好“健康飲茶”工作實施方案(2020-2025年）》的目標任務，積極發揮種植技術、生產能力、營銷網絡、基地建設、人才培養、資金支持等方面的科技優勢，因地制宜將茶葉種植和生產基地納入對口援藏的發展規劃，實行“兩條腿走路”，采用政府引導、市場主導的形式調動區內外茶葉企業積極性，在區內、區外建立低氟邊銷茶的種植、生產基地，進行茶葉種植生產、品牌培育、市場開拓等方面的指導、培訓和科技攻關，不斷提升受援地低氟健康茶的質量，如期完成受援地茶葉基地建設和茶葉種植面積的增長，保障人民群眾健康飲茶的市場需求。

4 小結

面對威脅西藏人民群眾健康的飲茶型氟中毒，科技援藏工作堅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堅持新時代黨治藏方略，堅持抓好穩定、發展、生態、強邊四件大事，堅持對口援藏工作的“五個始終”，增加科技人才援藏的數量，提高援藏技術人才的質量，采取政策、資金、科技、產業等多種手段，積極支持、幫助西藏做好健康飲茶工作，推廣普及低氟茶，培育人民群眾飲用健康茶的消費習慣，共同建設團結富裕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新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