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東南漕運過程中,產生了諸多弊政,水腳糜費便是其中一項。漕供所需經費中較為重要且數額較大者,為水腳錢,即水路運輸的費用。水腳錢主要用于官兵押綱請給的衣糧錢、起發費用及雇募舟船和支付綱梢工錢。南宋孝宗以后,水腳錢正式成為附加稅,由于水腳糜費在稅收中消耗了大量民力,導致該地區無法完成征稅任務,造成上供欠折。目前,相關研究多集中于漕供轉輸機制及管理等方面,對影響漕運的水腳錢問題較少涉及。故本文擬對水腳糜費的形成原因、表現形式及其造成的上供欠折及政府應對等問題作一論述。
南宋水腳靡費的產生可從三個方面分析。
第一,東南漕供機制的變化。由于軍事形勢緊迫,南宋的財政體系有所調整,在原有內藏、朝廷與戶部這些中央機構分掌全國財政的基礎上,增加了總領所這一統領諸路財賦保障軍需的財政機構。此時,該地區財賦供輸目的地為臨安府與三總領所。到了紹興三十年(1160),東南六路以路為單位分別承擔漕供任務,不僅供輸三總領所和行在,還供輸鄂州、荊南府、池州、建康府、鎮江府的屯駐大軍,但并未完全形成本路供本所及本軍的漕供機制。如建康府位于江南東路,鎮江府屬于兩浙路,但均由江南東、西兩路供給錢糧,這種劃分應當是出于緩解兩浙路供輸行在的壓力;而行在所需錢糧除在兩浙路科撥外,還由江南東路的建康府、宣州及太平州供給。從承擔供輸任務的地區和運程來看,江南兩路的科撥任務最重,運程最長、水腳費用最高,故由此產生了大量的水腳糜費。
第二,轉般與直達供漕方式的交替進行。南宋時期轉般倉的設置分散于六路,時間上不具有連續性。高宗、孝宗兩朝,各地駐軍由轉般倉轉輸州縣上供的財賦,孝宗朝后偶見設立轉般倉,行在臨安則多由州縣直接上供。整體上看,南宋的直達與轉般交替供漕在運行過程中產生了數目浩大的糜費,影響國家財賦收入。對此,有官員提出設置轉般倉,如乾道八年(1173)八月七日,因軍糧需求量大,供軍前線附近的轉般倉囤糧不足,需添造倉廒。次年(1172),詔令在和州、巢縣各置倉一所。還有官員建議恢復轉般法,如嘉定年間,黃榦任江西路撫州臨川縣令,奏綱運直達所致水腳糜費之弊,認為革除此弊,莫過于復轉般之制。“可省官綱之折閱,水腳之糜費,同時以官般之法,將鹽綱、米綱聚之漕司,發之諸郡。漕司以其所得之息而廣軍儲,則因綱運以寓軍制,弭盜賊而壯國威,眾害去而百利興矣。”也有官員因轉般法造成糜費而請求停止其運行。嘉定初,真德秀除江東副漕,奏轉輸之事,指出令寧國府、太平州、池州等地將米運至轉般倉,由轉般倉分撥賑濟災傷地區,造成的水腳費用太高,認為“欲各留上件米在州,免令起發,候指揮降到米斛,理豁建康府轉般倉內合科撥之數,庶得朝廷恩意速可及民,不至稽緩誤事,又免兩次往來水腳費折,誠為至便”,以留州代替般運,節省糜費。可見直達與轉般交替使用的漕供機制產生了水腳糜費,這些費用對國家財政收入產生了較大的影響。
第三,漕供運程遠、供輸壓力大。由于漕供距離遠近不一,較遠地區產生的水腳糜費比近距離的多,這是財政支移政策的一種形式,“其輸有常處,而以有余補不足,則移此輸彼,移近輸遠,謂之支移”。支移制在運行中逐漸違背其降低行政管理及民戶輸納賦稅成本的初衷,州縣官吏為獲私利,根據輸納處物價的變化指定支移地點,增加了糜費。紹興二十八年,袁州移支苗稅于臨江軍寄倉送納,本欲便民,但江西米賤錢荒,民輸一石苗稅的費用累倍增加,袁州民苦于此,請求于本州輸納,卻因“公吏受賄,卒不能得。仍令人戶自出袁州至臨江軍水腳錢,候春水泛,乃起發漕司”,使民戶負擔進一步加重。與袁州共同承擔類似供輸任務的地區有很多,可以推測當時運輸費用之浩大。
南宋時期的東南漕供有官般和民般兩種承運方式,官般即官方承運漕供事務,民般即民戶承運漕供事務。官般與民般中的水腳糜費,可從雇船轉輸造成糜費和運費過高產生加耗兩方面進行論述。
先看官般中雇船轉輸漕米所產生的水腳糜費。紹興五年閏二月五日,因“州郡之間有一事而官民交病者,雇船以轉輸是也。州縣差雇無已,水腳之費不貲,方列戍江邊,轉輸未減于前”,給事中陳與義請求用諸郡一年的水腳錢額購置民船,由官府組織供輸,以節省漕運糜費,官民兩利,可支數年之用。嘉泰中,前知平江府、現任兵部侍郎的虞儔奏雇船般糧至常熟縣許浦軍存在諸多問題,認為雇船轉輸不僅需要支付水腳錢,還產生了龐雜的糜費,使國家財賦折損。因此他請求令軍中自備舟船,以原來雇船水腳錢給之,輪差隊將赴縣倉支撥。

1.漕糧交卸地變動形成的水腳糜費與其所致上供欠折的政府應對


2.州縣違規辦漕中的水腳糜費與其所致上供欠折的政府應對
州縣辦漕中的違規行為包括官吏擅自侵移、加征水腳錢等,這些行為導致了水腳糜費,進而造成上供欠折。州縣官吏對水腳錢的侵移有多種情況,此舉兩例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