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微笑

◎ 趙鶴賓 吳 蓉（廣東省深圳第二外國語學校，深圳 518110）

高二女生微微在遭遇同伴交往沖突、親子矛盾、學業失敗后幾近崩潰，不斷對自己進行消極暗示，對自我價值產生懷疑，內心陷入矛盾掙扎中。在同學、老師和家長的幫助下，微微走出了負面情緒的牢籠，開始關注生活中的積極面，看到了身邊人對自己的關愛，找回了迷失的自我，重現微笑。

微微:高二女生，因同伴交往沖突、親子矛盾、學業壓力等情緒低落。

小微微：小學四年級的微微。

微微心中的消極想法。

微微爸、微微媽。

小安、小欣：微微的舍友。

對白，獨白，替身，放大，附加現實。

春風拂過校園，新一屆“校長杯”籃球賽又開始了。但歡樂和熱鬧沒能持續到晚上，303宿舍傳來了爭吵聲……

場景一：學校宿舍。

小安，你怎么現在才洗澡呀？不是說好了你們下午洗，我晚上洗嗎？

對不起啊，剛剛搞得太晚了，就先讓我洗唄，我很快的。

我洗澡慢呀，我們不是商量好了嗎？等你洗完燈都熄了，宿管也開始查寢了，你讓我怎么洗……還有你要是晚自習回來洗，好歹你得提前跟我說一聲吧！

哎呀，我忘了，那你今天洗快一點兒唄！行了行了，別說了，我都開始洗了。至于嗎？你先去準備換洗衣物啊，這么點兒小事這么較勁！

我……（憤怒地呆住，然后迅速轉身離開）為什么總是說話不算數啊，每次答應別人的事都做不到，我都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著想了，你為什么不替我想一想啊！

（上場）對你有意見唄！人家不喜歡你，就專門針對你啊。

微微既生氣又委屈，來到公共電話亭給媽媽打電話，想要訴說一下自己的委屈……

場景二：宿舍公共電話亭。

喂？媽。

怎么這么晚打電話呀，咋了？

（哭著說）媽，今天洗澡……本來和舍友商量好了，我晚自習后洗，可是有個舍友沒按我們商量的來，現在才洗，搞得我都沒時間洗了，我真的……

好了，這么點兒事有什么好哭的啊？別這么任性行不行？在學校又不像家里，你別這么自私好不好？而且你確實洗得太慢了，從洗澡的速度就能看出，你的心思根本沒用在學習上，你浪費了多少時間啊！

不是，是已經商量好了……我是站在她的角度去考慮的，想著她出一身汗來上自習……

抱怨夠了沒有？有工夫多看會兒書，不知道現在時間有多么緊張嗎？

微微生氣地掛斷了電話。

喂……

黑天使上場。

（獨白）我本來想讓媽媽安慰一下我，可她為什么一直覺得是我的錯啊？她一點兒都不理解我，難道真的是我做錯了嗎？

就是你的錯，一點兒小事就這么較真，不懂得謙讓，還拿這件事讓媽媽心煩。

場景一：家中，微微房間。

周五晚上，微微回到家中，正在和閨蜜聊這周發生的事。微微的爸爸、媽媽此時回來了。他們輕手輕腳地來到微微的房門口，沒有敲門就猛地闖入微微的房間，想看看微微在干什么。

（嚇了一跳）你們干嗎呀，嚇死我了……怎么老是不敲門就進我房間，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隱私？

你一個小孩子有什么隱私？我們是你爸媽，進你房間都不行？（摸了一下微微的手機）嗯？這么燙？你剛剛是不是又在玩手機？現在時間這么緊，還天天玩手機，你這樣能考上好大學嗎？

（不耐煩地）我知道，你們天天說，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我剛才就是心情不太好，想跟閨蜜聊會兒天而已，你們怎么跟監視犯人一樣啊！

這怎么是監視？你自控力這么差，我們督促一下也不行嗎？行了，趕緊洗手吃飯，媽媽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東西，一會兒邊吃邊聊聊你最近的學習情況。

微微一聽到爸媽要聊學習就頭疼，已經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飯桌上談論的永遠都是學習。

場景二：家中，飯桌上。

媽媽，我想和你說一下那天晚上給你打電話那件事，那天是……

我已經說了，你不要太任性，宿舍同學之間要懂得相互謙讓。你和她們不一樣，你是藝術生，下學期馬上就要去參加專業集訓了，少花點兒心思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

微微低著頭不說話。

媽媽說得對，你們班主任跟我說，你最近上課狀態很差，老走神兒，最近小測驗成績也一直往下掉，尤其是英語。我們給你報了一個英語輔導班，你必須好好學。

對了，你們班主任還說你最近情緒不好。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趕緊調整好，別因為這些影響學習成績。

你怎么又低著頭，一跟你說正事的時候你就這樣，真不知道你每天在想什么。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學習，學習，你們整天就知道談學習，你們關心過我的感受嗎？

（哭著跑回房間，鎖上門，趴在桌上哭泣）

（敲門）說你兩句你就這樣，我們也是為你好啊。你什么都不說，我們幫你想辦法，你態度還這樣！那以后不管你了，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微微大聲哭泣。

你看你，這次徹底讓爸媽失望了。上課不認真，成績一退再退，連情緒都管理不好，還沖爸媽發脾氣，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場景：學校教室。

好，同學們，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下課。

同學們開始收拾書包，陸續走出教室。

（走到微微面前）微微，你最近上課怎么總是走神兒？要把注意力放在課堂上……

（站起身）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上場）你看看你，什么都做不好，連老師都開始討厭你了

微微，一起去吃飯嗎？我們好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你是不是因為之前洗澡的事兒還在生我的氣啊？那天是我沒有提前跟你說……

沒關系……

對了，微微，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心理協會正在組織一個“童心繪傘”活動，你對繪畫那么感興趣，而且畫得那么好，去參加一定能獲獎。我們一起去報名參加吧。

我……

（將微微拉到自己一邊）你醒醒吧，你有時間去嗎？就憑你現在這狀態，參加也只是一個loser……

你們去吧，我現在不想畫畫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背好書包，快步走出教室）

哎？微微？……

（獨白）畫畫不是我最喜歡的嗎？我最喜歡的事情都做不了，我還能做什么？

你這么沒用，當然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我已經很努力想要做好了！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

你努力有什么用，爸媽不照樣對你失望？老師不照樣討厭你？同學不照樣遠離你？你這種人，活在世上就是給別人帶來麻煩。

我不想這樣，你別再說了。我到底該怎么辦？（蹲下）

什么辦法都沒用！你又自私、又任性、又沒用，每天一副死樣子，誰會在意你？誰會來幫你？

你夠了！別再說了！（猛地站起來，推黑天使，但沒推動）夠了，我好累啊。（哭）

微微的幾位舍友因為擔心一直跟在微微身后，看見微微蹲在地上哭，趕緊陪她來到“愉家”心理中心。

場景一：“愉家”心理中心。

老師，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拍著微微的背）你現在很無助，可以跟我說說發生什么了嗎？

在“愉家”，微微終于把一直憋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那一刻，她覺得輕松了些，想改變的念頭在她心頭閃過。

場景二：“愉家”門口。

結束了？知道你還沒吃晚飯，給你買了袋泡面。我們一起回去吧。

謝謝你。

兩人一起走在路上。

你最近怎么了，可以和我說說嗎？

嗯……小欣……我現在壓力好大，爸媽天天對我嘮叨學習，總覺得我不夠努力……根本不聽我講其他的，我已經不想和他們說話了……

不瞞你說，我爸媽之前也是這樣，總盯著我學習，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就把我的想法和狀態跟他們說開了，現在他們也開始理解我了。

你爸媽真好。我有時候會想爸媽到底還愛不愛我，我還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別多想啦，爸媽肯定是愛我們的，只是表現出來的方式讓我們暫時不舒服罷了，回去跟他們好好談談，相信他們會理解你的。

（若有所思）謝謝你，小欣。

場景三：家中。

在和心理老師、小欣交談后，微微想要和爸媽好好溝通一下。這時，她看到一封信擺在桌上。

（書信內容+情景呈現）

微微，媽媽想了很久，還是打算以這樣的方式跟你說說心里話。一晃16年過去了，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那么小，我和你爸把你抱在手上，心驚膽戰的，生怕弄疼了你。

情景一：爸媽抱著微微出來。

快給我抱一下。

哎，慢點慢點。呀，你看她笑了，笑得多好看呀。

我閨女笑得真好看，就叫微微吧，微笑的微。

好，好，就叫微微，希望她健康快樂地長大。

時間過得真快，你一晃長大了，爸爸媽媽卻還沒有學會如何去陪伴你、關心你。媽媽總是批評、否定你，督促你學習，總覺得這樣能讓你更加優秀，卻不經意間給你增加了很多壓力。

情景二：小微微在畫畫。

（將畫扔到地上）你看看你天天不務正業，畫的這都是些什么啊？能不能多花點兒心思在學習上？

不經意間看到你小時候的照片，發現你那時笑得是那么開心，突然意識到你已經好久沒在我們面前笑過了。回想你這段時間的狀態，我的心就像被什么掏空了一樣。媽媽很抱歉，這些年一直只顧著你的學習。其實，在爸爸媽媽心里，不管你學習怎么樣，你都是我們心中最寶貴的存在。

情景三：微微的父母翻看舊時相片。

咱們微微呀，從小到大都這么好看。

那當然了，這還不是因為遺傳了我的優秀基因？

你少自戀了，明明是遺傳我的。

情景四：母女和解。

（哭）微微，媽媽是第一次當媽媽，很多事都做得不好，你……可以原諒媽媽嗎？

媽媽！（擁抱媽媽）

場景：教室。

有的時候，一句道歉、一次溝通、一份禮物甚至是一張照片，就能產生神奇的力量，給人希望和動力，讓事情開始向好的方向發展。

聽說今天下午的“童心繪傘”活動可以現場作畫，微微，你想去看看嗎?

嗯，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拽著微微）畫什么畫？你還有時間去畫畫嗎？

（推開黑天使）你不要再攔著我了，我和舍友去畫畫怎么了？最近一段時間，你的存在讓我做任何事的動力都沒有了。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不想這樣下去？你這樣浪費時間對得起你爸媽嗎？你這樣只會讓你爸媽更加失望！

不是這樣的，爸媽是愛我的，他們希望我健康、開心。

就算這樣又如何？你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動過畫筆了，你以為你能畫好嗎？

畫不好又如何？畫畫讓我開心，這就足夠了。

可是……

咱們走吧。

太棒了！走，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黑天使遠遠地看著微微，不再向前。

誰的青春不曾有過迷茫與困惑，撥開迷霧，陽光就在前方。

在學校心理輔導工作中，筆者經常遇到因學業壓力、親子沖突而前來傾訴的學生，這些學生陷入負面情緒里，看不到事情的多面性，找不到支持自己的資源。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會因此做出極端行為。為避免學生采取沖動或極端行為，選擇合適的方式對學生進行心理輔導勢在必行。在心理輔導技術中，心理劇普遍受到學生的歡迎。本劇基于真實個案改編而成，并在創作過程中邀請故事原型及原型父母對劇本進行修改。多次播演后，本劇成功登上了學校文藝匯報演出的舞臺，通過現場演出和直播的形式展示給學生及家長。不少家長觀看后表示，要反思自己對孩子的教育方式，以后要多關注孩子的心理健康，加強親子溝通。有的學生表示，自己的處境和微微相似，以后要學會像微微一樣借助身邊重要他人的力量調整好自己，整裝再出發。

我們想通過此劇傳遞的理念是學生的改變需要多方力量的協助，如家長、同學、學校教師等。我們希望每一個“微微”都能在身邊重要他人的幫助下，重現微笑。